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留给牟润孙的人生感念
2019-01-25陈梦云
书屋 2019年1期
陈梦云
在《陈寅恪集·书信集》中收录着一封陈寅恪先生1966年11月21日致牟润孙先生的短函一封(三联2001年版,P283页),见证着陈寅恪与牟润孙的书信交往:
数月前奉到大著。“乌台”、正学兼而有之。甚佩,甚佩!近年失明断腿,不复能听读。敬请以后不必再寄书为感。敬颂
教祺
北郊兄、嫂处乞代致意。
汤云 敬启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廿一日
汤云是陈寅恪妻子“唐筼”的谐音,可知此信是唐筼代笔的。
牟润孙在香港《明报月刊》(1972年2月号)发布此函时,有一个附记说明(此说明后来也收入《陈寅恪集·书信集》):
1966年八九月间,我寄了一册《魏晋以后崇尚诡辩之由来及其影响》给陈寅恪先生,后来就得到这封信。“乌台“是御史台,借以指史学。正学,正统之学,即经学。北郊为徐君伯郊,谐音也。另外又托人打电话给我,說千万不要再去信,并请转告伯郊不要再寄东西或药品。我才知道寅老在当时的遭遇,后悔莫及,数年来珍重的保存这封信,以为纪念。今日检出重读,百感交集。忏悔之外更有知音难遇之感。
陈寅恪为一代史学大家,对魏晋南北朝、唐史有着独到、精典之研究,牟润孙当年为陈寅恪寄呈自家著作,本意无外乎是想请陈寅恪对其著作进行“雅正”或者“教正”,听听专家、权威的意见和建议罢了。读到陈寅恪回信,回应他的著作“‘乌台、正学兼而有之。甚佩,甚佩!”,我想无论是作为学者,还是作为私淑弟子的牟润孙,他都会感铭于心的。当然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陈寅恪先生在回信和电话中,要求牟润孙等人不要再给自己寄书稿和药物,也确实含有自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