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南，北海北

于晴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题记

我能看见，在木质的地板上，在落日的窗边，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干净的棉布衬衣，抱着一把木吉他，轻轻地用歌声追忆，那段让时光惭愧的爱情。阳光带着昏黄笼罩着他的脸，我已经看不到他脸上的沧桑与风尘。他的眼睛明亮得像个初涉人世的少年，他看到了，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孩。

《南山南》是我极为喜欢的一首民谣，最初结识它是在一档歌唱选秀类节目。在极为喧嚣的节目中，《南山南》那简单的旋律、美丽的歌词，以及演唱者细腻中又带着些沧桑的声音，如清泉般流入我的耳朵，给了我心中最真实的感动。

《南山南》的原唱和翻唱一样，都是有故事的声音，这声音看着你的眼睛，一点点地向你叙述，叙述那段岁月的风花雪月，叙述曾经的执子之手，而作为听众的你只想静静地听着，仿佛只有这般，才对得起这声音中的那份情意。这样的声音是为民谣而生的，他无法做到如摇滚般的嘶吼，不能拥有情歌的甜腻，对嘻哈的音乐也无法认可。你说他不自由？不，这是最为自由的声音。摇滚的宣泄是一种自由，那是对世界的不屑，是对自己的叛逆，但民谣的自由是安静的，这是经历风吹雨打跌宕坎坷之后的淡然，是看清世间放逐自己的平静。这样的自由，存在于内心，是存在于滔天巨浪里的一叶孤舟，它扬着帆，漂漂荡荡，随波逐流，却不忘前行的方向与背后的初心，但这样，已足矣。1

我曾一点点抄写《南山南》的歌词，一点点把它缝进自己的岁月。仿佛所有人都能在歌词中寻找到自己的影子，或代入爱情，或沉浸友情。“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时光苟延残喘，无可奈何。”从这句话来看，我想作者写歌的本意是为了自己的爱人。你是否相信一见钟情？在遇见的第一面，爱上他的善良，爱上他的言谈，或许，只是爱上他笑起来的样子和发着光的眼睛。我曾经是不信这些的，曾笑着说，一见钟情的几率太小，一般人只是看到了美的事物想要加深了解，又或是有了强烈的占有欲。但我想《南山南》中的他应该是遇到了那个女子，那个在人海中他可以一眼认出的她，那个他认为土地连在一起是为了拥抱她的她。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呢？是否如愿以偿，与子偕老？是否能够永远你弹吉他我静静地听？结果，不盡如人意。2

生命是一段未知的旅程，是穷极一生也做不完的梦，你无可奈何，却只能依附于它。总会有一些事，你愿意做可你不能做，你渴望浪迹天涯却屈服于现实，你满眼梦想却不得不麻木，你想要张帆却被风浪打得疲惫不堪。如若人生只如初见，可大梦初醒发现荒唐了一生，回首远望发现人已不在，连作者也不过说了一句“晚安”。我回到那个男人身边，我看他触摸着阳光微笑，我听他呢喃着唱，声音沧桑而温暖：

南山南，北秋悲 ，南山有谷堆；

南风喃，北海北 ，北海有墓碑；

北海，有墓碑。3

1 因为动心，所以动情。作者用灵动之笔、隽永之思表达了民谣《南山南》带给自己的最真实的感动，以及自己对内心自由的向往之情，情感真挚细腻，令人动容，可谓在笔尖下绽放出最美的花。

2 此段文字足见作者不俗的语言驾驭能力和文字功底：唯美凄清的笔触，为读者营造了一幅优美而梦幻的“遇见”的画面，仿佛定格了时光；段尾用连续的三个问句增强了语势，这既是作者情感的爆发，也是作者理性的回归，为下文生发议论做好了铺垫。

3 再听《南山南》时，作者有了新的思考，并由此生发出对生命的感悟。对“天涯、梦想”的痴痴寻觅，换回的终是一句“晚安”，但正是因为歌者有所经历，才会让声音更沧桑而温暖。文章主旨直指生命意识，并赋予其理性而深邃的思考，既有情感温度，又有理性深度，实为一篇难得的散文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