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最好的智库”——弗雷泽研究所浅析

王予典

（辽宁师范大学，辽宁 大连 116000）

1 引言

加拿大弗雷泽研究所（Fraser Institute）被《全球智库报告2018》（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编写）评为“加拿大最好的智库”，在全球独立智库中排名第11 位，在全世界8248 家智库中排名第18 位。在其研究类别方面，社会政策研究世界第4 位，国内健康政策研究世界第7位，国际健康政策研究世界第8 位，创新政策建议世界第16 位。在其世界范围的外展服务方面：互联网的有效使用第7 位，社交媒体和网络的有效利用第8 位，对外关系/公众参与第11 位。其研究项目涉及经济、教育、医疗、环境等国计民生的多个领域。

笔者通过文献和网站调研，对弗雷泽研究所的历史发展、运行机制和特点进行分析和总结，以期为中国特色的新型智库建设提供参考。

2 弗雷泽研究所的基本情况

2.1 机构创立

1974年10月，麦克米兰公司的财务规划师帕特里克·博伊尔（Patrick Boyle）在J·V·克莱因（J.V. Clyne）支持下成立了加拿大弗雷泽研究所（Fraser Institute），研究所总部设在加拿大首都温哥华，以流经温哥华的地标河流——弗雷泽河命名，研究所以研究、衡量和广泛宣传政府政策、企业家精神及决策对未来的影响，提高加拿大人及其家庭和后代的生活质量为使命，针对影响加拿大人生活质量的政府行为进行研究，努力确保人们更了解各种公共政策，并做出更明智的决定。

2.2 机构发展

弗雷泽研究所为慈善教育组织，获得美国慈善机构的认可。历经40 余年的发展，研究所的经费收入从1975年的421，389美元，到2018年来自捐款、出版物的售卖、利息和其他收入共11，762，270 美元。人员规模从1975 年的65 人，到2003年支持队伍超过3，000 人。在职的工作人员从成立时的5人增加到41人，截至2018年研究人员名单已增至包括来自22 个国家的近400 位作者（包括6 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研究人员在弗雷泽研究所发表论文和出版著述。弗雷泽研究所分别在西雅图、温尼伯、渥太华等地设立分支机构。目前，在卡尔加里、多伦多和蒙特利尔等地区设有办事处。

3 运行机制

3.1 管理架构

弗雷泽研究所董事会：受机构成员和会员的委托，履行管理研究所的业务的责任。

研究所的执行委员会：组成人员由董事会推选产生，设立执行总裁及项目发展部、教育培训部、行政和人力资源部、产品和推广部、财务部等职能部门，执行总裁领导各职能部门执行机构相关工作。

研究所下设研究中心：研究中心负责开展具体项目的研究工作。同时为保证研究项目的品质，设立由国际知名学者组成的编辑顾问委员会对研究成果进行严格地学术评审和监督。

3.2 研究中心

研究所的研究对象涉及教育、土著问题、税收、经济自由、能源、自然资源和环境等国计民生的诸多领域。研究中心大体可分为3种类型，即专题政策研究中心、地区研究中心和教育培训研究中心。

3.2.1 专题政策研究中心

（1）原住民政策研究中心：重点研究提高全国原住民地区的繁荣程度并提升生活水平的问题。

（2）经济自由创新中心：在《世界经济自由》上公布“世界经济自由度指数”（弗雷泽指数），衡量各国的政策和机构支持经济自由的程度。多年利用世界经济自由指数进行的学术研究表明，高水平的经济自由度可以促进经济增长、公民自由以及包括生活满意度在内的社会指标的改善。此外，还出版了一份有关北美经济自由的年度报告，在美国的41 个州、加拿大、墨西哥的52 个网络合作组织发行。

（3）税收与财务政策研究中心：对加拿大政府预算、公共财产和经济政策进行分析。2018年，该中心发布了19 篇研究报告和137 篇原创评论，并发表了超过4000 篇的新闻报道，其中包括CBC、CTV、全球新闻等媒体。

（4）市政政策研究中心：对市政问题，特别是土地使用条例、市政税收和支出、基础设施和市政服务业绩等问题进行公开讨论。

（5）自然资源研究中心：研究加拿大自然资源和环境政策对加拿大的未来发展和加拿大人生活质量的影响，使加拿大人能够追求更高质量的生活方式，并且实现他们所渴望的生活目标。

