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电安装维修职工劳动权益的调研和思考

文/江苏省财贸轻纺工会 江苏省家用电器协会

在中国家电协会、中国家电维修协会和中国财贸轻纺烟草工会的指导下，江苏省财贸轻纺工会与有关单位合作，就全省家电安装维修职工的劳动权益情况进行了专题调研。调研涉及的工种主要有五类：安装工、维修工、安装维修工、清洗工、综合工（安装维修清洗等）。

基本情况

改革开放以来，家电安装维修行业的发展呈上升趋势，家电安装维修工队伍也在逐年壮大，但空调等单品家电安装维修用工淡旺季变动大，不完全统计，受房地产市场拉动，家电产品升级迭代等因素影响，2014年5至8月份旺季时，全省家电安装维修工规模达峰值20万人。2015年出现转折点，2017年全省队伍规模淡季时不到10万人，2018年下半年用工萎缩更明显。2017年全省家电企业用工数约62.87万人，其中制造生产型企业用工数约10.95万人，流通销售型企业用工数约42.12万人，售后服务型企业用工数约9.8万人。

职工队伍总体存在“四高四低”的特征。“四高”表现为：一是中青年男性比例高，40岁以下占比70%，男性占比96.3%；二是外市户口和农村户口占比高，分别占比82.7%和70%，农村外来务工人员相对较多，本地城镇居民较少；三是固定工中长期工占比较高，在本行业工作三年以上和十年以上的占比分别是72.6%和34.7%（不计季节工）；四是空调安装维修工持有高处作业证比例较高，有46.5%的安装维修工持有高处作业证，比全国平均持证率高19.1个百分点。“四低”表现为：一是学历水平低，初中学历及以下占比48.9%，中专或职高学历及以下者占比79.1.3%，大专以上学历少；二是持有从业资格证比例低，有17.5%的从业职工没有任何职业资格等级证书，持有家用电器维修工资格证的29.6%，持有家用电子维修工资格证的9%，持有电工证的19.9%；三是职业技术等级较低，在持证职工中，有高级证书的不到38%；四是职工稳定度比全国平均数低，在本行业工作三年以上的比全国调查的平均占比低12.6个百分点。

总体而言，安装维修队伍萎缩、高素质技师青黄不接，是当前全行业职工队伍建设最大的隐患和瓶颈。服务企业普遍反映招工越来越难，全行业面临服务单位逐年减少，服务技师不断流失的窘境。

主要问题

目前家电安装维修行业职工劳动权益方面主要存在以下几方面问题：

劳动关系复杂，劳动合同不规范，职工社保权益差别大。家电售后服务的五种服务方式产生了五种形式劳动关系。调查发现，平台和个体户两类用工基本不与安装维修工签订劳动合同。由于淡旺季用工特征，企业一般只与长期使用人员签订劳动合同，为其购买社会保险的部分险种，与临时季节工一般不签订劳动合同，更不为其购买任何社会保险。不少企业与职工即使签订劳动合同，但也有诸多不规范，主要表现有三类：其一，对安装维修岗位长期使用人员不直接签订劳动合同，而是通过劳务派遣公司签订，违反了劳务派遣岗位“临时性、辅助性、替代性”规定；其二，劳动合同内容有直接侵犯职工权益的霸王条款或逃避企业责任的含糊条款；其三，欺骗职工签订空白合同或合同文本根本不给职工，直接侵犯职工知情权和合同持有权。与职工访谈发现，职工自身的劳动法律知识普遍缺乏，依法维权、自我保护意识普遍淡薄，平时往往迫于当下生活，无暇顾及社保等长远切身利益，遇到企业裁员时往往“三不知”——不知自己有什么权益、不知怎么维权、不知找谁维权。

空调等工种安全风险高，劳动强度大，工作时间长。调查显示，旺季时，职工临时无证上岗现象比较突出。作业所需安全装备配备情况，企业安全作业规范、意外保险购买情况等都难以乐观，企业安全管理方面存在较大的改进空间，职工安全防范意识还有待提高。13.3%的企业不提供空调安装维修所需安全装备，20.7%由职工自己购买，有超过30%的企业没有定期进行安全教育培训。在意外保险方面，有将近三成的职工没有购买意外保险。加班加点是空调安装维修行业的普遍现象。空调工在旺季，每组安装维修工不含路程每天工作时间为9-12小时，加班到深夜在旺季是常态，几乎没有休息日。

收入和付出不匹配，行业就业意愿低，用工荒时有发生。问卷统计显示，76.8%的职工月平均收入主要集中在3001-6000元，50.1%的在4000元以下，只有42.4%的职工月基本工资高于当地政府最低工资标准，59.4%的职工反映最近两年工资收入下降或没有变化；67%的职工对比其他行业、对比自己的劳动付出和技能水平，对自己收入水平表示很不满意或不太满意。在福利待遇方面，企业为职工缴纳社会保险的比率低、险种少，仅工伤保险、养老保险缴纳比例超过半数，另外三险和一金的缴纳比例都偏低。福利项目也比较少，节日慰问品是主要福利形式，约占被调查人数40%，而职工诉求较高的餐补、住宿补贴、带薪休假等只有不到10%的职工享有。行业吸引力明显不足，愿意继续长期从事这项工作的意愿比较低。仅有不到30%的职工表示“愿意”或“非常愿意”长期从事本行业，职工不愿意从事本职业的主要原因分别是“收入低”（38.3%）、“不安全”（32.4%）、“地位低下”（20.1%）。

