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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克斯“红字戏剧”中海斯特的主体性研究

2019-02-15白锡汉

长春大学学报 2019年1期
关键词:帕克斯第一夫人斯特

白锡汉

(陕西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陕西 汉中 723000)

苏珊-洛里·帕克斯是首位获得普利策戏剧奖的当代黑人女性剧作家,她以“重复与修正”戏剧技巧创作的描写被边缘化黑人群体的戏剧使得她成为当今美国乃至世界剧坛最具影响力的剧作家。通过重复与修正霍桑《红字》中的白人海斯特,她在由《血泊中》(IntheBlood,1999)和《操蛋的A》(FuckingA,2000)(以下分别简称为《血》和《操》)构成的“红字戏剧”中重塑了两个受虐待的当代黑人女性海斯特。她们的贫穷以及由此导致的受虐待和杀子悲剧,表明她们被主流社会边缘化和他者化,处于残酷的社会和经济压迫之下;表明当今美国社会与《红字》中17世纪中期白人海斯特所处的环境相比并没有多大改善。然而,在呈现两个黑人海斯特受虐待和压迫的同时,帕克斯也赋予她们在生活中试图以不同的方式反击主流社会的主体性特征,从而通过她们质疑和批判当代美国社会。

1 受虐待的黑人女性海斯特

“红字戏剧”中的两位当代黑人海斯特都是没有文化、极度贫穷的单身母亲。《血》中的海斯特没有谋生技能,又因性混乱而未婚生育了5个有不同父亲的私生子,但凡与她发生关系的男人都抛弃了她,她只能寄居在桥洞下艰难度日。帕克斯让剧中的牧师D、医生、男友查理、福利太太、女性朋友阿咪伽以及由社区居民构成的“全体”分别以“忏悔”的方式告知读者曾经发生在他们与海斯特之间的事,讲述他们以及他们代表的医疗、宗教、福利、社区等机构利用各自的优越性在性和经济上从身心两方面对海斯特的虐待。以牧师D、医生和查理为代表的男性,一方面引诱或强迫海斯特与他们发生性关系,在她身上满足他们的性欲望,留下孩子让她独自抚养;另一方面又拒绝给她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反而不遗余力地蔑视和侮辱她,将一切责任归罪于她。以福利太太和阿咪伽为代表的女性,同样在经济上剥削她,人格上蔑视她,甚至在性事上利用她——前者引诱她进行三人性游戏,后者引诱她一起拍色情片赚钱,然而她什么都得不到。无法摆脱的饥饿、周围人的贬损、心中一直压抑的痛苦和愤怒,以及最后牧师D的暴力羞辱,让海斯特在绝望之中棒杀了自己的大儿子贾博。

《操》中的海丝特是一位专门从事堕胎工作的黑人母亲。她唯一的年幼的儿子因为饥饿偷吃了“富人”家的肉被判刑入狱,她的苦难和身心受虐从此开始。像霍桑的白人海斯特一样,这个黑人海斯特也被迫带着一个红字A,但她的这个A深深地烙进皮肉里,在美国文化中象征比“通奸者”或“娼妓”更受到鄙视的“堕胎者”职业。由于这个职业,她被看作杀婴者,受到社区居民的排斥。而她之所以选择这个职业,是为了挣钱给“自由基金”机构付赎金以赎回狱中儿子的自由。然而,该机构不断提高赎金,她连与儿子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她儿子的刑期却从最初的3年变成了现在的30年,成为主流社会眼中的“怪兽”。剧末,她与逃出监狱的儿子相认,但是为了不让他遭受赏金猎人的私刑迫害,不得已割断了他的喉咙。