（6）健康政策研究中心：持续评价加拿大医疗体系业绩，找出亟待改进的问题，汲取世界各国医疗方面的成功经验，针对加拿大医疗体系存在的问题提供解决方案。

3.2.2 地区研究中心

（1）阿尔伯塔省繁荣创新中心：持续跟踪研究阿尔伯塔省政策选择对现实和未来的影响。2014年的大宗商品价格下滑引发了一场严重的金融危机，阿尔伯塔面临巨大的财政和经济挑战。设立阿尔伯塔繁荣创新中心是为了分析政府政策对该省经济和生活产生的破坏性影响，并提出了阿尔伯塔省繁荣计划。在2018年，阿尔伯塔省繁荣创新中心通过报纸、电视台专题节目和新闻等方式宣传、评论超过3000 次，社交媒体覆盖面超过79万人，使数百万阿尔伯塔人受益。

（2）安大略省繁荣创新中心：为安大略省提供改进公共政策的建议。2013年推出了安大略省繁荣建议，在过去5 年中，针对安大略省繁荣建议进行了超过43项研究和224篇评论。每年接触数以百万计的安大略人，并在全省范围内组织参与重要政策问题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在2018年5月的省级选举之前，发布了一项非常重要的研究成果——《安大略省“失去的十年”》，详细介绍了该省本可避免的经济衰退。2018 年5 月出版了《创建吸引企业到安大略省的政策名片》一书，在书中提出了政府要实现“对企业开放”目标，需要降低税率，减少企业补贴等措施。

（3）魁北克省繁荣创新和推广中心：对魁北克省的重大公共政策进行专题研究，并在该省推广研究所对全国公共政策的研究成果。《魁北克省年度最受欢迎的中学报告》对452 所公立学校、私立学校、法语学校和英语学校进行了排名。《报告》被报道543次，其中《蒙特雷期刊》和《魁北克日报》还为每所学校均制作了详细介绍的插页。为魁北克人制作了独立的法语新闻稿和宣传页，包括《等待轮到你》（Waiting Your Turn）：加拿大医疗保健的等待时间等。

3.2.3 教育培训研究中心

（1）中小学教育研究中心：每年发布中小学教育综合实力排名的《中小学排名报告》。

（2）教育项目中心和彼得·蒙克自由企业教育中心：为高中生、大学生、教师和记者提供了范围广泛的培训项目，到2018 年，其覆盖面超过12.9万人。彼得·蒙克自由企业教育中心在2018年开展了15个教育项目，包括高中和高等教育研讨会、新闻课程、教师讲习和实习，参与者达2.8万人。

4 特点分析

弗雷泽研究所具有以下鲜明的特点：

（1）小而专

“小”是指其规模小、人员精干，弗雷泽研究所在职人员只有41 人，专职研究人员也仅有13 人。“专”是指不“摊大饼”，专注业务目标领域做“专”做“精”，专心培育核心竞争力和提升品牌影响力，不因为资金捐赠等非业务因素而承接非擅长领域的研究项目，体现了智库的专业精神。设立编辑顾问委员会，坚持质量至上的原则，所有文章、著作、新成果、重大项目等均须通过至少1 名专家的“内审”和两名国际知名专家的外部“盲审”，并要求研究方法公开、数据的来源公开。

（2）精简而高效

人员虽少，但效率很高，内部研究人员高水平密切合作的同时，充分开发和利用外部研究资源。外部研究资源有来自国内、国外，有来自政府部门、院校等多地区多领域。弗雷泽研究所有遍布全球的外部合作专家和合作研究机构，其在全球范围内吸纳专业顶尖人才，有包括6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在内的400 人的合作团队长期与弗雷泽研究所保持密切合作。

（3）独立而公正

为了保持智库的独立性，保证研究的客观与公正，弗雷泽研究所资金来源于个人、组织和基金会的捐赠，不接受政府资金或研究合同。同时规定，研究所所获捐赠全部用于研究项目，董事会没有支配权；研究所及其工作人员不允许参加各种形式的政治活动；无论是捐赠者、机构成员及会员、董事会成员、执行委员会成员等均不得干涉和操控项目的研究工作等。

