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浪漫芭蕾三大代表作形式与内容研究——浪漫芭蕾开山作《仙女》篇

郭晶铭 （西安音乐学院音乐教育学院 710061）

郭晶晶 （北方民族大学音乐舞蹈学院 750021 ）

出生于意大利米兰芭蕾世家的菲利波·塔里奥尼为女儿玛丽·塔里奥尼度身打造的《仙女》被芭蕾史学家公认为是浪漫芭蕾的开山作。这部作品的首演时间是1832年3月12日，由巴黎皇家音乐学院剧院（今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首演于该剧院。该剧的主创团队中还包括了几位分别处于艺术创作巅峰时期的艺术家：阿道夫·努里（Adolphe Nourrit 1802-1839）编剧，皮埃尔·西塞利（Pierre-Luc-Charles Cicéri1782-1868 ）担任布景设计，让·麦德连恩·施奈泽弗（Jean-Madeleine Schneitzhoeffer1785-1852）结合混成音乐为作品撰写原创音乐；约瑟夫·马齐耶（Joseph Mazilier1801-1868）饰演苏格兰青年农民詹姆斯。1972年，“芭蕾考古学家”皮埃尔·拉科特（Pierre Lacotte）在菲利波版本的基础上复排该剧，并由她的妻子饰演标题主人公仙女。

一、从混成音乐到原创音乐

让-迈德连恩·施奈泽弗的所有音乐作品中，最为当今艺术家们所熟悉的，就是当年他为《仙女》编写的混成音乐和原创音乐。在《仙女》之前，芭蕾舞剧的音乐大多数是采用混成音乐。大多数情况下，舞剧编导会直接选取与舞蹈场景、哑剧剧情比较贴近的现成的音乐来使用。施奈泽弗为仙女、詹姆斯、女巫玛吉、艾菲这几个关键人物角色分别制定与角色性格相呼应的音乐，以不同的乐器音色代表不同的人物；同时还在不同的剧情场景和哑剧对话中，灵活多变地使用主题再现的作曲手法。整部舞剧的配乐大多数都是施奈泽弗全新创作的，当然也借鉴了其它作曲家的音乐，比如帕格尼尼和巴赫，但他的借鉴不是粗糙地停留于片段选编，而是使用了转调、拨弦手法的变化、韵律节奏的改变等手法，使其它作曲家的作品完美地服务于舞剧的固定情景和动作节奏，同时营造特定氛围。

二、人物形象、哑剧与舞蹈动作语汇

标题主人公仙女。仙女是一位爱上了凡夫俗子的女树精，整部作品中，作为主要人物的仙女其哑剧手势语言很少，因为只有与詹姆斯交流时才会需要哑剧手势语言，而编导十分智慧地将哑剧手势舞蹈化，使大多数戏剧场景下的哑剧与舞蹈动作语汇巧妙融合在一起，也使仙女这个人物更加超凡脱俗。仙女的饰演者玛丽·塔里奥尼“三长一小”的身材条件是19世纪30年代十分少有的舞者身材，而她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除了对仙女这个特定人物形象的贴近，更主要是因为玛丽·塔里奥尼不得不在父亲的帮助下努力掩盖自己一副溜肩曲背的先天不足，更不用说那轻捷灵动的足尖功夫了，那是她十年如一日的刻苦训练才成就的“美的化身”。

玛丽·塔里奥尼是父亲菲利波·塔里奥尼的芭蕾训练体系的忠实实践者和检验者，她将父亲的训练体系一以贯之。父女俩共同将“足尖舞”这种早已有之的杂耍技术运用于芭蕾舞中，将它舞蹈化、芭蕾化，更重要的是让这一技术为人物形象的塑造服务，而不仅仅是单纯枯燥的技术炫耀，并在舞台机械装置的帮助下使这种技术呈现出神入化的艺术效果。自此便确立了“足尖舞”这一芭蕾最显著地审美特征和法定动作语汇，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使足尖技术成为判定芭蕾是与否的法定标准，直到当代芭蕾时期这个单一标准才被其它特征所取代。

