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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交通中的现代时间

2019-01-24姚晓霞孙大鹏

浙江社会科学 2019年3期
关键词:交通意义生命

□ 姚晓霞 孙大鹏

内容提要 现代交通的机械动力代替了古代交通对于人力、畜力及自然力的依赖,机械性带来了交通运行速度大幅提高、旅程耗时大为缩减,现代交通的时间意义在增速中愈发明显。这种时间特性的实现从表面看是基于现代交通工具的直接使用,但其内在依据则是现代时间参与构建的结果。现代时间是抽离生命的量化时间,是远离生活的均质时间,是疏离具体的抽象时间。一方面,现代交通以现代时间作为存在论前提,另一方面现代时间需要在现代交通中完成自身,两者共同强化了现代性本身。

一、交通与时间的特性

交通是人们运用各种方式及设备实现人和物空间位置移动的实践形式。一直以来交通都被认为是一种空间中的运动,尤其是在运行速度较慢的古代交通中,一般较短的距离往往需要耗费较长的运行时间,在这种缓慢和长距离的运动过程中,交通的时间意义似乎体现得不太明显,交通所孕育的时间性也常常难以为我们所察觉。

古代交通系统多服务于政治,国家政治稳定需要军事与经济的保障,而这些往往需要借助于交通的空间运动特性。我国春秋战国时期开凿的运河基本多是为了征服他国的军事行动所用,例如吴王夫差命人开凿邗沟的直接目的是为了运送军队北伐齐国。公元前360年魏惠王开凿的鸿沟,仍然是出于远征他国军事的运输需要。黄河流域是我国古代经济的重要发源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北方都是国家经济的重心,但到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发生了深刻变化,400多年的混乱使北方经济受到严重的冲击,与此相比,南方经济获得迅猛发展,成为全国经济重心。在这种情况下,要使得南北经济趋于稳定就有赖于交通将南方的粮食物资运送到北方,以实现物资上的平衡保障政局的稳定。自隋以来,无论是大一统时期,还是分裂时期,国家都相当注重运河的疏凿与完善,其动机也无外乎政治、军事的需要,在交通运输方面充分利用运河漕运。以运河为基础,建立庞大而复杂的漕运体系,将各地的物资源源不断的输往都城所在地,成了中华大地统治者巩固政权的主要手段之一。这些交通脉络一旦出现病变,则会引起社会结构的失衡,甚至崩溃。在交通瘫痪的情况下,基本的物资供给若是无法到达,则会导致社会混乱而难以确保统治者的稳定地位。可见,古代交通所承担的物资转移功能在当时是极为重要的,交通的空间特性也较为突出。

自近代工业革命以来,现代交通出现并开始使用。现代交通与旧式车马相比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机械性,机器动力代替了原先车马、木舟等交通工具对于人力、畜力及自然力的依赖。在这个替代的过程中交通运行的速度大幅提高,原先相隔千里的两地现在可以瞬息而至,运行时间在现代交通中得到了明显压缩,交通的时间特性越发明显,交通的时间意义也随之绽出并更易为我们所察觉。

无论是出于资本的本性还是出于现实运输生产力的发展需要,对速度的不懈追求已然是现代交通发展的主要趋势。以我国近二十年铁路交通的提速为例,1993年全国铁路旅客列车时速是48.1公里,1997年提升至54.8公里,2000年达到60.3公里,截至2007年快速铁路的最高时速越至250公里,时至今日高速铁路的最高时速已经达到350公里/小时。自现代交通普及以来,轮船提高了海上运输的能力与速度,航海运输平均距离不断增加;公路与铁路的发展及应用,大大提升了人在陆路上克服空间障碍的能力;航空运输的发展引起交通运输在速度方面发生了质的飞跃,整个世界在交通作用下变成了“地球村”。在“村落”概念中,交通仿佛使得地球变小了,但是,与其说交通压缩了空间,不如说交通缩短了时间。因为从一地至另一地的空间距离并未改变,然而由于现代交通本身的出现,所花费的时间则大为缩短。中国与亚欧国家如果以早期的车马、木船进行物资的运输,耗时需要数月至数年,而自现代交通的船轮运输伊始时间可缩至45到60天。如今,在一带一路的战略中双方在交通和基础设施上确立了新的商品输出陆上通道,运输时间仅需要7到10天。很显然,现代交通越来越表现出对行程时间的压缩功能,我们现在去往某地,与其说关注空间距离,不如说更加关心所花费的时间。两地相距多远已经基本被多少小时的车程代替,起站与到站是时间点之间的对接而非路程的直接显现,时间成为我们衡量空间距离的标准方式,压缩时间是现代交通的突出功能也是直接目的。如果说我们以往更加关心空间距离的话,那么现代交通的出现及其相伴而来的时间的精确化,则使我们更加关注时间本身。

