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否悔否？前儿媳家屈死了一个护子婆婆

一平

儿子杨佳出轨后净身出户，孙子与房产都判给了前儿媳王倩。不久，杨佳开启了一段新恋情。然而，王倩却因孩子的原因频频联系他，让他不胜其烦。眼看儿子的新恋情就要因此而告吹，杨佳的母亲向巧云站了出来，自告奋勇地来到前儿媳家中，帮忙照顾孙子，让儿子没有后顾之忧。

向巧云能够与前儿媳和睦共处吗？她苦心孤诣帮儿子“维稳”的行为，能够得到前儿媳的体谅与儿子的感恩吗……

鸡飞狗跳：单亲妈妈要去前儿媳家“维稳”

2017年5月初的一天下午，浙江省象山县退休女子向巧云接到儿子杨佳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杨佳语气焦灼：“妈，乐乐被烫伤了，现在宁波妇女儿童医院治疗。王倩说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您赶快去看看吧。”“你自己不是在宁波吗？”向巧云问。“我和敏娜在千岛湖，自己开车来的，赶回宁波的话，最快也要3个小时。您别磨蹭了，快去吧！”向巧云还没来得及询问详情，儿子就将电话挂了……

向巧云退休前是浙江省宁波市象山县一家化工厂的职员，与丈夫于1985年生有一子杨佳。杨佳3岁那年，向巧云和丈夫离异。此后，丈夫回了贵州老家，对男人失望至极的向巧云此后没有再婚。带着补偿的心态，她将除工作之外的全部精力都倾注在了儿子身上。母亲全天候式的抚养，让从小就失去父爱的杨佳，生活得无忧无虑，同时也对母亲非常依赖。2004年，19岁的杨佳到大学报到时，宿舍的床还是母亲帮忙整理的。

大学毕业后，杨佳在一家大型保险公司的宁波分公司任职，后被提升为分公司经理，买了车和房。2014年，他与女友王倩结婚。王倩和杨佳是大学同学，王倩的老家在安徽，父亲早就去世，家中还有一个哥哥，已结婚成家，侄儿刚满周岁。看着被自己独力抚养成人的儿子立了业又成了家，向巧云非常欣慰。她委婉地拒绝了儿子儿媳邀请她到宁波一起居住的建议，打算在象山这个小县城里，安稳地享受晚年生活。然而，向巧云对前景的预估过于乐观，她的烦心事还在后面呢。

2015年底，在儿子的要求下，向巧云来到宁波，住进儿子儿媳家中，照顾已经怀孕几个月的儿媳。其间，儿子经常忙到很晚才回。为此，儿子和儿媳之间难免有所争吵。向巧云只当这是正常现象，并未引起警惕。2016年5月，王倩在宁波妇女儿童医院生下儿子杨乐乐。看着胖墩墩的孙子，向巧云高兴得合不拢嘴。可王倩生完孩子后，情绪却一直十分低落。正在向巧云猜测儿媳是不是患上了产后抑郁症时，一件大事发生了：王倩发现杨佳出轨了！

原来，早在王倩怀孕期间，杨佳就因业务关系认识了一家文化公司的文员苏敏娜。在杨乐乐还没出生时，杨佳就和苏敏娜突破了底线。起初，他还想着能瞒多久就多久。可不久，王倩便从他的微信聊天记录中发现蛛丝马迹。在她的质问下，杨佳不得不坦白。一场哭闹后，杨佳与王倩离婚，杨佳净身出户，还得每个月支付乐乐2000元抚养费。在杨佳与王倩签订离婚协议的当天，向巧云也收拾好行李，黯然回到了象山县。

见儿子如此不让人省心，向巧云的一颗心始终悬着。她的担心还真有道理。离婚后，杨佳要谈恋爱，还得定期支付抚养费，常常入不敷出，只好求助于母亲，向巧云只得每月拿为数不多的积蓄补贴儿子。大手大脚地花钱是一方面，儿子还会经常向母亲吐苦水：“妈，王倩今天打电话给我，说乐乐要打疫苗，孩子一直哭闹，她非要我去一趟。”“王倩又告诉我，乐乐今天在小区用学步车学走路，一只大狗突然冲过来，把他吓哭了。她和狗主人吵了起来，对方的老公嚷嚷着要抽她，她要我过去帮忙。哎，我都被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烦死了。苏敏娜说了，如果我再和前妻纠缠不清，那就拜拜。”

