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有故事的照片

陆小鹿

雨夜，整理以前的照片。打开电脑，一张张看过去，唉，许多照片我已经记不起拍摄背景是哪里了。那些看上去差不多的绿水、青山、教堂、神庙……当初一定是觉得美好觉得著名才拍下来的，可是时光冲淡了记忆，这些“到此一游”，逐渐变得陌生。倘若照片中自我形象也不够好，那就真的失去珍藏的价值，只能一键删除了。

我喜欢那些有故事的照片。即使隔开漫漫岁月，仍能回忆起当初拍照时的情景。

有年秋天，我去乌镇参加戏剧节，在西栅住了两晚。第三晚，我搬去了南栅。次日清晨，伴着鸭叫声和土灶台的袅袅炊烟，吃完简素的早餐后，我就出门溜达了。没有具体目的地，就是随便走走。在福昌橋边，看到一条破船，边上竖着块牌子：照相每人三元。船夫说他是婚纱照摄影师，摄影水平一等一，听得我很好奇，立刻呈上三元请他拍照。拗造型的过程很快乐，最后竟然拍了三十多张照片，古朴的拱桥，破破的木船，很有南栅味道。

有年冬天，我去东北雪乡，在雪乡的大雪谷游览时，发现有间屋子的墙壁上贴满了东北特有的红绿花布，炕上也放着几件东北红绿大花袄，原来这间屋子是给游客拍照用的。我觉得能融入当地民俗，很有意思。换上花袄，学东北女人叼只大烟袋，朋友在边上大叫：“翠花，上酸菜。”乐得我对着相机镜头不住傻笑。拍完一看，嘿，效果竟意外地好，因我当时正戴着雷锋帽，雪白的帽子在红绿花布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洁白，哪有什么土气啊，明明羞答答像个待嫁的东北小姑娘。

去厦门时，我带了本王安忆的《长恨歌》。飞机上，读到这一句：“王琦瑶总是闭花羞月的，着阴丹士林蓝的旗袍，身影袅袅，漆黑的额发掩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不禁想起电视剧《金粉世家》里的冷清秋，总爱穿一件阴丹士林蓝的立领斜襟布衫，窄腰宽袖，扎两根长长的麻花辫，左手油纸伞，右手百合花，回眸一笑，我见犹怜。在曾厝垵，闲逛时遇到一间“老时光电影片场”，分“芳华风”和“民国风”两种主题。我一见“民国风”，毫不犹豫换上阴丹士林蓝的斜襟布衫和玄色裙，拍下一组照片。那次厦门之行，后来被我戏称为“阴丹士林蓝”之旅。

旅行时，我还特别喜欢近距离感受当地风土人情。2018年底，我在云南抚仙湖跨年。当天晚上，当地度假村组织了新春篝火晚会，邀请了能歌善舞的彝族姑娘过来领舞。

篝火、夜空、音乐、舞蹈……浪漫的氛围迅速打开我身上所有欢乐的细胞，我跳了一圈又一圈，老公给我拍了一张又一张。晚上回酒店整理照片，有几张很有动感，我很满意。我想，等我年老的时候，再来看看这些照片，我一定不会忘记曾经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