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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元创新对零售企业绩效影响的实证研究

2019-01-24强,朱

中国流通经济 2019年2期
关键词:开发性探索性业态

欧 伟 强,朱 斌

(1.福建师范大学协和学院,福建福州350117;2.福州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福建福州350116)

一、引言

创新是任何行业的生命线,零售业也不例外,特别是在全球经济下行压力背景下,创新显得尤为重要。创新驱动发展已成为当今经济发展的主旋律,以创新思维不断促进行业转型升级也是零售企业所面临的必由之路。部分零售企业通过调整商品业态组合、改变卖场商品结构、开通线上APP等手段,试图实现创新发展,改变企业发展面临的困境。这些创新措施在相对稳定的竞争环境中,曾为企业不断打造自身竞争力提供过有效支撑。然而,随着互联网经济影响的扩大以及新零售时代的到来,围绕主营业务进行细枝末节式改进的开发性创新,已很难从整体上改变零售企业的发展态势。唯有通过不断开展探索性创新,寻找新机会、新市场,才能为零售企业发展注入新鲜血液,促进零售企业整体转型升级,实现可持续发展。开展探索性创新对零售企业绩效有何影响,二元创新(同时进行开发性创新与探索性创新)是否优于单一创新(仅开展开发性创新),对这些问题的解答有利于为零售企业创新转型发展提供有益的借鉴。

二、文献综述

(一)零售创新

自从熊彼特提出“创新”概念以来,学术界对此展开了广泛的研究,但大多聚焦于技术驱动的工业领域,服务领域的创新研究较少。围绕零售创新内涵,学者从不同视角进行了解读。李飞[1]通过绘制零售业态创新路线图,从零售营销组合要素视角回答了零售业态创新中“创新什么”的问题。盛亚[2]从技术创新角度,将零售技术创新定义为能降低零售企业交易成本的技术创新。胡永铨[3]认为,零售创新是零售商抓住市场潜在的盈利机会,重新组合经营条件、要素和组织,从而建立效能更强、效率更高和生产费用更低的生产经营系统的活动过程,特征包括主体的自主性、过程的持续性、目标的战略性和顾客的参与性。江慧芳[4]从全球价值链视角,将零售创新分为流程工序创新(技术、管理)、商品服务创新(商品、服务、营销)、链环节创新(研发、生产、企业间关系)和多链条创新(业态、产业)。山卡和亚达夫(Shanka&Yadav)[5]认为,零售业创新涉及广泛的内容,从商业模式转型、业态变化到跨国战略调整等,零售商需要创造性地思考新兴商业模式对主流商业模式的挑战。珀克斯(Perks)等[6]认为,对于零售商而言,服务创新战略包括激进式与渐进式创新、空间与时间创新、可分离与不可分离式服务创新等。胡永铨和刘厚安[7]将零售企业创新活动分为功能体验、知识体验、感官体验以及科技体验,从理论上对零售企业创新活动、顾客体验价值、零售企业创新绩效进行探索性分析,初步构建了基于顾客体验的零售企业创新体系。高俊光和刘旭[8]认为,零售企业创新是一项完整和动态的活动,其创新过程包括知识寻源、创意转化、创新扩散三个路径和阶段,且每一阶段均具有诸多不同的影响因素。平托(Pinto)等[9]更关注零售企业服务创新,认为零售企业可以实施激进式创新从而培养竞争优势。

综上分析可见,零售创新研究日益增多,但对零售创新内在活动阶段的界定则各不相同,包括基于技术视角、服务视角、过程视角、价值链视角、客户体验视角等,看似很丰富,然而却繁杂,诸多研究之间概念多有交叉,给后续研究带来理解上的偏差,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导致零售商在实践上的无所适从。