（4）沟通与宣传

弗雷泽研究所高度重视与社会的沟通和媒体的宣传。它是加拿大唯一一个吸引众多媒体、网络和社交媒体关注的智库。2018 年，其被主流媒体提及26000 次，1976 篇相关评论发表在主要报纸上，1400 万人通过Facebook 了解它，官网年访问量达450万次，在Twitter上有27274个关注者，Facebook 上有26394 名关注者。广泛的、高频次的沟通与宣传，对提升弗雷泽研究所在全球范围内的品牌影响力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5 对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启示

加拿大弗雷泽研究所不像美国布鲁金斯学会、法国国际关系研究所、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等著名欧美智库那样广为人知，但它所具备的鲜明特色依然不乏我们借鉴之处。

（1）在树立专业精神上下功夫

专业精神对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至关重要。专业精神就是专注研究对象本身，坚持客观公正的态度面对项目课题和研究成果，而非功利的外部因素。弗雷泽研究所虽小，但坚定的专业精神却毫不亚于美欧的大智库。其在研究项目和资金来源等外部因素间建立起了严密的“防火墙”，以精取胜、以专服人的专业精神在全球范围内得到了广泛的认可，是取得公信力的重要法宝。过去的十年，中国智库的发展风起云涌，呈现井喷之势，《全球智库报告2018》显示中国智库达到507 家，数量已经成为世界第三，其中有7 家中国智库进入“2018全球顶级智库百强榜单”前一百名，成绩斐然。但同时也要避免多而不精、大而不强的现象发生，要在“专、精、特、新”上下功夫。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也需要把智库专业精神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探索和培育具备中国特色的智库文化和智库精神。

（2）在以问题为导向上下功夫

弗雷德研究所无论在研究中心设置上还是在研究的课题选择上，都紧跟国家和区域的社会热点问题，以解决社会现实问题为目标导向进行系统、持续、深入的研究，追求研究结果的应用性和实效性，同时为政府制定政策提供参考。中国每年刊发的研究论文数量在全球范围内名列前茅，但研究成果真正能够与社会热点问题密切联系，并对现实具有指导意义的比例并不高。智库健康发展应该建立在以应用及解决实际问题为目标导向的基础上。

（3）在招贤纳士的多元化上下功夫

弗雷泽拥有世界顶尖的合作专家和合作机构作为“外脑”，不仅仅保障了研究水平和成果质量，同时也增强了研究成果的独立性、透明度和公信力。中国智库人才构成单一，以大学和科研机构的科研人员为主，且条块分割、各自为政，资源整合效率不高，对国内外的社会资源利用不足。中国高端智库的发展，必须运用开放的思维，敞开胸怀与国内外政府、企业、社会等有识之士共同合作，形成内外结合、分工协作、运转高效的智库人才格局。

（4）在独立公正上下功夫

弗雷泽研究所站在第三方中立的立场，以广泛宣传政府政策，公正分析其对未来的影响，帮助民众了解各种公共政策，促使其做出更明智的决定来提高民众及其家庭的生活质量为使命，这是同时得到政府和民众共同信任而建立公信力的基础。中国智库的发展既需要政府的支持，也更需要民众信任，智库尤其是民间智库需要有“第三只眼看世界”的独立视角，客观、公正地面对研究对象，一方面为政府提供政策决策的参考依据，一方面通过宣传和解读政府的政策，为民众理解政策并以此做出有利自身的政策选择提供指导，在政府和民众之间建立起具有公信力的沟通平台。只有这样才能不断地树立和增强智库的公信力、影响力。

（5）在社会影响力上下功夫

弗雷泽研究所搭建起了“全媒体”的社会沟通和宣传平台，它不仅在业务推广、品牌树立方面起到积极的作用，同时也建立起与政府、社会、民众间良好的公共关系。中国众多智库的社会知晓率普遍不高，即使是进入“2018全球顶级智库百强榜单”的7家中国智库（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北京大学国际战略研究院、全球化智库和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也仅仅是在业内知名，而在更广泛的社会生活层面依然鲜有人知，中国智库在社会沟通、品牌宣传和影响力提升方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