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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党报通讯工作制度的历史演变

2019-02-11王咏梅

关键词:通讯员党报通讯

王咏梅,程 磊

(山东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0)

一 研究回顾与提出问题

“群众路线”是中国共产党的生命线,其在新闻领域的重要表征即“全党办报和群众办报”。通讯工作是全党办报和群众办报的最典型形式,[1]它代表了一种极具中国特色的新闻生产机制:以深入群众的调查研究为采编路径,以沟通党和群众为根本目的;主张人民为党报提供经验材料、反映实际问题;[2]强调信源及新闻生产的大众化,同时依靠专业新闻人和业余新闻人。自延安时期的党报整风改版开始,党与党报围绕通讯工作进行了一系列运动式治理(工农通讯运动)和制度创设,形成了一整套相互勾连的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1)制度史中的“制度”突出的是制度带有的“规范”含义,即超越具体人之外、约束人的行为的作用。[3]以“上下互动”的运作方式,在革命-建设-改革时期的群众组织动员、密切党群联系、改善党干作风、国家与社会互动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因此,作为调查研究和党群沟通的渠道的党报通讯工作不能丢。

然而,当下新闻学界对通讯工作制度的关注度较低。这不仅是因为新闻通讯对于“现实问题的回应力度不足、重主题宣传的倾向依然存在”[4],更是因为党报的市场化改革影响了群众工作观念(如受众观和群众观的争论)。即使党报新闻工作者、研究者在论述党报制度及群众工作制度时,对通讯工作制度也着墨不多。就拿晚近出版的一部专门讨论“党报群众工作理论与实践”的著作[5]来说,其中关于通讯工作的内容(通联工作、通讯员制度等)很少。且许多以党报影响力为主题的研究侧重于“市场化运作”“新技术融合”“媒体转载率”“政治上层认可”等实然性内容,而或多或少回避了中共党报的新闻工作内嵌于政党-国家的转型过程与治理体系中这一最根本的现实语境,以及党报权威性根源于以人民为中心的新闻工作观念、服务于党群沟通的宗旨、坚持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等应然性内容[6]。少数关于新闻制度与新闻工作行为的分析侧重于“制度文化”的宏观层面,或聚焦于新闻媒介的组织方式、媒体管理运行方式与新闻事业意识形态之间关系的理论辨识上[7];或认为新中国成立初期新闻制度的建构具有路径依赖的特征并受到中共执政下的非对称性权力结构的影响,[8]集中于宏观的政治标准层面。

在通讯工作制度的内容中,只有通讯员制度得到了较为全面的研究。史料挖掘方面,李俊将20世纪80年代之前的通讯员制度划分为30年代的初创阶段、40年代至50年代末的完善阶段、50年代末至70年代末的组织形式集中化阶段、80年代的整顿组建阶段,[9]涉及苏俄报刊对中共党报通讯员制度的影响、延安时期通讯员制度的完善等史实。杨新正叙述了党报通讯员的发展历史:从苏区时期的通讯工作、抗战后期的通讯网制度,到新中国成立后的新闻专干制度、通讯员与舆论监督,展现出通讯员在中共政治实践与新闻事业史上的作用[10]。理论探究方面,大都聚焦于新中国成立前:或侧重于通讯员制度的政治功能,认为革命时期的工农通讯员作为党群沟通的重要渠道,发挥了上传下达、下情上送的作用,成为群众监督的一种方式[11];或侧重于通讯员制度形成的社会场景,将通讯工作放置于解放区群众的生活社会史变迁中考察[12]111-189;或侧重于通讯员制度与“人民公仆”新闻观念之间互动的制度文化实践,从群众运动的视角探讨延安新闻业最瞩目的通讯员制度,揭示群众路线的新闻意识形态对于“新型记者”的形塑机制。[13]

实际上,通讯员制度是和一系列正式制度(如组织制度、报道制度)与非正式制度(如采编惯例)关联在一起的;其背后是人民主体论的新闻话语、沟通党和群众的目标以及群众路线工作方法。单纯考察通讯员制度或通讯员网的建设可以再现某一现象的运行机制或某一方面的新闻史实,却无法从整体上呈现制度各项内容之间相互勾连、相互建构的动态图景。本文围绕通讯工作制度的内容及功能、新中国七十年的演变过程及影响、推动其演变的内在逻辑等三个问题开展研究,采用历时性对比和共时性考察相结合的方式:首先回梳通讯制度的建构过程和中共党报的基本理论,明晰通讯工作制度的主要功能和内容;其次根据群众工作方法和新闻事业变革的影响,将通讯工作制度的演变划分为四个分期,并在每一分期内观察各项制度内容变迁的具体语境和呈现形式;最后结合历史制度主义的相关理论探究通讯工作制度变迁的内在逻辑。

