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尔夫特:文艺小城的底色内罗毕
2019-01-30撰文约约皮图片提供荷兰旅游局
撰文_约约皮 图片提供_荷兰旅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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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丝绸之路,从某一种程度上说,也是一条海上陶瓷之路。17 世纪,荷兰首次把中国的陶瓷文化传到本土,并在代尔夫特这座小城落地生根。国宝蓝瓷、古老运河、黄金时代的画作、皇室的情缘,共同构成了维米尔笔下“代尔夫特的风景”。
从海牙出发开往代尔夫特的火车十几分钟后停靠在车站,今天的旅程和前几天有些不同。手里拿着两张从海牙莫瑞泰斯美术馆买到的维米尔的油画明信片,一张是《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一张是《代尔夫特的风景》。少女神秘的眼神在看着谁,画中静谧的风景在哪,我带着这些疑问开启对这座城市的猎奇之旅。
建于1246年的代尔夫特是荷兰西部的城市,距离海牙市区约10 公里。从面积上,它仅有24 平方公里,是典型的欧洲小城。但正是这座地图上看似不起眼的“小城”,却是国宝级蓝瓷和国宝级画家约翰内斯·维米尔的故乡,荷兰王室成员也安葬于此。
代尔夫特老城以市集广场为中心,四周分布着诸多餐厅和纪念品店(摄影_约约皮)
穿梭在代尔伏特的大街小巷,各种艺术品、店铺装潢都能与蓝瓷联系到一起(摄影_约约皮)
西方景德镇
16 世纪独立以前,荷兰是西班牙属地尼德兰的一个省。直到1581年,荷兰宣布脱离西班牙独立,随后正式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资产阶级共和国——尼德兰联省共和国。16 世纪末,荷兰进入发展的黄金时期。以造船和海运业为代表的海上贸易在欧洲的领先地位愈加明显,1 万多艘商船遍布世界各地开展贸易,为荷兰创造了巨额利润,成为当之无愧的“海上马车夫”。也正是在这个时期,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代尔夫特就是其在荷兰的据点之一。
此时的东方,古老的中国正处于明朝。素白玉胚,清水芙蓉般的景德镇青花瓷,以高超的工艺和美学价值吸引荷兰皇室大量采购,成为不可多得的装饰。为了学会这种只属于东方的神秘技法,荷兰皇室在代尔夫特设“官窑”,雇佣一批匠人研究这种陶瓷技法,仿制中国的青花瓷。到17 世纪中叶,中国经历朝代更替,战乱不断导致瓷器出口被迫停止,荷兰民间对更为廉价的瓷器需求不断,共同为代尔夫特蓝瓷的诞生注入一剂强心剂。终于,荷兰人就地取材,选用一种特殊的黏土,创造出了独特的白釉蓝花精细陶器。更准确地说,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瓷器,而是上了釉的陶器,但这并不影响市场对它的宠爱。这次,荷兰人索性把属于西方的秘方加入到制陶工艺中,人像、郁金香、风车、航船等传统的荷兰符号,以油画的风格,在深邃的蓝瓷上完美展现,成为荷兰的国宝。而蓝瓷的名字一直沿用,诠释着它的前世与青花瓷一脉相承。
如今,漫步在代尔夫特,穿梭在大街小巷,各种艺术品,店铺装潢都能看到蓝瓷的身影。即便是在机械化普及的今天,代尔夫特的蓝瓷仍旧采用纯手工方法烧制。如果想探索制作工艺的奥秘,可以去皇家蓝瓷厂一饱眼福。如果想买些纪念品,可以到市集广场。那里有很多售卖蓝瓷的小店,小到风车摆设、钥匙链,大到座钟、瓷砖,这些“民窑”烧制的作品都有自己的品牌,一些古董级的器物价格自然也不菲。
维米尔的故乡
