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不掉的喜欢（五）
2019-02-06陌言川
作者简介：陌言川，热衷阅读和写作，愿笔下的人物都有不俗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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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顾：
应驰经过努力，刚好过了A大的分数线，也顺利加入天搏拳击俱乐部。
应欢去俱乐部找应驰，刚出校门，偶遇徐敬余、石磊等人。
而应驰又与刺头陈森然发生了冲突……
另一边。
徐敬余被曹威一拳打到耳郭，曹威还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一个普通的右摆拳能击中他，疑惑地问：“你干吗？不够专注啊，刚才那拳都能击中。”
“没事，走了一下神。”
徐敬余脑子里掠过刚才应欢冷冰冰的眼神，像一只乖顺的小猫忽然被撩奓毛了，露出凶狠的尖牙，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曹威往拳台那边瞥了一眼：“那小姑娘是应驰的姐姐？”
徐敬余嗯了一声，一个击腹重拳。
曹威连忙抵挡，又说：“不太像。”
徐敬余扯了一下嘴角，是不太像。
一整个下午，应欢的时间都耗在俱乐部，应驰在做拉力训练的时候，她无聊地晃到他的旁边。
应驰中间休息半分钟的时候，有些懊恼地对她说：“早知道我让你先回去了，看你待得挺无聊的。”
应欢笑笑：“不无聊，你好好训练。”
应驰点头：“嗯。”
应欢瞥了一眼不远处手臂上有文身的人，她还记不住陈森然的脸，只能靠文身认人。
她指指那边，又说：“加油，下次打败那个陈森然，你的拳打得比他漂亮，也更灵活，你比他厉害。”
“真的吗？”应驰被夸得心飘飘，眼睛一亮，“刚才吴教练也说了，我速度比他快，就是力气不够。”
“真的。”
“嗯！”
“加油，下次打败他。”
应欢重复了一遍。
应驰真以为她就是给他打气，连连答应。
徐敬余经过姐弟俩的身后，停了一下，瞥向应欢：“陈森然把你怎么了，你这么想打败他？”
应欢听见他的声音，心神一晃，回头看他，淡淡地说：“没怎么，就是想让应驰赢，有什么问题吗？”
徐敬余看著她的脸，不太相信。
陈森然比应驰入队早一些，嘴巴挺贱，队里大部分人都不太喜欢他，徐敬余估计那小子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才让应欢奓毛了。
这姐弟俩都一个德行。
应驰是一点就炸，毫不掩饰。
应欢……
徐敬余看着她白净的脸蛋，脑子里晃过一个画面，小姑娘拿着一个写上“陈森然”名字的小人，在往上面使劲儿地扎针，嘴里念叨着“让你欺负我”。
这画面太过形象生动，跟眼前乖巧得有些安静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反差萌得厉害。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瞥向应驰：“加油啊，弱鸡，你姐等着你给她报仇。”
应驰一脸发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被骂了。
徐敬余往前走了几步，应驰反应过来，猛地站起来，大声号叫：“啊！徐敬余，你给我等着！我要KO（击倒）你！”
徐敬余背对着他们，潇洒地抬起手，比了个OK（好）的手势。
应欢有点无语。
其他正在训练的拳击手都往这边看，忍不住面面相觑。
怎么了这是？
石磊笑：“那小子傻了吧？KO徐敬余？KO敬王？”
杨璟成：“有梦想不好吗？我也想KO一下敬王，这样我就是‘成王了。”
石磊嘲讽：“你可真会做梦。”
陈森然挑眉，趴在器械上：“说不定我可以呢？”
两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再吱声。
应欢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里，她揉揉应驰的脑袋：“好了，训练吧，不要被他激怒了。”
应驰气得半死，哼哧着坐上器械，继续训练。
暑假之前，应欢就找好了两份兼职，还是教小朋友画画的，是一个培训机构的暑期班，钟薇薇帮她介绍的。