二 党报通讯工作制度:功能设计与基本内容

“依靠人民、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是新中国的核心政治价值,也是新中国新闻业的命脉与灵魂”。[14]新中国党报通讯工作制度就“新”在面向最广泛群众的通讯员制度以及影响其运行的以人民为中心的新闻话语和以调查研究为路径的工作方法。这一传统是在延安整风时期建构起来的,因此需要从1942年的解放区党报改版说起。

(一)整风改版:党报通讯工作制度设计的起点

延安时期的中共,一方面为了实现政治目标、应对复杂的现实问题,必须强化自身的整体特征,推动各项工作的制度化,使组织运作更有序,组织关系更明晰。[15]460战时通讯工作的制度化,既能锻造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密切联系群众的作风,又能加强各级党委、群团组织的宣传和沟通。另一方面,毛泽东将中国革命实践看成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统一,而连接这两个环节的中介就是调查研究,通过调研获得对客观事物内部联系的认识,并将其转化为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来指导实践以达到改造世界之目的。[16]党报通讯工作为中共提供了实地调研、组织群众的重要途径与经验。在政党和群众相互依赖、党报践行群众路线的语境下,通讯工作的制度化就势在必行了。

在持续三年多的整风中,各解放区党报贯彻群众路线,培养通讯员读报写稿、依靠全党和群众办报,成为通讯工作的转折点与制度化动力。革命新闻家及学界普遍认为,党报改版致力于解决“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等重大问题,使报纸同地方党和群众的关系开始组织化,新闻工作的“党性、群众性、战斗性、组织性”四原则、全党办报与群众办报的方针以及以中共党报理论为核心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新闻观得以系统地形成,[17]自然也是群众工作的核心内容通讯工作的分水岭。苏区时期主张的党报通讯员制度在整风运动后才真正成为有组织机构(通讯网)保证的群众性实践,它的实际效果更是在党报践行群众路线,力行“全党办报和群众办报”后才充分体现的[12]108-111。

(二)党报改版与通讯工作制度的内容和功能

1942年3月6日中宣部《为改造党报的通知》指出,“完全党报”的实现,“需要有与党的生活与群众生活密切相联系的通讯员或特约撰稿员,规定党政军民各方面的负责人经常为党报撰稿”,[18]明确了通讯员属于群众工作与新闻工作的要求。由中共中央及毛泽东领导的《解放日报》改版直接形塑了通讯工作制度的基本内容。

首先,从制度的顶层设计和具体实践去看,在党报改版确立的“四原则”以及全党办报和群众办报等新闻观念的支配下,通讯工作制度的内容和功能具有同构性。1942年9月9日,中共中央西北局《关于<解放日报>工作问题的决定》指出:各分区党委及县委的宣传部长均应担任《解放日报》通讯员,并与报馆取得直接联系,负责组织其所管地区内的通讯员工作;具体帮助并规定区级干部通讯员搜集材料,经常检查党报的发行情况,反映党报在群众中的影响和意见,组织与帮助党员干部读报及实际响应党报的号召。以上各项一律作为党委宣传部门的重要工作而不是附带的事情[19]。具体来说,党性与战斗性要求:(1)党委强化对通讯机构的组织领导,使党的政策、群众工作与通讯工作相结合。(2)报社指导新闻报道、搜集材料,编委会主要成员参与党委会,与通讯员交流意见并确保其不偏离政治方向。群众性与组织性要求:(1)提倡集体写作,发展特约通讯员、基干通讯员,培育工农通讯员。(2)组织通讯网,包括发行、读报组与通讯组、通讯站等。各解放区党报普遍实行了党委组织领导、报社编委会指导、通讯员联络和通讯网制度。通讯工作采取按级领导的办法,形成了“中央局及分局-地委-县区委”的组织领导体系和“解放日报/新华社-分局机关报/总分社或分社-县区党报/支社或分社”的业务指导系统,和“通讯员-通讯小组-通讯大队-通讯站-通讯社”结构严密的通讯网。至1944年2月,《解放日报》经过两年整风,在各分区与县委、通讯员较多的区和支部的组织下,通讯员工作得到了具体指导,通讯网业已建立。[20]

其次,新闻观念及工作惯例等非正式制度至关重要,它是制度文化实践的意识形态框架。一方面,在党报内部,党性和群众性、真实性和群众工作成为新闻文化的核心,制约着新闻生产行为,形成了新闻真实、调查研究、正面宣传为主、塑造典型的工作惯例。制度文化依照组织目标对新闻人进行思想规训,以确保通讯工作稳固地服务于政治传播与组织动员。另一方面,批评与自我批评是中共的优良传统和党报的重要功能。《解放日报》指出党报是“党手中有力的自我批评的武器,对于队伍中的错误和弱点,应该以实事求是的同志的态度加以批评和指摘,帮助其克服和改正”。[21]新闻通讯聚焦于各地工作中的政策落实、问题调查与群众意见反馈,拓展了批评监督的空间。然而战争环境削弱了线性批评体制由上而下的控制能力,新闻批评在实际运用中往往由于缺乏执行力而软弱无力。[15]460因此批评监督传统可视为通讯工作的非正式制度。

