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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以来清代卡伦制度研究述论

2019-01-20杨文超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 2019年1期
关键词:卡伦制度研究

杨文超

(中南民族大学 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

卡伦是清朝特有的一种防御、管理设施,主要设置在东北、蒙古、新疆等边地要隘,负责瞭望戍守,稽查监督、传递文书、征收赋税等事,在清代的社会治安、生产、资源管理,以及边防建设、民族关系、疆域形成等方面均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近年来,随着边疆史地研究的发展,卡伦制度研究方兴未艾,新史料不断被挖掘,新成果不断涌现,从事卡伦制度研究的学者不断增加,相关研究逐渐深入并出现蓬勃发展之势。对当下关于卡伦制度研究的成果进行梳理和客观分析,有助于深化卡伦制度研究。

一、关于清代卡伦制度的整体性研究

有关卡伦制度的整体性研究,代表性成果主要是宝音朝克图的《清代北部边疆卡伦研究》和马长泉的《清代卡伦制度研究》两部学术专著。

宝音朝克图先生的《清代北部边疆卡伦研究》于2005年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该书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卡伦”一词的词源及其涵义进行辨析,并对卡伦的设置时间及清代中国北部(包括东北、西北)边疆卡伦的分布、设置等做了全面、细致、深入的考证;其次,在大量原始史料基础上详实地剖析了清代卡伦具有的各种职能;再次,从与卡伦相关的设施、清政府对卡伦监管、守卡官兵的拣选及其生计、坐卡等多个角度考察了清代卡伦管理制度的形成过程;最后,通过考察卡伦在清朝边防中的地位和作用,剖析了清朝疆域的形成与卡伦之间的内在联系和互动作用。[1]

马长泉先生的《清代卡伦制度研究》2005年由哈尔滨出版社出版。该书首先对有清一代的边防思想与措施进行概述;其次对清代卡伦制度的形成与发展、衰落与重整的过程进行了分析;再次,运用丰富的史料对卡伦的类型、管理系统、职能以及卡伦人员构成和生活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考证;最后,总结了卡伦制度积极的历史作用及其局限性。[2]

这两部学术著作的出版,有力地推动了边疆卡伦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对于卡伦的涵义、卡伦的职能及它在清朝的社会治安、生产、资源管理以及边防建设等方面的重要作用,都具有创新性的分析和研究。

二、关于清代卡伦制度的区域性研究

学术界对卡伦的区域性研究多集中在西北新疆地区、北部蒙古地区和东北地区。

(一)西北新疆地区

西北新疆地区是卡伦的重要分布地区,在整个卡伦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西北边界的争端,曾以卡伦为争议点。因此,理清卡伦线与边境线的异同,对边界划分具有重要的意义。冯锡时先生的《略述清代西北地区的卡伦》是较早对新疆地区的卡伦进行系统研究的文章,该文对清代西北地区卡伦设置情况、作用、种类、管理、巡查制度进行了探讨。并在文章中用一半笔墨对1860年《中俄北京条约》中关于卡伦之条文及其恶果进行了详细的分析,批驳苏俄提出的“中俄之间的边界是‘通过和平的外交途径'实现的”观点,为中俄边界争端提供了历史依据。[3]于福顺在《清代新疆卡伦述略》一文中就清代新疆卡伦的设置、性质、作用及分布进行了论述,并考证了被沙俄侵占去的数十座卡伦,指出卡伦不是边界的标志,卡伦路不是边界线。对前苏联一些历史著作中提出的“边界走向沿清帝国常设卡伦之线反映了当时的实际状况”这种肆意歪曲历史的观点予以有力地驳斥。[4]黄盛璋的《清代帕米尔设立卡伦考》一文对清代帕米尔地区设立卡伦的名称、位置、时间及设立过程,进行了详细的考证,明确指出“清朝在帕米尔设立卡伦,是清朝对帕米尔管辖的有力证据”。[5]414-444卡伦在是清政府对西北边疆地区控制的重要手段之一,多数时候清代的卡伦设置会依形势而变,根据具体的情形对卡伦作出调整。张涛《清代和布克赛尔军台、卡伦的变迁》一文对清代和布克赛尔军台、卡伦的变迁过程进行简要梳理,认为军台和卡伦在清政府从政治上、军事上对和布克赛尔地区实行有效控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6]马长泉的《新疆卡伦的设立及作用》一文梳理了新疆卡伦的设立过程,分析了其特点和作用,探讨了清政府在新疆设立卡伦的利弊得失。[7]