应欢教两个班，每天上午、下午各一节课，每个班只有三个学生，都是六七岁的小孩子，虽然没有休息日，但也很轻松。
因为要上课，应欢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过俱乐部。
俱乐部的训练在暑假期间很密集。他们家距离俱乐部比较远，应驰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回来脸上、身上还挂彩。应海生以为他又去打拳赚奖金了，把人骂了好几遍。
无论应欢和应驰怎么解释，应海生都不太相信，因为姐弟俩的“前科”太严重。
应欢只好说：“等哪天有时间，我带你去俱乐部看看，你就知道了。”
应海生这才勉强消了气。
八月中旬，应欢上完一节课，等家长把小朋友都接走后才下楼。
到了楼下，她听见有人叫自己。
她背着画板，回头看。
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笑着看她：“应欢，你在这儿做兼职？”
应欢看着他英俊的脸，觉得很眼熟，想了很久又没想起来是谁，于是谨慎地点头：“嗯。”
男人笑，看着她手上的画板：“没想到你还会画画。”
“我学了好几年。”
“嗯，挺不错的。”周柏颢看着她，觉得她太过于拘谨，又是一笑，“你要去哪儿？我送送你？”
应欢心想：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坐你的车。
她摇头：“不用了，谢谢。”
说完，她就准备要走。
她刚转身，前面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的门被推开，徐敬余抱着一个小家伙从车上下来，走到她的面前。
那小家伙是周柏颢大哥的儿子，六岁，来这边上书法课。
徐敬余跟周柏颢要回大院，顺路把小家伙接回去。
应欢愣了一下，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应驰不是说这几天队里训练很紧张吗？！
徐敬余勾勾嘴角：“认出我了？”又用下巴指指周柏颢，“不记得他？”
应欢直直地看他，有些不高兴他这么直接地戳穿她的伪装。
她还可以再装一下的，多聊几句，套路一下，就可以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了，这样不会得罪人。
徐敬余哪懂她肚子里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说：“周柏颢。”
应欢张了张嘴……
哦，想起来了，徐敬余的那个假名，俱乐部的投资人，应驰的老板。
她弯起眉眼，看向周柏颢，抿嘴笑得乖巧：“我记得啊，周总。”
周柏颢被她突如其来的微妙变化弄得一愣，不过也没多想，笑了笑。
徐敬余意味深长地看她。
记得什么，可真会演。
俱乐部今晚有场对抗赛，对抗赛是拳击训练内容之一。
俱乐部内部比赛基本每个月都有，是教练考验拳击手训练成果的一种比赛，但今晚的比赛是为了选拔下个月参赛的选手。
徐敬余看着应欢：“应驰没跟你说？”
应欢摇头，心想：应驰是不是怕自己赢不了，所以才没告诉她？
她看向徐敬余：“你呢？你不用比赛吗？”
徐敬余说：“这个比赛我以前参加过了，最近的训练方向有些变化，吴教练不准备让我参加这个比赛。”
不过，今晚他也要实战一次。
今年五月开始，吴起就准备让他更换级别，从七十五公斤级转为八十一公斤级，训练了三个月，还没试过成果。
应欢回想了一下，之前姜萌和林思羽两人在宿舍基本把徐敬余的比赛视频看完了。
徐敬余参加过很多重点赛事，广州这个比赛不算大比赛，也没什么含金量，他不参加也正常。
应欢抱着周柏颢的小侄子恒恒坐上车后座，给他看她画的速写。
她轻声细语地问：“你喜欢画画吗？”
恒恒小朋友摇头：“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打拳啊，我小叔和敬王都会打拳，不过，小叔打不过敬王，他是菜鸟。”
“喀……”
小朋友看过徐敬余的比赛，知道他有个称号是“敬王”后，就一直跟着叫。
周柏颢脸一黑：“周恒，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丢你下车。”
徐敬余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后视镜里瞥向应欢，发现她抿着嘴角在笑，不知道是不是戴牙套的原因，她一直是抿嘴笑，很少露齿。