儿子的诉说，勾起了向巧云对孙子乐乐的挂念。可孙子已经判给了前儿媳，前儿媳为此还特地请了一个保姆帮忙。如今，前儿媳不开金口，自己这个前婆婆又怎么方便去过问呢？当向巧云在挂念孙子与不敢过问之间纠结时，乐乐被烫伤的消息传来了。儿子杨佳心急如焚的求助，让向巧云决定抛开一切顾虑，火速乘车赶到了宁波。

向巧云找到了前儿媳王倩与孙子乐乐。当时，1岁的乐乐躺在王倩的怀里，挂着吊瓶，已经熟睡。愁容满面的王倩，继续哭哭啼啼地说：“我实在吃不消了。孩子不要了，抚养费也不要了，杨佳是他亲爹，他不能不管！”见王倩如此说，向巧云在安抚她的同时，也产生了顺水推舟要回乐乐抚养权的想法。可是，当她躲在卫生间里，悄悄地将这一想法告诉杨佳后，立马遭到了儿子的坚决反对：“我一个离异男人，和敏娜这个大姑娘谈恋爱，本来就亏了人家，再加一个拖油瓶，人家铁定要跟我拜拜。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儿子的态度让向巧云非常生气，却又无计可施。思来想去，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向巧云脑中形成：要不，我到宁波来照顾孙子。这样，既遂了前儿媳的心愿，也解了儿子的后顾之忧，可谓一举两得啊。

不如保姆：这个“救火队员”当得真憋屈

当向巧云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儿子时，电话里，杨佳沉默了片刻，说：“那就这样吧，免得王倩动不动就拿儿子的事来烦我。”向巧云又将想法告诉了王倩。前婆婆要来宁波帮自己照顾孩子，王倩起初觉得有些别扭。可一方面，自己的亲妈要照顧孙子，不愿从安徽来宁波;另一方面，自己要上班，请的保姆又不得力，向巧云虽然是前婆婆，但好歹是乐乐的亲奶奶，对待自己的亲孙子，肯定不会有二心。如此想着，王倩答应下来。

意见达成一致。向巧云到宁波后，住哪里呢？儿子住在现任女友家中，如果租房住，宁波的房价可不比象山。当向巧云为此纠结时，得知情况的王倩说：“你就和我们一起住啊，又不是没有住过？这么矫情干吗。”向巧云等的就是前儿媳的这句话，遂乐滋滋地在她家里住了下来。

起初，向巧云一边悉心照顾孙子，一边在房子里收收捡捡，将家拾掇得干干净净。每天忙完清洁后，向巧云还会趁孙子睡着之际，张罗出一桌丰盛的晚餐，买菜的钱也是她自掏腰包。向巧云发现，王倩虽嘴上没说，但内心对她的表现是满意的。

有了母亲的“维稳”，杨佳便没有了前妻隔三岔五的骚扰，他与苏敏娜的恋爱也就顺当多了。两人过着神仙般逍遥快活的日子。

如果事情按照这样的轨迹运行下去，那就皆大欢喜。可是，向巧云与王倩毕竟不再是真正的婆媳，王倩不可能将她真的当婆婆一样供奉、孝顺;而向巧云伺候孙子可以不遗余力，帮儿子“维稳”可以任劳任怨，但如果伺候一个已经和儿子解除了法律关系的前儿媳，短时间内尚可，时间一长，且一直得不到对方哪怕一句“谢谢”的话，她也会感觉窝火，会渐渐地对自己的付出产生怀疑。

2017年9月初的一天晚上，向巧云因为感冒身体不适，将孙子哄睡着之后，本打算像以前那样用手洗衣的她，当天偷了一下懒，将自己和王倩、乐乐的衣服一起丢进了洗衣机。还没等衣服洗完，向巧云自己也睡着了。次日清晨，向巧云醒来后，趁着孙子还没醒来，赶紧将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抱到阳台上去晾。晾好后，她便自己洗漱，然后为王倩准备早餐。就在向巧云在厨房忙碌时，她听到了王倩一声尖叫：“天哪！我的新衣服！”向巧云吓了一跳，正准备问王倩出了啥事，王倩已经冲进了厨房，冲着向巧云大声咆哮：“你怎么把我的白裙子和你的黑上衣放在一块儿洗？”“我那衣服不褪色。”向巧云说。“怎么不褪？你自己看看！”王倩将她的白裙子递到向巧云的面前，把裙子下摆的一角给她看：“这不是黑渍吗？你敢说不是你的黑衣服染的？”向巧云一时语塞。

