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中心城区发生鼠疫疫情的风险分析

黄艳红 初艳慧 乔富宇

鼠疫是一种古老的疾病，远在2000年前即有记载，在历史上曾发生过3 次世界范围的大流行。20 世纪上半叶，鼠疫十分猖獗，1901— 1910年60 多个国家和地区发生鼠疫病例500 多万例；20 世纪中叶，人间鼠疫病例明显下降，20 世纪60— 80年代，只在20 多个国家仍有鼠疫病例报告；进入20 世纪90年代，人间鼠疫则又呈明显上升趋势，较20 世纪60—80年代年代年均病例增加了1.6～1.8 倍。近年来世界范围的鼠疫疫情连年不断，尤以非洲为重，亚洲次之，多以散发为主，但也有大规模暴发流行，例如1994年印度的“苏拉特风暴”，发病人数近千人，是近年来最大的1 次人间鼠疫流行。

新中国成立前，我国鼠疫流行极为严重，人间鼠疫几乎每隔数年就出现1 次较大规模的流行。建国后，由于加大鼠疫防治工作的力度，使人间鼠疫得到有效控制，发病人数大幅下降。但自20 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鼠疫又开始活跃，西北旱獭疫源地人、动物间鼠疫连年不断，人间鼠疫病例呈明显上升趋势，其中1990年发病75 例，1996年发病98 例，已经呈现出高发态势。自2003年以后，因为西南家鼠疫源地疫情减弱，我国人间鼠疫发病呈现明显下降趋势，近几年人间鼠疫疫情多散发在西北旱獭疫源地，且局部地区呈暴发态势，尤其是青海省几乎连年有病例报告，这主要与猎捕、食用旱獭等习惯有关。

1 资料与方法

1.1 资料

国内外既往鼠疫疫情资料、既往北京市鼠疫疫情资料、中国重点传染病和病媒生物监测报告、北京市周边省市鼠疫发生及流行情况、北京市鼠类病媒生物的监测情况（年鉴）、西城区鼠密度监测情况（年鉴）、医院外来人员就诊情况等。

1.2 方法

采用专家会商、德尔菲法及查阅文献的方法，通过综合考虑（根据截至2016年的现有资料）判断风险性事件发生的概率和事件发生后的后果以及严重程度，对风险进行分级，将专家的意见加以科学的综合、整理和归纳后，得到1 种比较一致、可靠性高的结论，然后使用风险矩阵法进行分析，最终得出风险等级。

2 结果

2.1 风险概况

当前我国鼠疫疫情进入了1 个新的活动时期，国内人、鼠间疫情持续活跃。北京市地处温带，南接华北平原，西临黄土高原，北接内蒙古高原，地势复杂，垂直海拔高度变化较大，植物种类众多，适合啮齿类动物和小型兽类的生存繁衍。北京市和河北省、内蒙古高原长爪沙鼠鼠疫自然疫源地、松辽平原达乌尔黄鼠鼠疫自然疫源地毗邻，最近的直线距离不足200 km，中间没有天然屏障阻隔，这些因素表明北京一直处在鼠疫的威胁之中。近1 个世纪，北京这座古老的城市在气候、自然环境、城市建设、交通运输、人口密度和流动人口上都发生了巨大变化，这些变化也为鼠疫输入北京带来了可能。

西城区位于北京市中心城区，一直是党中央、国务院和国家部委机关所在地，据2015年最新统计，全区常住人口129.8 万人，加上流动人口近百万，是人口稠密的首都中心城区。疫情一旦传入北京，辖区内就有可能发生鼠疫疫情，将会严重影响首都政治、社会稳定和经济的发展。

2.2 风险点

2.2.1 北京周边有鼠疫疫源地北京位于华北平原北部，西部和北部与鼠疫疫区承德、张家口和内蒙古等地毗邻。张家口与北京延庆接壤，是距北京最近的疫源地，也是目前威胁北京城区的主要疫源地之一。张家口康保县鼠疫自然疫源地是河北省唯一且距首都北京最近的1 块鼠疫疫源地，距离北京仅仅300 km左右，1949年曾发生过大流行，最近1 次鼠间鼠疫发生于2005年4月。内蒙古的锡盟、乌盟也是距北京较近的疫源地，该地区沙鼠疫源地近年来鼠疫疫情十分活跃，1991— 2002年，几乎每年都有动物鼠疫流行，而且每隔几年就有1 次较大规模的流行。

2.2.2 旅游业的发展西城区旅游资源特色鲜明，文化遗产丰富，水域资源独特，现代文化资源聚集，是北京历史文化和都市旅游的重要承载空间。每年节假日和寒暑假期间疫区居民来京旅游的不在少数，这些人当中就可能夹杂有鼠疫菌携带者。另外，每年都有大批在京人员前往青藏高原体验高原生活欣赏美景，到疫区旅游的游客由于缺乏鼠疫预防知识和对啮齿类动物和跳蚤的防护措施、防护装备，常常席地坐卧；其中自驾游旅行者甚至在疫源地内随处野营露宿，极易被鼠蚤叮咬，亦增加了暴露风险。