周学军、白剑光《清代科布多西路的哈喇塔尔巴哈台卡伦设置考》一文对清代史籍和史学界关于科布多地区卡伦数额的看法进行了详细的梳理;并对哈喇塔尔巴哈台卡伦设置时间与驻地、驻兵数额与管理、撤销与挪移改设等进行了分析,填补了当时史学界对清代科布多西路的哈喇塔尔巴哈台卡伦研究的空白。[8]陈剑平的《清代新疆卡伦的体系构成》中认为清代新疆的卡伦体系包括卡伦、布申克、安达兰、塔布图、察克达、其他小卡伦及开齐等众多机构与设施。该文论述了清代西北卡伦的主要形态和体系构成,整个体系可以分为卡伦与作为联结纽带的开齐两部分,并就布申克、安达兰、塔布图、察克达及开齐等的音义、分布、功能等作了详细的阐述。该文还对清代新疆的卡伦体系做了分类,并提出:因各类卡伦都有自己的主要任务,会在交通要道、事务繁重之处同时设置两种甚至多种卡伦;某个卡伦的类型、规模、地位都会根据需要适时调整,不会一成不变。[9]

(二)北部蒙古地区

“满洲人对蒙古的经营,其主要形式并非军事征服,而是建立政治军事联盟而逐步向其政治、军事领域渗透,威逼与怀柔并用。”[10]172有清一代,满蒙之间保持着特殊而又复杂的关系,在清政府对蒙古地区的治理中,卡伦制度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宝音朝克图《清代蒙古地区卡伦设置时间考——以漠北地区为中心》一文以漠北蒙古为中心,通过剖析《钦定大清会典事例》等相关史料,提出蒙古地区的边境卡伦和内地卡伦的设置时间均可追溯到康熙朝初期,而且当时的卡伦已具备治理边疆、巩固边防等广义之卡伦的多种职能。该文解决了学术界就清代蒙古地区真正意义上的卡伦设置时间的争议,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11]宝音朝克图与刘朝辉合著的《关于清代科布多地区卡伦的若干问题》以嘉道时期为中心,剖析清代科布多地区卡伦的设置及变迁、卡伦弁兵的来源、驻卡差役的摊派及其相关制度。该文在充分挖掘分析汉文文献、档案的基础上,结合新发现的蒙文档案对相关问题进行梳理和阐释,为清代北疆史相关问题的研究提供了线索。[12]

黄治国《清代土默特地区卡伦的职能及其管理》一文对清代土默特卡伦设置的背景及经过进行梳理,分析了土默特卡伦主要具有防止越界游牧、查验执照票据、稽查贼盗、特殊地点封禁等职能。该文认为土默特地区卡伦的设置,维护了土默特地区的社会稳定,保证了清朝政府对漠南归化城封禁政策的实现。[13]张帅曾发表两篇文章对呼伦贝尔地区的卡伦进行考述。《论清代呼伦贝尔地区卡伦的设置》一文对清代呼伦贝尔境内卡伦的设置年代及其变迁、巡视制度、卡伦的职责等做阐述。[14]《清末呼伦贝尔地区卡伦重设之考述》叙述了清代呼伦贝尔地区卡伦从初设到荒废与重设的过程,在“庚子之乱”后,清政府重新在呼伦贝尔沿边地区设置卡伦,该文着重分析了重设卡伦的职能特点,并对重设卡伦数量少,兵力弱以及卡伦在收回沿边各项利权的问题上提出了自己的见解。[15]张敬的《清代内蒙古地区的卡伦》分别叙述了内蒙古地区内地卡伦和边境卡伦的基本概况,进而分析了内蒙古地区卡伦巡查边境、防止牧民越界、监管围场、巡查盗贼,维护治安、检查过往行人票据等基本职能,对内蒙古地区的卡伦进行了较为全面的考察。[16]

