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伟 Tony Leung我与卓别林的缘分

文/ 张雨虹

演员董成鹏在《摆渡人》剧组，见到了偶像梁朝伟，和刻板印象中“沉郁”形象不同，“很轻松的一个人，很暖，一点儿都不忧郁，会讲笑话。”两年后，梁朝伟拿到了卓别林电影人士艺术成就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如果对前半生的自己说一句提醒的话，会说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说。他必须要经过这一切的锻炼，不然怎么会变成今天的我？”

缘分随心

5月的时候，梁朝伟在中国香港举办的春季帆船赛的某项参赛组别中拿了亚军。之后，他又去了德国汉堡比赛帆船，结束以后他陪朋友去了一趟意大利。“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梁朝伟和朋友突然决定前往瑞士，他们来到日内瓦湖畔的沃韦。小镇依山傍水坐落在山谷之中，面对着碧波浩瀚的日内瓦湖，恬静、妩媚，被清冽明净的湖水环绕。踏上典型的欧洲城市里常见的街道：鹅卵石铺成的路面，脚步声清脆可闻，卓别林故居 拜恩庄园就在街道尽头。这是梁朝伟第一次来到瑞士，在此之前，他从未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位喜剧大师的生前足迹。

拜恩庄园被改造成卓别林瑞士博物馆，站在一幅幅剧照面前，梁朝伟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其实看过很多他的电影，但这一回再次面对熟悉的画面时，感觉全然不同，对他的看法也产生了变化。两年前，他还不喜欢卓别林，觉得“很惨的，本身就是一个小人物，生活很潦倒，我不觉得好笑”。至于现在呢，有了些别的看法，但这些看法都还不能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知道就好了。

从瑞士回来没多久，梁朝伟收到邀请，“他们跟我说要颁一个奖给我，我就觉得：‘哇，好有缘分’，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去过沃韦，我觉得很荣幸，没想过能拿到一个和卓别林有关系的奖。”没有人能想到亚洲第一位捧走卓别林电影人士艺术成就奖奖杯的演员，竟然是梁朝伟。身着黑色丝绒西装的梁朝伟，从金发红唇的卓别林的孙女凯拉·卓别林手中接过雕刻成卓别林模样的奖杯，似乎是一件有些不可思议的事。

#电影《一代宗师》剧照

梁朝伟其实拍了很多喜剧电影，只是被他在严肃电影中留下的那一面掩盖了部分光芒。人们想起他，是在《花样年华》里与张曼玉一同乘坐出租车，在她的楼下偶遇穿着旗袍下楼买馄饨的女人；是在快餐店与王菲随意闲聊，陷落梦游女孩打造的“重庆森林”；是在逼仄的小阁楼里磨指甲、穿西装，把零碎的东西装进口袋，梳头、看表、关灯，似乎就是另一个“阿飞”

四年前，《一代宗师》演罢，梁朝伟说再也不要演这样的作品了，要拍就只拍喜剧，黑色喜剧的也没关系，反正是不拍正剧了。“不是辛苦不辛苦的问题，就是不想。就好像有一天你不想吃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反正就不想。”

他似乎很喜欢用食物来打比方，四年来想法并没有改变，穿着样式普通的蓝色帽衫，脸上没有丝毫修饰，就像聊家常一样说他的“任性”：“有时候你演喜剧演得腻，你又很想回去拍一些正剧。有时候你拍正剧久了，又会想尝试一些新的东西。就好像吃东西一样，你早上吃一个东西吃久了，偶尔也会想转换一下口味，然后跳回来再做的时候，你认为是重新再来，就会重新产生新鲜感。所以我觉得作为演员就是这样，你会反反复复地做不一样的东西，常常希望尝试不一样的类型。”

喜剧之乐

这是近几年突然有的念头。《捉妖记》《欧洲攻略》《摆渡人》都是格外“闹腾”的喜剧电影，梁朝伟偏偏就是这些电影里点燃火焰的那根“导火索”，活泼得很。拍《摆渡人》的时候，导演王家卫在拍摄现场和梁朝伟说，“你就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重庆森林》那时候就好了。”他一听便明，结果一不留神竟然一下子跑回到更早，王家卫笑他，“一下跑回《鹿鼎记》去了。”

梁朝伟承认，演韦小宝和小鱼儿那阵子，每天确实在片场玩得很开心，一场戏怎么弄，自己想一想，就会觉得很好笑。“演过最印象深刻的喜剧电影是哪一部？”皱着眉陷入回忆，不出片刻，梁朝伟想起了《东成西就》。

《东成西就》里梁朝伟饰演的欧阳锋爱耍心机，但偏偏霉运总是降临在他的头上。他和张学友饰演的洪七两人闹出了众多笑话，最经典的还数欧阳锋下药不成反成“香肠嘴”的桥段。整部电影里最豁出形象的，恐怕就是梁朝伟了。“那个时候觉得特别好玩，但我还记得也很痛苦，因为要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完成，所以的确是难上加难。”上午拍摄笑笑闹闹的《东成西就》，下午纵身一跃穿越进《东邪西毒》的沙漠情仇之中。“香肠嘴”与盲剑客，梁朝伟和身边人抱怨：“我不知道我是谁了。”

“现实世界已经是很沉重的，我们还要用一个这样的角度去看世界吗？现实，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但是看的角度我可以改变，我可以用一个轻松的角度去看，无论那个题材有多沉重。”他希望别人看过自己的喜剧，“跑出电影院后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年轻的时候，他也很喜欢沉重的戏码，现在觉得“受不了”，“我是一个很随心的人，心里面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这几年因为可能是你的经验，你在生活里面感受到一些东西，你会不想再拍那些了 技术上让我演出沉重也可以，没问题，但我就是不想。”

总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近些年人们总拿梁朝伟去伦敦喂鸽子的事来调侃他，这不过是人生到了一个阶段后他的醒悟。他现在会为了看日出而兴高采烈，又笑又叫得像个孩子。“不觉得看日出很开心吗，好像一个新的开始，我会叫，‘欧耶’，我会这样的。”

“观众从来没有看过而已。捉弄别人也是常常会有的，虽然只对几个很熟的朋友。对方喝醉了，我就会用纹身贴剪一个黑色的痣贴在他脸上，一个星期都洗不掉。我直到现在都是这样的，像小孩一样，我喜欢这样玩。”对于观众没看到过的那个自己，梁朝伟有些洋洋得意，热衷于玩一些“躲猫猫”的游戏。

梁朝伟爱喝酒，也从来不控制，随性，“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觉得开心了多喝一点，不开心了少喝一点。”在演戏上，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等来一个大反派的角色，人生过半，怎么还能委屈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或者很艰险的角色，他现在都想尝一尝。他想尝试的反派还能是一般的反派？得是能让观众特别讨厌的那种反派，说着说着他就笑了起来，好像已经想到了观众大吃一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