现代交通的正常运行是以交通时刻表为主要依据的,时刻表所表示的时间是机械钟表时间,即以机械钟表为主要计时工具,并以抽象数字的形式表示时间,突出表现为精确性和标准化的特点。故而,一旦人们进入现代交通的运行机制当中,准时与守时的时间观念是至关重要的。正如交通时刻表的时间规定,如果未能按照要求及时赶到,那是无法正常乘车的。在这个层面上,现代交通成功的将钟表时间的刻度性、强制性移植到人们的日常生活当中,促使人们树立起极强的机械钟表时间观念。与此同时,钟表的使用范围也大幅拓展,《嘉定县志》有载:“计时之器,仅有日晷仪,用者亦不多,购买外洋钟表者尤为稀少,自轮船、火车通行,往来有一定时刻,钟表始盛行。”①这样看来,似乎是交通方式的变革影响了我们的时间观念,也改变了我们对于时间的计量和使用。然而事情的实质并非如此简单,不是交通方式改变了时间观念,而是现代交通的形成需要现代时间参与构建。

二、现代时间的解析

现代时间是抽象的时间,这种抽象是指时间被沦为一种量化和统一的标记形式,时间仅仅是钟表表盘上的刻度、是手机屏幕上的数字,数字即为时间。时间就像是被细化切割的直线,均匀、整齐的延续着,白天与夜晚、夏日与严冬在时间日历上也仅是数的不同,无任何时间的内在意义可言。时间无处不在、无处不有,不管你是劳作还是休息,是睡去还是醒来,它却是不可捉摸的,它是抽象的。然而这种抽象并非时间之本来,而是现代时间对于生命、生活及具体内容的遗忘。

(一)现代时间是抽离生命的量化时间

时间诞生于人类对于生命的观察和思考,一旦生命终结,时间对于个体的意义也就随之消逝了。柏格森用“绵延时间”表示生命与时间的一体关系。柏格森认为,传统意义上的时间是空间化的时间,是由一个个同质而独立的瞬间一个接一个排列或累加而形成的一条无限延长的线。其特点是同质的、可计量的、单向的和一维的,这种空间性质的时间取消了时间存在的意义,而这并非真正的时间。真正的时间是异质的、连续的、纯粹的、内在的存在,在《形而上学导言》中 ,柏格森对真正的时间给出了一个经典 、形象的描绘:“在这些峻削的晶体和这个冻结的表面下面,有一股连续不断的流,他不能与我们任何时候见到的任何流相比较。这是一种状态的连续,其中每一种状态都预示未来而包含过往 。”②在柏格森这里,时间是不断地创造与生成着的,它不是外在于生命的一个框架,时间就是生命,就是存在。然而现代时间恰好抽离了时间的生命性,将时间沦为了空泛、统一的量化标准。

时间是存在的意义,在海德格尔表示存在意义的此在之时间中我们更加明确了时间的存在意义。海德格尔指出存在总是在其一定的时间状态中显露的:存在的意义被规定为parousia或ousia,它在存在论时间状态上意思是“在场”,存在者在其存在中被理解为“在场”,即是说,它是根据一种确定的时间模式即“当前”得到理解的。③由此可以认为,存在的意义就是时间,存在与时间两者是无法切割的根本关系,时间是存在得以显现的先决条件,时间具有着存在的本质意义。然而,在现代机械钟表时间中先前、现在和后来这三种在世存在的样式没有任何实在的意义,它们完全是非生存性的“时间之维度”。时间不再是时间性异质的时现,而只是同质的、形式的现在序列。“现在”不再各不相同,不可重复和代替,而是千篇一律、没有区别。用海德格尔的话说,就好像现在被切掉了它们的实践相关性和世界关系,然后作为这样切割了世界关系的东西,一个接一个排起来,构成前后相继的序列,即“流俗时间”④。可见,无论是作为柏格森的生命绵延,还是作为海德格尔的存在之时间,时间在本质上都囊括了存在,并携带着生命与世界相关的意义作为人之生存的根本,但现代时间全然不见这一本质内涵,时间只是量化形式。