(二)零售创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

早期研究大多集中于零售业态与企业绩效的关系。霍兰德和卡兰通(Hollander&Calantone)[10]通过实证研究探讨了业态创新对企业绩效的影响,认为多业态经营公司的销售利润率更低,非相关多元化经营对企业营业利润产生负向影响。赵泉午等[11]基于国内零售业64家上市公司的数据,分析了零售业态创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认为引入新业态三年内对企业绩效有负向影响,单业态经营模式优于多业态经营模式。此外,部分学者开始关注零售创新与绩效的关系。徐健和汪旭晖[12]利用结构方程模型分析了零售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影响因素,基于辽宁省271家零售企业的实证研究,认为自主创新能力对企业绩效有十分显著的正向影响。江慧芳[4]通过浙江省176家企业的实证研究,发现零售创新活动对创新绩效有正向影响,其中链条创新能为零售企业带来最大效益,而商品服务创新产生的创新绩效最弱。希尔斯多夫(Hristov)等[13]通过对50多位国际高级零售管理者和行业专业人士的深入访谈,指出零售商清楚地认识到创新对于企业绩效的重要作用,零售创新存在一系列独特的行业内涵和衡量方法。张武康等[14]通过案例探索性研究,以大商集团为例,分析零售企业业态创新与企业绩效的相关关系,认为适应外部环境的渐进式和激进式业态创新均能够显著提升零售企业短期与长期绩效。刘厚安[15]构建了以体验价值与网络能力为中介变量的零售企业创新对创新绩效影响机制模型,基于浙江省零售企业的实证研究,认为创新分别对体验价值、网络能力及企业创新绩效有正向影响,即零售企业的创新活动越频繁,顾客体验价值就越好,企业网络能力就越强,企业创新绩效就越好。富恩特斯·布拉斯科(Fuentes Blasco)等[16]从技术创新和营销创新两个角度探讨体验式创新对零售企业消费者满意度的影响,以820家杂货、服装、家具、电子商店的客户样本数据为基础,采用结构方程模型方法,发现技术创新在塑造企业形象、提升客户价值和满意度方面比营销创新更重要。

从现有文献发现,学者的研究集中于业态对绩效的影响,采用的研究方法包括探索性案例研究、结构方程模型、回归分析等,而零售创新与企业绩效之间关系的大样本面板数据研究相对不足。

综上所述,有关零售创新主流研究包括零售企业创新、零售业态创新及零售模式创新,以案例研究、机理分析为主,对零售创新内涵、方式与路径尚未形成统一认识。本文借用玛驰(March)[17]所提出的开发性创新和探索性创新概念来区分借助现有知识和创造新知识来实现潜在领域的拓展。基于组织学习视角,开发性创新活动涉及利用和改进现有知识,探索性创新围绕搜索和发现新知识。二者对零售企业实现可持续发展都至关重要。企业应该调整资源开展二元创新(同时进行开发性创新与探索性创新),避免陷入失败陷阱或能力陷阱,从而获得长远的竞争优势。另外,本纳和图什曼(Benner&Tushman)[18]提出,可以按照当前知识/技术轨道的偏离程度和现有客户/市场细分的偏离程度来区分开发性创新与探索性创新。现有零售创新与企业绩效关系方面的量化研究大多采用结构方程模型,部分面板回归研究则围绕着业态创新与企业绩效关系进行,局限于营销组合要素方面的狭义视角,无法反映零售企业创新的整体。本文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以国内零售业59家上市公司2013—2017年的年报数据为基础,利用Wilcoxon秩和检验、T检验和面板分析,探讨国内零售企业开展探索性创新以及二元创新与单一创新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并提出针对性建议以促进零售企业的转型升级。

三、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结合零售业的行业特点,本文认为零售企业的开发性创新是建立在现有知识基础上,围绕当前主流业务与现有业态组合所进行的产品、服务、营销、体验等方面的提升,目的是满足现有市场与客户,是渐进式创新;探索性创新是依靠新知识或脱离现有知识,为企业提供新模式、引入新业态、创造新市场、拓展新渠道,目的是迎合正在形成的市场与客户,是激进式创新。开发性创新通过对现有价值体系的挖掘、改善、提高,可以在短期内产生回报;探索性创新着眼于对未来价值体系的塑造,给企业带来新的盈利和发展机会。这两种创新方式分别从不同方面影响着零售企业的绩效。