党报通讯工作制度的主要目的即调适新闻工作中政党与群众、党报与新闻人、新闻人与群众之间的关系。在各项制度中,通讯员制度是正式制度(组织制度、报道制度、通讯员制度)的核心,党性和人民性的新闻观念是非正式制度(新闻观念、采编惯例、批评传统)的核心,群众路线是贯通各项制度内容的中枢。因为从应然性上来讲,通讯员制度保证了新闻来源的民主化,是真正意义上的多主体/多视角的新闻实践;而以“公仆意识”为主导性新闻话语的非正式制度本身即建构了上述新闻活动。

三 新中国党报通讯工作制度的演进过程

根据央地党报的发展情况以及通讯工作制度在不同时期的内容调整和具体作用,需要对新中国党报通讯工作制度的演变过程进行分期描述。具体从通讯工作制度的完善、变动、改进和重构四个阶段论述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内容的变化。

(一)1949年至20世纪50年代后期:力求完善

新中国成立后,已成为执政党的中共基于革命新闻事业的成功经验,以延安党报理论体系及其实践方式为典范,建构了新中国党报的组织管理和新闻生产机制,并根据新形势及时调整了新闻工作方法,通讯工作制度也在此背景下进一步完善。

首先,中央及地方党委强化了新闻工作的政治思想领导,细化了通讯工作的组织管理。一方面,新中国党报宣教系统改革后,新闻人百川汇流,既有从农村解放区转到城市的新闻人,又有曾在国统区工作的知识分子和中共地下党新闻人以及民间私营报社的新闻人;新闻观念庞杂,既有人民主体的思想,又有自由主义与淡化党性的主张。在此背景下,1950年上半年,新闻总署发布《关于改进报纸工作的决定》,强调联系实际、联系群众、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22],明确了改进新闻工作的方向。1954年7月中央再次提出“认真地有计划地开展工农通讯员运动,认真地组织各方面的作者积极分子特别是先进生产者、各方面的专家和作家来参加报纸工作”[23],将工农兵和知识分子一并纳入新闻工作,通讯工作的群众基础更加广泛。另一方面,在宣传部领导下,通联科/群工部负责通讯员的通联工作。1950年2月,中共中央中南局宣传部强调湖北省委、武汉市委宣传部门指导和组织《长江日报》通讯工作,各级宣传部长/宣传委员为特约通讯员,领导和帮助所属地区、部门的通讯工作。地委通讯科、县委通讯干部协助党委计划、督促和推动通讯工作[24]131-133。于是同年5月《长江日报》调整了编辑部机构:设立宣传组、党的生活组、政法组、工业工运组、财经组、文教组等,举凡通讯员、读者来访以及稿件与信件一律由编辑部有关组接待和处理[25]。同时城乡通讯员网分层管理,至50年代后期,农村通讯员、乡镇通讯队、县区通讯站与乡、县、市通讯干事相互联络、分片包干、分区落实,通讯员也可与报社通联科直接联系。

其次,报道制度“上下结合”,党委-编委会、编辑部-通讯员之间分工合作,议题设置和审查流程日益规范。一是“自上而下”,党委和编委高层设计报道主题及组稿规模。如《大众日报》《长江日报》(1953年改为中共武汉市委机关报)总编辑列席省委/市委常委会成为政治惯例,以在新闻宣传中完整把握中央工作方针及本级党委意图;“各地各部门在党委宣传部的亲自领导下按季按月或按周订立报道计划,此项报道计划须逐级上报备案,上级对下级必须按时进行检查,以督促计划的订立和执行”。[24]131-133二是“自下而上”,编辑部门、群工部和通联科的工作人员及时处理通讯员来稿,研究报道意见并上报编委会以至党委,对前期计划的报道主题进行修正和补充。根据通讯员反映的情况和问题提炼跟形势相符的材料组织报道,使群众工作和新闻业务紧密结合,实现沟通党和群众、联系本地实际的作用。同时稿件审核制度实行区别对待,既确保报道真实可靠,又鼓励通讯员积极性。1951年1月20日,苏南行署新闻出版处请示“机关通讯员稿件是否需要事前送审”;1月26日,华东新闻出版局及时批复道:通讯员撰写的稿件(含新闻报道)“除必须统一发布与不得泄密两项规定他们亦应遵行外,不应要求他们事先送审”,以发扬群众参加国家建设事业的积极性和独立性;“记者通讯员自己确认无误的,可以不经过有关部门或当事人审阅。报社应经常教育通讯员对真实性应当负责”,各机关团体应关心和教育通讯员而不得限制。[26]208此后1953年3月出台了《中宣部关于党报不得批评同级党委问题给广西自治区委宣传部的复示》,[26]279刊载批评报道的审批权由编辑部移交到党委,公开进行新闻批评的难度有所加大。

