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违反《中导条约》的武器及未来发展

李文盛　陈丰

“违约”武器分析

俄美两国围绕《中导条约》的龃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些年来双方都不断指责对方违约，而具体到违约内容双方又都予以否认。从近几年双方持续不断的“口水战”来看，所谓的违约武器主要包括以下几种：

RS-26弹道导弹

自2011年以来，美国发现俄罗斯开始试验新型的RS-26“边界”导弹。该导弹射程约5800千米，可携带多弹头，到目前为止已成功试射5次。公开的数据虽并未违反《中导条约》中关于射程的相关规定，但情报显示该导弹与俄制SS-20导弹极为相似，可以很容易改进为5500千米射程以内的中程弹道导弹，而且美方发现俄方多次进行了缩短弹道的试射。RS-26“边界”（亦译为“前沿”）导弹为“亚尔斯”（RS-24）的改进型，而RS-24又源于“白杨”M（SS-27）导弹。俄曾研制了SS-27的紧凑型，包括公路机动型（“亚尔斯”M）和铁路机动型（“巴尔古津”，后被放弃），而“亚尔斯”M很可能就是RS-26。美方认为RS-26在装载单弹头或4个简单分导弹头时，射程在6000千米以上，而如果使用4个可高度机动的弹头（疑似高超声速滑翔弹头），整体载荷较大，射程即会缩短到5500千米以内，从而违反了美俄《中导条约》限制，因此被美国认为是具备违约潜在能力的武器。而且在美俄《战略武器削减条约》谈判中，俄方提供的战略武器清单中没有RS-26，因此其还是美俄《战略武器削减条约》谈判的分歧焦点之一。

“伊斯坎德尔”M/K导弹系统

俄罗斯发展“伊斯坎德尔”导弹系统已很久，美方对该系统的违约怀疑有两个方面：一是系统装备的弹道导弹的实际射程超过俄方对外宣称的300千米，达到500千米以上;二是系统兼容发射的巡航导弹实际射程已经超过500千米，两者均违反了《中导条约》。苏制和俄制导弹都有很大的战斗使用灵活性，体现在可携带常规或核等多种类型弹头，以及可根据需要在一定范围内调整射程等。例如，为了在导弹控制机制（MTCR）内能够对外出口，俄最早称“伊斯坎德尔”E导弹射程不足300千米，而自用型“伊斯坎德尔”M射程在500千米之內。但西方国家认为，该导弹射程可以很容易增大到800～1200千米。俄还以此为基础发展了巡航导弹型“伊斯坎德尔”K系统，用于发射新型巡航导弹R-500，该系统已于2012年进行了最终测试。在2014年的“东方-2014”演习中，该导弹首次亮相，是俄罗斯近年来爱秀的“肌肉”之一。

“亚尔斯”洲际弹道导弹发射车的尾部

“伊斯坎德尔”K巡航导弹发射时的连续画面

有推测认为该导弹实际是“俱乐部”反舰导弹的陆射型，但作为巡航导弹，提高射程比弹道导弹难度要小很多。不过，俄方有专家坚持，R-500只是末段可机动的弹道导弹。如果末段可机动而达到了500千米射程，那该导弹的最优弹道射程通常会超过500千米。由于该导弹飞行路线的不确定性，以及俄美对《中导条约》中巡航导弹的定义存有争议，因此该系统是否违反条约尚无定论。

“口径”陆射巡航导弹

近年俄在叙利亚战场上公开使用了名为“口径”的舰射型巡航导弹，这让外界疑惑俄是否存在陆射型同类产品。2017年5月，俄海军“埃森海军上将”号护卫舰和“克拉斯诺达尔”号潜艇一昼夜内向叙利亚巴尔米拉地区“伊斯兰国”恐怖组织设施发射了4枚“口径”巡航导弹。2017年6月，俄海军再次从部署在东地中海的舰艇上发射6枚“口径”系列巡航导弹，摧毁了“伊斯兰国”在叙利亚中西部的指挥部和军火库。实际上，早在2014年，美国就指责俄罗斯试验9M729陆基巡航导弹，认为其射程超过2000千米。美国人认为，9M729巡航导弹基于SSC-X-4“弹弓”导弹研发，后者是冷战末期由于《中导条约》而被迫停止的陆射巡航导弹，但在2008年又秘密恢复了研发。北约情报机构估计，9M729射程达到了2000千米，可有效应对美国在欧洲部署的导弹防御系统，违反了条约规定。但俄罗斯一直否认美国的指责。