2 受虐待的根源

虽然帕克斯本人和剧中的两个海斯特都具有黑人和女性身份,但是帕克斯并不希望受众从种族和性别角度去解读她的剧本,因为种族和性别特征在剧中很隐晦。两个黑人海斯特作为非裔美国女性受到社会的压迫,但虐待和压迫她们的有白人、黑人,有男性、女性,或者种族身份不清楚的人。《血》中提及名姓的人物除医生和阿咪伽是白人外,牧师D、男友查理、福利太太都是黑人,而阿咪伽和福利太太又都是女性。《操》中的海斯特和她儿子是黑人,但她的好朋友卡纳莉是白人,作为市长的情妇她也受到市长的压迫,而市长、第一夫人、自由基金女士的种族并不清楚。另一方面,虽然《血》中的海斯特因为性混乱被看作是社会的负担、贱妇、荡妇,《操》中的海斯特因为从事堕胎职业受到社会的排斥,她们两个都被主流社会他者化,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他者化两个海斯特的这些人都是通奸者,在性行为上没有一个是道德的。因为《血》中的男女人物都在性事上跟海斯特有关系,《操》中排斥她的这些人都有过通奸这样的性行为失检经历。因此,性混乱也不是她们受虐待和被他者化的根本原因。

事实上,帕克斯在刻意淡化种族和性别痕迹,弱化混乱的性行为,有意强调当代美国社会中贫穷造成的灾难性后果。两个剧本在开场时都明确了两个海斯特一贫如洗的经济状况,而且贫穷一直伴随着她们,让她们成为社会的“他者”,遭受虐待。《血》中的舞台指示明确了海斯特被边缘化的地位:无家可归,住在社区附近的桥下,没有陈设,因为贫穷,海斯特在挨饿,孩子们吃的也很少。剧中人物的“忏悔”内容清楚表明:每个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比海斯特好的人都在利用他们所拥有的优越性剥削她[1],而不是给予她经济上的帮助,而且他们不负责任的性剥削进一步恶化了海斯特的贫困和痛苦。同样,《操》更进一步强调了金钱的力量和贫穷的可怕后果,而不是种族歧视或者性别本身。因为钱,卡纳莉成为市长的情妇;因为第一夫人有钱,市长才没有因为她的不孕与她离婚,才能来继续做市长,维持自己的社会地位。对于海斯特,贫穷导致她无力为儿子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使得她的儿子忍受不了饥饿而偷吃,最终被关进监狱,而监狱的腐败又把他转化为“怪兽”。为了挣钱,她不得不从事堕胎职业。帕克斯在该剧中暗示,在这个社会中,金钱或经济决定一个人的社会等级、人际关系,甚至社会公正,决定一个人是市长还是怪兽,是第一夫人还是遭人唾弃的堕胎者,是婊子还是市长的情妇,而且贫穷被当作对社会的一种威胁。因为海斯特和她儿子贫穷,社会就要把她们剔除掉。

像霍桑的《红字》一样,帕克斯的这两个戏剧也开始于社区居民对黑人海斯特的排斥行为。但不同的是,霍桑的白人海斯特是因为通奸受到社区居民的排斥,帕克斯的黑人海斯特则因为她们的极度贫穷。其结果是,具有中产阶级背景的白人海斯特通过个人行为重获白人社会的认可,而两个黑人海斯特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能改变贫穷的经济状况,获得由黑人和白人居民构成的社会的认可。按照帕克斯的观点,对于两个黑人海斯特而言,种族、性别、阶级等都是她们受虐待的原因,但最致命的是贫穷;贫穷导致她们被社会抛弃,决定了她们没有任何社会地位和权力,而地位和权力的缺失又进一步加剧了她们的贫穷,成为受虐待的对象。相应的,那些拥有财富的则享有社会权力,权力又确保了他们的财富和社会地位。因此,剧中的冲突模糊了传统黑人文学中清晰的黑白二元种族对立和性别界限,而强调了决定社会地位的经济因素。

3 海斯特的主体性

显然,两个黑人海斯特处于社会和经济的残酷虐待和压迫之下,被边缘化和他者化。然而,帕克斯并没有把她们表现为完全屈从于社会、缺乏主体意识的被动女性。相反,她们也在挑战经济压迫,在受限的环境中以不同的方式维护自己的自主和尊严,表现她们的主体性。

《血》中海斯特的主体性首先体现在她坚持自我认知而拒绝主流社会强加给她的贬损的身份和观点。她自有看待生活的观点。社会把她未婚生育的孩子看成是一种耻辱、社会的负担,她却宣称他们是她的财富和快乐。她对孩子的主张和爱完全不同于主流社会,这使她成为一个有主体意识的女性。的确,独自养育5个孩子加剧了她的贫困,但她宁愿受穷也拒绝去救助站,因为那里的人“找我麻烦。总是窥探我的隐私。偷我东西。为难我的孩子”[2]55。她需要自己的生活。