气恨未消的王倩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你是故意的吧？”向巧云气得浑身直打哆嗦：“我像个免费的保姆一样，给你当牛做马，你说过一声谢谢吗？”王倩鄙夷地说：“这是你自找的。要怪就怪你的儿子，要不是他在外面乱找女人，你会有今天吗？你愿意替他偿债，我可没逼着你。”“好，好，我这就走！这大锅，我不背了！”

被向巧云和王倩的争吵声闹醒的杨乐乐，在床上哇哇大哭。向巧云也顾不了许多，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便气呼呼地摔门而去。可是，还没迈出小区大门，向巧云就接到了儿子杨佳打来的电话：“妈，您要是回象山了，乐乐怎么办？王倩说她不管。”“这个女人太没家教了！如今看来，你当初和她离婚是正确的。”气头上的向巧云，口不择言。杨佳接着劝说母亲：“您把她的新衣服弄脏了，让她骂两句出出气就算了，又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您要是不管乐乐，王倩又不会管，还不是会三天两头地来骚扰我。敏娜的父母已经在催我和她结婚了，我还正准备和您商量这事儿呢。在这节骨眼儿上，我可不想节外生枝啊。看在儿子和孙子的分上，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她这一次，留下来吧。”

向巧云冷静了下来。是啊，自己当年含辛茹苦地独自将儿子抚养成人，不就是希望看到他幸福吗？如今，幸福再次向他招手，而他又如此需要自己的帮助，自己不能撒手不管啊。哎，算了，忍一忍吧，等儿子再婚、孙子再大一点之后，自己就真正地可以解放了。带着忍辱负重的悲壮心情，向巧云带着行李，回到了王倩的家中。

高楼一跃：谁的眼泪在飞

经历了那次火山喷发般的剧烈争吵后，向巧云与王倩各自都变得小心翼翼。其间，同样感觉憋屈的王倩，再次向远在安徽的母亲求助，但已知道女儿离婚之事的母亲不仅不愿意前来宁波，还一口的风凉话：“杨乐乐不是杨家的人吗？杨家人不照顾，谁来照顾？”而向巧云呢，自从第一次离开“未遂”之后，她便再也绝口不提离开的事情。一则，儿子再婚在即，不能被前妻骚扰，自己的责任就是维稳;二则，自己离开过一次，又不请自回，如果再走，走成了倒罢了，走不成的话，一张老脸往哪儿搁？

可是，一些矛盾与碰撞，却并不因为各自的隐忍而自然消亡。向巧云继续留在王倩家里的日子里，一些琐事引发的口角与争执仍然时有发生。比如向巧云炒菜时不慎多放了点盐，王倩会质问她“是不是想咸死她”;再如抽水马桶堵塞了，向巧云不会弄，于是掏钱请物业公司的人员来帮忙，王倩发现后就嘲笑婆婆“连个马桶都疏通不了”……

在巨大的压力下，体质原本就一般的向巧云，患上了高血压，冠心病，有时会整夜整夜地失眠。有时候，看着已经开始蹒跚学步的孙子，向巧云会自言自语：“乐乐，你快点长大吧。等你上了幼儿园，奶奶也就解放了。”向巧云念过高中，年轻时有写记事本的习惯。只是后来独力抚养儿子时，实在没有精力坚持记事，就中断了二三十年。如今，照顾乐乐之余，她又将自己的满腹心事一一地记录下来，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写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释放的过程，她身上积累的负面情绪，就是通过在记事本上做记录而得到了部分的缓解与释放。

当向巧云在压抑中期盼儿子再婚、孙子长大之际，王倩也有了新的恋情。从2018年3月开始，向巧云便发现，王倩经常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夜不归宿。向巧云猜测，前儿媳肯定恋爱了。向巧云的判断没错，王倩真的再次恋爱了。