徐敬余发现她对小朋友特别温柔、有耐心，尤其是应驰，那家伙说他五岁都抬举他了。
徐敬余收回目光，轻哼：“这不是实话吗？”
周柏颢冷哼：“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我要也是职业选手，能打不过你吗？！”
“那可说不准。”
“改天来比一次。”
“行啊。”
两个男人莫名就约了一战。
应欢抬眸看了看他们，打从心里觉得徐敬余不会输。
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摸出来看了一下，是钟薇薇打来的。
电话接通，钟薇薇问：“你上完课了吧？林思羽跟她爸妈旅游经过这里就不準备回去了，在她小姨家住一段时间，提前返校了。她让我们出去玩，你没看群消息吗？”
“我没注意，你等一下。”应欢捂住手机，看向驾驶座，小声地问，“周总，我可以让同学去俱乐部玩一会儿吗？”
今晚的比赛，她想看，钟薇薇和林思羽那边又不好拒绝，而且钟薇薇一直很想看应驰打比赛。
周柏颢笑笑：“可以啊，你让她们来。”
应欢把捂住手机的手拿开，跟钟薇薇说了一下。钟薇薇很兴奋，立即跟林思羽说了，两人马上就赶过来。
挂断电话，应欢又看向驾驶座，轻声细语地说：“谢谢周总，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做临时医护。”
周柏颢刚想说不用了，徐敬余扯了一个笑：“行啊，小医生。”
应欢有点蒙。
她下学期才大二，他现在就叫她医生，根本就是拿她开玩笑。
周柏颢看她不说话，以为小姑娘尴尬了，笑了一下：“我还记得你之前帮你弟弟处理伤处理得很熟练，跟我们的医护没差别，普通比赛的伤害，你完全能应付。”
因为她专门去学过啊……
应驰那会儿打比赛赚奖金，她也想能为他做点什么，她堂姐在三甲医院是外科助理医生，她去找堂姐，让堂姐教的，俱乐部医护处理拳击手伤势的时候，她也在旁边看着学。
半年多时间，她处理拳击手赛后基本创伤完全没问题。
应欢跟徐敬余到俱乐部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周柏颢被小侄子缠着，先把人带进去了。
此时，有比赛的拳击手们正在称体重，应欢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徐敬余，问：“徐敬余，你是不是比前段时间重了？”
刚才她走在他的身后，感觉他确实比前几次见面的时候更健壮挺拔，好像还长高了。
徐敬余脚步一顿，低头睨她，挑眉道：“可以啊，不止记得我了，还看出我的体重变化了。”
应欢没理他的调侃，追问：“是吗？”
徐敬余嗯了一声，说：“我现在是八十一公斤级。”
之前姜萌她们在寝室看徐敬余的比赛视频，应欢也跟着看过，徐敬余的身高是一米八二，体重是七十四点六公斤。
所以他重了六公斤？！
拳击手一般都非常注意保持体重，因为每场比赛前三小时都有称重仪式，一个赛季内不能更换级别，如果在资格赛中拿到奥运入场券，那就更要保持体重了。
应欢有些好奇：“七十五公斤级不好吗？”
徐敬余瞥了她一眼，低声说：“吴教练说我七十五公斤显得瘦些，重拳发挥得不够好，所以增重试试，说不定八十一公斤级更适合我。”
应欢脚尖微踮，忍不住用手在自己跟他之间比画了一下：“你长高了吗？”
“你没长高？”他笑着问。
她大一军训的时候是一米六三，好像确实没长了。
徐敬余看着她白净的小脸，手指微动，抬手在她的脑袋上一揉：“多吃点儿。”
他说完，大步走进俱乐部，在拐角时撸了一把脑袋，被自己短短的头发一刺，忽然回过味儿来，她的头发怎么那么软呢？！
应欢看着男人挺拔修长的背影，抬手顺了顺被他揉乱的头发，快步跟上他的步子。
一进门，她就听见应驰喊：“啊，为什么我的身高还是一米七九，高考前体检到现在都没变！我想长到一米八啊！”
应欢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徐敬余也往那边瞥了一眼，嘴角抽了抽，换衣服去了。
应欢还记得自己答应做比赛医护，于是过去帮忙，等徐敬余披着战袍出来的时候，她就站在体重秤前抬头看他。
徐敬余脱下战袍，站上体重秤。
应欢的目光在他的身体上停留几秒，转头去看拳击手资料记录——
徐敬余，一米八五，八十点六公斤。
她一抬頭，就对上他漫不经心的目光，忍不住抿嘴一笑，有些得意。
心想：我眼力真好。
徐敬余拾起红色战袍，看着她：“笑什么？”
应欢说：“没什么。”
晚上七点，天色青灰，夜晚来临。
俱乐部的比赛是按照正式比赛规则进行的，除了裁判和医护之外，还有拳击宝贝绕场举牌。