海斯特给孩子们讲的“5个兄弟与1个公主”的故事给予她性混乱和有5个孩子一个合理解释,但同时也是她主体性的进一步体现。既然戏剧表明每个嘲弄她的人都有性混乱经历,那么这个因素对她而言也就无关紧要了。她把自己看作是她生活中的“公主”,就像故事里有自由改变国家法律跟5个兄弟结婚的公主一样,不管主流社会如何贬损她,她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愿望追求自己的生活,表达自己的主体性。这个追求开始于她跟大儿子贾博努力学习字母表的第一个字母A。文盲一直被当作压迫非裔美国女性的一种强大工具,教黑人读写在美国过去被认为是一种犯罪行为[3]。因此,海斯特的这一行为表明她想努力改变因文盲身份在心理和经济上受压迫的困境,表明她对美国主流社会的反抗。贾博教了她多次,但她就是不能超越字母A到B。戏剧开始时,她在学写字母A;结束时,她还在学写这个A。这一事实表明她难以逾越自霍桑的白人海斯特以来社会给予A字母以“通奸”的烙印和耻辱,表明她在这个具有权力意义的A字母面前无能为力[4]。然而她始终在努力学习,渴望拥有读写能力,这是她对主体性追求的积极表现。

海斯特杀死最爱的儿子贾博则是她努力维持人格尊严、表达主体性的极端行为。从戏剧一开始,不识字的海斯特就想知道涂写在墙上的SLUT(荡妇)一词的意思,但贾博始终没有告诉。戏剧结束时,看到母亲被牧师D称作“荡妇”遭到侮辱,贾博受到刺激,最终说出这个词的意思并歇斯底里般地重复。海斯特认为自己是自己领地上的公主,完全不认同主流社会对她的贬损观点,因此她无法接受心爱的儿子以外部世界相同的贬损方式看待她。在他不断重复该词时,她内心崩溃,她的自我认知心理不再能够承受外部敌视观点的玷污,她残忍地棒杀了儿子。事实上,帕克斯在该剧中运用了一系列不断增加海斯特苦难的结构推动海斯特这个戏剧人物朝向必然的悲剧性结局发展[5]。她孤独地站在舞台上,“极度悲伤,怀抱他的尸体,双手沾满鲜血,在地上写下了一个‘A’”[2]106,然后高举双手,重复三次大喊“大手降临在我身上!”[2]110。杀子是该剧中最不可思议和最具争议的一幕,也是海斯特作为母亲所做的最暴力和最残忍的行为,与剧中多处表明的她对孩子们的爱和付出相矛盾。然而,这是她维护一直珍惜至今的人格尊严、坚持自己观点、维持她主体性的极度绝望行为,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帕克斯把“大手”定义为“命运之手”,但或许是“上帝之手”,“暗中破坏性的力量,人类的和神的,肯定不是海斯特一人能独自抵挡和反抗的那种力量”[6]。如果说医生在海斯特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强行切除她的“女性部位”是剥夺了她做女人生孩子之权利,那么杀子行为则完全剥夺了她做母亲的资格,因为“大手”打开了监狱之门,对她的惩罚是关进监狱,永远与孩子们分离。