自从前婆婆向巧云住进家门后，乐乐便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王倩的业余时间变得自由起来。在此期间，她与宁波一家钢结构公司的青年高管相识。该未婚男不仅帅气多金，还不介意她带着一个孩子。王倩觉得爱情再次被点燃，将全部身心投入了进去。至于乐乐，反正有向巧云嘛。

5月底的一天晚上，向巧云将乐乐哄睡着后，刚刚站起身来，突然一阵眩晕，当即栽倒在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向巧云才慢慢悠悠地醒了过来。当时，屋子里空荡荡的，显然，王倩又没有回来。向巧云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王倩的手机，被告知对方已关机;又打给儿子杨佳，同样被提示关机。向巧云內心倍感悲凉。她用尽全身力气，自己从冰冷的地板上爬了起来，斜躺在沙发上，再从沙发旁边的抽屉里找到了降压药。她预计自己是因为血压的原因而昏倒的。服完降压药后，向巧云闭着眼睛养神。想着自己辛苦一辈子，好不容易将儿子抚养成人成才，如今还得继续为儿子“善后”，为前儿媳当牛做马;更令她悲哀的是，不管是前儿媳，还是儿子，都没有半点感恩之心，觉得她这样付出是天经地义的事。想到这里，向巧云悲从心起，再次产生了离开宁波、返回象山的想法。

次日白天，向巧云抱着乐乐，自己到附近的医院做了一下检查。医生检查后，神色严肃地告诉她：“你的血压已经高出正常人很多，我劝你最好单独来医院做一次全身体检，在必要的情况下，住院治疗。”医生的话，让向巧云再次坚定了回乡的想法。

2018年6月初，向巧云先将自己的想法打电话告诉了儿子杨佳。杨佳以為母亲又和王倩发生了争吵和冲突，急切地劝说母亲：“您再忍一忍不行吗？我和敏娜下个月就要领证了。”“妈不是不想忍，是身体撑不下去了。王倩现在也谈了新的男友，整天不着家，我一个老人，哪里忙得过来？”见母亲絮叨个不停，杨佳不耐烦地说：“好吧好吧，您一定要回象山的话，那就回去好了。”还没等母亲反应过来，就挂了电话。

儿子这关勉强通过后，向巧云又找了个机会，当面向王倩表达了回乡的想法。谁知，王倩听说后跳了起来：“那怎么行？我这刚找了新男朋友，而且，我又怀孕了，准备马上和他结婚。在这节骨眼儿上，你说你要回去，这不是拆我的台吗？”向巧云耐心地解释：“那天晚上，我高血压发作，当场昏倒在地。你又忙着谈恋爱，没有回家。要是我死在你的家里，那不是很难看？”王倩一听更恼了：“你这是威胁我吗？告诉你，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我的恋情要是因此告吹，我肯定要把杨佳的好事也给搅黄了。你要是不信，咱就走着瞧！”说完，王倩摔门而去。

王倩的话，像一把刀刺进了向巧云的心里。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会遭到儿子与前儿媳这两个白眼狼的双重夹击。难道，自己生来就是应该受苦受累的命吗？“不，我不愿意再继续受这份苦，让这一切都结束吧。”在自己的记事本上记录下这最后一句话后，向巧云有了自己的决定。当晚，向巧云给乐乐洗了个热水澡，而后，抱在怀里，一边轻轻地摇晃，一边哼唱着小时候唱给儿子杨佳听的儿歌。当乐乐睡着后，向巧云走到阳台上，爬上窗户，从王倩家所在的18楼纵身一跃……

待接到小区报警的警车与救护车相继赶到时，向巧云早已停止了呼吸。经现场勘察与深入调查，警方排除了他杀的嫌疑，确认向巧云系自杀，遂先后通知了王倩与杨佳。

王倩得知前婆婆竟然寻了短见，这才意识到自己长期以来，把前婆婆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甚至把对前夫杨佳的仇怨，也转化成了对前婆婆的怒火，一次次地伤害她。前婆婆的死，自己有责任啊。抚摸着向巧云的尸体，王倩痛悔不迭，大放悲声。

而当杨佳得知母亲自杀身亡后，当即就昏倒在地。醒过来之后，这个高度依赖母亲的“巨婴”瞬间醒悟，在母亲的遗体前，他长跪不起，一遍又一遍地表达着自己的忏悔：“妈，儿子太自私了，儿子错了！妈，你回来呀，回来呀！”

编辑/沈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