第三,在党报依赖的“群众”范畴扩大的情况下,通讯工作观念得以更新(1956年《人民日报》《长江日报》都提出扩大报道范围、开展自由讨论、增加知识性和趣味的改版方针),也带来了采编惯例和通讯员制度的变化。党报一方面强调新闻必须真实、以正面宣传为主、深入基层、塑造典型人物的工作方法,另一方面重视专家通讯员和工农通讯员的结合,记者和通讯员的关系融洽。通讯工作旨在推广经验和反映问题,因此维护新闻真实十分必要。1951年6月,《宁波时报》(中共宁波市委、地委共管)通讯员王兴福在该报副刊“大众园地”撰文,故意将奉化县斯家村的“强制借贷”写成“自由借贷”,在群众中产生了不良影响。在被报社和其他通讯员揭发后,王竟辩称新中国成立前的副刊可以适度编造,“自己被稿费和出名冲了头脑”。报社认为其“丧失了一个人民报纸通讯员的起码条件和应有态度”,取消了他的通讯员资格。[27]正面宣传能够稳定人心,下基层调研可以发掘典型。《长江日报》在“三反”运动中刊登的揭露性新闻多过此前任何一年,但更大的篇幅仍在宣传增产节约运动,关于生产模范、积极分子的正面报道还是主要的;在1956年推动生产建设高潮时,《长江日报》总编辑和记者、通讯员深入企业,获得经验后再组稿。这种报道方式引起了《人民日报》注意并在《地方报纸述评》中予以推介。[28]同时通讯员群体持续更新,党报“一条腿”依靠工农通讯员,“一条腿”依靠知识分子,梯队结构得到完善;通讯员稿件处理、业务指导进入编辑记者的考核中。至1950年10月,《人民日报》有通讯员7 829人(其中工农通讯员2 819人)。[29]至1952年底,《大众日报》拥有90多名特约记者、特约撰稿人和3 000余名通讯员。[30]同时报社出台采编规则协调记者和通讯员的利益关系,通讯员发稿机制得以完善,如1956年6月《新疆日报》规定:采编人员不得与通讯员争夺线索;记者与通讯员撰写同题材稿件时,报纸优先采用通讯员来稿,此后成为报社的优良传统。[31]

(二)20世纪50年代末至70年代中后期:变动不居

首先,这一时期通讯工作的组织制度、报道制度和批评监督传统一并改变,其背后关联着新闻工作党性和群众性原则的“物化”实践。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新闻界关于党性原则的论争反而催生了新闻工作的教条主义,党性原则下的“总体领导”被等同于党的“直接指导”;党委对于通讯工作的思想领导和委托管理(宣传部-报社)演变为日常化、具体性的工作干预。村、乡镇、县区、市的通讯网被视为“布局分散而不易把控”的组织形式,在1958年组建适应“大跃进”报道体系的过程中发生改变,党委写作组集中选拔通讯员进行议题设计和社论写作。如1958年4月《长江日报》编委会改变工作方式,以市委常委为主体组成写作组,各级党委宣传部门设立通讯组;1960年2月取消了编委会,成立中共长江日报社委员会,直属市委领导。许多写作组和报道组绕开城乡通讯网和编委会指挥新闻工作,制订报道要点,实行通讯审查,缺乏调查研究和联系实际的精神,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作风突出,成为新闻“浮夸风”的根源。“自上而下”的设计太多,挤压了通讯员“自下而上”反馈意见的空间。同时由于党委全面干预党报具体工作,增加了新闻批评的外围制约因素,严重削弱了党报新闻批评的功能。而在彻底颠覆党委/报社的科层化秩序后,新闻批评便在红旗漫卷、高昂激进的群众性运动中从一种媒介职能变为助推政治批判的武器。至1967年,不少官方报纸停办,正常新闻采访和批评报道难以为继,主张“大鸣大放”的大字报大批判极其盛行。当时日本《读卖新闻》驻北平记者每天外出两次,每次都能阅读到很多大字报上的新闻和评论。[32]