(二)现代时间是远离生活的均质时间

现代时间是远离生活的,这种提法很可能会招来怀疑,我们每日的生活不是都在各种时间安排之中吗?从表面上看事实的确是如此的,人们的生活每日奔波于各种时刻规定之中,但这种时间仅是一种标记事件的报时工具,其存在并不源于生活,也不会因为人自身的生活规律而改变,这正如吴国盛先生提到的,现代时间是抽离生活内容的自在存在。“物理时间总是以参考系的形式出现的,在现实生活中的时间亦是如此,所不同的是现实生活时间的参考系并非是牛顿所说的那样绝对和空洞,它实际上是我们世界中某种关联结构的标志。所有的标度一开始都是关于‘是其时’‘当其时’等具有丰富生存内容的描述,但后来它遗忘了从前抽掉了其中的生存内容,成为一个自在的框子。”⑤如今,我们仅还能在古代的自然时间追溯中寻得这些丰富的生活内容。古代时间以自然现象和具体的人事活动作为时间的参考系,尤其处在“靠天吃饭”的农耕文明时期,自然现象变化与生产生活变化是相互结合的。

社会经济从生产资料到整体生产产品的全部过程都受到自然条件的影响,自然的昼夜变化、四季交替、植被的荣枯、动物的迁徙都是生产中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由此也产生出古代自然与生活一体的时间节奏。中国的农历—农事、埃及尼罗河涨落的分期播种、印度次大陆的鱼期淡旺,这些自然的变化节奏在表征时间的同时是与人们的生活契合统一的。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也习惯用“一盏茶的时间”“一炷香的时间”等一些具体的生活事件来表示时间长短以及时间间隔,时间是源于生活并在生活的细节中绽开的。但在现代时间的表达及所囊括的实在内容中已经难以寻得关于生活的论述与关联,一切时间多可划归为平均分割的片段均匀自在的分布,看似我们的生活一直都处在时间之中,两者互相交接,实则生活与时间就像两条无限接近又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展开。

(三)现代时间是疏离具体的抽象时间

与具体生活和生命相关联的时间是具体的,这种具体性赋予了时间较多的神圣意味。在古希腊人眼中,日历有着一种确实神圣的特性,完整地指明了幸运和不幸运的日子。因此,第十四天是驯牛的一个好日子。伊斯兰教徒认为周一、周三、周四和周五是吉利的日子;而周二、周六和周日是邪恶的和不吉利的日子。周五,被伊斯兰教徒当作是一个神圣的日子,一个休息日,犹太人也以同样的方式看待周六,而在基督教的心目中,这样的日子是周日。“日子”在这里被人为的赋予各种特殊的意义,不同地域、不同信仰、不同文化都可以对同一“日子”提出不同的见解,“日子”可吉可凶、可邪恶可神圣。即便在非宗教地区,时间的具体意义性仍是明显的。比如我国特有的各种节日,端午是为了寄托对屈原的思念、中秋寓意着团圆祥和、重阳的登高望远,婚丧嫁娶各有各的日子,也各有各的意义,人们会以最为隆重的仪式庆祝每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以钟表时间为母体的现代时间仅是机械形式的周期运转,使得时间不再是某一物或是某一阶段的时间,而是作为独立形式存在的机械时间,机械时间自身无内容、无意义。正如马歇尔·麦克卢汉所说:“钟表作为一项技术,是一种机器,它按照装配线模式生产统一的秒、分、时等单位。经过这样统一的加工,时间就从人的经验节律中分离出来了……不靠个人独特的经验计量时间,而是用抽象的统一单位来计量时间,这种方式计算的时间则慢慢渗透进了一切感知生活。”⑥钟表时间把时间理解为一个无限的延伸,但那只是纯粹形式的、量的延伸,最多只有计量的意义,根本不是出于时间性存在本质的内在意义。人们以为,即使在这种时间内现成存在的人不再存在了,丝毫也不会影响时间的进程。时间一直在进行,就像一个人出生时,时间也已经在那里了,时间才真正是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的抽象的存在。

三、现代交通与现代时间的联系

(一)现代交通以现代时间作为存在论前提

从现代交通的存在形式上来看,其具体的展开离不开现代时间。正如我们先前已经提及到的,交通时刻规定是现代交通最根本的存在基础,如果缺乏精确、量化、标准的时间规定现代交通是难以实现规模化和公共性的。量化的精确时间为现代交通确立了精准的统一性前提,个体以现代标准化时间为依据完成各类交通工具的集体使用。现代交通的正常运行还有赖于一系列的交通运行规则,红灯停、绿灯走是最普遍也是最主要的规定,这一规定的背后其实仍然未逃离对现代时间的应用,红灯一般要求人们做短暂的通行停留,等到停留时间到了随即以绿灯的形式放行,显然这种规定是通过时间规定对交通运行情况进行短时的调整,那么这里的时间必须是现代均质和量化的时间,否则规定就失去了标准与统一的基础。从现代交通存在的目的来看,其最终的实现仍是以现代时间为前提。现代交通最突出的特点就在于它的高速性,高速是为了实现省时的目的。速度提升标准必须是对单位时间内的路程衡量,即v=s/t,在路程距离可以得到明确测量的情况下,如果需要精确的速度体现,那么对于时间的要求也必须是确定且量化的,任何带有人事活动及自然特征表示的时间形态都是无法被确切使用的,时间只有是无意义的、抽象的和量化的才具有被压缩的可能,现代交通的省时目的也才能得以实现。