东欧陆基“宙斯盾”系统

由于《中导条约》中不仅禁止导弹还禁止发射相关导弹的地面发射装置和保障装备，所以美国在东欧和日本部署陆基“宙斯盾”系统也涉嫌违反条约。因为不论是陆基“宙斯盾”还是海基“宙斯盾”，都采用MK41多用途发射装置。这种发射装置既可以发射“标准”系列拦截弹，也可以发射射程超过2000千米的海基“战斧”巡航导弹（《中导条约》对海基“战斧”没有规定任何限制）。该系统在海上部署没有问题，但部署在陆地上就成为条约限制的中程导弹地面发射装置，应该属于被销毁之列。

俄罗斯此前就曾多次指责美国在东欧部署陆基“宙斯盾”系统是潜在的违反条约的举动。美国部署在罗马尼亚的陆基“宙斯盾”系统已在2016年形成作战能力，2020年在波兰部署的同类系统也将完成。而在太平洋方向，日本也计划在2023年完成陆基“宙斯盾”系统的部署。这些部署地均可配置24枚以上的垂发“标准”3导弹系统，因此也可以部署同等数量的“战斧”巡航导弹。实际上，美国也认同这些系统具备《中导条约》限制的导弹部署能力。目前，东欧部署陆基“宙斯盾”系统是俄罗斯在《中导条约》上与美对话分歧最大的焦点之一。

美国的反导靶弹STARS

美反导试验系列靶弹

《中导条约》对弹道导弹和“地面发射弹道导弹”有明确定义。地面发射弹道导弹是指地面发射、作为武器投送载具的弹道导弹。而美国在发展反导系统的时候需要模拟各种类型的导弹，为此美国国防部为采购合适的靶弹，先后实施了三个靶弹研发以及采购计划，即“综合靶弹计划”“靶弹与对抗措施计划”和“灵活靶弹家族”。这些计划起初是依托于美军导弹项目剩余的发动机以及零部件，再配上专门的仪器、设备与软件，设计出靶弹。其中用于中段拦截试验的战略靶弹系统STARS/GROW靶弹，发射重量为16.7吨，最大射程3000千米，使用的是“北极星”A3潜射弹道导弹的发动机。改装自“民兵”2洲际导弹的“人牛怪”2TLV靶弹在早期的几次拦截试验就可将400千克的载荷投送到4000千米外。这些都在《中导条约》的限制范围内。2010年2月1日，美国开始使用的“灵活靶标家族”中的LV-2靶弹，采用了“三叉戟”C4潜射导弹的第一、二级火箭和弹头舱，还可以释放诱饵欺骗反导系统，射程为3000～5500千米，可模拟伊朗射向美国的最先进远程弹道导弹。虽然美方宣称反导系统系列靶弹并非作为武器投送载具使用，但俄罗斯认为美生产的这些部件属于通用型，可轻易换装不同弹头作为弹道导弹使用，是在回避并绕开《中导条约》而发展中程弹道导弹。

“死神”无人攻击机

俄罗斯在2012年就指责美国的“死神”等武装无人机与陆射巡航导弹的本质相同，是巡航导弹技术的衍生产品，应被视作陆基巡航导弹，因此应该受到条约限制。这在美俄当初签署《中导条约》的冷战时代是不存在的问题。

“死神”无人机源于著名的“捕食者”无人机。2002年12月，美空军将“捕食者”B命名为MQ-9“收割者”。2004年4月，MQ-9首次投放227千克的GBU-12“宝石路”2激光制导炸弹，成功摧毁地面固定目标，以后又加装了227千克的GBU-38“联合直接攻击弹药”（TDAM）。2006年，美空军正式决定将MQ-9无人机命名为“死神”。改装后的“死神”飞行速度可以达到“捕食者”的3倍，载弹量也更大，装6个武器挂架，可挂载2枚GBU-12激光制导炸弹和4枚AGM-114“海尔法”空地导弹，或者227千克的JDAM和113.5千克的小直径炸弹，其威力远远超过了巡航导弹。实际上俄罗斯所指责的“死神”是美军发展的一些列无人对地攻击机的泛称，其认为这种武器具备巡航导弹的一切特征，且从地面发射和操纵，因此应该受到《中导条约》限制。这也说明俄罗斯在这方面技术逊于美国。

机翼下挂载2枚GBU-12激光制导炸弹和4枚“海尔法”空地导弹的MQ-9“死神”无人机

美国反导靶弹TLV。美国利用反导靶弹储备了丰富的中程导弹技术

美俄退约后新型武器如何发展

虽然美俄目前都有违约的武器发展计划，但终究双方还是尽可能回避《中导条约》的限制，而一旦双方退出《中导条约》，在裹挟中、印等国不成后，就会放开限制大力发展和部署各种中程弹道导弹武器。