《操》中的海斯特与《血》中的海斯特同样是被社会抛弃的他者,但《操》中的海斯特面对的不只是贫穷这一重困境,她还要承受失去儿子的痛苦和因为从事堕胎职业而遭受的唾弃和排斥。虽然如此,主体性在她身上表现得愈加明显,集中体现在她以特有的语言策略维护自己的人格尊严和个体性,以选择堕胎职业及对第一夫人和儿子实施两种不同性质的暴力为手段挑战社会的不公、暴力和虚伪。虽然该剧中海斯特的文盲程度大于《血》中的海斯特,因为她连字母A都不会读写,然而她却使用了一种帕克斯称为TALK的“外语”,用这种语言她与朋友卡纳莉交流,谈论如女性器官和性事之类的女性隐私和机密,而其他人完全不懂。从这个意义上讲,海斯特拥有一种施虐者和压迫者不能解码的语言,因此这种语言是她应对外部社会的一种策略,是对主流社会的颠覆性挑战。海斯特当年在自己和即将被分开的儿子手臂上咬出的一个心形齿痕是她的另一种语言符号,同样,这个符号也是他人无法明白的,却是她主体意识的标志。一方面,这一符号成为讽刺和挑战自由基金会的象征,因为该组织不断收取海斯特的赎金却弄丢了她儿子的监狱档案,导致该组织安排与她见面的不是她儿子,因为她发现其手臂上没有这个齿痕。另一方面,这个独特的齿痕最终成为她与儿子30年后相认的唯一凭证。剧末,受到赏金猎人追捕的一个逃犯逃到海斯特为人堕胎的地方,海斯特通过逃犯手臂上的心形齿痕认出了儿子。社会抛弃了她和儿子,把他们变成了无名姓者,但他们手臂上的齿痕却成了唯一可以保证他们个体性的符号,标志着渴望多年以后还能相认的期望。这与美国历史上奴隶逃亡中渴望在以后某个时候能找到自己的骨肉同出一辙,因此这个齿痕唤起了美国奴隶逃亡的苦难历史[7]。

海斯特的主体性同时体现在她对这个不公正、暴力、虚伪的当代社会的挑战,而她选择堕胎职业是她挑战的具体手段之一。海斯特的儿子因为细微过失却被判入狱,司法同时又判海斯特有罪,逼迫她在从事堕胎业和坐牢之间作出选择;她不得已选择了前者,一个遭人蔑视和被认为是非法的职业,然而赏金猎人们对逃犯处私刑的暴力行为却被认为是合法的。显然,这个社会是极不公正的和暴力的,对她和儿子的惩罚是残酷的。但是她选择该职业恰恰体现了她的主体意识,表明她在受限的范围内对社会的抵制和挑战,因为该职业既能让她挣钱以赎回儿子的自由,又使她免受牢狱之罪而享有自由,独立谋生而不成为福利母亲。此外,这个选择也体现了她对社会虚伪的颠覆性讽刺和批判。霍桑《红字》中的清教社会对待通奸行为极为严厉,帕克斯的这两个剧中的通奸却是社会盛行之风。该剧中市长应是社会规范行为的典范,然而他与秘书通奸。虽然社区居民唾弃海斯特,她的房子里却挤满了带着面纱晚上悄悄过来、需要她提供堕胎服务的黑人和白人女性,其中就包括赏金猎人们的女儿。社会本应帮助像她这样的穷人,现在她却在帮助解决由于整个社会性道德紊乱而带来的后遗症。

同《血》中的海斯特一样,该剧的海斯特也以极端的方式表现她的主体性,对第一夫人及儿子实施的两种不同性质的暴力是集中体现。这个海斯特也不认同主流社会对她和儿子的看法。整个剧中,不管社会对她和儿子的看法如何,她都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儿子是个好孩子和天使。然而,强迫她从事堕胎职业、把她儿子刑期从3年累加到30年而且让他成了所谓的“怪兽”、认可赏金猎人们残暴行为的这些事实都表明,这个社会和司法体系不仅是不公正的,而且是暴力的。对此,海斯特决定以暴力的方式维持自己的主体性。当年告状导致海斯特儿子被判入狱的“富人”家小女主人现在是市长夫人,即“第一夫人”,用海斯特的话说,就是这个“小婊子”和她代表的富人权力阶层让海斯特遭受苦难。听说第一夫人怀孕了,海斯特决意要“把她的孩子从她那里撕掉就像她当年从我这里夺走我的一样”[2]205。经过周密谋划,她打掉了多年因不孕不育而身背“不忠”和“国家耻辱”[2]129之罪的第一夫人的孩子,让其也尝到了失去孩子的痛苦,彻底断绝了其渴望“救赎”的念头。海斯特的双手、衣服、工具上的鲜血是她复仇成功而恐怖的标志。从道义上讲,这种复仇也是不道德的暴力行为。然而,帕克斯似乎认为,对没有任何权力和经济地位的海斯特而言,这种复仇式的暴力是她抵抗这个不公正社会最直接和最有效的方式。