2.2.3 交通运输业的发展在交通运输日益发达，人员、物资大量流动的今天，现代交通工具大大缩短了北京与鼠疫疫区的距离，使人间鼠疫更具快速传播蔓延和输出性的危险。可以说在当今的交通条件下，国内任何地区的疫情都与北京市息息相关。

北京北站坐落于西城区西直门，每日有北京往返延庆、齐齐哈尔、赤峰、承德等地的固定旅客列车，另有京包线从包头途经呼和浩特、大同、张家口等疫区到达北京。西城区还有京藏、京开和京石3 条高速公路，其中京藏高速途经西藏、青海、甘肃、宁夏、内蒙古、河北6个鼠疫疫源地省区，直达北京的北二环。这些交通路况说明鼠疫对北京市西城区直接构成威胁。

2.2.4 医疗资源丰富西城区现有15 家三级医疗机构，其中友谊医院、宣武医院、人民医院、北大医院等综合医院年平均门诊量均可达数百万人次，北京儿童医院门诊量更大。以友谊医院为例，有数据显示，该院年平均门诊量为300 万人次左右，外地就诊患者占近1/3，即平均每天接诊外地患者2700 余人次，其中来自河北、黑龙江、河南、内蒙古和浙江的人数较多，占到了28.3%。从各大医院的门诊量可以估算出每天来西城区看病的外地患者约有4 万人次，再加上陪同家属，相当于每天有近10 万外地就诊人员来西城看病，这些人当中就可能有来自疫区的患者。

2.2.5 染疫动物进京旱獭由于具有一定经济价值，一些商家为谋取私利会非法猎捕并贩运疫源动物，导致鼠疫菌可能随染疫动物实现人为传播。更为引人重视的是来自疫源地的染疫动物如外运到人口密集发达地区，极易引起鼠疫在当地的暴发流行。首都北京与全国各地人员、物资往来频繁，疫源地的带菌鼠蚤可经航空、铁路、陆路等各种途径随物资或人群进入北京。

2.3 评估结果

由专家对各类风险进行打分，打分标准依据可能性分析（罕见、不太可能、可能、很可能、几乎确定）从低到高为1～5；依据严重程度分析（可忽略、较小的、中等的、较大的、灾难性的）从低到高为1～5；最后综合专家意见得出风险分值，再根据风险矩阵法归类风险水平，最终得出风险等级。

3 讨论

北京不是鼠疫自然疫源地，但是历史文献记载，1643年和1911年鼠疫在中国大流行时，传入病例也造成过北京的鼠疫流行。根据历史文献记载和多年来的血清学监测结果，北京市境内未发现鼠疫自然疫源地，也从未发生过动物鼠疫疫情。有研究表明北京市植被类型不适合我国已证实的鼠疫主要宿主生存，尽管优势鼠种北社鼠、大林姬鼠、褐家鼠和黑线姬鼠等均是鼠疫可染疫动物，但出现鼠疫自然疫源地的可能性很小。北京市自开展鼠疫监测工作以来，从未发现鼠间和人间疫情。西城区鼠密度监测结果显示，西城区目前优势鼠种褐家鼠和小家鼠的鼠密度很低，不到1%。鉴于这些因素，我们认为西城区发生鼠疫疫情的风险主要来自鼠疫输入和由输入病例引起的传播。

根据评估结果，西城区发生输入性鼠疫病例的可能性为可能，西城区是党中央和国家部委机关所在地，辖区内发生任何重大事件，即刻会引起政府的高度重视，再加上西城区卫生资源丰富，医务人员鼠疫防治知识储备比较充分，一旦发生输入病例，当即会采取有效的隔离诊疗措施，防控鼠疫的进一步传播扩散，故继发本地鼠疫病例的可能性为不太可能，且鼠疫在本地的进一步传播扩散的可能性为几乎不可能。但鼠疫属国际检疫传染病和国家法定管理的甲类传染病，一旦发生，影响重大，特别是发生在中央所在地的西城区，无论如何，后果的严重程度都是较大的，甚至是灾难性的，因此风险水平为高危险度风险。

鉴于北京市中心城区发生鼠疫的风险主要是输入性的，因此需进一步加强对医疗机构医护人员的培训，提高临床医师诊断、报告的意识和水平；同时对不同人群开展鼠疫防治知识和法律法规的宣传教育，切实提高居民的防范意识；建立健全鼠疫突发事件应急处理的组织和流程，切实提高相关人员对鼠疫突发事件的预警水平和应急处理能力，齐抓共管，从多方面防止人间鼠疫在北京中心城区的发生和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