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继父情两难：那个逃亡情敌从天而降(下)

耕讷斋主

[前情提要]《知音》2019年1月下半月版第2期讲述：梁小羽撮合班主任王友文和母亲赵宝琴结婚，终于收获了她渴望的家。然而，2015年，逃亡20年的父亲梁泉华却突然现身。

赵宝琴终于等回了梁泉华，沉睡的感情再次被激活，她向王友文提出了离婚……

小确幸要崩盘：和老爸一起守卫幸福

梁小羽被这个惊人的消息彻底打蒙了。赵宝琴哽咽着说：“肯定是那十万元汇款单暴露了他的行踪。小羽，你爸爸他一直记挂着我们……”梁小羽这才知道汇款单的事！她急匆匆买车票往家赶。

梁小羽到家后，发现赵宝琴已按王友文的安排，准备好了铺盖、换洗衣物等。王友文告诉梁小羽，他已找在刑警队的学生帮忙，趁第二天梁泉华回老家指认现场时，安排他们见上一面。

第二天，王友文陪同赵宝琴母女早早地赶回老家等候。中午时分，五六个警察押着戴着脚镣手铐的梁泉华走向他当年打死人的现场。梁小羽第一次见到了逃亡的爸爸。只见他身材魁梧，皮肤白皙，留着大平头，戴着金丝眼镜，囚服背心里的白衬衣熨得没有一丝褶皱，十分儒雅。如果不是戴着手铐脚镣，没人会相信他曾经杀过人。梁小羽看一眼老爸，老爸眉头紧锁。而梁小羽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梁泉华指认现场完毕，赵宝琴就冲破了警戒线，跑到他跟前问道：“那两张汇款单是你寄的吧？”梁泉华愣了两秒，认出是赵宝琴，立即点头，泪如雨下。警察还没来得及阻止，赵宝琴就抱住了梁泉华：“你不是个没担当的人，为什么要逃？”

这一幕让梁小羽非常不安。

随后，赵宝琴和梁小羽在老家的房子里与梁泉华会面。梁小羽他们这才知道，这些年，梁泉华一直在新疆、内蒙古、黑龙江等边境地区颠沛流离。2010年，他化名张明在福建一个小城落脚，学别人做生意。因豪爽仗义，聪明能吃苦，生意做得不错，在当地买房买车，结婚生子。五年了，他已经是个身家300万的小老板。因为愧对赵宝琴母女，他偷偷给赵宝琴汇款，最终被警方发现。

赵宝琴将梁小羽拉到梁泉华跟前，说：“这是我们女儿小羽，是不是长得很乖？学习特别好。”梁泉华泪眼汪汪地看着小羽，一个劲儿地说：“好，好啊。”赵宝琴让梁小羽喊爸爸，梁小羽怔怔看着身后的王友文。王友文给她一个眼神，鼓励她喊爸爸。然而，梁小羽却狠狠将头撇了过去。面对他20年的悲苦人生，梁小羽不是没感触，只是，她无法原谅他在人生中的缺席。爸爸，她喊不出口。

赵宝琴无奈地哭了，说：“我等了你十七年，三年前我嫁人了……就是他，王老師，小羽的初中班主任。小羽需要一个爸爸……”梁泉华望了望王友文，郑重地说：“王老师，辛苦你了。宝琴是个好女人，请你好好照顾她们。下辈子，我报答你！”

怀着复杂的心情，梁小羽返回了学校。那天，王友文去送梁小羽，劝她说：“他毕竟是你父亲，你那么对他，他会伤心的，你妈妈也会伤心。”梁小羽不置可否。回学校没多久，梁小羽就接到妈妈的电话，说梁泉华在福建的妻子周琼带着孩子来了，已向法院起诉离婚，要求梁泉华净身出户，放弃儿子的抚养权。因为涉及财产分割，重庆市黔江区人民法院通知她们母女应诉。

又是梁泉华！梁小羽一点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她劝妈妈不要应诉。可赵宝琴坚持要为梁泉华争取财产用于出狱后养老。见劝不动妈妈，梁小羽想个了“馊主意”，故意让王友文出面帮妈妈。

果然，王友文想保住自己的家，先后两次去福建找周琼，劝她不要离婚。周琼没同意。为了梁泉华的养老问题，赵宝琴茶饭不思。王友文怕她熬坏身体，只得再次去福建跟周琼谈判，说动她给梁泉华留下50万养老，也保留了他对儿子的探视权。

梁泉华与周琼协议离婚后，王友文和梁小羽就发现了赵宝琴的变化。赵宝琴每周都要去看守所申请看望梁泉华。警方多次解释，案子正处于侦查阶段，不能反复探视。赵宝琴冲王友文发脾气，指责他不肯帮忙。王友文帮梁泉华请了当地知名律师，因师生关系对方只收半价，赵宝琴却指责王友文故意找个水货律师，反复要求更换。

妈妈的言行让梁小羽越来越不安。因爸爸是杀人犯而遭受的压力再次袭来;而且，似乎一觉醒来，她可亲可近的老爸就要离她而去。2015年秋，梁泉华因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被重庆市黔江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梁小羽以为，一切到此结束了。

爸爸和老爸：血脉和亲情你要哪一个

2016年春节期间，梁小羽留意到，妈妈跟她聊天，三句话就会绕到梁泉华身上。有时候，老爸在跟前，她都不避讳一下。梁小羽不得不提醒妈妈注意点。赵宝琴答应一定会注意。

可不久后，梁小羽接到王友文的电话：“你妈妈好像有点不对劲。”听说妈妈不舒服，梁小羽赶紧回了家。王友文告诉梁小羽：“你妈这段时间精神很差，让她出去逛街跳舞她也不出去，我几次撞见她自言自语，‘你吃得好不好啊？衣服够不够穿够不够暖？那里坏人多，你有没有被欺负？”这些话，梁小羽太耳熟。梁泉华还在看守所时，她和老爸、妈妈一起去探监，只要梁泉华一现身，妈妈必定冲过去，反复拿这些话追问梁泉华。一向脾气好的老爸还为此不高兴过。

