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万安

◎ 文 | 帅圣生 编辑 | 吴冠宇

万安古城墙 摄影/黎明

初抵万安，只是一次不经意的路过，曾听说万安水电站一些旧闻，这次路过，碰巧司机桂松师傅就曾在万安水电站当兵，四年的行伍生活，对万安四周非常熟悉，他建议我车至万安后，去逛逛江边古城，看看万安水电站，再上电站山头的小渔村吃个全鱼午餐，得空便再到四周转转，同行仨人也正想趁这秋高气爽的闲暇，出来换换空气，据此提议，皆以为不错，数人合计过后，车也兴高采烈起来，行进速度随之加快。

上午十时，车便驶进万安城区，由观澜门来到江边，从车窗往外看，江的对岸叶落林疏，秋阳晻暧，下车望望遥山近水，有种说不出的好意悬在心头。一阵江风吹来，身上顿时感到莫名的轻松与愉悦。

初步古城

从观澜门进城，上午的老城区一片悄然，城墙根的地缘砖销蚀残缺，街口地面以麻石铺就，石面显见磨光，留下许多车马路过时造成的辙迹与凹槽。街口对过，右侧耸立着几户人家，像是旧时仓库，被人占用。不远处横着一堆旧瓦，几茎秋草，四五只麻雀，在砾石间跳来跳去。旧时的遗存尚在，地面车马留下的痕迹，昭示出万安昔日商旅与漕运的熙来攘去。城门、街口直接承受着江上往来的货什与人流，那种喧闹，虽已沉沦于岁月，但依然让人可以感受到旧时万安的那份繁盛。

日出万安水电站 摄影/黎明

城内的横街由城门左右分开，沿城墙根横列。主街正对城门，街面两侧商铺，或进或出，形状各异，有些商铺还留有砖砌铺柜。秋天的天气实在是再好不过，闲静下来，沿着街头一个人往里走，街面旧时人家的讲究，也便一点一点显示出来。秋阳漫过老街，切下屋椽伸出的阴影，投放在地面，慢慢蠕动，街头寂静得仿佛可以听得到时光流动的沙沙声。嗖嗖的秋风在街上吹过，人也竟觉得有些寂寞起来……

由观澜门回到老城墙外，江水从码头流过，没有声息，既不奔腾，也无留意，江岸只有几个散落的游人。

距城墙十米，横列一道石雕围栏，与城墙根构成一条长廊，人处其间，近观城墙之伟岸，可发点遥不可及的感慨。远睹江野之疏阔，借舟楫江帆之往来，可兴点韶华易逝，时光难再之类的吁叹。围栏由多组框架构成，中间镶嵌青石，刻有历代名人诗词，可惜字为电脑下载雕镂，略显刻板，透着几分匠气，幸亏了有名人诗词押着，也便让游人有了几分惬意，游人中有的用手机拍，也有仨俩聚在石刻前散议，有人干脆掏出笔记本俯在石刻前抄录，还不时扶一下眼晴架，就像在考古一般，显得非常认真。时间的雍容，竟能让人闲静下来，不经意间寻到一些趣旨。

沿古城墙游走，有一些墙砖被风雨剥蚀出各种图案，造化的神奇总是令人匪夷所思。图案不假雕饰，形状各异，现出一种古宕大气：或如畜、如虫、如蚁、如禽，也有如病叶、如古钱、如枝柯、如皿纹者。有些砖体载有了岁月赋予的特有气质，也有些本身就携有窑床遗存的胎记，显得厚重、沉稳、粗砾，尤其是明代的墙砖，更是直接秉承了大明器物的宽博气度，让人一眼就能感知。对古砖的嗜好，让我对墙面产生出特殊的兴趣，阳光长久地对墙砖的摩挲，使墙砖披上一层黑青色和深褐色，这种沉稳的色调隐隐蕴有时光的坚毅。尤其是那些制有铭文的古砖，更是让人精神大振，细辨铭文：有“正德七年万安提调知县桑翘”字样；有“吉安府万安县”字样；有“咸丰四年”字样，还有一些制有工头、窑户铭文的。墙砖大小不一，显见城墙经多次修葺、补阙……