零售企业绩效的划分方法有很多,如长期绩效和短期绩效、财务绩效和运营绩效[12]等。部分学者提出从财务、服务、员工、顾客四个角度评价零售企业绩效[19],也有学者从财务绩效、资产运营、偿债能力、发展能力四个方面选取指标来衡量零售企业绩效[20]。施(Shi)等[21]认为用托宾Q值来衡量零售企业绩效比会计指标更合适。本文认为,零售企业绩效反映了零售创新活动带来的企业竞争优势的改变,既体现于短期收益,也体现于长远战略规划。基于开发性创新与探索性创新的特点,本文选择财务绩效和市场绩效来衡量企业绩效,财务绩效反映企业短期货币性收益,市场绩效重视企业长远价值。

(一)探索性创新对零售企业绩效的影响

零售企业的开发性创新包括产品线扩充、服务改进和形式变化。例如,在原来业态基础上,建设自有品牌、强化人员服务和持续改善经营。开发性创新体现了在当前知识体系下,零售企业对产品、服务、营销、体验等要素的改善和优化,其绩效产出比较明确。探索性创新对零售企业而言,是重大创新,往往意味着商业模式重构、截然不同业态的导入、全新渠道的形成、新兴市场的开拓等,对原有知识体系、组织结构都是一种挑战,其绩效产出难以预测。

在互联网冲击下,传统零售企业面临着极大的挑战。在新零售、跨界经营思维的影响下,零售企业必须结合市场需求和行业发展新趋势,立足长远,瞄准新兴模式或者新生市场,开始探索性投入,尝试培养更具潜力和成长性的商业模式与市场。例如,永辉超市在生鲜超市主营业务之外,积极探索海淘、彩食鲜、中央厨房、物流金融等新兴模式,目前形成云超、云创、云商、云金四大利润来源,市值近千亿元,实现了可持续创新发展。百圆裤业于2014年收购环球易购,进军跨境电商,并更名为跨境通,此后通过参股多家跨境电商领域优质企业,快速成长为跨境电商龙头企业,实现成功转型。探索性创新依托于非主营部门(新项目、子公司、孵化器)等方式,以新理念、新知识、新技术、新渠道,在新商业模式下为企业寻找新的增长点,形成新的价值体系,实现企业市场价值的提升。由此,提出以下研究假设:

H1:探索性创新与市场绩效呈正相关。

零售企业进行探索性创新,重构商业模式,需要高层管理者的战略部署,然而,中低层管理者以及普通员工有可能会抵制或抗拒这种变化,原因在于探索性创新对组织原有利益结构、组织层级的挑战。根据方金城和朱斌[22]的研究,企业存在着惯性,在组织结构尚未适应这种激进式的创新时,组织效率和员工积极性可能会降低,从而影响创新产出。多业态的导入意味着企业多元化的开展,对企业多元化经营能力要求更高,会负面影响企业整体核心竞争力,从而降低经济收益。赵泉午等[11]也认为,零售企业导入新业态三年内对企业财务绩效有负向影响。探索性创新需要企业进行持续性人力、物力、资金等各类资源投入,却无法快速回笼资金。新开拓的市场需要时间培养,难以判断消费者对新业态或新模式的认可度是否可持续,其市场收益也无法得到保证。据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2:探索性创新与财务绩效呈负相关。

