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之魔童降世》文化传播解析
2019-02-14郭宁宁
郭宁宁
摘 要:今年暑假,动画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的上映掀起了一股哪吒风潮,不仅成为国内目前票房最高的动画电影,还一再延期下映,火爆程度可见一斑。事实上,《哪吒之魔童降世》的成功不仅仅是技术、特效方面的原因,还有更深层次的文化因素。在本文中,笔者从符号学的视角对电影的文化传播现象进行了解析。研究发现,不管是角色形象,还是情节建构,亦或是语言安排都可以看出《哪吒之魔童降世》已经将传统的哪吒闹海故事进行了解构与重构。
关键词:《哪吒之魔童降世》;符号学;文化传播
一、引言
2019年7月26日,动画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上映。该片由饺子编剧并导演,主要讲述阴差阳错下误生为魔的哪吒如何逆天改命、打破成见,成为一代小英雄的故事。这部跨时3年制作的动画影片一经上映就引起了全网热潮,并打破不少记录,在演出的第五天,票房就超过了《西游记之大圣归来》9.56亿的纪录,创造了中国动画票房新纪录,是目前国内票房最高的动画电影。根据猫眼版专业数据,截止到9月1日,《哪吒之魔童降世》上映38天,总票房47.16亿,超越《流浪地球》,位居中国国产电影票房排行榜第二名。不仅如此,本定于8月底下映的《哪吒之魔童降世》还一再延期下映,其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事实上,《哪吒之魔童降世》的成功不仅仅是技术、特效方面的原因,还有更深层次的文化因素。《哪吒魔童降世》取材于我国传统的神话故事,并对其进行重新改编创作,与现实精神结合起来,可以让受众进行多方位解读。一部经典作品之所以能够流传于世,离不开可以多方面解读的文化内涵,正如红楼梦的成功离不开因读者眼光而有的“种种命意”,《哪吒之魔童降世》的成功也离不开其丰富的文化内涵与传播现象。笔者将从符号学的角度,详细分析一下《哪吒之魔童降世》中的文化传播现象。
二、传播与符号
符号学派认为,传播,即“意义的生产与交换”[1],它需要借助一定的传播代码。所谓传播代码实际上是由符号所组成的系统,这些系统受社会成员一致同意的规则的管理。所有的传播代码都传递意义,它们的基本单位是符号。所有的传播代码都有赖于使用者的共识以及共同的文化背景。传播代码和文化之间动态相关。
符号,在语言学家索绪尔看来,就是一个带有意义的物体,是能指(形象)和所指(头脑中的概念)的结合。其中,能指是符号的物理存在,所指是精神概念。任何所指,其所指代的现实或经验,也就是符号的意义,并不是由现实或经验的特点所决定的,而是由符号系统中相关所指之间的界限所决定的。能指与所指之间以及符号及其外部现实指涉物之间的关系是意指化的第一序列,罗兰·巴特称之为明示意。“隐含意”是巴特使用的另一个词,描述了当符号遇到使用者的情感或情绪以及他们的文化价值时,所发生的互动。
三、《哪吒之魔童降世》文化传播的符号学解读
(一)角色设计
电影中的角色形象是一种图像符号。哪吒是《哪吒之魔童降世》中的绝对主角。哪吒本是来自古波斯和古印度的宗教神仙,后来传入中国,流行于民间传说、戏曲和小说中,在佛教与道教文化的影响下,其形象逐渐固定,并定格在明代许仲琳所著的《封神演义》这一长篇小说中。书中关于哪吒这一形象,是这样描绘的:“跳出一小孩儿来,满地红光,面如傅粉,金光射目。”而在电影中,哪吒的出场却是伴随着一团火焰,目光凶狠,一降生即“仗火行凶”,业已是一个成魔的魔童。
事实上,“魔”起源于佛教,最早出于梵文“魔罗”,其本质是坏道法功德善本,夺人慧命。但关于“魔”的形象,并没有固定为某一特定形象,不同的人可以建构出不同的“魔”。以神魔小说的代表《西游记》来说,其神魔形象大都为作者吴承恩根据经验或想象构建的,具體形象不一而足,但都具有怪异夸张的特征,如有的青面獠牙,有的雕嘴鱼腮,有的蘸面金睛,有的牛头马面。反观《哪吒之魔童降世》,在电影中,哪吒的形象,并没有彻底地颠覆,还是那个头戴乾坤圈、脚踩风火轮,混天绫身上挂的孩子。但是对于其“魔”的设定,却有了具体的外化,从形象上来看,就是两个夸张的“黑眼圈”。这一设定没有依托传统神魔小说中魔的特征,而是取材于现实。在现实中,黑眼圈通常为熬夜的象征,是身体中的一种“不好”“不健康”的表现。电影这样设计人物形象,明示意是力图表现哪吒并不是一个正常孩童,而是一个不好、不健康的魔童。其隐含意,以导演饺子在采访中表达的意思,是代表了小哪吒不相信命运,也代表了国漫工作者不接受自己的命运,与国漫低迷现状抗争到底的精神。