其次,群众工作观念及方法的变化重构了通讯员群体,通讯工作惯例也在运动式治理中摇摆不定。一方面,对于全党办报和群众办报的片面理解使报社不敢培养业务尖子,把培养能干的编辑和优秀的记者斥之为“白专道路”;出现了大量脱离实际工作、专门写稿的专职通讯员。[33]党委通过专业和业余新闻人沟通群众的机制被打破,工农通讯员稿件并未得到写作组、通讯组的足够尊重;此前吸纳专家进入通讯工作的做法也被抛弃;调查研究和新闻真实原则遭受重大挫折。虽然这种现象在1960年中央大兴调查研究之风后有所纠正,但在当时政治形势下并不彻底。如中高级新闻干部虽然听到了毛泽东“不要再提‘三面红旗’的讲话”以及“包产到户的风声”,但地方党委并未改变提法且新闻干部也存在一些“左”的思想,于是没有进行相关宣传。[34]另一方面,正面宣传和塑造典型的报道方式保持同步,模范形象围绕工农兵、大生产、忆苦思甜、人民公社、阶级意识来建构,呈现出政治话语与新闻话语的高度交织。中央媒体塑造了焦裕禄(党员)、雷锋(战士)、王进喜(工业)等以人民利益为重的光辉形象,地方通讯员的采访也集中于工人、劳动妇女、基层党员(城市党报)与大队支部书记、红专大学、赤脚医生、学习积极分子、接生员、社员(县区党报)。[35]但由于新闻真实性观念的削弱,在建构典型时出现了基本史实失误。如大寨本是1960年代初一个山村直面困难、自力更生的典范,最初的报道也真实再现了大寨人民重建家园的艰辛历程和奋斗精神。但1966年以后的报道附加给大寨的“模范”因素越来越多,使其从一个乡村建设典型延伸为一个在生产、反修、理论学习上全面优秀的典型。

第三,通讯员的“两条腿制度”逐渐解构,原通讯员网被冲散,重建了以工农通讯员为主体的通讯网。1965年,《河南日报》强调“纯洁通讯队伍”,发展通讯员时要注意老工人、先进青年工人和贫下中农,使报纸充满工人、贫下中农的声音。[36]1966年以后一批骨干通讯员受到批判,原通讯网及通讯员组织遭到冲击。但通讯员网并没有消失,其特征是以工农兵通讯员为主体、以单位专职通讯员为代表、受各级革委会/宣传部的直接领导。下面以更接近工农通讯员的市县级党委/党报说明之。1968年,《人民日报》开始在山西、山东的县级以上党委宣传部门试点恢复通讯报道组,山东、湖南、河南、浙江、黑龙江等地的县区也重建了通讯员组织。如1968年8月临邑县革委会通讯组有通讯员300多人,工农通讯员最活跃,至1975年回落(与政治运动大致吻合)。[37]1968年9月河南省革委会召开首次新闻通讯工作会议,商丘县当年成立县委通讯组,至1969年有通讯员15人,业余通讯骨干150人,整个七十年代宣传部每年组织通讯工作评优。[38]祁东县革委会1968年下半年组建通讯组,至1970年建立了123个业余新闻报道组共321个业余通讯员,形成了县、区、社、大队的通讯网。[39]海宁县革委会报道组建于1968末,1971年县直各部、委、办、局和公社党委配备专职通讯员,70年代期间每年召开工农通讯报道会议并举办业务培训班。《林口报》1959年停办后通讯员减少,1967年林口县革委会成立通讯组,至1970年全县各公社设立专职通讯干事,70年代投稿量为年均3 000余份。[40]

(三)20世纪70年代末至20世纪90年代前期:“反拨”与改进

自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党报开始了财政改革(重经营)、新闻改革(重内容和形式)、体制改革(重机构调整),通讯工作制度也发生了重大改进。

首先,在组织制度上,“反拨”了上一阶段党委全面直接管理和运动式的通讯工作方法,重回到20世纪50年代中期的党委委托报社管理和总体思想领导的局面,并通过制度性或政策性的安排去协调管理报社(单位)的骨干通讯员。其一,党委/宣传部不再对报社或通讯工作进行微观干预,人事管理政策也在调整,对于中下层干部或记者的任免也不再由党委来决定。至1987年3月29日的《中共中央关于坚决妥善地做好报纸刊物整顿工作的通知》又要求各级党委严肃负责地考核所属报刊的主要干部,强化总编辑、主编及中层业务骨干的配备。其二,党委对通讯工作进行总体规划,具体工作由党报群工部负责。如1990年陕西省委宣传部发出加强《陕西日报》通讯发行工作、通讯员轮训的通知,[41]但却由《陕西日报》社群工部成立“新闻培训中心”承担通讯员工作的任务。[42]随着党报经营、采编和机构体制继续调整,党委对于报社的政治领导和组织管理持续放松,到20世纪80年代后期呈现出“野蛮的解除管制”特征,[43]最终媒体在一场政治风波中扮演了推波助澜的角色。此后“稳定压倒一切”成为整体态势,央地各级党委又加强了报社-编委会的思想导控以及通讯工作的组织管理,通讯工作的宣传性质得以强化,单位通讯员规模迅速扩张;先松后紧也成为该时期新闻批评实践的态势。