(二)二元创新对零售企业绩效的影响分析

玛驰[17]指出,企业应该同时开展开发性创新与探索性创新,以保障企业战略目标的实现。二元创新可以让零售企业在稳定开发现有价值体系的过程中逐步塑造新的价值体系,由探索性创新所带来的新思想和新理念也会增强已有商业模式或主营业务的市场价值。江慧芳[4]发现,零售创新活动对创新绩效有正向影响。她所界定的零售创新活动包含了技术、管理、商品、服务、营销、研发、生产、企业间关系、业态、产业等方面,实质上是同时包含了开发性和探索性创新;创新绩效采用全球价值链上的价值链地位来衡量,反映的是企业持续竞争优势,这与本文提出的市场绩效内涵比较一致。然而驾驭二元创新对很多零售企业而言是一个很有难度的挑战。零售企业开展二元创新,实际上是在付出一定经济成本的前提下,搜寻新的发展机会。特别是企业刚刚导入二元创新时,在开发性创新与探索性创新之间如何权衡资源配置,如何对新业务部门进行合理定位等问题会让企业陷入创新困境。一方面,过度倾向探索性创新可能会使企业面临较大的财务风险;另一方面,过度开发性创新会制约探索性创新,导致新兴项目的孵化失败,从而遭受财务损失。因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3:二元创新与市场绩效正相关。

H4:二元创新与财务绩效负相关。

四、样本选择与变量设计

本文的数据全部来源于国泰安和巨潮资讯网披露的零售业上市公司年报。根据证监会行业划分,目前零售业上市公司共87家。在研究企业开发性与探索性创新时,以公司连续经营5个以上会计年度为准,因此剔除2013年以后上市的16家公司;此外,再剔除主营业务为汽贸类、主营业务转换以及数据不完整的12家公司。最后确定有效样本公司59家。

借鉴赵泉午等[11]和施等[21]的研究,本文将企业绩效分为财务绩效和市场绩效。其中,企业的财务绩效以总资产报酬率ROA表示;市场绩效用托宾Q来衡量,TOBINQ=(流通股市场价值+非流通股市场价值+负债账面价值)/总资产账面价值。在探讨探索性创新对零售企业绩效影响时,零售企业公司治理结构、资产负债率、规模、研发广告投入、自然年度为控制变量,构建模型一如下:

其中,i表示企业标识,Yit表示企业绩效。AIj为虚拟变量,表示企业是否开展探索性创新,j赋值0、1、2、3、4,分别表示2013、2014、2015、2016、2017年;如果t年度刚好是事件年度j,则AIj为1,否则为0。BHRit是公司治理结构,用大股东持股比例表示。DBRit表示企业资产负债率。SIZEit为企业规模,用期末资产的自然对数表示。RAFit是企业的研发广告投入,用无形资产占期末资产的比重表示。t代表自然年度,赋值1、2、3、4、5,分别表示2013、2014、2015、2016、2017自然年度,t的引入主要是为规避外部技术、经济环境对企业绩效的影响。β0~β9为系数,c为常数,εit为扰动项。

在分析二元创新与单一创新对企业绩效影响的差异时,本文认为两种情景下企业都处于同样的技术、经济环境,自然年度的影响可以忽略。构建模型二如下:

其中,与式(1)不同的是,DTj代表时间效应,j赋值0、1、2、3、4,分别表示2013、2014、2015、2016、2017自然年度,主要体现创新绩效的时间滞后性。BI为虚拟变量,如果企业开展二元创新,则BI为1,否则为0。

五、实证结果与讨论

(一)探索性创新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为了避免多重共线性,需要在回归分析前对模型一的变量进行皮尔森(Pearson)相关性检验。从表1可知,本文所研究的市场绩效(TOBINQ)与关键变量探索性创新(AI1、AI2)在1%水平上显著相关,与控制变量规模(SIZE)、自然年度(t)也存在较为显著的关系;财务绩效(ROA)与关键变量探索性创新(AI0、AI1)在1%水平上显著相关,与控制变量研发广告投入(RAF)在1%水平上显著相关。这在一定程度上为本文假设的探索性创新与企业绩效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联系提供了支持。由于Pearson相关系数所反映的双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往往混合了其他变量的影响,此时计算出的Pearson相关系数可能并不真正反映两个变量之间的关系。因此,需要对探索性创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做进一步分析。