(二)现代时间需要现代交通来完成自身

现代时间所指向的并非作为钟表计时存在的现代时间形式,它更包含了前文所提及的量化、均质、抽象的时间特性。无论处在哪个时期何种阶段,作为本体存在的时间是难以自身来展现自身的,正如奥斯丁提到的:“时间究竟是什么?谁能轻易概括地说明它?谁对此有明确的概念,能用言语表达出来?可是在谈话之中,有什么比时间更常见,更熟悉呢?我们谈到时间,当然了解,听别人谈到时间,我们也领会。时间究竟是什么?没有人问我,我倒清楚,有人问我,我想说明,便茫然不解了”。⑦可见,时间的存在是极为特殊的,难以触及却确切的存在,时间往往通过它物来展现自身,通过它物来反应其内在的存在特性,现代时间的特性也必须回归到现代事物之中方可绽出自身。生活的基本需要离不开衣食住行,而出行必须经历时间,与其他三者相比较出行与时间的关系最为特殊,时间特性在交通的表现中也自然最为明显,在现代交通的运行机制中可以很容易的感知到现代时间的存在。现代交通的运行依赖于严格的时刻表制度,起点与到站均是确切的几时、几分的数字规定,每个时间单位间的时间间隔也必须是均等的才可以保证交通运行的准时性,这就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现代时间的量化和均质的特性。交通时间一方面帮助人们了解了具体旅途的时间情况,另一面也是对个体出行时间安排的一种强制规定。乘客必须严格按照时间表的要求安排行程,时间在一定程度上成了人的行为活动的规定者,这种规定恰是外在于人的一种规定,它忽略了人的个体差异也忽略了自然(如白昼黑夜)的变迁,在这里时间完成了脱离具体生活与生命的抽象转变。

(三)两者共同强化了现代性本身

高速度是现代时间的特性,同时也是现代交通的重要表现,现代社会无疑也是高速的。以机器化大生产取代人力与自然力依托的农耕文明及小作坊经济是现代社会的重要表现,完全机械化的生产促成的是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不断缩减,其背后的动力在于快速带来的价值增值。基于高速带来的增值通过缩短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来实现,这种以缩短时间来实现价值增加的方式使整体社会劳动被纳入一个全新的用时标准,在这种标准化的生产中时间被平均分配于生产的各个环节和流水线当中,所有产品的标准化是以时间的均匀化与标准化消耗为基本的。人的生命时间在这种标准化的大生产中被逐渐排除,原本不均匀的生命时间被强行统一了。生命时间自身是非统一和均质的,人在夜晚休息的时候生命时间是慢速的,人处在青壮年时期时间速度达到最高值,随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减速,当然对于不同的个体而言,生命时间的速度差异更加明显。统一加速的现代化取消了所有的生命时间差异,人类又通过不断提速的现代交通进一步加速强化了生产的效率,因为现代交通使得生产运输时间大为缩减,单位时间内就需要生产更多的产品用于流通交换,这也必然导致现代生活时间陷入愈发快速的境地,这种抽离生命节奏的现代时间使得人的生活逐渐纳入到一种标准化抽象范式,人的生活方式像产品一样被标准的时间和速度定格,社会生活的抽象即是现代性的突出表现,也构成了生命时间与现代时间的现代冲突。

四、结语

今天,当我们享受着现代化交通工具日行千里之时,或者利用现代交通手段货通天下之际,我们其实很难意识到现代交通就其存在论前提而言,从属于时间的当代本质,并且反过来以一种强有力的方式重新强化了这种本质。意识到现代交通的时间本质,对于我们这个时代而言,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它将使我们不至于迷失在对于交通的某种外在化的解释方式之中,并且时时提示我们不论生活的某个方面变化多么迅猛,都仍然是此在的在世形态之一。

注释:

①黄苇、夏林根:《近代上海地区方志经济史料选辑(1840—1949)》,上海人民出版社 1984年版,第342~343页。

②[法]亨利·柏格森:《形而上学导论》,刘放桐译,商务印书馆1965年版,第5页。

③④[德]马丁·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陈嘉映、王庆节译,商务印书馆2018年版,第25~28、570页。

⑤吴国盛:《时间的观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版,第249页。

⑥[加]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何道宽译,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288页。

⑦[古罗马]奥古斯丁:《忏悔录》,周士良译,商务印书馆1963年版,第2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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