其次,党委管理和思想导控的适度放松带来了报道制度和批评监督传统的变化。一方面,编委会负责下的报道制度呈现出自主性,“上下结合”的报道制度得到加强。“自上而下”即党委/宣传部确定年度新闻工作重点,编委会设置议程,编辑向通讯员传达报道要点并制定报道计划。“自下而上”即报社以通讯员来稿来信作为展开新闻工作的基础,“记者+通讯员”和通讯员独立供稿常态化。如1982年9月27日《宁波报》(中共宁波市委机关报)刊发的一组《搞好计划生育四条经验谈》就来自对各地通讯员来稿的综合报道,记者-通讯员的联络机制比较畅通。另一方面,审核制度的“先松后紧”在新闻批评上表现明显。该时期许多报社对通讯员、读者反映的问题,除选编一部分刊登外,还通过呈阅件、内参、来信摘编及专题报告等方式向领导机关反映。[44]《山西日报》的老通讯员李土更是提出“应当积极探讨如何保障新闻单位和新闻工作者以及公民行使舆论监督的权利,探讨各级通讯组织能否公开监督同级党政领导机关的问题”。[45]但在1989年的政治风波之后,经济发展与社会稳定的关系得到强调,“批评报道不能添乱”成为潜在规范,党报的批评报道审核严格,部分流转至都市类媒体。

第三,新闻真实性的强调、客观性的复归和信息商品观念的引入,使通讯工作的采编惯例发生了部分变化。最初的新闻改革集中于内容和形式,在某种程度上可视为20世纪50年代中期党报改版的持续,又加入了新的社会时代内涵。20世纪80年代,信息观念和受众观念、竞争观念、效益观念相继引爆中国新闻界,导致新闻媒介功能的重新定位。而当新闻工作环境和新闻观念都发生变化时,也必然伴随着通讯工作方法的调整以及相应地新闻工作思维的改造。在版面编排上,通讯员稿件占比不少,但在信息容量和时效性的影响下,消息增多而社会问题来信减少。同时实地调查的工作方法出现问题,报社/记者依赖单位新闻专干供给材料的现象日益突出。《长江日报》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通联工作大大削弱,通讯员送稿件到编辑部来,部分编辑记者几乎是一副老爷态度,话很少,无明确答复,影响通讯员积极性和心态”。[25]72-76由于缺少调查研究和用稿绩效制度(追求发稿量)、单位通讯员制度(报喜不报忧)的影响,新闻失实现象增多。《长江日报》1984年前四个月新闻失实25起,于是5月份报社群工部召开通讯员读者评报座谈会,涉及报道面不平衡、记者作风不深入和新闻失实。[46]正面宣传为主的惯例在“社会效益优先”的指引下继续坚持。胡耀邦曾明确指出报纸“大体应当是八分讲成绩、讲光明、搞表扬,二分讲缺点、讲阴暗面、搞批评。这样,既有利于促进整党,又合乎今天我们社会的实际”。[47]在正面报道为主和典型塑造中,模范形象中出现了工人(李素丽)、知识分子(陈景润)、企业家(关广梅)、科学家(邓稼先)等等。

第四,通讯员制度的改进和通讯网的构建。一方面,群众内涵的扩大使通讯员的构成群体日益多元,通讯员培训、指导和评优常态化。党报通讯员队伍自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更新,补充了单位通讯员和知识分子通讯员,报社也强调维护通讯员的权利和利益。如《大众日报》的通联工作实行了责任制和定额管理,要求编辑记者及时准确地向报道组和通讯员传达报道意图;对自己分管的地区要做到人熟、地熟、情况熟;加强对工、农、财、文各条战线的劳模和先进单位的联系;认真处理来信来稿;建立通讯员来稿档案,通联编辑要选择一个县或厂矿企业作为通讯工作基点。到1990年底,山东省各类报纸通讯员约有近万名。[48]通讯员的培训和奖励机制改进很大。厦门日报社于1988年开始定期举办通讯员业务培训班、召开通讯工作表彰会;《陕西日报》恢复了停刊的通讯员业务月刊,并于1991至1995年有计划有安排地分批培训全省骨干通讯员。另一方面,打破了原来以行政区划分的城乡通讯员网,以企业、机关事业单位、各种行业为点片建立通讯网。通讯员在20世纪80年代有随市场变化的趋势:党报的报道集中于城市、企业,通讯员的主要群体就在城市、企业。随着骨干通讯员、单位通讯员、业余通讯员的三种形态的稳定,以“单位”为依托的通讯员网络逐渐形成。至90年代,机关和大中企业的单位通讯员群体急剧扩大。他们负责本单位的信息宣传、危机公关,积极与党报、都市报/晚报记者建立新闻协作机制;报社为了增强新闻时效性,获取新闻线索,也分配编辑记者与单位对口联系:新闻来源出现了固化问题。