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如果根据经验判断变量间不存在强的相关性,则可进一步做回归分析。考虑到企业创新具有延迟现象,即t年度的探索性创新不仅会影响t年度的企业绩效,也会影响t+1年度(甚至更多年度)的企业绩效,因此,在回归分析时,应考虑创新绩效的延迟效应,本文主要通过对AI值的设定来反映这种延迟效应。例如t年度刚好是事件年度j,AIj为1,如果延迟效应为1年,则t+1年度的AIj也为1,t+2、t+3、t+4年度的AIj为0;如果延迟效应为2年,则t+1、t+2年度的AIj为1,t+3、t+4年度的AIj为0。以此类推,回归结果分别记为DL1、DL2、DL3和DL4。

表1 Pearson相关系数

变截距模型存在固定效应(FE)和随机效应(RE)两种估计方法。根据豪斯曼(Hausman)检验,除了ROA在DL1和DL2时采取固定效应估计方法外,其余均采取随机效应估计方法,具体实证结果如表2所示:第一,延迟效应为1年(DL1)时,零售企业开展探索性创新两年后对市场绩效(TOBINQ)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有正向影响;开展探索性创新当年对财务绩效(ROA)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有正向影响。第二,延迟效应为2年(DL2)时,零售企业开展探索性创新两年后对市场绩效(TOBINQ)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有正向影响,四年后对市场绩效(TOBINQ)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有负向影响;开展探索性创新当年对财务绩效(ROA)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有正向影响。第三,延迟效应为3年(DL3)时,零售企业开展探索性创新两年后对市场绩效(TOBINQ)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有正向影响,四年后对市场绩效(TOBINQ)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有负向影响;开展探索性创新当年、1年后、4年后对财务绩效(ROA)分别在5%、5%和10%的显著性水平上有正向影响。第四,延迟效应为4年(DL4)时,零售企业开展探索性创新两年后对市场绩效(TOBINQ)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有正向影响,四年后对市场绩效(TOBINQ)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有负向影响;开展探索性创新1年后对财务绩效(ROA)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有正向影响。

表2 零售企业开展探索性创新后绩效变化的面板分析

控制变量大股东持股(BHR)对市场 绩 效(TOBINQ)与财务绩效(ROA)的影响均不显著;DL1和DL2时,资产负债率(DBR)与财务绩效(ROA)在1%显著性水平上负相关;企业规模(SIZE)与市场绩效(TOBINQ)在1%显著性水平上负相关,对财务绩效(ROA)影响不显著;研发广告投入(RAF)对企业绩效影响也不显著;自然年度(t)对市场绩效(TOBINQ)在1%显著性水平上有正向影响,对财务绩效(ROA)影响不显著。

综上,零售企业开展探索性创新后,市场绩效获得提升,假设H1得到验证,主要原因在于“新零售”背景下,企业更能体会转型发展的压力,消费升级促进着零售端的供给侧改革,互联网、物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新兴技术不断融入零售业,跨界思维也不断渗透其中,探索性创新的广度和深度得到进一步拓展,零售企业面临着更多开拓新市场、寻找新定位的机遇,从整体上提升企业的市场价值。零售企业开展探索性创新后,财务绩效也获得增长,这与本文假设H2相反,究其原因,尽管探索性创新具有一定的滞后效应,但随着创新加速,新业态、新场景、新服务不断推出,消费者对新零售认知日益深刻,新市场孵化周期缩短,再加上零售企业对供应链金融的普遍重视,财务业绩因而上升。

(二)二元创新与单一创新的绩效差异

本文的研究样本为2013—2017年59家零售业上市公司财务数据,属于“宽而短”的数据,因此采用非平衡面板数据变截距模型对模型二进行回归分析。将二元创新(同时开展探索性和开发性创新)零售企业与单一创新(只进行开发性创新)零售企业进行分组,并开展T检验,如表3所示:两者市场绩效(TOBINQ)均值和中值均在1%显著性水平上存在差异,二元创新零售企业的市场绩效(TOBINQ)明显优于单一创新的零售企业。从数据上看,二元创新零售企业在财务绩效(ROA)的中值和均值优于单一创新零售企业,但两者财务绩效(ROA)均值和中值T检验差异不显著。