比赛时间是晚上八点，应欢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钟薇薇和林思羽也来了。两人明显很激动，特别是林思羽，穿了条碎花吊带裙，化了精致的妆，打扮得很漂亮。
林思羽撩撩头发，微笑道：“听说敬王也在啊。”
应欢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问：“所以，你穿这身是要来吸引他吗？”
林思羽瞪应欢一眼，颇有些可惜地说：“不啊，听说他不怎么跟女生接触，而且经常能看到他的拳击宝贝都没有被吸引，我就不想了。不过，有帅哥在的地方，自己也不能太寒碜是吧。”
闻言，应欢心底忽然一松。
钟薇薇探头往里面看，催促她：“快、快、快，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里面传来吴起的声音：“八点马上就要到了，有比赛的快准备，准备。”
应欢说：“走吧。”
俱乐部来了一小批观众，随意落座。
应欢把两人领到前排，往拳台上看了一眼，说：“你们坐这里，我要去做临时医护。”
钟薇薇忍不住笑：“这就当上医护啦？有工资吗？”
应欢也笑：“没有。”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你想要工资？”
应欢身体一僵，回过头，就看见周柏颢正笑着看她，她非常客气地说：“我同学开玩笑的，我做义务工，不要工资。”
周柏颢闲闲地看她：“真不要啊？”
应欢心想：她想要工资，不想做义务工。
应欢有些后悔说不要，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只能大方地说：“不用了，反正我来不了多少次。”
“后悔了就跟我说啊。”
您直接给我成吗？
应欢差点就说出口了，抿了一下唇，忍住了。
周柏颢笑笑，直接在旁边的空位坐下，跷起二郎腿。
旁边的林思羽看了他一眼，正襟危坐，一脸八卦，快忍不住了，这谁啊？
比赛要开始了，应欢匆匆说：“我先过去了，等会儿过来。”
除了应欢这个临时工外，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医生，一头短发，干练又漂亮，队员们叫她韩医生。
韩医生看了她一眼，笑着挑眉：“哎哟，这是请来一个小医生吗？”
应驰在后面喊：“韩医生，这是我姐，A大医学生。”
韩医生看着应欢白皙细嫩的皮肤，有些羡慕道：“怪不得这么水嫩，大几？”
应欢说：“开学就大二了。”
韩医生笑笑：“真小啊。”
身后坐着一排运动员，陈森然笑出几声：“所以是小医生啊，姐姐你以后经常来，是不是？叫你‘小医生好不好啊？还是‘小护士呢？”
应欢微笑：“那我叫你小弟弟好不好啊？”
众人一愣，哄堂大笑。
再一看，应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安静又乖巧，一群运动员都不好意思往歪处想，有人问：“应欢不是学护理的吧？”
石磊说：“还是小医生好啊，小学妹不是学护理的吧？我看她肯定是学外科或脑科的。”
应驰瞪向陈森然，狠狠地道：“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姐说话，欠揍得要死。”
陈森然不以为然：“我怎么了？还不能说话了？”
后排的徐敬余面无表情地睨着陈森然的后脑勺，抬脚在他的椅子上踹了一脚。
陈森然猛地往前倒，摔下椅子，他一下站起来，愤怒地回头：“徐敬余，你干吗？！”
徐敬余淡淡地说：“让你闭嘴。”
陈森然面红耳赤的，吴起站在拳台上，指着他就骂：“陈森然，你又干什么？赶紧给我坐好！”
陈森然忽然嗤笑了一声，踢开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比赛按照职业赛事规则进行，每场六个回合，每个回合三分钟，中场休息一分钟。
今晚时间有限，吴起只验收五十六公斤级、六十九公斤级、八十一公斤级。
最先入场的是五十六公斤级的，杨璟成就是五十六公斤级的。
应欢守在旁边，等中场休息的时候，上台给他的鼻子止过一次血。
杨璟成笑着说了句：“谢谢啊，小医生。”
应欢心想：算了，他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第二场是六十九公斤级的，应驰对阵石磊。
石磊的身高比不上应驰，但臂展的优势很强，一般来说，手臂长的拳击手更容易击中对手。