(四)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至新世纪:亟须重构

首先,组织制度继承了上一时期党委总体思想领导的特征,并在政治维稳和传媒集团化过程中产生了“上松下紧、党委紧而报社松”的新特点。一方面,“上松下紧”是针对高层党委、党报和地方党委、党报对于通讯员的整体规训程度不一而言的。由于通讯员网络的“单位化”,中央党报及省部机关党委主要培育本单位通讯员,且这些单位及骨干通讯员一般不面对地方下层和普通群众的利害问题(如上访),也不面对地方政府亟须解决的维稳压力,因此单位对通讯员的规范大多是政治规矩、工作业务上的,在自行管理的状态下相对松散。而地方各级党委机关则不同,除了形象外宣,它们还需要新闻舆论工作助力维稳,因此管理和运用一支数量庞大、职业身份多元、业务能力突出的通讯员队伍就十分必要。地方党委也保持了对本行政区通讯员和新闻报道的原则性指导管理和集中化引导。另一方面,“地方党委紧而报社松”是针对地方党委及党报对于通讯员的联络和使用而言的。虽然地方各级党委宣传部门紧紧引导通讯工作抓主流舆论,但也并不直接干预报社的日常报道工作,而是大多交由编委会牵头负责。20世纪90年代编委会一度将通讯工作交给群工部和人民来信版处理,但进入2000年以后具有信访功能的群众工作部陆续消匿或改建,编委会便将通联工作下放至各编辑部门。2006年媒介融合进程加快,由于各媒体情况不一,通联工作不再设专门机构,改由各媒体根据自身特点自行负责。目前除了重大宣传活动由各级党委、编委会统一组织通讯员报道,大多数时候都是“编辑选题-安排记者找通讯员”或者记者联系定点通讯员,许多通讯员已不归报社统一管理,联系和使用比较松散。

其次,报道制度和采编惯例在主流新闻观念之下自我调适。在中国媒体从党和政府的宣传部门向兼顾国营资讯产业的过渡中,无论是出于经济因素还是“公共表达”,都彰显出新闻观念多元化的趋势。在媒介集团化语境下,坚持群众办报的思想核心即新闻工作为了群众和依靠群众,做法包括信息商品化、大众化、趣味性、引导性、揭露性。[49]因此“三贴近”“走、转、改”这些极具操作性的新闻工作观念远比抽象的“专业主义”“客观性”话语来得实在。一方面,目前报社要求责任编辑和记者核查通讯员稿件的真实性,通过“上下结合”的调查研究写出好新闻。如1996年4月1日《陕西日报》以长篇通讯报道了女工程师赵伯璧在井下工作30年的事迹,这个久藏于煤井深处的典型就是从通讯员来稿中发现的;编辑和值班总编意识到其新闻价值和典型意义后,就与总编进行实地采访。[50]因此在通讯员来稿及用稿率下降、线人崛起的情况下,记者联合通讯员采访可以部分突破“自上而下”的报道模式。但不容乐观的是市场语境下“一稿一酬的模式导致报纸把通讯员稿件和群众新闻往外赶”,使报纸失去生命力。[51]另一方面,党报出于政治宣传和新闻真实性的考量,对于通讯员来稿的审核也比较规范和严格。如《固安日报》对通讯员、单位或组织、自由撰稿人的稿件实施“审签分级责任制度”,流程为编辑审签—副班编辑审签—部主任(或副主任)审签—值班副总编辑(或编委)审签—对红并签字付印,监督性稿件、社论、评论和重要言论、重要头条则由总编或委托副总编审签。[52]可见党报在刊登批评监督类新闻稿件时极为谨慎。

第三,通讯员群体构成及指导方式的更新和制度内卷化。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群众”内涵持续扩大,党报的通讯员主体以知识分子业余通讯员和专职通讯员、单位通讯员为主,广大乡村的农民通讯员和基层企业的工人通讯员业已边缘化。一方面,党报趋向于聘用和联络具有较高文化教育背景的通讯员,尤其是在通讯员网日渐“单位化”的背景下。党报对于通讯员的业务培训/指导内容和形式也发生重大变化。目前县市以上单位通讯员一般具有大学背景,互联网络的普及又使信息获取渠道变得多元、便捷、及时,许多关于新闻写作技巧的内容/著作也更新迅速,因此党媒对于通讯员的培训内容大都是报道主题、新闻真实、政治标准和新媒体使用,而不再强调写作技巧等细节;培训形式也逐渐多元化,除现场召开业务讲座、交流和表彰总结会议外,还通过新媒体建立通讯员群落发送报道要求。另一方面,当前党报的通讯员制度内卷化突出,在某种程度上已成为新闻来源固化的链条:媒体依赖于单位报道,单位通讯员越来越多,关于实际问题的反映却越来越少,倒是专业记者和线人成为问题新闻来源的主体。主要原因有:目前党政机关和企事业单位以发稿量为标准对本单位通讯员进行绩效考核,迫使单位通讯员与新闻媒体保持日常联络;而市场语境下的新闻媒体讲求时效性,记者的薪酬和绩效与发稿量和发稿效果直接挂钩。当地党报和通讯员系统之间具有了“信息津贴”和“宣传便利”关系。通讯工作的单位化、职业化以及记者直接对口新闻媒体,使工人和农民通讯员队伍日益萎缩退化。

