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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号的战争

2019-01-19薛峰

艺术科技 2019年22期
关键词:符号

摘 要:电影作为一种特定的文本系统,其内部由不同符号构建而成。本文以2019年现象级影片为实际案例进行分析,从符号研究的视角切入,探讨不同价值观的国家之间以电影为媒介展开文化权利对话和对抗的模式。

关键词:文化霸权;符号;奇观

随着工业科技水平与电子信息化技术的飞速提升,人类对外太空的探索越发走向纵深。然而对于这个幽暗无垠的未知世界,短暂的人类进化史并未给我们足够的自信——在故事悬念的两端,一边是阅遍星辰大海、为孤独地球寻找同伴的期待,另一边却是在自然力面前充满卑微感与无力感的恐惧。这种集浪漫主义和恐惧感于一体的复杂情感贯穿了人类社会从自然崇高向技术崇高转换的整个过程,从而也形塑了当代的美学体系和框架。

作为一种现代工业文明背景下的文化生产,电影自然而然成为人们寄托这一复杂情感的泛众化载体。“未来”成为消费文化和娱乐经济中最具有吸引力的主题之一:“星球大战”“ET”“第五区”“黑衣人”……好莱坞电影中这些来自外太空的文明和生物可谓吊足了社会大众的胃口。因为对于观众来说,他们既与现实社会的过去及当代相连、承載着集体性的记忆,又提供了一种全新的价值体验系统;而对于创作者来说,“外星主题”除了是票房的兴奋点之外,同时也是可以容纳任何一种视听元素、成为创作者任意施予某种价值观的优质媒介。例如,由哈里·贝茨科幻小说《告别神主》改编、美国二十一世纪福克斯1951年出品的电影《地球停转之日》中就借“外星人”的故事外壳鞭笞了东西冷战时代人类自我毁灭式的政治格局,同时也从未来的视角重新审视并嘲讽了人类的狂妄自大。

除此之外,如乔治·卢卡斯执导的系列《星球大战》中黑武士军队被导演植入了二战时期希特勒法西斯政权的特征;而代表勇敢、自由的游侠汉·索罗则具有美国西部牛仔的特征——剧情、美术、表演、声音等这些电影中的符号被创作团队有序组合编排,导演了一场上帝与魔鬼之间的战争。

美国媒介学者道格拉斯·凯尔纳曾在著作中强调当今社会是一个经济娱乐化的消费社会,信息在娱乐思维模式中被传播和规训教化;而本篇所讨论的具有科幻主义色彩的电影则是一种娱乐性极强的载体——电影中的世界光怪陆离,“外星人”是一种被类型化的符号集合体,刺激感官,隐喻当下,渗透着特定的文化价值观甚至是意识形态化的信息。这一现象被意大利思想家安东尼奥·葛兰西在前人基础上进行归纳并提出了“文化霸权”的概念。[1]

所谓的“文化霸权”,是指国家对国家或阶级对阶级深度产生的文化支配权利。这种领导和支配上的从属关系并非等同于军事化的命令,而是依赖于精神思想层面的渗透。正如物理学中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科学常识一样,有来必有往,尤其是在信息多极交互、去中心化的时代,任何一种单向的思想渗透都依赖于强大的传播媒介,而当信息环境产生变化导致输送与接受双方力量趋于均衡的时候,文化霸权的对抗则显得尤为激烈。中国在2019年初上映了一部以“外星人”为主题的国产类型片——《疯狂的外星人》,这部电影炮火猛烈,将上述的文化对抗在电影中演化成了一场符号的战争。

1 符号的争夺

“外星人”一直是好莱坞电影中的一个典型符号。而《疯狂的外星人》中则首先发扬了“拿来主义”的精神。众所周知,近几年中国在经济快速发展过程中面临国际关系的严峻考验,地缘政治挑衅、经贸摩擦都让西方国家形象趋于强势刻薄,而《疯狂的外星人》的创作选择了针锋相对式的思路,挪用美国好莱坞电影中与“外星人”相关的经典符号,如高科技的设备、神秘的黑衣特工、满世界著名景点穿越式的故事场景以及核心元素“外星人”等等。从这些符号组成来看,我们不难触摸到其背后生成来源,如西装革履的“特工”鼻祖就是米高梅的詹姆士·邦德007系列,这部起源于1962年,至今已经有50余年历史的谍战电影在全世界的电影观众面前创建了一个机敏、勇敢、风流倜傥的英雄形象;而其背后的Q博士则为007的每次任务提供令人炫目的时尚科技;此外,还有珍奇斗艳的各色“邦女郎”,或情人和搭档或敌人。这种固定的元素组合模式在27部系列片中不断重复,以至于观众产生了一种观看综艺的潜在心理:主人公的安危,甚至是故事的逻辑都不再是电影的支点,对邦女郎、高科技、奇异的场景风光所产生的强烈期待成为引导观众的最大悬念。