渐近中午，阳光将城墙巨大的阴影投放在了江畔，城楼被阳光剪成一张黑色的剪纸，铺在地面，江水沉静远去。

沿一条小径，在一片疏林间横着几间旧房，四周散落一些的木板，围成园囿，都还留有旧时耕读人家的风致。木板墙上贴有年画，主人书壁还在，只是纸张已经泛白，原色褪尽，屋内门窗都已无存，西面水池已涸，旧时种有菖蒲、野芋，都还看得出来，池旁老柳，迭石，花草，依稀可辨，菜垄并着园囿小径只剩下些许痕迹，房主的一些趣求也只是因地留下的一些痕迹而已。

在这一角野径，我看到了万安的美妙，因为地近城区，虽然荒废，却让我不经意撞入，这也是缘份。

遗塔记略

在万安遗有很多古塔，车过时，道旁树丛山梗不时会闪过一些塔影，据桂松师傅说，车下高速便可见罗塘古塔。百嘉崇文古塔则去县城不远，约十几分钟车程。天龙山棉津舍利塔最称古老，接近遂川境。天龙山为罗霄山余脉，从井岗山一路直下，高低起伏，由遂川窜入万安，山高林密，山下茅草爬蓬，灌木丛生。山腰的树影与奔突的藤萝交掩着崎岖的道路，乱石交叠，只有阳光充足的正午，重重树影间才会透过一丝光痕，散落林间，只有上至天龙寺，山地才见开阔。天龙古寺掩在一片竹林间，始建于唐代，已坍塌多时，只剩下一地瓦砾，埋在蓬蒿杂草中，四周的竹林倒是愈见茂盛，有所谓“千丛野竹连湘浦”之誉。棉津古塔建于古寺原址背后，一前一后分列，前塔分有五层，高约三米，第三层刻有无边宝塔字样，显见为无边法师舍利塔。后塔七层，高约四米，两塔均呈方形塔身，四周有石刻图案，专家考证称“江南仅见”。因为偏远，少有游人，两塔极是荒寒，只有清风、落照、飞鸟偶尔来打破一下林间这种经年的平静。

而桂江所谓的“飞来塔”被白沂村人传得有点邪乎，传说该塔自宋代由遂川飞来，分为三段：塔座镇守原地，塔身飞往他处，塔顶飞落白沂，因名“飞来塔”。言之凿凿之下，不由分说。传说总归是虚构，然而，有了故事，虽然穿凿，也还让人能有点回味。杭州的雷峰塔，演绎白蛇与和尚的斗法，也是传说，白蛇被塔镇住，就让后世深信白蛇一直还在塔内，直到雷峰塔倒掉。“飞来塔”的传说，可惜少了人物与故事，只能予人半截子想象，还存疑甚深，但有了传说，总是好的。

五丰棉津唐代舍利塔 摄影/郭隆润

万安古塔，以崇文塔最称峻伟，百嘉去万安县城，车程仅十几分钟，崇文塔座落在百嘉赣江东岸红砂崖上，江水从崖下峭壁流过，形成漩涡，若从高处往下俯视，流水深不可测，暗黑沉缓，令人心胆俱寒。水流清冽之际，青山、白云、塔影倒映水中，船楫划过水面，荡起涟漪一波一波，远远看去，又宛如一幅平铺水面的山水画。崇文塔附近的山，都是绝壁陡起，高二三百丈，峰顶或尖或平，林木丛丛，簇生如发。峰的腰际，只是一层一层红岩石壁，可望而不可攀。间或一树斜出，或灌木涌起，自朝至暮，因日光风雨之移易，形藏自裁，皆出人意表！惟有塔的坚贞，孤守崖巅，其形不改。近观塔身，分为八面九级，每层交错有穿孔斗窗，空心飞檐，内壁为阁楼式，砌有螺旋阶梯，塔有碑文“崇文塔明成化年建”。晚上船行经过，很远就能见到白色的塔身，成为航船夜行的路标。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崇文浮屠九级，自成化建成，予航船方便，又岂止救人一命。

记外的话

今日万安正以新的面貌走向世界，这里已有影视城掀动城区其它各种文化的展开，高陂镇田北农民画之乡，万安古城，宝山狮子岩，1870 年建成的古书院之百嘉九贤祠，现代农业示范园，农兴渔家休闲农庄，万安七古塔，弹前辛弃疾《书江西造口题壁》之所，五丰镇之东华寺等，均已成为万安旅游的绝佳处，万安也成为赣江边上的一颗明珠，在改革开放的今天，正释放出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