四 结语:新中国党报通讯工作制度演进的内在逻辑

概括地说,新中国党报的通讯工作制度经历了如下发展变化:组织制度从党委的政治思想领导到直接干预再到“上下分殊”的总体性领导及群工部式微后的管理分散化;报道制度从党委-编委会负责到党委具体干预再到编委会自主,“上下结合”的报道模式得以维系;通讯员制度从主体多元到主体单一再到“主体多元”的内卷化;新闻观念从党性和人民性的辩证实践、物化实践再回到辩证实践;新闻真实、正面宣传、调查研究、塑造典型的工作惯例继续传承;批评监督传统在多与少、松与紧中徘徊。

从这一演变过程中可以发现,党报通讯工作内嵌于中共群众工作和国家治理的实践中,根植于以密切党群沟通、优化党干作风、组织动员群众为目标的实践逻辑中;制度变迁与中共的中心任务、群众工作观念及方法密切勾连。因此通讯工作观念涉及“群众”内涵及群众工作方法、新闻观念。既有通讯工作制度都是某种党群沟通观念及工作方法的固化,而任何通讯工作制度的变迁都是党群沟通观念及工作方法的调整。

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土地改革、巩固人民政权、抗美援朝等属于民主革命范畴,群众主体是工农兵和小资产阶级,调查研究的工作方法贯彻彻底,群众运动式的治理方式效果显著,党报有计划地开展工农通讯员运动也扩大了新闻工作的主体。当国家和革命的问题解决并得到巩固之后,国家与发展的问题就成了最主要任务,群众观念及工作方法必须进行更新。但1950年代末和20世纪60年代的政治运动对于“群众”内涵的把握不够全面与准确,“报道组”“批判组”等运动式的新闻工作方法也屡见不鲜;新闻的党性原则被片面理解成与“趣味性”相对立的内涵,宣传话语的刚性得到最大程度的凸显;批评监督传统遭到破坏;通讯员群体单一化。如果说科层化的新闻专干制度及特约通讯员制度固化了新闻来源,那么运动式的新闻工作方式则冲击了新中国初期“上下互动”的通讯工作制度。20世纪70年代后期至80年代,新闻工作中的群众性运动趋于缓和,党委-编委会负责下的通讯工作体系日渐恢复,编委会自主权的扩大改进了“上下结合”的报道制度;工农群众和知识分子加入通讯工作行列;形成了报社与群众、记者与通讯员之间来信、供稿、指导的互动模式,通讯员来稿、来信批评监督比较积极。20世纪80年代后期至20世纪90年代,信息观念在新闻媒体商品化改革中充当了话语先锋。随着市场机制的引入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目标的确立,“群众”内涵扩大到工农、知识分子和各类市场主体,报道中心也聚焦于经济生活领域。信息商品化和传媒集团化的加剧,一方面影响了报社的群众工作观念及其对于通讯员的看法,改变了记者和通讯员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调查研究仍然是沟通党群的重要途径,各级宣传部门基于政治维稳也强调通讯工作的重要性,党报通讯工作得以在变动中存续。但市场逻辑下的新闻生产对于效率和市场占有量的追求,使新闻接近权和信息来源指向了权力阶层和中心城市、精英群体,记者的绩效考核制度也使通讯员的功能和来稿形式发生变化:通讯员越来越多的集中在大中城市、机关单位、大中型企业,新闻来源固化比较严重;事业主义和专业主义两种思潮并存,前者服务于党群沟通,后者偏重媒体的信息扩散功能[53];通讯员以提供线索、线人爆料、配合采访为主,其从事的新闻文本生产也以短消息为主,可视为对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一种适应。

总之,社会语境的变化和政党治理任务的调整,导致“群众”主体范畴以及通讯工作观念及方法的变化,最终引发组织和报道制度、通讯员制度、新闻观念和工作惯例的调适。从实践上讲,中国当前庞大的政党-国家科层体系以及复杂的委托代理链条有可能使资讯传递系统发生扭曲,导致“上下不通”的传播失灵现象。[54]因此,作为党群沟通路径的通讯工作如何在新的政治、经济、技术语境下重构(如革新通讯员制度的内卷化),是新闻工作贯彻群众路线面临的迫切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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