(三)东北地区

因东北地区是清朝的“龙兴之地”,清廷对东北地区的卡伦设置极为重视。关克笑在《清代吉林地区卡伦概述》中分析了清代吉林地区卡伦设置的原因、职能、分类、兵员数量、换防时间以及清政府对吉林地区卡伦官兵的奖惩制度等方面的问题,较为全面地对吉林地区的卡伦进行了研究,是较早研究吉林地区卡伦的重要文章。[17]陈鹏《清代东北地区新满洲守卡巡边职责浅析》一文分析了清代编入新满洲的东北各部族承担着守卡巡边等职责。该文梳理了新满洲的卡伦设置、分布、职责以及清朝对新满洲卡伦的管理,认为在开发东北边疆的同时,新满洲又成为东北边疆的保卫者,为维护国家领土完整、保障边疆地区稳定,恪尽职守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完成国家赋予的历史使命。[18]

孙赫的博士论文《清代东北边疆卡伦及其管辖研究——以“卡伦界”为中心》以东北卡伦界为中心进行研究,解释卡伦、卡伦界的相关概念,对东北外围内地卡伦的位置及卡伦界的走向进行考证,得出东北卡伦界沿黑龙江、乌苏里江到图们江口设置的结论。该文重点论述黑龙江副都统、三姓副都统、宁古塔副都统辖区卡伦界外的管辖问题,其中,对宁古塔下辖珲春协领辖区对东南沿海的巡查管理的内容有一定的突破。并且利用蒙古及新疆地区的史料,对东北卡伦界、外蒙古中、东部边境卡伦及西北地区卡伦设置与“卡外边内”区域管辖进行比较研究,为更深刻地理解清朝在边疆地区的管辖观念与方式提供了新的思路。[19]

孙赫的《清中期东北卡伦界外的封禁措施》根据档案分析清代东北地区卡伦界外有不准私带武器、严禁私自经商、禁止私自盖房垦地等封禁措施,并指出这些封禁措施虽然体现了清政府对该地区的有效管辖,但是造成了这一地区防御的松弛和社会发展的停滞,更对后来俄国侵占东北边疆大片领土埋下了隐患。[20]

三、关于清代卡伦制度的专题性研究

学术界对卡伦制度的研究,还存在从语言、文化的角度研究卡伦;对卡伦的制度性研究;前人著作、档案史料有关卡伦问题的分析;边界争端中的卡伦研究等一些专题性研究成果。

(一)语言、文化角度的卡伦研究

相对而言,从民族语言、文化的角度对卡伦的词源、含义分析研究比较少。于福顺认为卡伦源于古突厥语,出现在我国历史上的辽代,后为女真族沿用,直至清代译为汉语。卡伦最古的原意是武器的瞄准星,后来演变为“哨”或“哨所”。[21]胡振华在《“卡伦”词源考》一文中分析了“卡伦”词源有来源于满语、蒙古语或者突厥语的三种不同说法,借用语言学方法以及实例分析最终得出结论,认为“卡伦”一词来源于蒙古语。[22]陈明木则用寥寥数语简要地对卡伦的原意,分类以及巡查会哨制度进行介绍,言简意赅。[23]马长泉在《论清代卡伦的文化内涵》一文中从卡伦的涵义入手,探讨卡伦的文化内涵。认为卡伦从一种军事机构演变为具有丰富文化内涵的名称,与其职能的发展密切相关。卡伦在发展过程中衍生出众多的种类,并具有了众多职能,丰富的文化内涵由此而生。[24]把卡伦研究与民族语言、文化研究结合起来,运用民族语言学的方法、理论推进卡伦研究深度,具有独特的视角,值得借鉴。