工会组建率低，作用发挥弱，职工入会意愿低。由于家电安装维修行业具有典型的淡旺季特征和工作的特殊性，为了维持基本生存，职工规模普遍控制在几人到十几人之间，职工数量长期保持在50人以上的企业非常少。这种规模的企业，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很难被当地工会组织关注，有些地区试图采取建立区域性工会组织的措施解决工会组建问题，但大多形同虚设，缺乏聚焦家电安装维修行业职工诉求的精准性服务，工会作用难以发挥。调研中，我们发现很少有安装维修企业成立工会组织，没有发现一个地方有家电安装维修行业工会，大多数职工对工会组织缺乏了解，加入工会的意愿也不太强烈。

对策建议

进一步规范企业用工。省家电协会与省财贸轻纺工会要积极争取地方人社执法部门支持，以规范劳动合同为重点，联合开展行业劳动执法检查，督促企业与职工签订劳动合同，并在合同中明确工资、社保、福利、加班待遇等情况，监督企业严格执行《劳动法》《劳动合同法》等国家法律法规的规定要求，切实保障职工收入水平；要督促企业加大对职工的技能培训和职业道德教育，鼓励职工提高职业技术等级，切实提高服务水平和自身素质；要加强对空调安装维修企业的责任人、管理人员及职工的安全培训教育，提高他们安全防护意识；要强制要求企业制定安全作业规范，落实劳动保护措施，配备安全装备并定期检查和更换；要强制要求企业为职工购买人身意外保险。省家电协会与省财贸轻纺工会要积极争取地方人社执法部门支持，开展行业和谐劳动关系示范企业选树宣传活动，共同制定发布家电行业《劳动规章制度“负面清单”》，共同组织检查监督。

切实提高家电安装维修工的劳动收入。目前我国家电厂家、商家在售后服务上的预算仅为产品定价不足2%，售后服务商和从业人员的价值很难从经济上得到体现。特别应看到家电龙头企业的毛利在30%左右，但在售后服务投入上却舍不得多花一分钱。但是，在欧美国家家电行业，公认的售后服务价值占产品定价为8%至10%。建议家电厂家、商家，从行业可持续发展计，应切实调整利润分配格局，带头加大售后服务投入。建议政府有关部门，在上门费和安装维修服务收费标准上改革管理和服务方式。以“改善家电服务企业生存环境，体现一线服务技术人员劳动价值，促进家电市场产品、服务分离付费”为目标，转移政府部分职能，把家电服务行业在家电安装、维修服务和上门收费标准方面的管理工作授权行业协会执行。建议行业协会，争取有关主管部门指导，发挥行业协会优势，尊重职工主体地位，参照国际行业惯例，区分家电品类，争取有关部门牵头制定不同家电产品的安装维修行业服务收费标准。省财贸轻纺工会支持省行业协会，制定行业劳动标准。

切实着手家电安装维修企业工会组织建设。家电安装维修工大部分是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建议上级地方、产业工会与行业协会加强合作，针对空调安装维修企业多、小、散，企业单独组织工会难度较大，职工入会意愿不强的现实情况，加大宣传、解释、发动力度，提高企业和职工对工会组织的了解和认知，同时要创新工会组织模式，以行业工会或者联合基层工会的形式，将没有条件成立工会的企业职工和个体户组织起来。上级工会要和行业协会合作，在人财物上切实扶持已经建立的工会，建起来、转起来、活起来。建议有关地方和行业党组织，切实加强家电安装维修企业党组织和行业党组织建设，切实发挥“党建带工建、工建服务党建”的机制作用。

着手建立行业劳动关系协商机制。建议省家用电器行业协会进一步加强与省财贸轻纺工会合作，争取政府劳动关系主管部门支持，建立“江苏省家用电器行业协调劳动关系三方委员会”，从行业组织和工作制度上构建全省性行业劳动关系协商机制，并指导帮助符合条件的市、县，逐步建立相应机制。通过三方组织，共同组织职工学习劳动法律法规，试点推进行业集体协商，为行业职工提供针对性差异化的服务，通过提升劳动技能，搞好劳动保护，规范职业道德，调解劳动争议等，有效维护职工合法权益，努力构建和谐稳定的行业劳动关系。建议三方共同组织深化行业岗位练兵、技能竞赛，共同选树、宣传行业工匠，共同培养、宣传关爱职工的行业优秀企业家。明年要在现有空调、彩电、厨电、中央空调、锅炉地暖、室内家装设计等类别的基础上，适应行业发展趋势，进一步丰富大赛的竞赛类别，以大赛推动从业人员的职业素养和复合能力的提高。

帮助职工解决切身利益难题。一是空调安装维修工作为高空作业工种，纳入提前退休特殊工种，依法享受提前退休待遇的问题。建议政府人社部门，比照有关高空作业工种要求，对确实长期从事高空作业的人员（连续工龄10年），坚持依法参加社会保险的（养老保险累计参保满15年），纳入提前退休特殊工种，帮他们依法享受提前退休政策。建议省家电协会加强行业从业人员“二维码数字身份认证”“劳动关系信用体系”等制度的推广和完善，协助政府部门对有关的高空作业职工进行身份认定和资格审查。二是帮助确实困难、确实需要的家电安装维修工家庭，依法享受公共租赁房、廉租房政策的问题。建议有关部门和企业，针对这个群体实际情况，修订完善政策措施，用足用好政策和资源，帮助安装维修工困难家庭，实现入住公共租赁房、廉租房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