石磊其实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经过系统训练的时间比应驰多了四五年。
应驰打得比较被动，好在他心理素质好，也知道自己目前不如石磊，不会被逼得太急。
石磊也是进攻型拳击手，不像徐敬余那样吊着他玩儿。
赛后，应驰眼睛旁边破了个口子，流了不少血，连着眼角也有些红。
应欢皱着眉头帮他止血后，小声说：“你要加油啊，不要总是挨揍，我会心疼的。”
应驰委屈巴巴道：“好。”
徐敬余丢下战袍，经过姐弟俩的身旁，跳上拳台，就听见应驰说：“姐，你给我吹一下，我眼睛疼。”
应欢说：“好。”
徐敬余低头，看过去，就看见她噘嘴，温柔仔细地给应驰吹眼睛。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阵，直到助理把护齿递到他的嘴边，才移开目光。
他心里嗤笑，真是个小祖宗。
徐敬余站在拳台上活动了一下身体，一身精壮的肌肉看得现场女观众哇了一声，应欢感觉自己都听见林思羽的声音了。
林思羽确实在台下感叹：“敬王这身材实在是太好了。”
钟薇薇嘀咕：“沒想到奶驰的肌肉这么结实，我还以为他还是小奶娃呢……怪他那张脸太漂亮了。”
八十一公斤级比赛开始，徐敬余的对手是俱乐部老将，刚在美国特训了一年回来，也打过不少职业赛。这场比赛相当激烈，徐敬余打七十五公斤级的时候就是速度和灵活性特别好，转到八十一公斤级后，特别进行了力量训练，重拳力度比以前大许多。
应欢专注地看着拳台，徐敬余打拳的过程中一直沉着脸，看起来非常冷静，左手出拳尤其重。
是左撇子吗？
中场休息四次，其中两次休息都是韩医生上台给徐敬余止血。
也没有特意，只是他们两人站的位置更近罢了。
比赛结束。
徐敬余眉骨处的血又渗了下来，他吐出护齿，靠在边角，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台下的应欢，指指自己的眉骨：“小医生，来治治我，快死了。”
应欢带着医药箱过去，在他的面前蹲下，小声地说：“闭上眼睛。”
徐敬余听话地闭上眼睛，男人的睫毛很长，又黑又密，血已经流到眼皮下了。
她把血擦掉，发现他的眉骨肿得厉害，脑子一抽，又问了句 ：“是不是很疼？”
“是啊，疼死了。”男人嗓音低低的，闭着眼睛翘了翘嘴角。
应欢沉默地看他，完全没看出他有疼的感觉。
徐敬余今晚输了比赛，输得不难看，刚才比赛结束，吴起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宽心：“打得不错，今晚只是试试成果，不要太在意结果。”
怎么可能不在意？！他可以不在意比赛结果，但不可能认输，永远也不可能。
徐敬余在脑子里复盘了一下比赛过程，许久没听见应欢的声音，脸上的伤口倒是被处理得很好。
他睁开眼，看向沉默的小姑娘，翘了一下嘴角 ：“怎么，开个玩笑不行啊？”
“不行。”
应欢在他的眉骨上贴了一块云南白药创可贴，手指在他的眉头上轻轻一抚。
拳台中心灯光闪耀，照着她白净的小脸，徐敬余甚至能看见她脸上细小的小绒毛，皮肤细腻水嫩，连个毛孔都看不见，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乖巧柔软。
除了戴牙套后嘴唇有些奇怪之外，应欢是个漂亮的姑娘，很耐看的那种漂亮。
徐敬余又闭上眼睛，靠回边角，支起右腿，低笑出一声：“哄你玩的，这点儿伤不算什么。”
应欢拿出一个冰袋按在他右边的嘴角上：“自己按。”
他抬手按住。
应欢整理医药箱，收拾好后，站起来准备走下拳台，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闭着眼，神色淡淡的，脸上的伤并不会让他看起来狼狈，反而有些别样的男人味儿。
徐敬余说过自己不服输。
所以，他是不是难受了？
“应欢，你好了吗？”林思羽站在拳台下喊她。
应欢转过头，看向林思羽和钟薇薇，那两人看起来很兴奋，林思羽悄悄用手指指向徐敬余，用嘴型说了一句：“敬王没事吧？”
她摇头，眉骨肿得那么高，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眉头都没皱一下，跟没感觉到疼似的，他能有什么事啊？有事也是心里有事。
应欢提着药箱走下去。
这时，徐敬余直起身，拾起战袍随意地一披，系上腰带，跟着跳下拳台，动作潇洒漂亮。
应欢把医药箱放好，看见他朝休息室去了。
比赛结束已经快凌晨了，林思羽和钟薇薇还要回家，林思羽用手机录了比赛视频，发到群里。