(二)卡伦的制度性研究

卡伦制度作为清代边防措施中的重要制度,其中不乏一些制度性的运转机制,一些学者就卡伦的制度性运转机制进行分析。宝音朝克图曾发表两篇文章对卡伦的制度性运转机制进行分析,《清朝边防中的三种巡视制度解析——“卡兵巡查”、“巡查卡伦”、“察边”之区别与联系》一文中根据《科布多政务总册》等文献记载,在分别解释“卡伦弁兵的巡逻”、“巡查卡伦”、“察边”三种巡视制度的基础上,对它们之间的本质性区别及其内在联系作了较全面的论述,明确了清朝政府维护边疆地区稳定所采取的上述内容、形式互不相同的巡视制度。[25]《清代卡伦官兵的坐卡制度解析》一文指出卡伦官兵被派遣到固定的卡伦驻守,执行防守等任务称为“坐卡”。清代“坐卡”逐渐成为一套较为完善的防务管理制度。该文对坐卡的轮班制以及驻守官兵在其坐卡期间的各项义务以及要遵守的各项规章制度进行了较为详尽的论述。[26]

马长泉的《卡伦的起源及类型问题》对卡伦的起源问题进行了探究,明确指出“卡伦之设起于努尔哈赤时期,是不争的事实”,并按照不同的分类方法,对清代卡伦类型进行梳理,对于了解清代军事制度的发展有一定的借鉴作用。[27]在其另一篇文章《清代卡伦职能简论》中梳理了卡伦的设立过程,着重分析了卡伦巡查边界、监督贸易、监督游牧、管理禁区等职能,并且探究了卡伦设置的利弊得失及其原因。该文认为,种类繁多的卡伦广泛地分布在北疆,对维护清王朝的统治起到了积极作用,特别是边境卡伦对于维护正常的国家秩序做出了很大的贡献。[28]

王宏斌在《晚清东三省巡边制度研究》详细叙述了东北奉天、吉林和黑龙江三省的边疆卡伦通过“会哨”、“统巡”和“查阅”等巡边制度的建立,使边防军队相互游动起来,把一个个孤立的卡伦据点连接在一起,形成为一条实实在在的边防线,也阐释了奉天、吉林边境的卡伦体制与黑龙江北部边境和西部边境卡伦体制的区别。该文认为通过这一巡边制度,对于全面理解清代军队的边防功能有重要的意义。[29]

(三)文献记载角度切入的卡伦研究

卡伦制度作为清代重要的军事制度之一,在各类史料中多有涉及,另外随着近代以来边疆史地研究的兴起,学者们在著述中对卡伦制度也多有关注。张春梅、马长泉的《简论松筠的卡伦制度研究——以〈钦定新疆识略〉为中心的考察》分析了松筠在《钦定新疆识略》对卡伦设立目的、种类、职能、分布及守卡官兵生活状态的研究。该文对松筠研究卡伦的社会和个人因素进行探究,并总结了松筠研究卡伦制度的鲜明时代特点和积极的历史意义,同时也指出了其不足。[30]而马长泉的《何秋涛对卡伦制度的研究》一文则对何秋涛《朔方备乘》一书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分析了何秋涛书中对卡伦的定义、地位、性质和分布,并且总结了何秋涛对卡伦制度研究的价值与不足。[31]