敖丙是《哪吒之魔童降世》的相对主角,是东海龙宫的三太子。在《封神演义》中,敖丙只是一个短暂出场的人物,因哪吒闹海,他前去问罪,不料被打死抽筋,引发后续一系列哪吒与东海的矛盾纠纷。在书中,他是一个全装服色,持戟骁雄、兴云布雨滋生万物的神。而在电影中,敖丙的形象也有相对改变,他不再是那个持戟骁雄,而是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出场着一身水蓝色华服,气质温润,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影片这样设计敖丙的人物形象,是想让受众一开始就感知这是一个正面的人物形象,虽然他在全族压力下做出冰压陈塘关的错误举动,但其本质却是善良、美好的。
此外,不管是李靖、殷夫人、太乙真人还是东海龙王与申公豹,其形象都有或多或少的改变,突破了受众的传统认知。他们都不再是那些刚正不阿、温柔和蔼、仙欲圣人、司雨之神、能说会道的传统形象,而是更加世俗化,更加脱离常规:太乙真人可以是肥头大耳,嗜酒如命;殷夫人可以是披甲挂帅,英姿飒飒;东海龙王可以不再拥有自由权力;申公豹可以不再牙尖嘴利。
(二)情节设计
《哪吒之魔童降世》与传说哪吒闹海的最大区别就是情节的改变。在《封神演义》中,哪吒是灵珠子投胎转世,奉元始天尊法旨下凡,为姜子牙伐纣的先行者。七岁时,哪吒因天热外出游玩,在九湾河中洗澡冲凉,因将混天绫放在河中翻动,而不慎震得东海龙宫海动宫摇。巡海夜叉和东海三太子敖丙出来巡视,交涉不成,俱被哪吒打死,甚至被扒皮抽筋。东窗事发后哪吒又痛打上天庭告状的东海龙王,射出震天箭误杀石矶的童子。后玉帝派兵到陈塘关捉拿李靖夫妇,哪吒一人做事一人当,断臂剖腹,剜肠剔骨,身死谢罪。最后在太乙真人的帮助下,哪吒又以莲花之身复活。
而在《哪吒之魔童降世》中,故事改编为元始天尊将混元珠提炼成灵珠和魔丸,一个可投胎为人,助周伐纣;另一个则会诞生魔王,为祸人间。太乙真人受命将灵珠托生在陈塘关李靖之子哪吒身上,却被申公豹与东海掉包。阴差阳错下,哪吒成为魔丸转世,敖丙则成为东海三王子的转世灵童。一出生就被陈塘关居民认为是妖怪的哪吒在偏见中长大,一心想要被认同却只能被关在家中,因此时时逃出做些恶作剧,报复陈塘关居民。但在父母和师父太乙真人的教导下,哪吒想要逆天改命,成为大家认可的小英雄。于是他智斗夜叉、阻止东海冰压陈塘关,和敖丙共同对抗天劫,最终逆天改命,获得大家的认可。在电影里,东海和敖丙也不同于传统传说。他们不再是有着较大特殊自由性的,主宰着雨水、雷鸣,可以自治的司雨之神,而是處处被天帝压制防范,东海龙宫就是他们的海底炼狱。东海龙王想要改变东海的命运,因此和申公豹勾结,窃取灵珠,并使其托生于其儿敖丙身上。敖丙从小就背负着复兴龙族的希望,却与哪吒成为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虽然在申公豹的教唆下,敖丙做出了冰压陈塘关的错误举动,却本质善良,一心向善。在哪吒逆天改命精神鼓舞下,他祭出万龙甲与哪吒共同抵抗天命。
(三)语言设计
在语言方面,《哪吒之魔童降世》中运用了许多现在的流行语甚至网络语。这些语言的使用打破了受众关于人物形象的传统认知,传达一定的价值观。例如,哪吒一系列顺口溜的使用,打破了受众心中传统的小英雄形象,塑造了一个不被人认同、古灵精怪、有点皮、又有点丧的小魔童形象,传达了现在社会普遍存在的一种“丧文化”。“若命运不公,就和它斗到底”“不认命,就是哪吒的命”等语言又将哪吒塑造成一个敢于逆天改命、英勇斗争的小勇士,也体现了当代的战斗文化、奋进文化。而“川普”的使用,不仅让太乙真人这个本该是仙气逼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高人,变得诙谐幽默,和蔼可亲,甚至是呆萌可爱,增加影片的乐趣,还将地方文化搬上了荧幕,让更多受众认识并了解到“川普”这一特定语言文化现象。
此外,“暴走了”“小云云”“裸奔”“很玄幻”“不科学”“你妹”“小哥哥”等一系列现代词语甚至是网络词语的使用,也使得电影的传统内涵与流行文化结合起来,使其更加贴近日常生活,更具有情感上的接近感。
四、结语
不管是角色形象,还是情节建构,亦或是语言安排都可以看出,《哪吒之魔童降世》已经将传统的哪吒闹海故事进行了解构与重构。这一方面是对传统文化的再创新,另一方面也是为影片本身的价值观服务。影片将本应是英雄的哪吒塑造为一个魔童,就是把哪吒放在一个二元对立的局面上,并且强调了人与魔、好与坏、偏见与客观、反叛与担当、命运与自我选择等的二元对立。而哪吒,一个本应该是“坏”的“魔”,承受着各种刻板印象,最终要遭天劫,走向死亡的魔丸,却不断地想要打破成见,走向二元对立的另一面,自由选择自己的结局,正是传达了影片最想表达的价值观——我命由我不由天。
参考文献:
[1][美]约翰·费斯克.传播研究导论:过程与符号[M].2版.许静,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