同样,在进行面板分析时,也要将创新绩效延迟效应考虑进去,通过对DTj值的设定来反映这种延迟效应。例如t年度刚好是事件年度j,DTj为1;如果延迟效应为1年,则t+1年度的DTj等于1,t+2、t+3、t+4年度的DTj为0;如果延迟效应为2年,则t+1、t+2年度的DTj为1,t+3、t+4年度的DTj为0。以此类推,回归结果分别记为DL1、DL2、DL3和DL4。根据Hausman检验,除了ROA在DL1和DL2时采取固定效应估计方法外,其余均采取随机效应估计方法,具体实证结果如表4所示:二元创新在DL1、DL2、DL3和DL4情形下,分别在5%、5%、1%和5%显著性水平上对企业市场绩效(TOBINQ)有正向影响;二元创新在DL1和DL2情形下,分别在1%和10%显著性水平上对企业财务绩效(ROA)有负向影响,在DL3和DL4情形下有负向影响,但不显著。控制变量大股东持股(BHR)对市场绩效(TOBINQ)与财务绩效(ROA)的影响均不显著;在DL2、DL3和DL4情形下,资产负债率(DBR)与市场绩效(TOBINQ)在5%显著性水平上负相关;在DL1和DL2情形下,资产负债率(DBR)与财务绩效(ROA)在1%显著性水平上负相关;企业规模(SIZE)与市场绩效(TOBINQ)在1%显著性水平上负相关,对财务绩效(ROA)影响不显著;在DL3和DL4情形下,研发广告投入(RAF)与财务绩效(ROA)在5%显著性水平上正相关(参见表4)。

总之,零售企业开展二元创新有利于提升市场业绩,提高企业市场价值,本文假设H3得到验证,也与江慧芳[4]、刘厚安[15]等人的结论大致相同。在考虑延迟效应1年和2年时,零售企业开展二元创新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企业的财务表现,降低财务绩效,与本文假设H4一致。但是考虑到上一年度对本年度财务绩效的修正效应,开展二元创新当年并不一定导致财务绩效下滑,但1年或2年后,不同企业二元创新的成效各不相同,当延迟效应为3年和4年时,二元创新对企业财务绩效的负向影响就不再显著了。从公司治理角度看,大股东持股比例越高,二元创新零售企业绩效越差,但不显著。可能的原因在于大股东持股比例所反映的公司治理结构并不直接作用于企业绩效,更多通过企业经营行为决策(如是否导入创新、开展何种形式创新等)间接影响企业绩效,因此,回归结果也比较符合实际情况。在二元创新情形下,资产负债率越高,企业决策越容易受外部影响,会更加重视短期回报,这可能降低二元创新积极性,导致二元创新绩效降低。企业规模越大,组织内部变革和调整难度越大,对企业构建全新价值体系的阻碍就越大。零售企业一般不重视研发广告投入,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研发广告投入的长期性且其效果难以评估。

表3 均值和中值T检验

六、对策建议

(一)转变战略思维,积极开展探索性创新

零售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是动态变化的,企业只有不断创新,才能保持竞争优势。在技术、经济环境趋于动态的时代背景下,开发性创新不足以保障企业的可持续性发展,唯有探索性创新才能为零售企业带来持续竞争力。传统零售企业可以在扎根本土业务的同时,积极参与国家“一带一路”建设,拓展跨境零售业务。例如步步高“云猴海外购”、南宁百货“特色店+跨境电商”、跨境通的“环球易购”和“帕拓逊”等;基于核心零售,探寻在物流、金融、娱乐、广告等新市场中寻找机会,如东方集团大力拓展物流仓储业务、武商集团打造梦时代主题公园、宏图高科新增艺术拍卖业务等;也可以在跨界融合思维下,推进业态创新,尝试微超、云店、“零售+”等不同新兴业态,如永辉“超级物种”、步步高“鲜食主义”、新华都“海物会”、北京城乡“创业+服务+生活”老年用品展示中心等;基于互联网经济的蓬勃发展,“大数据平台+商品+服务+金融”、红旗连锁“互联网+连锁+金融”等商业模式也是值得零售企业探索的新方向。