玲玲的《道光年间喀尔喀部与巴尔虎人边界争端及添设卡伦考述——以满文档案为中心》一文从满文档案着手,对道光年间喀尔喀部与巴尔虎人边界争端及添设卡伦两事件进行考察,解析道光年间增设西巴尔图(在今新巴尔虎右翼旗阿日哈沙图镇白音乌拉嘎查西北部)、克勒木图(在今新巴尔虎右翼旗呼伦镇)、锡拉产(在今新巴尔虎右翼旗呼伦镇)3个卡伦原委,揭示其中详情。该文认为自此喀尔喀与巴尔虎人的边界纠纷暂时得到解决。此次查勘对后世有一定影响而且这3个卡伦形成后世重要的历史边界地标。[32]

徐少卿《基于〈珲春副都统衙门档〉的珲春协领辖区卡伦体系复原(1736~1860年)》一文从《珲春副都统衙门档》中相关满汉文档案及其他历史记载入手,梳理了相关信息,对珲春所属各卡伦考证,并分析卡伦分布、设置规律和变迁等问题,比较精确地复原了1736~1860年珲春协领辖区的卡伦巡防体系。[33]于泉胜的《清代新疆卡伦若干问题述略——以〈清实录〉史料记载为中心》一文梳理了《清实录》等文献中关于卡伦的记载,透过这些记述,厘清了有清一代卡伦在新疆的设置地域、类型转换、职能变化等方面的情况,进而可以从侧面了解到清代新疆的军事制度沿革。[34]玉努斯江·艾力和潘勇勇的《〈伊犁史〉中有关清代卡伦的记载》一文主要介绍了《伊犁史》的作者生平、主要内容以及书中有关清代卡伦的记载,并对此做出考证,通过相关卡伦史料论证了俄国对我国疆域的侵占史实。[35]

除了一些文字性的史料,卡伦的记载还存在于地图之中。孙靖国的《罕见的满文地图〈科布多驿站卡伦图〉》一文指出中国科学院图书馆收藏的这幅满文《科布多驿站卡伦图》,较为完整地体现了科布多地区卡伦的设置范围及位置,保存了沙俄蚕食之前中国西北的地理和国防建设等丰富信息,以图证史直观而又准确。[36]

(四)边界争端中的卡伦研究

卡伦制度在当初维护边疆稳定方面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清朝以卡伦巡边,很多地方并没有明确国界划分,而是以传统的公认边界进行防御。后来在两国疆界争端中涉及卡伦制度的甚多,一些学者进行研究,并据史料还原了一些历史的真实情况。

吕一燃先生在《俄国东侵与伊犁索伦营卡伦的变迁》一文中阐述了索伦营卡伦建立过程、名称、位置、类别,分析了索伦营所属卡伦的职责,以及博罗呼济尔卡伦、霍尔果斯安达拉卡伦、齐齐罕安达拉卡伦等独特的职责。尤其强调了沙俄侵占中国西部领土与索伦营卡伦变迁的关系,明确指出伊犁索伦营卡伦的变迁,是同中国西北一隅领土的变迁密切相关的,为澄清有关中俄边界形成的某些谬说提供依据。[37]40-51

周学军、刘焕峰的《中俄勘分西北边界与科布多西路八卡伦的两次内迁》对清代科布多西路八卡伦的设置、內迁、撤销后又复设、再次內迁,最后转隶阿尔泰办事大臣等过程,并着重叙述了中俄勘分西北边界与科布多西路卡伦变动的关系。[38]宝音朝克图的《中俄划界中的清代西北卡伦》一文指出清末中俄边界纠纷中,伊犁和乌里雅苏台二将军所辖卡伦一时成为划界中的焦点问题,并使中国丧失大片土地。该文就清代西北卡伦相关问题进行剖析,揭露沙俄无理割占中国领土的侵略行为。[39]

