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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的“防不胜防”:退休老干部娶回一个“药罐”妻

2019-01-27陈君

知音·下半月 2019年1期
关键词:慢性病阿姨医院

为了娶回身患慢性病的继母陈荣楠,父亲不惜又瞒又骗,一次次被我识破。当我决意让他们离婚,赶走继母时,这才得知真相。由于我年少不懂事,竟让父亲的感情蹉跎了十年——

“君啊,你快来医院,你爸进医院了!”接到电话,我赶紧放下工作,极速驱车去往医院。听医生说,父亲因为高血压突发脑溢血,非常危险,幸好陈阿姨在身边,送医院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感谢陈阿姨救了父亲一命,我给了她一份红包。她拉过我的手说道:“君啊,你爸年纪也大了,你多抽时间回来陪陪他。”我点点头,心中满是愧疚。

我在广州市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长大,10岁的时候就没了母亲,是父亲独自将我拉扯大。大学毕业后,我一直在外面打拼,直到半年前,他向我提出想要找个老伴,我想了一下,也好,这样父亲就有人照顾了。但我提出三点要求:性格好聊得来、儿女皆已成家、无任何慢性病。我将相亲网上物色到的十个人选给父亲看,但他都不满意。直到有一天,父亲突然打电话告诉我说,他找到了合适的人,说是有个老同事给他介绍了一位退休老师,名叫陈荣楠。

陈阿姨的丈夫十年前病逝,儿子在国企工作,早已结婚。两人见面后,很聊得来,我从父亲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可婚还没结,父亲竟突发高血压,陈阿姨还愿意和他结婚吗?看来婚期是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让他们结婚!

等到父亲身体完全康复,我确认了陈阿姨没有慢性病史后,便立马催他们赶紧去登记办证。办证当晚,父亲悄悄对我说,陈阿姨知道他身体不好还跟他结婚,应该是真爱。我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荡漾着青春年少恋爱时才有的笑容,心里很欣慰。

婚后,他们时常手挽手一同到公园散步,或时不时搞个家庭聚餐,生活别提多有滋有味。父亲整个人变得开朗了许多,人看上去也越发的年轻了。

两个月后的一天,我突然发现账上多了一笔三千元的支出,而这笔支出流向了父亲的定点医院。难道是父亲住院了?我吓出一身冷汗,忙打电话给父亲,却没打通。我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

有一个是以陈阿姨的名字开的号,我找到了所在病房,推开门却见陈阿姨坐在病床上,而父亲则坐在一旁端着碗粥,他们见我来了,感到很意外。

陈阿姨生病,父亲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问父亲陈阿姨是什么病,父亲只说没事,让我回去。我悄悄找到了主治医生,才得知陈阿姨居然得的是慢性肾炎。医生说,只要积极治疗,还是可控的。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拉着医生问道:“从诊断上看,病人得这个病大概有多久了?”他说:“慢性肾病至少都是三个月以上的呀!”

难道,陈阿姨对我隐瞒了病情?不过,就算她先前欺骗过我,但毕竟她救过父亲一命,怎么说也对父亲和我有恩。想到这里,我赶紧去银行往父亲的捆绑账号上又打了一万五过去。但她的病情比想象中要重,几天后我又打了一笔。

几天后,陈阿姨的儿子李盛尹找到我,突然塞给我五万块钱,说是陈阿姨的病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麻烦,我觉得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收下了。

陈阿姨終于康复出院了,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的病再次复发,且这次来势凶猛,各项肾功能指标相较于上次的更差了。

我赶去医院,将父亲送回家,打了个电话让李盛尹过去照顾。路上,我问父亲:“你到底是怎么认识陈阿姨的?之前你说的老同事是谁?”

父亲支吾了半天,却不肯说。

“你之前知不知道陈阿姨有慢性病?要知道一次入院小则上千,大则上万,何况你给她用的都是进口药,不属于医保范围!要这样反反复复发病住院,家里所有的钱都要给拿去花完了!”

