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宗教批判思想浅析
2019-02-14周璟
周璟
摘 要: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传统宗教神权阻碍着社会进步,一系列的宗教改革却始终没有解决社会矛盾。马克思从现实事实出发,基于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場对宗教的虚假性进行深刻而全面的批判,包括宗教信仰对象“神”的批判,宗教信仰主体“人“的批判,旨于将人从宗教救赎中带回现实的生产劳动。本文通过对马克思宗教批判思想的研究,认为其对构建当代信仰精神有平衡理性与信仰的内在张力,实现个体与社会的良性互动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马克思;宗教批判;意义
一、宗教批判思想产生的背景
16世纪,伴随着一系列的宗教改革运动,打破了教会神权对人思想的禁锢,开始了宗教自由信仰的时代。到了19世纪,随着欧洲资本主义势力开始抬头,大部分国家的科技与经济都有显著发展。资产阶级为了需求更多利益,迫切需要打破封建专制统治和宗教神学的禁锢。可是资产阶级成为统治阶级之后,并没有一直发挥其积极的革命的作用,反而将宗教作为统治工具以适应资本主义的发展。在韦伯的著作《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认为,宗教所提倡的禁欲、勤勉、刻苦、天堂等观念,都最终是促进人去创造更多的财富。在宗教的掩护之下,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剥削不断加重,并在十九世纪的三、四十年代,爆发了多次大规模的工人运动,无产阶级逐渐认识到自己的悲惨命运,并自觉地为自己的权力而斗争。与此同时,马克思所在的德国,受到文艺复兴的人道主义思潮、法国无神论、19世纪费尔巴哈的无神论思想和青年黑格尔派的宗教批判运动等的影响,反宗教的斗争,就成了当时思想领域中的一个冲突点。马克思的宗教批判思想,正是在这样一个社会背景下酝酿与成熟的。
二、宗教批判思想的基本内容
(一)马克思对神的批判
近代西方哲学与经院哲学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马克思所坚持的无神论思想对上帝存在的相关论述的批判是彻底的、全面的。马克思对有神论的批判完成了与宗教神学的彻底决裂。实际上,在马克思成长的过程中,由于自小受过启蒙思想的影响,以及其家庭环境的熏染,青年时代的马克思曾经也是一名“有神论者”。当时,马克思并没有足够的哲学理论做基础,在哲学研究、对宗教的思考上并未足够深入,他对宗教是抱着肯定态度的。然而,自从马克思关注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后,对黑格尔的哲学思想产生了兴趣并对其进行了深入研究。此后,马克思对自身原有的宗教的态度做出明显的改变。“人创造了宗教,而不是宗教创造人。就是说,宗教是还没有获得自身或已经再度丧失自身的人的自我意识和自我感觉”,这是马克思带有辨证思维的对宗教存在的审视,也是对人的本质的认识,宗教、国家、商品等被人创造的东西,最终却站在了人的对立面,异化为控制和剥削人的力量。
在《关于伊比鸠鲁哲学笔记三》中,马克思提到“对他来说什么是善和恶,那么除此而外这种恐惧和这种希望究竟从何产生呢?在这一方面,神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集经验恶行的一切后果之大成的共同体”,这里马克思彻底批判“神”这一概念,神不是什么美好事物之父,不是一切善的主宰,它只是来自于人们对于种种恶行后果的恐惧,就像天主教教义中的“七宗罪”及其后果的规定,让人们恐惧自己会受到的惩罚而控制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宗教的这种功能,在社会发展中被统治阶级所利用,为统治阶级的统治赋予合理性与合法性,沦为统治阶级的工具。马克思通过对人类生存的具体现实以及特定社会条件下的生存处境,认识到“废除作为人民的虚幻幸福的宗教,就是要求人民的现实幸福。要求抛弃关于人民处境的幻觉,就是要求抛弃那需要幻觉的处境。”这是马克思对宗教批判思考后,认为人类具有彻底解放自身,回归自身的可能性与必然性。因此要求人民不要被宗教遮蔽了双目,要真实的认识自己在现实生活的处境,不要将宗教作为自己精神世界的鸦片,以求得虚幻的安宁与幸福。
(二)马克思对宗教关于“人”的理解的批判