短期以改造现有类似武器为主，弥补中导空白

如果美俄废止《中导条约》，为了尽快弥补中导能力空白，美俄都会尽快利用已有的武器和装备基础发展中程导弹。俄罗斯会扩大部署已有的“伊斯坎德尔”M/K系统;而美国则会利用已经成熟的LV反导靶弹发展新型中程导弹系统，其所需要解决的只是在欧洲和西太的部署问题。美国实际已经解决部署问题的是“战斧”巡航导弹系统，其在东欧的反导系统的MK41发射装置，在技术上随时可以部署“战斧”巡航导弹。2018年10月，美国威尔逊中心亚洲项目主任利特维克在接受采访时称，“美国没有现成的（机动部署的陆基中远程导弹）能力可用”，但现有的陆基“宙斯盾”是最快速部署这类导弹的方案。美国应该在东欧境内的陆基“宙斯盾”系统中部署“战斧”巡航导弹，这些导弹可以直接攻击莫斯科。此外，美军目前正在发展的“精确打击导弹”则可以弥补美军中短程导弹的不足。“精确打击导弹”准备取代现有的ATACMS导弹，射程在300千米以上，其基本设计采用了更先进的发动机，大幅度缩减了发动机尺寸。据一些媒体称，其实际射程达到了500千米或更高。

中期以转变潜在的同类武器为重点，完善中程导弹谱系

在解决初期的快速部署问题后，美俄都会进一步完善中程导弹的谱系，使其具备更宽泛的射程和多种机动能力。俄罗斯会公开发展多弹头或高速机动弹头的RS-26中远程弹道导弹，并大力推进“口径”巡航导弹的发展与部署。而美国则可能在“侏儒”、GBI、KEI等现有导弹技术基础上制定新的中程导弹发展计划。“侏儒”是美国在冷战时期发展的洲际弹道导弹，把“侏儒”的第三级取消，在第二级上装一个1吨的常规弹头，即可成为中程弹道导弹。实际上，美国地基中段反导系统目前使用的GBI助推器也具备中程弹道导弹发展潜力。GBI拦截弹早先使用的PLV火箭，就是采用“民兵”3导弹的第二级发动机作为第一级，虽然作为拦截弹的时候，其提供的加速性能远不如基于“飞马座”的新型GBI助推器，但如果考虑成本与通用性，就可以发展为射程4000千米以上的中程导弹，重量和尺寸也能满足拖车运载的要求。因此以“民兵”3第二级作为第一级的PLV火箭，稍加改进，就是个中程导弹，更重要的是可以与现役的“民兵”3通用。这种设计在苏联的SS-20导弹上就有。当初美国最担心的就是SS-20中程导弹和SS-25洲际导弹主要部分可通用互换。作为通用武器平台，中程导弹通常还具备远程发展的潜力。通常中程导弹可以通过增加级联的方式扩大射程，这使其具有与远程或洲际导弹通用的基础级。冷战时期，苏联在开发SS-20后基本延续这一思想设计开发了SS-25和SS-27战略导弹系统，因此无论从导弹发射方式、地面阵地部署、作战保障，还是地面机动平台的设计上，苏/俄以后开发的SS-25“白杨”和SS-27“白杨”M基本承袭了SS-20的设计，只是为增大导弹射程和载荷将两级固体燃料导弹变为了三级，三用车也因此加长，SS-20为六轴，SS-25发展为七轴。此外，美国放弃的反导系统的KEI动能拦截导弹，也具备发展为地面机动的中程弹道导弹的潜力。

美国KEI动能拦截导弹

美国“侏儒”洲际弹道导弹

远期以发展实战型武器为主，提高中程打击能力

在美俄退约后的较长时期内，美俄有时间和能力发展更复杂和更先进的新型实战型武器。俄罗斯可能在RS-26基础上发展更加紧凑的射程覆盖1000～3500千米的新型公路机动导弹，而美国则可能利用其掌握的先进制导技术发展类似“潘兴”系列的高精度导弹。例如，在白宫撕毁协议之前，美国陆军已提出了退约后的发展计划，打造的重点是射程500～2250千米的“战略火力导弹”（SFM）。根据美国陆军公布的资料，SFM是一种二级固体导弹。该型导弹可以与上述以“侏儒”、GBI为基础发展的新型中程导弹构成射程衔接的火力覆蓋体系。

[编辑/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