同样,该剧中海斯特杀死儿子也是戏剧的高潮,是最残忍和最暴力的一幕,同样与她对儿子的爱相矛盾,但也是她以暴力反抗虐待、体现主体性的终极方式。当越狱的儿子逃到了海斯特为人堕胎的地方时,她通过早年在自己和儿子手臂上咬出的心形齿痕认出了30年未曾见面的儿子。但极具讽刺的是,她用从屠夫那里学到的杀猪技能割断了刚刚相认的儿子的喉咙,而其目的竟是为了保护他免受赏金猎人的私刑折磨,让他死得有尊严。舞台上浑身是血的海斯特怀抱血淋淋的儿子尸体,由此构成了一幅圣母怜子图。海斯特被呈现为终极的给予生命的圣母玛利亚,而不是毁灭者。换句话,社会把她看成是杀婴犯或毁灭者,帕克斯则把她看成拯救者。因此,她的杀子行为是对虐待她的那个社会的强有力的反抗行为[8]。

4 程度不同的主体性

虽然两个黑人海斯特都以不同的方式表达了她们的主体性,然而其表达程度有明显的差异。总体而言,《血》中的海斯特维护的主要是她的自尊和自我认识,大多数情况下她并不知道如何应对困境,甚至有些麻木,因此,她的反抗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因为贫穷,她只是想获得经济资助,养活自己和孩子。为此她依靠周围的男性和女性,为了获得他们事实上靠不住的承诺,一味地满足他们的愿望甚至有时表现得相当卖力,而他们就是利用这一点不断地剥削和虐待她,让她的每一次希望都变成失望。另外,她不去福利中心仅仅是怕别人伤害她孩子,不愿意他人干涉她的私事,而她的杀子行为只是她自尊受到伤害时的激情行为。

不同于前者,《操》中的海斯特很清楚是社会和司法体制的不公对她造成了伤害,因此她有明确的反抗目标和手段,具有更强烈的主体性特征。从她儿子进监狱后,她一方面努力挣钱,一方面想着报仇。当听到误传说她儿子死在监狱时,她报仇的欲望更加强烈,发誓要报复第一夫人,因为就是当年她儿童时的证词让儿子进了监狱,而现在儿子死在了监狱。在自由基金会提出对海斯特曾为儿子所付的赎金作“全额退款”处理以补偿她儿子死亡时,她断然表示“一个全额退款不够!”[2]195。虽然她很贫穷,但是尊严和儿子的生命大于一切,这更加坚定了报仇的决心。朋友卡纳莉极力劝阻,但海斯特拒绝了,她拒绝在她认为自己应有的尊严受到挑战时保持被动。在获悉第一夫人怀孕后,她终于等到报仇机会,打掉了第一夫人梦寐以求的孩子。另外,不同于前者,该剧中海斯特的杀子行为是为了保护儿子免受私刑的冷静决断。

5 结语

帕克斯和霍桑的海斯特都是被社会抛弃的代表,是社会中的局外人。然而,霍桑的海斯特似乎从没有因为象征她通奸罪的字母A而后悔或经受耻辱,她的女红手艺让她养活自己和女儿,并享有不一般的独立和自主,以拒绝提供女儿父亲的名字和拒绝让社区接管女儿的方式公然挑衅当时清教社会的权威。帕克斯的《血泊中》和《操蛋的A》与《红字》之间以及这两个戏剧之间都形成了互文关系。但是,帕克斯对霍桑《红字》的重复和修正清楚表明,一个黑人海斯特的字母A是用她亲手杀死的儿子的血写成的,另一个黑人海斯特的字母A深深地烙在她的皮肤里,作为对她儿子因饥饿而偷吃肉的惩罚,导致这种结果的根本原因是她们的贫穷。这也表明,贫穷在当代美国是一个比清教祖先的通奸罪更大的罪,一个更加难以赦免的罪,一个让两个黑人海斯特遭受无尽的残酷虐待和屈辱的罪。虽然她们在面对困境时不完全是被动的,然而,她们的主动性或主体性努力根本不可能影响和改变她们的环境,在多重因素共同作用下,她们生活其中的病态社会和贫穷造就了她们最终难以逃脱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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