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2019-01-24祝培朔
@祝培朔
吴观走向大鹏和公子,融入他们的节奏。当舞蹈进入最后一个阶段,吴观眼前浮现出父亲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都说父爱如山,自己的父亲这座大山,就像缺了半边的断崖倾斜着,爷爷、母亲、小吴观像三棵树,拼尽了全力来支撑它,然而,太重了,他们渐渐扛不动了。爷爷心力交瘁,母亲也无奈离开了,吴观并不怨母亲,父亲坐牢期间,是母亲忍辱负重,在家照顾被气得卧床不起的爷爷和未成年的吴观。
一走神的工夫,他单脚落到地上,踝骨骨折,大家关心地围上来,赶紧送他上医院。
等他做完手术,爷爷也赶来医院陪护他,大家落寞地告辞,少了主力,夺冠是再也不用想了。但是吴观叫住他们:“复赛咱们一定要参加,也一定要夺冠!”闻言,大家转过身来,迎上他坚定的眼神。
夜深了,吴观吃了止痛药,睡眼蒙眬,忽然感觉旁边有人,睁眼看到吴辛站在病床前。他说:“爸,我受伤了,是公子第一时间让家里打钱过来,交上医疗费。咱们不能忘恩负义呀!”
吴辛冷笑一声:“嫩了不是?如果那钱在咱们手里,我们自己第一时间拿出来交费, 谁也不用求!儿子,钱能改变命运。”
“那钱是人家挣的,凭什么给我们?”
吴辛冷笑两声,将嘴凑到吴观耳边:“记住上次叮嘱你的话,抓紧时间摸清公子底细。否则,就把莫希弄到乡下卖给光棍。你看着办吧。”
吴观正要争辩,一起身,脚疼得他大叫一声躺回床上。吴辛奸笑着出了门,老郑的一张枣核脸在窗口一闪消失了。
第二天一大早,莫希就提着一只瓷罐来了,她满是关切地说:“快来喝排骨汤,吃个猪脚。能尽快好起来。”
吴观感激地冲她点点头。想起父亲昨晚的话,他只觉得万箭穿心。
由于吴观年轻恢复得快,两周后,骨折部位已初步愈合,他已经能拄着单拐自己到卫生间去,被转到轻症病房。爷爷找了一份零工,就不常来看他。莫希也因为家里有事几天没来了。吴观一个人在病房的时候,就跷着一条腿,围着床练习街舞。傍晚,大鹏他们来看吴观,发现他竟然能用这种方式继续和团队一起表演,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有一次,当他们来看他,吴观忍不住问公子:“你整天都是一个人出入吗?”
公子说:“不是。每周都会有司机接送,在学校的五天,家里人不来打搅我。这是我努力争取的结果。怎么了?”
吴观看了公子一阵,说:“记得出来进去的时候,都要有伙伴,不要单独一人。”
公子呵呵笑道:“当我是小孩呀?!”
大鹏闻言,狐疑地盯着他俩。吴观欲言又止,他看到窗外一个人影一闪,很像老郑。
吴观的心一紧,他了解父亲:家事和亲情都不上心,一旦认定一个一夜发财的机会,他听不进任何劝告,一头撞到南墙上,也不知回头。
他又想起当年的自己,独自徘徊在街上,一群同学跟在他身后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杀人犯的儿子叫吴观,长大以后把牢底坐穿。”
泪流满面中,他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然后拨通了张叔的电话——这个号码他一直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