苏格兰青年农民詹姆斯。故事中的詹姆斯是个心神不定、见异思迁的农夫，这个单纯不懂事故的傻小子得罪了邪恶的巫婆玛吉，令玛吉怀恨在心。他是个为追求美好和心中幻想而无辜受难的可怜人。詹姆斯的人物性格在一幕的玛吉预言、三人影子舞和二幕的丝巾舞三个场景中展示地颇为清晰。玛吉预言惹怒詹姆斯，詹姆斯盛怒之下将玛吉轰出大门，这让玛吉倍觉难堪，心中种下了报负詹姆斯的种子。三人影子舞中，詹姆斯左手牵艾菲、右手牵仙女，在两人之间徘徊犹豫，做完仙女的托举紧接着是艾菲的托举，这一动作连续出现了四次之多，高度概括地表现出詹姆斯疲于周旋在二人之中，无法做出正确的抉择。当詹姆斯被玛吉蛊惑，终于得到了能使仙女永远离不开他的丝巾后，心花怒放的詹姆斯给玛吉吻手礼，尽然将玛吉视为恩人般对待，接着在Manege的舞台调度上以一连串跳跃类动作（Sissonne Double dessous、Assemble en tournant、Grand Fouette Saute）来表现欢欣雀跃的心情，最后以Grand Jete Entrelace with Fouette的跳跃结束。接下来的丝巾舞，詹姆斯一而再、再而三的以丝巾逗弄仙女。

詹姆斯的未婚妻艾菲。艾菲这个人物在舞剧中是现实生活的代表，真切，充满人间烟火味。在皮埃尔·拉科特的复排版中，艾菲的舞段都集中在了第一幕。塔里奥尼给艾菲这个人物安排的舞蹈段落大多是以半脚尖完成的。她与詹姆斯之间的身体接触是直接、正常而毫无悬念的，在双人舞中的托举、支撑动作相对詹姆斯与仙女的接触要多出很多。但是在拉科特的复排版中，他果断地让艾菲这个人物也穿上了足尖鞋，以符合当今审美习惯的全足尖舞技术来完成所有菲利波原版中艾菲的3/4足尖动作。特别是在一幕的“影子三人舞”中足以看出，她是一位强势的女性，对生活有计划，善于把握时机，并对自己憧憬的生活赋予积极的行动力，甚至对詹姆斯也采取了持续性地追逐方式，这些人物性格、心理动机和行动线，在艾菲的所有舞蹈语言中展示地淋漓尽致，比如艾菲做Double Frappe en tournant之后以Pas de bourree连接Assemble Pique，在对角线的调度上跳转一圈回到五位脚位置后双手叉腰（Flic-flac change en tournant ，Developpe上步，Suive接 Passe Retire 5th en croise），这个动作连续重复出现三次，并在奔向恋人的时候以大幅度的追赶步坚定不移地向对方迈进。艾菲这个对生活持现实主义观点的人物，通常由容貌姣好、炫技型半性格舞舞者来饰演，以匹配她亲切和蔼、成熟稳重的性格。

邪恶势力女巫玛吉。玛吉虽然代表着邪恶势力，但充满戏剧性的是，她与仙女却有着某种不言自明的共性所在：她同仙女一样具备魔幻色彩：她会给村姑们算命，还会召唤各种令人厌恶的动物，她所有老年人一样讨厌不尊重老人、不同情弱者、自视甚高的年轻人，比如詹姆斯。这一切都使得玛吉这个人物具备丰满的人格，而她的舞段也都集中在二幕的一开场。在拉科特复排的版本中，他用大量的半性格舞动作语汇来表达玛吉的性格。2004年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最新录制的一版《仙女》DVD中，这一角色由男演员来承担。拉科特认为，这个形象更需要演员首先具备充满力量的、令人畏惧的身形，然后还要有丰富的哑剧表演经验、夸张的舞台表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