姜萌看到后都快疯了，在群里号叫：“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叫我！我也想去看现场啊！敬王太帅了！应欢，你太坏了！你弟弟都跟敬王一个俱乐部也不说一声，下次我一定要去，等开学带我去啊！”
应欢看着那一长串的话，回了句：“好。”
林思羽笑眯眯地看她：“下次我还要来，以前觉得拳击比赛血腥又暴力，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也很丑，不过今天我算明白了，这东西，纯粹看脸。
“长得好看的人，被打了也是帅的。
“而且，真的特别热血。
“这还不是正式比赛吧。下次正式比赛我一定要去现场看，肯定更热血。”
林思羽感叹一番，钟薇薇往那边看了一眼，笑眯眯地说：“奶驰来了。”
应驰小跑过来，站在应欢的面前：“姐，我收拾好了，我们回去吧。”
林思羽和钟薇薇也得走了，钟薇薇说：“那我们先走了，我打个车回去。思羽，你呢？”
“太晚了，我只能打车。”
应欢的画板还在杂物室，她看向应驰：“你送她们到门口打车，我去拿东西，等下去找你。”
应驰看看钟薇薇她们，挠挠脑袋：“好，那你快点儿。”
应欢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欸，奶驰，你打拳很帅哦，看不出来啊，你身上还有肌肉，我可以捏一下你的手臂吗？”
“还是不了吧……我怕痒，而且我也不帅，打拳我输了啊……”
“没关系啊，输了也帅！下次比赛，我们来给你加油啊。”
“谢谢薇薇姐。”
应欢去上了个厕所才去拿画板，她背着画板经过休息区的沙发，那边灯光有点暗，影影绰绰的。
她看见沙发上靠着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挺拔，手臂交叠，脑袋枕在上面，能隐约看见肌肉起伏的线条，健壮而有力。
隐约的熟悉感，她停下脚步，往那边看一眼。
那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专注，很沉默，看久了甚至能让人看出一丝落寞感。
应欢无意打扰他，转身正要走，他却忽然转头看她，手也放下来，四目相对几秒，男人笑着问了一句：“小医生，吃糖吗？”
应欢定睛，看清他的轮廓，然后看见他伸手从盘子里拿了颗薄荷糖。
她刚要说自己不喜欢薄荷的味道，他轻轻一抛，那颗薄荷绿包装的糖果就朝她的脑袋上空飞来。
她没想到他会直接给她扔糖，反应慢了半拍，伸手的时候，薄荷糖直直地掉落，她接了个空。
徐敬余笑：“这都接不住？”
应欢：“我又没让你扔。”
他又抛了一颗，故意似的。
糖果在半空中又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他抛得非常准，她一伸手就落在她的掌心。
应欢看着那颗糖，有种古怪的感觉蔓延过心尖，让她忍不住抬头看他。
徐敬余又剥了一颗抛进嘴里，她听见硬糖跟他牙齿碰在一起的咯咯声。
牙真好。她想。
应欢下意识地舔了下自己戴着牙套的小尖牙，捏着那颗薄荷糖说：“我回去了，你继续伤感。”
小姑娘背着画板走了。
第四章：你在群里说要带我回家
咯嘣一声，徐敬余咬碎糖，对着窗外呼出一口气。
“谁说我伤感？”
“你不伤感？”
周柏颢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还让人把灯打开了。
周柏颢看向窗外，应欢背着画板连走带跑的，想起她做临时医护的模样，温柔细致，还会鼓励人，确实挺不错的……
周柏颢收回目光，看向徐敬余。
灯光大亮，徐敬余淡漠得有些寂寥的神色暴露，今天输了比赛，他确实有些挫败感，难得有些自我怀疑，不知道换级别是对还是错。
他皱眉看向周柏颢：“你怎么还没走？”
周柏颢跷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坐下，笑道：“我这不是看你第一次在对抗赛上输了吗，怕你心肌梗死，问你要不要去喝几杯？”
徐敬余踢踢矮几，站起来：“不去，我回去了。”
“干吗不去？”
“赛前禁酒。”
“嘁。”
应欢跟应驰坐最后一班地铁回家，她坐在椅子上，把那颗薄荷糖递给应驰：“吃吗？”
应驰跟她一样，不喜欢吃薄荷糖。
“不要。”
“好吧。”
应欢把糖塞进背包旁边的小袋子里，拉上拉链。
应驰低着头，还有些失落，他打输了比赛，参赛名额有限，不能参加下个月的比赛了。
应欢知道他的心情，摸摸他的头：“没事啊，还有下次的，你还年轻。”