马长泉、张春梅的《〈恰克图条约〉及其子约所涉北疆卡伦问题》一文梳理了《恰克图条约》及其子约所涉北疆卡伦问题,其中包括卡伦的名称、位置、职能等,并且详细阐释了《恰克图条约》及其子约所涉及的“卡伦鄂博”问题、俄国卡伦问题以及蒙古卡伦与卡伦章京的问题。该文认为卡伦问题在条约中占据了较为重要的位置,既见证了中方卡伦制度在北疆的发展历程,证实了卡伦早于条约签订前已经存在的事实,也反映了中俄双方划界原则的变化与发展,从自然环境为主要标志物的作法,变成了卡伦、鄂博等人工标志的因素,条约受到了近代以来西方国家划界原则的影响。[40]萨初仁贵的《19世纪中后期清朝卡伦制度废弛对西北疆土沦丧的影响》指出19世纪中后期边防(卡伦)制度废弛与戍守意识淡漠不仅使我国陷于任西方列强宰割的屈辱境地,而且严重动摇了清王朝捍卫国家领土的决心与意志,致使大片国土沦丧,对历史的发展产生了深刻影响。[41]

日本佐口透著,李大龙译《清代塔尔巴哈台卡伦线和哈萨克游牧民》[42]由卡伦制度及实际情况着手分析塔尔巴哈台卡沦陷对边境哈萨克人的游牧生活带的影响。以《西陲总统事略》为主对塔尔巴哈台——伊犁边境卡伦线的详细情况进行考察。

许多学者在对清代边防政策、军事政策以及一些边疆史地问题研究中,多少涉及卡伦制度,因并非专论卡伦制度,故本文不做述论。

四、清代卡伦制度研究展望

纵观以往学界的卡伦研究研究成果,可以发现有如下特点:

其一,研究领域不断扩展。卡伦及其相关问题在早期先行研究的基础上,领域不断扩大,由边疆卡伦的内涵、类型、设置到卡伦的职能、卡伦的变迁、再到卡伦体系的形成、卡伦与清朝的封禁政策,研究的领域与整体性不断增强。

其二,研究地域不断细化。在地域区分上更加细化,在边疆卡伦研究方面,大的方面可以分为西北边疆卡伦、北部边疆卡伦、东北边疆卡伦等,在具体的省份上又分为新疆、蒙古、黑龙江、吉林等地的卡伦,极大地深化了卡伦研究的内容和地域。

其三,史料应用的范围更加广泛。早期的卡伦制度研究,多使用清代官书记载的史料,比如《清实录》、《清会典》、《钦定理藩院则例》、《钦定新疆识略》、《钦定皇舆西域图志》、《钦定中枢政考》、《军机处录副奏折》,后来地方志和一些官员的著作及文集也进入研究者的视野,特别是当前满蒙文档案的应用,更是使卡伦的研究不断深入细化,极大地深化了卡伦制度研究的内容。

虽然卡伦制度的研究成果已经非常丰硕,但仍然存在一些稍显薄弱的方面,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研究地域的仍不平衡。清代卡伦是一种全国性的军事哨所,不仅在边疆地区广为设置,而且在内地的部分地区也有分布。一史馆所藏档案中涉及在西南的四川、东南的江西、福建、中部的湖北等地的卡伦,如《署理两江总督壁昌题报二十二年江西各卡伦官兵马匹交过养廉银粮饷草料等项银两事》、[43]《江西巡抚题诸开复南昌县知县原奉催完卡伦公用银事》、[44]《两广总督阮元题报东安县属汛地修理卡伦营房修补需用工料等项银数目事》、[45]《湖广总督嵩孚题核销六年湖北黄冈县修缮值班及卡伦船只用过夫工料银两数目事》、[46]《福建巡抚吴文镕题核销二十年福州府各县境内设卡伦修建兵丁板房用过银两数目事》[47]等,这些档案说明在内地很多地方也存在一些卡伦哨所,目前尚未引起学界的足够重视,只有将边疆与内地卡伦进行比较研究,才能完整地认识清代卡伦制度的全貌。