表4 二元创新与单一创新绩效面板分析

(二)合理配置资源,平衡二元创新

开展二元创新的困难之处在于如何将有限的创新资源合理分配给探索性创新与开发性创新,其中如何给探索性项目合理定位是二元创新的关键。零售企业可以根据自身资源禀赋,准确定位探索性新兴业务部门。第一,强化型二元创新。当原有业务模式比较成熟且市场短期内不会有太多变化时,零售企业纵向拓展产业链,相关探索性创新项目大多围绕零售业务或现有竞争优势,此时,开发性创新资源配置大于探索性创新资源。第二,互补型二元创新。当原有市场竞争加剧、主营业务增长放缓时,零售企业需要多方位搜索新机会,借助新技术、新思维,拓展新市场与新渠道,实现多元发展,此时,开发性与探索性创新资源配置相当。第三。更替型二元创新,当原有主营业务竞争过度且市场急剧变化时,企业需要开展立体式探索,甚至进行跨行业经营,实现跨界融合发展,此时,探索性创新资源配置大于开发性创新资源。

(三)变革组织结构,适应二元创新

二元创新对零售企业不仅是战略转变,也是一场深刻的组织变革。由于企业总是倾向于把资源用于满足现有主营业务、主流客户的需求,并侵占用于探索性创新的资源,再加上探索性创新的资源、流程、价值评判标准与原有开发性创新存在矛盾,奥赖利和图什曼(O'Reilly&Tushman)[23]建议设立不同部门分别进行探索性创新与开发性创新,以避免两者的矛盾及对资源的争夺。当零售企业难以通过改组企业结构来推进内部二元创新时,在企业外部建立一个独立自治的组织开展探索性创新就成了一条有效的解决途径。值得注意的是,这种独立和自治主要是指流程、成本结构、价值评价的独立,而不是地理或所有权的独立。对于领先的零售企业,可以调整组织权力结构,设立创新战略投资平台,保持与新创企业的联系网络,在新兴市场即将成熟时,可以采取风险投资、战略联盟或持有股份等方式收购该新创企业。凭借资源、权力、渠道等优势,领先的零售企业变革组织结构,通过资本运作进行探索性创新,进而实现创新升级,保持持久的竞争优势。

六、结论与展望

本文通过Wilcoxon秩和检验、T检验和面板分析,研究国内零售业59家上市公司2013—2017年开展探索性创新以及二元创新与单一创新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弥补了零售业创新与企业绩效大样本实证研究方面的缺失。本文发现,探索性创新在开展两年后对市场绩效有正向影响,在当年对财务绩效有正向影响,后期影响不显著;二元创新整体上对市场绩效有正向影响,对财务绩效有负向影响。考虑延迟效应后,二元创新当年对市场绩效有负向影响,后续年度对市场绩效有正向影响;在前两年对财务绩效有正向影响,后期影响不显著。因此,零售企业在开展探索性创新时,应考虑外部经济环境、技术发展、竞争态势等各方面因素,结合企业自身创新资源禀赋,择机开展探索性创新,实施二元创新。

本文研究也存在不足之处。数据上,本文选择国内上市并连续经营5年以上的企业,缺乏境外上市公司的数据,同时还有不少优秀零售企业并未上市,或者上市后经营年限过短,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本文研究结论。同时,本文研究对象大多为传统零售企业,新兴零售企业、纯互联网零售企业和全渠道零售企业日益成为一种发展趋势,二元创新对此类企业绩效的影响更为显著,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方向。总之,分析零售企业如何通过二元创新引入更多颠覆性创新元素,如何影响消费者决策,如何帮助企业更好转型、获得可持续发展等,需要学者们的更多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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