梁小羽为了宽慰老爸，说：“她是心思重的人，一个人在家比较孤单。老爸，您马上就退休了，到时候好好陪妈妈，她就不会这样了。”王友文知道，这是女儿在安慰自己，他没有说破。

背着王友文，梁小羽跟赵宝琴起了几次争执。梁小羽介意赵宝琴总记挂着梁泉华，赵宝琴责怪梁小羽不肯认梁泉华。慢慢地，从前无话不谈的亲密母女，现在话越来越少。梁小羽不想面对“两个爸爸究竟选哪一个”的困境，只好躲在学校。可妈妈赵宝琴却一再打电话给她，无一例外地问她什么时候跟她一起去看梁泉华。梁小羽烦躁不安。

2016年暑假，王友文退休，计划一家三口去旅游。有一天傍晚，一家三口正在商量旅游事宜，赵宝琴又提到梁泉华。王友文终于放弃了他读书人的斯文，历数赵宝琴这些年的不是：“我们结婚三四年了，你总在我面前念叨你前夫的好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我也是个男人啊！”

这是梁小羽第一次见老爸对妈妈发火。梁小羽看着他们争吵，心乱如麻：這个家，真的要没了吗？梁小羽在妈妈面前“威逼利诱”，在老爸面前撒娇卖萌，努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家。赵宝琴为了女儿，也一再委屈自己，继续留在这个家里。

2017年7月初，赵宝琴又多次在王友文跟前提及梁泉华，两人发生争执。那天，两人再次发生口角。赵宝琴说自己就是提了一下前夫，又没出轨，何错之有。这句话，一下激怒了王友文。王友文咆哮起来，还砸了茶杯。赵宝琴震惊了，愣几秒钟，她突然“咚”的一声跪在地板上，哭着说：“王老师，感谢你在我和小羽最难的时候帮了我们，感谢你对小羽的关照和教养。只是，我是真的没办法不想他……我们还是离婚吧。”

那天，赵宝琴讲了她和梁泉华的事。她和梁泉华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学，两个人经常一起上学放学。初二那年，她一个人走山路去上学，路上被两个老流氓拉到深树林里，差点被强暴，是梁泉华听到了她的呼救，打跑了流氓救了她。梁泉华在赵宝琴心里，高大帅气，又有责任感。结婚后，小两口感情非常好。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意外。赵宝琴还将梁泉华给她汇款导致行踪泄露被警方抓获的事，也详细告诉了王友文。王友文非常震撼。

王友文知道，一心只为女儿和他人着想的赵宝琴，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将离婚说出了口。他非常心疼赵宝琴，也深深被赵宝琴和梁泉华的感情打动。当初，小羽和赵宝琴需要他，他挺身而出;如今，赵宝琴等回了梁泉华，小羽也长大成人，不需要他再操心了。这几年跟赵宝琴母女一起生活得很幸福，这就足够了。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如今，是他该退出的时候了。

王喆坚决反对父亲离婚。当赵宝琴主动提出净身出户时，王喆夫妇惊呆了。王友文再一次被这个没多少文化的苦命女人震撼了。他也承诺，儿子买房需要支援他义不容辞，而赵宝琴和小羽该分得的财产，他也一分不少。

王友文将他们的决定告诉了梁小羽，梁小羽哭着问：“您又要让我成为孤儿吗？”王友文哽咽着打趣她：“你不是孤儿，你明明有两个爸……”

梁小羽苦苦哀求妈妈不要离婚。可赵宝琴义无反顾。梁小羽哭着在母亲面前痛斥梁泉华：“他为什么总是要破坏我的生活？他就在福建当他的老板不好吗？”王友文看着女儿对赵宝琴歇斯底里，非常痛心。王友文劝梁小羽：“你爸爸在外面逃亡的日日夜夜，有多苦。日子刚熬出点头，他就立马想到给你们寄钱。他难道不知道这很危险？你不懂你爸爸对你们的感情。二十年来，你妈妈一直都深爱着你爸爸深爱着你。为了你，你妈妈宁愿违背自己的心意嫁给我……你是大人了，不能再这么自私地牺牲你妈妈的感情了……”梁小羽泪如雨下。

几天后，梁小羽陪着老爸和妈妈办了离婚手续。离婚后，赵宝琴带着女儿租房，等梁泉华出狱。

怕梁小羽会不开心，王友文还特意陪了梁小羽整整一个暑假。他和赵宝琴，分手还是朋友，依然像从前那样，为赵宝琴排忧解难，他自己的退休生活也有了寄托。自离婚后，王友文又恢复了从前的儒雅幽默，不再动不动因为妈妈的事而唉声叹气;而妈妈的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隔段时间就去探望那个爸爸，每次回来，她都面含笑意。看着这样的老爸和妈妈，梁小羽慢慢懂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渐渐地，梁小羽也成熟了。她会主动提出，让妈妈带她去探监。学校放假，她也一定先回老爸家，陪老爸去钓鱼，下棋。

如今，梁小羽顺利毕业，像妈妈从前期待的，在大城市找了份好工作，自信，阳光，没有被欺负，也不怕被欺负。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却收获了对妈妈和两个爸爸的理解与尊重。编辑/张亚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