灵性偃松

立平

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林区是我国最大的北方原始林，有90万公顷的原始森林、2.78万公顷的湿地、1.38亿立方米的活立木和1743座大小山峰、400多条河流，还有346种野生飞禽走兽，保留了森林、地貌和生命物种的原始性和原真性。在以森林为主体的动植物生态系统中，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林区的4752.12公顷偃松独秀于林。

关于偃松有许多动人的传说，在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林区流传着这样一段感人的故事。

传说很久以前，内蒙古大兴安岭的北起点——恩和哈达山下囚禁着一个鱼龙家族。鱼龙家族秉性暴躁，侵入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林区后，经常勾结雷公子用雷电鞭子肆虐万物。他们的每次行动都会电闪雷鸣，或狂风暴雨或夹着巨大的冰雹。由于他们残害生灵，天帝一怒之下把它们囚禁于寒冷的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林区，交于恩和哈达山神全权处置。数千年过去了，老鱼龙临死之前，对他的儿子小鱼龙说：“我们的家在秦岭，你们的祖父和叔伯统管着嘉陵江、洛河、渭河、汉江。因为我们贪恋原始森林的富庶闯入了别人的领地，不幸给囚禁在这里已经几代了，你若有志，一定要带领你的两个妹妹返回家乡。”老鱼龙死后，小鱼龙就领着两个妹妹苦苦哀求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林区的树神，并保证不再和雷公子勾结。善良的树神可怜他们兄妹的思乡之情，恳求恩和哈达山神打开了他们的禁锢。从此小鱼龙兄妹开始四处寻找回故乡的路。

经过几年的探寻，它们在阿巴河遇到了一条奄奄一息的细鳞鲑鱼老祖。这条来自大海的细鳞鲑鱼老祖告诉他们，去大海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想办法到伊木河再通过额尔古纳河游到囚禁过你们的地方，从那里的黑龙江源头就可以回到你们的故乡了。细鳞鲑鱼老祖对小鱼龙讲了他自己的经历。他就是在黑龙江源头恩和哈达那里出生的，他和成千上万的兄弟姊妹们一起出发奔向大海，一路上年幼的兄弟姐妹有的被波涛抛在岩石上摔死，有的被凶猛的狗鱼吞吃，但他们终于还是游到了大海。他们成群结队互相鼓励着继续前进，一年以后横渡了太平洋，再沿北美洲西海岸向北进发，到达阿拉斯加湾。每条细鳞鲑鱼的体内都存有一个家乡的神秘信息，所以他们永远不会迷失方向。他们穿过了冰冷的白令海之后，才沿太平洋西海岸回返。这一路上它们历尽了惊涛骇浪，尝尽了千辛万苦，但他们也一个个成长起来，由弱不禁风的小鱼变成了身强体壮的细鳞大鲑鱼。它们重新进入黑龙江之后才真正遇到最大的危险，等待它们的是数不尽的艰难险阻和虎视眈眈的天敌。由于身体巨大，浅滩的水流已不能将他们浮起，他们几乎是在用肚皮爬行。粗粝的沙石磨掉了它们的鳞甲，鲜血染红了江水，但是故乡的密码在召唤着他们，大家互相激励着一往无前。特别是途经瀑布时，他们必须跃出水面三、四米才能冲上去，这需要有巨大的力量和勇气。大批的伙伴们摔死在瀑布下的岩石上。更可恨的是那些棕熊趁火打劫，专门在危险的瀑布上等着捕捉他们，无数的兄弟姐妹成了棕熊的腹中之食。