这一经典文本模式不断被其他电影沿用或借用,如美国电影《黑衣人》中的外星管理局特工也有相似的表达范式。还有在1994年、1906年周星驰主演的两部电影《国产凌凌漆》和《大内密探零零发》中,导演也直接借用了007系列的整套视听模式,尤其的《零零发》以调侃的方式将“外星人”混入了集谍战、功夫、奇幻于一体的港式无厘头语境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绩,甚至打造出了不可替代的港式经典。

因此,作为商业影片的《疯狂的外星人》对美国影片符号的整体吸收首先是建立在合理的商业逻辑上的。其次,电影作为一种“景观”、一种“媒体奇观”,其“照搬”的拿来主义还有着更深层次的意义。凯尔纳在《媒体奇观——当代美国社会文化透视》[2]中曾以麦当劳作为据点反抗美国文化侵入的事件为案例,进一步阐述当今的媒体奇观提供了一种多方展开对话的话语场,同一个“媒体奇观”往往会成为文化霸权施予以及反抗的焦点和战场。而《疯狂的外星人》的创作思路恰恰符合这一特征。相似性的符号被作为现成品挪用到该片中,并构建出一个有着特定针对性意义的现实在场,这为后面的文本重构提供了必要的基础。

2 意义的改造

与前文所提及的周星驰无厘头电影不同,《疯狂的外星人》移植了同类型好莱坞主题的电影元素,但却从思想内核中颠覆了原有的价值观,或者说,从根本上藐视和调戏了这些符号的原有意义。这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2.1 来自“草根”的嘲弄

在《疯狂的外星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在意义层面作转向处理的符号,就是“外星人”。在这电影中,外星人依旧代表着先进文明以及精英化的自我优越感。然而在《疯》剧中,外星人既不是横扫千军的未来战士,也不是代表着美国普世价值观的使者“ET”,而是一个带着强烈种族歧视、自命不凡、命比纸薄的社会精英阶层。这种精英意识在故事中被导演打落凡间,在驯猴师的皮鞭中投送进了最底层的奴隶躯壳。“猴儿”历来是民间“草根”用于消遣和取笑的对象,从精神层面上剖析看,“耍猴”是即使社会最底层都不能接受的侮辱。在剧情中,外星人的高科技设备变成了驯猴师的钥匙链,于是居然被迫学会了银枪锁喉,胸口碎大石,骑自行车可谓让人忍俊不禁,一种作恶者遭受报应的快感油然而生。

除此之外,影片情节中诸如外星人端盘子倒酒、献上骰钟呈现出一种强烈的市井气息,这无疑强化了“草根”阶层的自我认同感,增强了嘲讽的力量和挑战美式经典的张力。

2.2 思维模式的重构

电影中,以中国日常中的游戏规则重建了整体叙事和价值观表现的基础逻辑。例如,情报局特工“穿越式旅游”的背后真相原来是浸透世俗气息的城市微缩公园;地球人与外星人的谈判是伴随着一场大酒完成的;降服外星人的最后手段并不是尖端科技,而是因为外星人与主角“欢欢”——一只真正的地球猴子产生了思想融合,只要一听到敲锣声,便只能单手敬礼不敢动弹。这完全摒弃了美国电影中常见的价值体系,而是以中国日常生活中的趣味和思维逻辑构建的。

总的来说,在影片中,导演利用不同的时空关系使其符号互为镜像,从而形成索引的关系,这加强了符号在叙事中的主动性表达作用,让观众在启发和联想的过程中堵截创作者力图表达的主题和思想。例如,用外星人对地球人的歧视索引现实里国际政治争端以及社会阶层歧视,用外星人被泡酒、以孙悟空的样式捣毁“白宫”样式的微缩景观索引导演隐含的关于不同意识形态冲突下的战略性藐视等等。正如国际上各类利用荒诞实现讽刺和批判的其他电影一样,《疯狂的外星人》在电影文本的内部掀起了一次针对好莱坞电影文化意识形态的战争,从其丰盛的票房和观众的好评来看,本片既是一场成功的泛众式的情感宣泄,又是基于西方发达文明神秘感在当今中国国民心目中日益消解的当代媒体文化现象。

参考文献:

[1] 道格拉斯·凯尔纳(美).媒体奇观:当代美国文化透视[M].史安斌,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3.

[2] 李鹏程.葛兰西文选[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作者简介:薛峰(1878—),男,江苏如皋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动画和数字媒体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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