第二,民族语言的使用有限。清代卡伦设置的重点在新疆、蒙古、东北等民族地区,在长期的历史过程中形成了大量有关卡伦的少数民族语文档案。笔者曾在一史馆查阅相关档案,以卡伦为题名的有5957条记录,其中汉文仅有7条,且是录副奏折的奏片,全部为西北地方的。其中包括有乌什办事大臣、叶尔美参赞大臣、乌鲁木齐都统、伊犁将军(3条)及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的奏片。满汉合璧的录副奏折有97条。以库伦办事大臣为最多,涉及吉林、黑龙江、伊犁、绥远等处将军及定边左副将军等,这些录副奏折均为北部边疆,包括西北、东北、北部的地方大员所奏。满蒙语合璧的25条上奏均为题本,题本者包括管理藩院大学士、管理理藩院大学士、管理理藩院事务大学士、管理理藩院事务、及管理藩院事尚书等。满蒙语合璧的这些折子时间分布在乾隆十九年至光绪二十四年间,乾隆年间1本、嘉庆年间2本、道光年间11本、咸丰年间3本、同治年间3本、光绪年间5本。藏文则仅有1条军机处满文录副奏折,内容为盛京东边外各卡伦图,时间为道光八年六月,地图上各卡标识均为汉文。[48]这些档案中占主体的是满文奏折,有5165个奏折,涉及卡伦的各个方面。

近年来,有关边疆卡伦的研究逐渐重视满文档案的使用,比如宝音朝克图先生等人的研究成果。但整体来看利用满文及其他民族语文档案进行相关的研究成果有限,使用蒙文档案的论文尚未见到,显示出少数民族语言档案史料的使用严重不足,仍有进一步挖掘的空间,特别是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的诸多涉及卡伦的满文档案,东北等地档案馆的满文档案、内蒙古档案馆及各旗县的蒙古文档案,正在不断地被整理和对公众开放使用,将这些民族语言档案甚至域外的俄文等档案的相关原始材料运用到卡伦研究中,有助于廓清卡伦研究中的诸多历史细节问题。

第三,应加强卡伦制度中薄弱环节的研究。各地卡伦职能的界定、卡伦的作用、卡伦官兵来源,卡伦经费、清政府对卡伦的管理措施、不同地区卡伦的特点及发展轨迹等专题性研究相对薄弱,应加强研究。清代后期,边疆危机加重、清政府移民实边使得边疆地区的人口流动加剧,卡伦的职能和运行也发生了较大变化。可以结合清末新政与移民实边政策,对边疆卡伦发展演变的历史脉络有一个较为清晰全面的认识。此外,八旗、绿营与卡伦之间的相互关系研究也有待加强,在很多地方,各地驻防的卡伦兵丁配置,多为八旗、绿营掺杂使用,并且新疆,蒙古、东北等地的八旗将军、都统等各级将官对所辖地区的卡伦有指挥权,其中关系相当复杂。目前的研究基本未对这种关系加以探讨,这妨碍了我们对卡伦的整体性认识,也不利于对清代边防体制所体现的统治理念做进一步的探讨。

第四,应进一步加强对卡伦比较研究和卡伦历史作用的研究。目前多数学者对卡伦制度的研究多集中在某一个地点或小范围区域的卡伦设置、职能以及管理方式研究。这些虽是卡伦制度研究的基础,非常重要,但是卡伦制度在不同地区、不同时期之间的设置范围、职能区别以及管理方式有很大区别,比如对边疆卡伦与热河围场的卡伦在职能上存在很大的不同。此外,我们也应该看到,卡伦对清政府加强对边疆地区的控制、卡伦边界与国界范围争端、边疆交通的改善等诸多方面也产生了重要影响。卡伦制度也对清朝后期外敌入侵起到了一定程度的抵御,因此我们应在一些区域性探讨卡伦制度的基础上,进一步拓展和深化对卡伦制度历史作用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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