细鳞鲑鱼老祖说：“我是有幸的，总算回到故乡了，绝大多数的兄弟姐妹们都死在了回故乡的路途中，我也要死去了，但是我死而无悔，死在故乡的生命是幸福的。”细鳞鲑鱼老祖说完，两眼望着蔚蓝的天空，看了看这片原始森林，慢慢停止了呼吸。看着这条遍体鳞伤的细鳞鲑鱼老祖，小鱼龙兄妹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小鱼龙发誓：“一定要回到故乡，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就这样，小鱼龙领着两个妹妹，从阿巴河几经辗转到达了伊木河汇入额尔古纳河向黑龙江源头游去。小鱼龙兄妹千辛万苦到了黑龙江源头，为了感谢教化之恩，他们拜访了位于黑龙江源头的恩和哈达山神，慈祥的山神告诉他们兄妹，出了恩和哈达就不归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林区管辖啦，你们的返乡之路还很长很远，更是无法估量所要遇到的艰难险阻，千万要好自为之，不能鲁莽行事。小鱼龙兄妹望了一眼浩瀚的原始林海，不耐烦的向山神挥了挥手毅然离去。到了黑龙江源头就与驻扎在这里的黑龙发生了冲突。如果小鱼龙能好好地与黑龙协商，也许黑龙会答应让它借道回秦岭的。可是小鱼龙年轻气盛，三言两语就和黑龙吵了起来。是唯恐小鱼龙觊觎他的霸主地位？还是卧榻之侧岂容小鱼龙欢游。因此由吵闹而动手，接下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大战。额尔古纳河里一黑一白两条巨龙相斗，顿时狂风大作，波浪滔天。他们从春天打到夏天，从秋天打到冬天，只打得败鳞残甲满天飞。距离黑龙江源头12公里的洛古河两岸都是黑龙的乡亲，他们闻讯纷纷前来助阵，当看到江面上冒黑色的气泡时，他们就知道一定是黑龙饿了，于是就杀牛宰羊投入水中，使黑龙吃饱了再战，黑龙就愈战愈勇。当他们看到水面上冒出白色的气泡时，知道是小鱼龙饿了，他们就往江里倒入大量的石灰。这些石灰遇水而燃烧，烫伤了小鱼龙食道，小鱼龙的力气一天不如一天。

两个小龙女眼看着哥哥吃亏，越来越消瘦，但她们身薄力单，无法相助，心急如焚，日夜啼哭。最后她们决定割破血管，让自己的血沿额尔古纳河顺流而下，也许哥哥吸了她们的血能增长力气。当又一个寒冷的冬天降临时，她们的血流尽了，化作两座山，一座叫长梁北山，一座叫永安山。而小鱼龙也最终战败，被黑龙打得伏在地上，化作了一条河流，这条河就是今天的恩和哈达河。变成恩和哈达河的小鱼龙脾气也不再那么暴躁，变得温顺起来，滋润着内蒙古大兴安岭的森林。最终它获得了黑龙的谅解，可以借道黑龙江回到故乡了。

直到今天，每年秋季，我國境内的额尔古纳河水会出现一种殷红的颜色，与一起汇入黑龙江的俄罗斯石勒喀河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就是两个小龙女的鲜血。小龙女那美丽的头发就变成了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林区的偃松。

偃松只在我国东北、朝鲜北部、日本北海道和俄罗斯远东地区成长。偃松是松科松属的一种常绿蔓生性灌木，枝干伏卧蜿蜒状，似匍匐前行偷袭猎物的黑熊，又像醉卧山岗茸架摇晃的驼鹿，新枝密生如爪牙短毛。偃松生长在接近高山冻原地带，构成北寒温带最耐寒的植被群落，多生于海拔800米以上的山坡上部，即亚高山短曲林带和山地寒温高山型针（阔）叶林带。

偃松因其枝干呈偃状（“偃”为“仰面倒下”之意），故得名“偃松”，因其树身矮小，又得名“矮松”；偃松的松针有三棱，五针为一束，又因其枝叶酷似马尾，故而人们又称之为“马尾松”。偃松生性很顽强，即使大兴安岭的山再高，偃松也能爬上顶峰，即使大兴安岭的石再硬，偃松也能从石缝里钻出来，在高山的恶劣自然环境里仍能生长良好，并形成茂密的灌木丛林，所以人们又称它为“爬山松”。

偃松长得不像其它松树那样高大健壮，树高通常不超过3米，树枝繁茂，向四外伸展，宛如一朵巨大的菊花。树干也不粗壮，但韧性极强，轻易不被折断。松塔长在枝头，三三两两地隐在松针中，俄国作家瓦·沙拉莫夫称赞它：“偃松永远是最富有诗意的树，比闻名遐迩的垂柳、法国梧桐和柏树更强。”每当冬季来临，偃松就会放松它的身体，让枝杆伏于地面，躲过西北风的肆虐，春天来了，它又会挺直身躯，回报兴安。偃松不是那种“大雪压不住，青松挺且直”的阳刚美，而是一种机智顽强的灵秀之美，生命律动的崇高之美。

偃松浑身是宝，松针可提炼用途广泛的杀菌素；松籽可以食用，不仅味美，而且营养价值极高，是佳节庆典或馈赠亲友的佳品；种子可提炼油脂，又能润肺止咳；花粉可袪风益气、燥湿止血。偃松亦可做盆景，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

偃松也是有灵性的。在2002年“7·28”雷电森林火烧迹地，被涂炭过的上千公顷偃松林好似一个不屈不饶的群体毅然站立着，有的被火魔扭曲了躯体亦没有轰然倒下，展现的是那顽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