后视镜里的父亲怒目圆睁,我从未见他这样生气,他说:“你陈阿姨救了我一命,现在她生病了,我们就应该尽全力去救她,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父亲的脸气得红一块青一块,进了小区,车刚停下,他就气呼呼下了车。

一个半路嫁进来的女人,居然成功改变了二十多年和谐而温馨的父女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决定从李盛尹处下手。作为陈阿姨唯一的儿子,他一定知道很多。我给他打电话,问他母亲跟我父亲是怎么认识的,他毫不犹豫地说道:“不是说老乡介绍的吗?我也不太清楚这个。”

我继续问道:“你母亲有这个病,你之前知道吗?”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我知道你们家比我们有钱,但总让你们负担医疗费总归不太好,该给的我们还是会给的,你要多少?”

我沉默了片刻,突然觉得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般脸上火辣辣的。但我感觉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早就知道母亲有病。我忙赔笑,赶紧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在国企工作,怎么样最近可还顺利?”没想到,他居然二话不说就收了线,我觉得匪夷所思。

我的助理在网上搜索,竟找到了他的求职书,他确实是在国企待过一段时间,但后来跳槽去了私企,再后来就下岗了。调查正在进行中时,我收到了一个让人非常怄火的消息:父亲居然把半年前老家拆迁的钱拿去给了陈阿姨治病!

当年老家拆迁要改成政府用地,父亲收到钱后跟我说打算做小户型投资。今年以来,房价在调控中有些回调,我开始帮忙寻找房源。就在不久前,我找到了一户条件比较适合的房子,父亲突然变卦说不投资了,在我的逼问下,他才告诉我说已将三分之一拆迁费拿去给陈阿姨治病了。

我强忍怒气,趁我爸不在陈阿姨身边时,特意买了个水果篮去医院探望她。她突然拉着我的手,眼睛红了,语声也是微微带着颤抖:“君啊,你知道我这个病是治不好了,只能一直拿钱来控制病情。小尹他给我花了好多钱,就连婚房也没买。我丈夫死得早,小尹他担心我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就同意我再婚。之前你问我有没有慢性病史,我担心如果我说有的话,你会不同意我跟你爸的婚事,所以我就没跟你说。”她哽咽了一下,眼睛不敢再看我,“君啊,我给你和你爸带来麻烦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看来如我所料,她儿子为了她这个病花了不少钱,现在不想再继续买单了,就以再婚的形式找别人来负责,如此“心机婊”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我站了起来,严肃地说:“我想给我爸娶的不是一个慢性病人,而是一个可以共度余生的健康人。可是你不仅骗了我们,还让我们做出了这么多的牺牲。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跟我爸尽早离婚吧,我会给你一笔钱,看在你曾救过我爸一命的分上。”

不过,事情竟然出乎了我的意料!

整整三天过去了,父亲那边毫无动静,他在电话中的语气一如往日。我猜想陈阿姨可能还没跟我爸提这件事,正要再次跑到医院催促他们离婚的时候,李盛尹突然来到我公司,递给我一张卡,说道:“里面有十万块钱,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妈妈的照顾。”

我很疑惑,他这个工作尚未稳定的人突然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他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我爸生前在老家给我留了几户房子,最近打算卖出去,这是近期一个买方给的定金,先还给你。”

他继承了几处房产?这么说加起来价值也该不止几百万了吧,我突然不好意思了。李盛尹對我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就不要让他们离婚了吧!”待他走后,我一拍脑袋,懊恼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一个能从国企跳槽去私企的人怎么可能是家里没矿的人!我竟然怀疑别人在蹭医疗费!

结果在两个星期后,我又被真相打脸了。

自从知道了李盛尹的经济实力后,我马上花钱雇了个保姆,每天照顾陈阿姨的生活起居。她出院时,我亲自接她,还跟她道歉:“陈阿姨,之前是我不懂事,你就把我那天说的话忘了吧!”她笑呵呵地拉着我的手说道:“好,我早忘了!”为了庆祝她出院,我拉上父亲跟她一起去了餐馆,父亲侃侃而谈,精神饱满,而陈阿姨默默地在旁边听着,不时投去一个欣赏的眼神。我突然觉得,如果陈阿姨没有慢性肾炎的话,她跟我父亲会是幸福的一对。

