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水资源保护与生态修复

文|牟广丰

党的十九大把生态文明建设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将其列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重要内容之一，是党的政治路线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们今后工作的指导方针，所以我们要率先落实。

生态修复是生态文明建设与环境保护的重要内容，同时也是环境保护产业的一项重要内容。水利水电工程建设对河流水生生态、两岸陆生生态都会产生影响，比如水利枢纽、水库建设都需要对高山峻岭山体开挖、围堰；进场道路开辟、厂房建设等，建设期间甚至在建成运行期间对生态环境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以前说火电燃烧造成污染，水电不造成污染，实际上水电和水利都对生态造成一定影响。我们战斗在水利水电环保战线的战友几十年一起并肩战斗，就是用自己生命的实践来履行对生态环境的保护。我从事环保工作35年，近20多年在这个领域，和同志们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尽我们所能，用我们的智慧、汗水最大限度地保护祖国的江河生态。

水利水电系统率先将生态修复列入水利水电整体事业，开展了大量的科研工作，取得了很大成绩。在几十年的工作实践中，我也积累了点滴经验，形成了自己几点粗浅的认识，下面抛砖引玉，与大家共同探讨。

一、江河水资源是流域生态的基础

自有人类以来，须臾离不开水。任何经济发展也离不开水。单纯地饮用可以凿井，规模化的生产就离不开江河了。拿古汉语“州”字来说，就是大水滨之地，大水为川，川边的土地就是州，州就是有规模的人口聚居之地，有行政之职能，而行政就是组织生产与生活。一般来说，人类规模经济活动离不开大江大河。而规模经济活动除饮用外，还有农业灌溉、交通航运、工业用水、水产养殖、景观欣赏、生态调节和水力发电。无论是水利还是水力都需要一定的水工建设，而水工建设不可避免地要造成某项生态功能的紊乱。如发电筑坝会阻隔鱼类洄游，低温水会影响鱼类繁殖生长；而过度养殖又会造成水体富营养化，从而影响饮用水水质。江河生态保护就是最大限度地保护江河水资源生态系统的稳定与平衡，使各项功能尽可能地完善。

二、生态修复是生态功能的修复

“生态修复”这个词我接触了20多年，印象中最早的接触始于20年前美国拉夫河谷水流域，也就是尼亚加拉瀑布所在的布法罗市。它原来是美国很大的化工城，后来在墨西哥湾发现大量的海上石油，美国的许多石化企业南迁休斯顿。布法罗是尼亚加拉瀑布的上游，也是为了保护尼亚加拉瀑布的生态，美国将整个布法罗的化工南迁，休斯顿成为美国最大的石油化工基地，它靠近石油产地，又临海，有利于石油进出口。南迁之后，布法罗的石油化工企业开始衰落，逐渐变成一个旅游城市，修建了很多高端住宅。但是住进去的人不久就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而且这个地方的草木也发出一些异味，于是这些受害者就提出了疑问。首先是媒体介入，然后是社区、司法界介入，最后找出了病因，就是化工厂迁走之前把一些化工废物用水泥打包埋在地下，那时候没有石英、玻璃固化。经过几十年，水泥散了，这些化工废料污染了地下水和土地，因此就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官司。这就是震惊中外的八大公害事件之一，叫拉夫河谷事件。20年前我到现场考察，他们对这个城市进行了整体的洗土生态修复，把被重金属、化工原料污染的土物全部换掉，培植上新土，使这座城市重新焕发生机。旷日持久长达40年的官司也尘埃落定，法院宣布上诉者胜诉，化工厂和政府方败诉，对受害者赔偿了40多亿美元。这时候美国的洗土和土壤生态修复使“生态修复”这个概念应运而生。这是我对生态修复最早的接触，已经有20多年了。当然这只是尼亚加拉河流域的土壤修复。那么红河的修复呢？在美国的一些超龄服役的病坝、险坝也逐步在拆除，裁弯取直的河流也变回原来的河势。但也有一些水工建筑物即使拆除也难以回到原来的生态特征上来，江河形态已经相对固化，下游城镇已形成体系。

通过上述事件，可以说生态修复的概念很大，我有几个基本的判断与大家分享：

第一，生态修复不是筐，不能什么都往里装。生态修复并不一定是万能的，有的修复得了，有的修复不了。如果说工业“先污染后治理”，对生态来讲是“先影响，后修复/先破坏，后修复”。“先污染后治理”这条路我们对它有争议。所以，我们在生态修复方面也尽量避免“先影响，后修复/先破坏，后修复”，能不破坏就不破坏，能不影响就不影响，或者是把影响和破坏降到最低限度，要说一点不影响不现实，怎么样把影响降到最低限度，使修复的成本降低，这是需要认真研究的，这是我的一点认识。有些东西是不能修复的，比如物种逆转，这是不能修复的。

第二，生态修复的内涵是什么？生态修复主要是指恢复生态的服务功能，生态的服务功能有两种：一种是机理性功能，另一种是感官性功能。机理性功能和感官性功能是两种不同的功能，但有时它们会有交叉、重合。我认为生态修复重点应该修复生态机理功能，而现在更多是在感官性功能上下功夫——种花、养草、复土、造林，感观很好，视觉冲击力很大，这也叫生态修复，也能够部分恢复机理性功能，但我认为机理性功能是最重要的，比如涵养水源、调节气候等使区域环境改善的功能叫机理功能。有些感官性功能视觉效果很好，但往往表面伤和内伤是两种不同的伤，机理性功能是内伤，感官性功能是表面化的，所以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机理性功能的修复上。对地下水的污染、长期施用农药和化肥造成的污染、工业遗存等重点是以机理性修复为主，感官性修复为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