“嗯，我知道。”应驰想起什么，忽然又打起精神，“徐敬余都输了呢，我怕什么啊。”
这种从别人身上找自信的毛病是怎么来的？
而且，徐敬余跟你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人家KO（击倒）你根本不在话下！
应欢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笑笑不说话。
应驰可不管，他乐得给自己找自信：“听吴教练说，这是徐敬余第一次在俱乐部对抗赛中打输。你想啊，之前大家都叫他敬王，现在王者也输了，估计他才要哭。”
应欢想起徐敬余坐在沙发上吃薄荷糖的模样。
他才不会哭。
“姐，大家都叫你小医生。”
“嗯，随他们叫吧。”
“那你要不要来队里做我们的医护啊，要是碰上假期，你还可以随队比赛，可以给我加油啊。”
又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主要是没工资啊！
而且，她只是学生，虽然俱乐部没有要求必须有什么医生执照，但怎么说也是国内排名第一的拳击俱乐部，规矩总是有的。
事实证明，规矩是有，但要看老板是谁了。
几天后，她又跟着去看应驰训练。
俱乐部人事部的一个小姐姐忽然过来问她：“应欢，你要不要在这里做兼职啊？就做医护助理、给工资的那种，工资按月算的，对于你做兼职的来说，真的挺不错的。”
应欢愣了一下：“谁让我来的？我还是学生，可以吗？”
“周总啊。”小姐姐笑，“當然可以，又不是正规比赛需要从医院请医生过来，只是平日训练帮队员处理一下基础伤而已，你完全可以啊。”
暑假快结束了，新学期里，应欢还要找兼职。
她稍微考虑了一下，想到应驰的话，微微笑笑：“好，这样也可以照顾应驰了。”
徐敬余跟石磊几个刚结束训练，拎着水瓶过来接水，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
石磊大喊：“这可不行啊，来队里就得雨露均沾，谁都要照顾，吹吹伤口什么的，也不能是只有应驰才有的特权啊，我们也要！”
众人哄笑。
“就是，不能只应驰有特殊待遇啊！”
“还有，我们也需要鼓励，就温柔一点儿的那种。”
“对、对、对，都不能少，吹吹伤口，爱的鼓励，都不能少啊，大家都是队友，区别对待就不好了，是吧。”
这群人早就看不过应驰那小祖宗了。
得亏这是姐姐，要是女朋友，这哄劲儿，谁受得了啊，想想骨头都要酥了！
别说，还挺羡慕的……
有个姐姐对自己百依百顺、温声细语、嘘寒问暖，还特会哄人，奓毛了都能给你抚得平平顺顺的。
徐敬余看了石磊一眼，淡淡地说：“就你这脸，人家下不去嘴。”
石磊心想：长得丑就没人权了是吧？
俱乐部里基本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而且基本单身。
拳击运动员因为是按照体重分级的，所以身高体重看起来很是参差不齐，颜值也一样……
身材好的有很多，但长得好看的是稀有物。
徐敬余就是俱乐部的稀有物了，他一直是俱乐部的明星拳击手，很多赞助商不止看中他拳打得好，还看中他的长相。
这年头，做什么都要看一张脸。
石磊一时气昏了头，指着他就说：“对着你就能下得去嘴吗！”
徐敬余接好水，站在饮水机的旁边，倚着墙懒洋洋地瞥向她：“这个啊，你得问她了。”
应欢有点蒙。
所有人都看向她，等着她的回答。
应欢的目光掠过这群人，看向徐敬余，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红色T恤，黑色运动裤，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那张脸棱角分明，轮廓深刻，确实好看得……就算他混在人群里，不穿红色衣服，她也能一眼认出来了。
那人喝着水，好整以暇地睨她：“说话啊，下得去嘴吗？”
应欢耳根突然开始发热发烫，红了起来，别过脸：“下不去。”
徐敬余挑眉。
石磊愣了一下，突然拍大腿，大笑道：“哈哈，敬王你也有今天！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能有特权！”
“就是，就是，人家就给应驰吹吹。”
“这就是亲姐啊，待遇就是不一样……”
“应驰好命。”
一群人跟着笑了起来，笑得应欢面红耳赤，怎么都这么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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