2018年6月,陈阿姨的病再次发作,医生说她的病已经到了第三期,肾脏多多少少开始出现了损伤,除了日常的治疗外,一旦出现水肿就要留院观察。

每个星期三我都会去医院看望陈阿姨,但因为这个星期三有个重要会议,我便提前一天,还选在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刚到陈阿姨的房门,便听到里面有一男一女在交谈,我以为是父亲来了,正要推门而入,却突然听出了是李盛尹的声音,而且他们好像在说什么钱的事情。我便驻足停了下来。

我趴在门上听,声音瞬间清晰无比。李盛尹说:“妈,那钱是陈爸给的。叫我骗陈君说我爸留下了些房产,还让我把十万转交给她,让她觉得咱家还有点资本,不然你们早就离婚了!陈君就是个势利眼!”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有这个病就是负累,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是我们对不起他们!”

五雷轰顶,原来李盛尹根本就没有什么老家房子,那十万全都是我爸叫他转交给我的,就为了打消我让他们离婚的念头!我不懂,凭什么我爸用尽心机,就为了让我支持他跟陈阿姨的婚姻?我气愤不已,去找父亲,他当面承认了这件事属实。而更让我震惊的是,其实他早在结婚前就知道了陈阿姨患有慢性肾炎,如果不是我意外发现银行转账记录,根本就不会知道陈阿姨身患慢性肾炎的事。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你这么做值得吗?”我问。父亲像个孩子似的低下头:“其实在你高中的时候我就想跟你陈阿姨结婚了。”“陈阿姨是我的初恋,十年前我与她重新取得了联系,刚好她的老公去世了,我们就想着结婚,可你不愿意,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为了让父亲放弃这个决定,我不吃不喝地关了自己一天。

“而等到你大学毕业后,我的身体越发不好,于是跟你提出想找个老伴,可你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我那时就觉得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但是,你的工作越来越忙,我每一次都相信你忙过会来陪我,可是我一直都没等到那一天。”我沉默了,鼻子有点酸。

“一开始,你陈阿姨一两个月过来一趟,帮我做做家务。可这几年我们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我的高血压时常会犯,陈阿姨的肾病也时常发作,我突然意识到,如果哪天一个人在家突然发病,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们已经不能再等了。”

我曾以为父亲有我一人就够了,我小的时候他照顾我,他老的时候我就照顾他。可长大后,我要忙学业;毕业后,我要忙事业;而到了一定年纪后,我还要忙自己的婚姻,而逐渐年老的父亲却在我忙碌的生活中渐渐被冷落。

我读高二那年,父亲曾向我提出过想给我找个继母,但我不肯接受。等到我工作以后,他提出想找个老伴,我那时自私地认为,父亲只需要我一个女儿来照顾就可以了。可是最终我这个女儿没能履行诺言,甚至还要时常麻烦年迈的父亲。

当我终于发现父亲需要一个老伴照顾后,也仍旧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上,无论父亲多么喜欢陈阿姨,但我坚定认为陈阿姨就是一个想通过婚姻来骗取医疗费的人,不管不顾地想要拆散他们。而陈阿姨和父亲十年前就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正是因为我的自私,让他们选择了放弃;现在又因为我的自私,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在一起。

父亲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在他低头的瞬间,我看到他眼睛通红,眼角微湿,但他仍用手掩住脸,似乎不愿意让我看到他早已疲惫的心。“我和陈阿姨都不算是很健康的人,但都不希望因为生病而连累儿女。我们想平平静静地过完剩下的日子,希望你一定接受她。”我点点头,擦了擦眼角,郑重地说道:“对不起,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让你们离婚了。”

当天,我就将7月份的大部分工作陆续推掉,待陈阿姨的水肿完全消下去以后,我和父亲便将她接回了家,还特意订了旅行社,去柬埔寨玩了五天。

刚过完国庆小长假,父亲就因为高血压性脑出血再次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做完后,医生面色凝重地告诉我,父亲可能今后很难再站起来了。

父亲却表现得很乐观,拉着我和陈阿姨的手说:“我这一辈子左手女儿,右手爱人,足够了。”望着一边依偎在父亲身边的陈阿姨,我的眼睛湿了……

编辑/柴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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