代尔夫特似乎就是为艺术而生的城市,因为这片热土孕育了它最伟大的儿子,荷兰黄金时代绘画三杰之一——约翰内斯·维米尔(Johannes Vermeer)。17 世纪的荷兰,各种流派的艺术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其中以伦勃朗、维米尔、哈尔斯为代表的画家为荷兰绘画史乃至世界绘画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2017年9月,在中国上海曾举办过轰动艺术圈的巡展《伦勃朗、维米尔、哈尔斯:莱顿收藏荷兰黄金时代名作展》,当时整个画廊中仅有一幅维米尔的作品《坐在维金纳琴旁的少女》,而他最著名的画作《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就悬挂在海牙莫瑞泰斯美术馆内。为了追寻维米尔画中的“北方蒙娜丽莎”,我独自来到荷兰,愈加被他的作品折服。
不同于发迹于莱顿,成名于阿姆斯特丹的伦勃朗,维米尔生在、长在、葬在代尔夫特,没有大富大贵,没有跌宕起伏,他的画笔下都是故乡,他把灵魂和对艺术的追求都献给了这片热土。伟大的艺术家从来都不是单单依靠技法取胜,维米尔的笔触中流淌着诗和远方,淌在画布上沉淀着平凡朴实的生活质感。一幅《代尔夫特的风景》,蓝天与厚重的云层下是运河畔的城门、往来的船只和等待过河的人。看似平凡的市井生活,在维米尔的画作中却格外安静美好,足以让每一个匆匆过客都对小城的田园生活心生向往。这个故乡,承载着太多,当我一路追寻站在老教堂刻着“Johannes Vermeer,Delft,1632-1675”的墓碑前,那一刻,我似乎触摸到了这位伟大画家的灵魂。
今日的代尔夫特,尽管处处散发着维米尔当年的气息,却也是再难寻见一点大师当初的痕迹(摄影_约约皮)
倾斜的旧教堂,是维米尔最后的安息之所(摄影_约约皮)
皇室血脉
在代尔夫特,蓝瓷厂属皇家开办的最为著名,还有一座座文艺复兴风格的建筑,也诉说着这座小城与皇家千丝万缕的联系。
沿着老运河不知不觉走到了市集广场,这可能是小城唯一可以用“大”来形容的地方了。在广场前的市政厅前逛了逛,忽而头顶一片云遮挡住来时的一路阳光,雨猝不及防从天而降。我一口气跑到市政厅对面的新教堂,了解代尔夫特的皇族血脉就从这里开始了。
历史上的代尔夫特一点也不简单。它从16 世纪起就是统治荷兰至今的奥兰治拿骚王朝的发祥地。新教堂是代尔夫特的地标建筑,塔楼高109 米,在荷兰的教堂塔楼中位居第二。走进教堂,内部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站在中心,抬头所见是独具荷兰特色的木质穹顶,目及远方是荷兰国父威廉·奥兰治亲王的雕像。彩色玻璃窗上绘有圣经故事,透着窗外的阳光玻璃上人物变成了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演员,诉说这座教堂的前世今生。
登上这座代尔夫特最高的塔楼需要爬379 级台阶。我满头大汗在狭窄到一个人转身都困难的楼梯上盘旋,大约20 分钟后,终于推开了通往塔顶平台的门。定了神,回过身,红墙绿瓦运河小桥,一幅静谧唯美的南荷兰风光,就这样被拿下。
新教堂是小城的地标建筑
老教堂塔顶由五座哥特式尖塔组成,四座尖塔护卫着中间的高塔
在新教堂不远处的老教堂是代尔夫特最具超现实主义风格的精美建筑。教堂内部是中世纪古典风格,精美的管风琴在整点奏出悠扬的乐章。安葬在这座教堂的名人同样众多,除了维米尔,还有诸如显微镜的发明者科学家列文虎克。老教堂的神奇之处还在于,它的塔身比垂直面倾斜了2.61米,这个倾斜角度比意大利比萨斜塔还大。
代尔夫特曾经有八座城门,门外城墙围挡,周边有运河形成天然的防御,这像极了中国的宫城布局。但遗憾的是,现在仅剩下一座城门,这也正是维米尔画作《代尔夫特的风景》中的东大门。哥特式风格的东大门建于1400年,重建后与画作的差别很大。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一些日本游客,他们只是坐在河岸边的座椅上休息,对着这昔日的城门,似乎难以参透代尔夫特的历史与文艺气质。
从东大门回火车站的路上我把明信片扔到了邮筒中。此时站在火车站外的桥上,天空再次被一片乌云压在头顶正上方,不远处挂着一道彩虹,街道上安静到没有几个行人。回看这个曾走出伟大艺术家和艺术品的小城,古老的运河,高耸的塔尖,优雅的拱桥,无处不在的鲜花和蓝瓷,此时此刻的风景,也许就是维米尔画笔下代尔夫特的风景。
鲜花、自行车、运河谱写了小城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