宗教教义中,明显的共同体点就是宣称神创造了人。以基督教的《圣经》为例,《创世纪》中描绘的是神用六天时间创造世界,包括人的始祖——亚当和夏娃。并宣称因亚当和夏娃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而使人类背上了原罪,必须接受基督教教义的洗礼才能最终获得救赎,离开苦难,到达天堂。在这样的宣扬中,人们自然认为上帝是一切事物的主宰,人类的一切活动都以耶稣的救赎和给予的启示为中心。在上帝面前,人拥有选择是否相信的权力,这也是人是否能获得救赎的关键。基督教教义中,亚当与夏娃的结合组成了人类社会最基本的社会单元,以此为基础在慢慢发展成了一个复杂的群体。人类群体的不同组成部分处于各个层次,相互之间有着联系并产生着作用。这就是基督教所认为的世俗社会,与宗教中所构成的精神社会是相对立的。由上帝创世纪开始,人类的命运由上帝造人开始,人类的终结在于被上帝拯救,最终进入天国,此时,人类的罪才得到最终的救赎,才能最终摆脱苦难。因此,基督教认为,人类通过死亡可进入永恒的极乐天堂,这是人类整个赎罪过程的终极目的。
而马克思对于人的理解,关注的并不是抽象出来的、纯粹理性的人,而是真正的、现实的人。马克思认为,人在物质和精神各方面都有有着诸多需求,是活生生的,为满足自身需要而必须从事一定社会活动和劳动生产活动的主体,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不是由神创造的,恰恰相反是人创造了神,神就是人的本质的一种异化。马克思用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的矛盾运动来神就是人的本质的一种异化,深刻揭示“人间的力量”采取“超人间的力量形式”进行统治人类思想的逻辑和历史必然性。
三、宗教批判思想的当代意义
(一)平衡理性与信仰的内在张力
在哲学史的各个发展阶段,理性与信仰都处于紧张和对立的关系中,而没有从根本上实现理性与信仰的内在统一。在当今科技理性与商业资本双重压榨的时代,如何摆脱传统二元对立的思维,平衡理性与信仰的内在张力,对于重塑当代的信仰精神具有重要意义。理性与信仰的内在统一关系,首先体现在二者的相互区别的差异性。理性的绝对权威在启蒙运动中得以彰显,即便在当今时代被科技理性与商业资本所遮蔽,但其内在的本质并没有就此而隐匿起来。就其根本而言,具有否定精神与批判精神的理性,意味着反思、追问以及怀疑。信仰则是代表人们对神秘色彩的敬畏和对权威的虔敬,信仰始终以彼岸的、终极的意义指向,以人类超越自然的、超乎经验的精神来确证人的现实存在意义。理性与信仰的内在统一关系,其次还体现在二者的相互交织的同一性。就理性的本质而言,这种依靠逻辑推演形式而进行的理性,并不是仅仅固守于否定与批判的理论之中,而是以否定与批判为中介,在更高的层面实现对自我、对对象的肯定。这种对自己、对对象的肯定,既包含了主体对自然界的期许,同时也暗含了对主体自身的关注。马克思撕毁了信仰本身的宗教神秘色彩,披露了神圣形象与非神圣形象中关于人的自我异化,其所欲求确立的就是人的主体性地位,所要实现的就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所以从这个意义来讲,理性与信仰都具有终极关怀的性质,而且这种终极的关怀,都体现为对人本身的关注。真正的理性通过自我否定为信仰确立基础,而真正的信仰又反过来对理性内在地超越。
(二)实现个体与社会的良性互动
按照社会的不同发展阶段来看,宗教的作用并没有从根本上发生变化。在“对人的依赖”的封建社会中,人们对于权威的臣服是符合当时落后的生产条件的,但是过于苛刻的生活条件,同样会引发底层人民的反叛,这时候为了巩固统治阶级的统治基础,宗教式的信仰被赋予了绝对的实体性力量,从精神上杜绝人的反抗斗争欲望。这种情况下,无论对个体还是共同体而言,人们都越发被钳制于传统宗教思想的宰制之中。
当今的社会正处于“对物的依赖”的发展阶段,人们的个体意识正在从被遮蔽的主体意识中发展出来,也渐渐地醒悟到了人的个体的自由个性。然而,在商业资本与科技理性的双重压榨之下,伴随虚拟的、欺骗的大众文化的发展,个体主体的信仰精神也正在从崇高走向世俗。人们不再因权威式的宗教而被迫臣服,人们不再因神秘式的宗教而隐匿自己的个性,相反,人们开始以理性的逻辑推演取代信仰的超逻辑体验。如许,人们的信仰也将愈加倾向于人的私人个性,并外加于当今社会现状,人们对于公共的社会生活的冷酷无情,使得信仰呈现内在化与边缘化的趋势。然而,马克思认识到,作为具有自然生命与超自然生命的人,不僅是以自己为根据的个体性存在,也是以社会为根据的社会性存在,因此在现代社会中,信仰的缺位所引起的个体与社会的冲突,会随着思想的解放和社会的发展,逐渐得到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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