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选,创新之选
2019-01-15王浩
王浩
王选在查看用汉字激光照排系统输出的报纸胶片。
如何激发创新活力?这是几十年来,科学界、产业界都在思考的问题。
2018年12月18日,100名为中国改革开放做出卓越贡献的模范,被国家授予“改革先锋”荣誉称号。曾经荣获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王选,以“科技体制改革的实践探索者”之名受到表彰。
作为自主创新的典范,王选在改革开放40周年之际入选该名单,意义非凡。他的科学研究、产业奋斗历程,或许为这一难题提供了解答思路。
在如今的国际科技竞争与國内产业格局下,科技创新已成为科学界、产业界决胜的关键。作为汉字信息处理与激光照排技术的创始人,王选的科技创新历程,曾经改变了整个国内印刷产业;他提出的“顶天立地”技术创新理念,也让将他视为精神领袖的北大方正集团得以实现产学研的有机融合。
他是一名科学家,勤于钻研登顶科研巅峰;也是一位实践者,高瞻远瞩推动科技成果转化;更是一个良师益友,诲人不倦培养青年人才。
历史选择了王选,王选选择了创新。
自主创新,“顶天立地”
王选曾经有很多身份: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第十届全国政协副主席、北京大学计算机科学技术研究所所长、北大方正集团技术决策者、奠基人……所有的身份,都源自计算机汉字激光照排技术的研发。
王选一生的命运转折点,乃至中国印刷业的历史转折点,发生在1975年初。一天,时值38岁、接近不惑之年的王选,从妻子陈堃銶那里听说了“748工程”。当时,因身体原因无法担任教学工作的陈堃銶,正在北大校内调研计算机的使用需求,无意间听说了这项工程。
1974年9月,原国家计委批准立项“汉字信息处理系统工程”,简称“748工程”,由汉字精密照排系统、汉字情报检索系统、汉字远传通信系统构成。
多年的科研实践,培养了王选敏锐的嗅觉,当他听到“汉字精密照排系统”几个字时,预感到这是一个价值和前景不可估量的重大项目。
当时我国约有1万家印刷厂,多是装备落后的小厂,全行业仍是“以火熔铅,以铅铸字,以铅字排版,以铅版印刷”的“热排工艺”;而西方国家早已经结束了活字印刷,采用了“电子照排技术”。中国铸字耗用的铅合金达20万吨,铜模200万副,价值人民币60亿元,每年还需补充消耗铅5000吨,铜模9000副,不仅能耗大、环境污染严重,而且出版印刷能力极低。
当时的国内印刷业,一个熟练工人每天只能排7000字,且极易引发铅中毒。一般图书从发稿到出书要一年甚至两三年,许多新书发行出来就成了旧书。
王选敏锐地意识到,国家汉字信息处理系统工程中“汉字精密照排系统”的研究成功将引起我国报业和出版印刷业的深刻革命,项目的巨大价值和技术难度激起了他攀登科技高峰的豪情。
1975年处于“文革”时期,国家社会秩序被打乱,科研水平和硬件条件很薄弱。在当时的条件下,王选要解决的是如何采用数字方式将庞大的汉字字形信息存储进计算机,以及使存入计算机的压缩信息还原成字形点阵。经过反复的思考和艰苦的实验,王选跳过当时日本流行的第二代光学机械式照排机和欧美流行的第三代阴极射线管式照排机,直接研制国外尚无商品的第四代激光照排系统,发明了高分辨率字形的信息压缩、高速还原和输出方法等世界领先技术,成为汉字激光照排系统的技术核心。
民盟中央副主席、中国科学院院士田刚曾提到:“很多人都知道王选是汉字激光照排技术的发明人,他研制的激光照排系统被认为是‘毕昇发明活字印刷术后中国印刷技术的第二次革命,但是他取得这一伟大成就的背后所付出的艰苦努力和所经历的非议压力却鲜为人知。”
诚如田刚所言,王选的技术方案,曾经在初期的论证会中遭到大多数与会者的怀疑,论证会并没有选择王选的方案上报。当时西方发达国家已经启动了这方面的研究工作,国内也有五家班子在进行研制。不少人认为王选的方案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病休小助教给大家玩的异想天开的数字游戏”。在西方发达国家科研人员已经先行一大步的情况下,不少人认为王选不可能成功。
王选并没有气馁,他坚信自己的选择,并继续投入更多的精力设计完善总体方案。最终,王选获得了北大校领导的支持,北大数学系等相关院系纷纷派员参加攻坚会战。在研发样机的过程中,王选克服身心病痛劳累、骨干人员退出、设备落后、工作条件简陋等种种困难和压力,经过夜以继日、艰苦卓绝的努力,最终与研制人员一起成功地将原理性样机研制了出来。
1979年,他主持研制成功汉字激光照排系统的主体工程,从激光照排机上输出了一张八开报纸底片。从铅排印刷过渡到激光照排,西方国家用了三四十年的时间,其间经历了第一代手动式照排机、第二代光学机械式照排机、第三代阴极射线管照排机的兴衰,到1976年英国蒙纳激光照排机问世,1986年才开始推广应用。
王选提出直接研制的第四代激光照排系统,从1985年开始实用,使我国出版印刷业没有经历过一代机、二代机和三代机阶段,从铅排印刷直接跨入激光照排,一步跨越了西方走过的40年。
1980年9月15日,我国第一本用国产激光照排系统排出的汉字图书《伍豪之剑》印刷成册。该书上的内文说明中写道:“本书是用激光照排机排出的,所有文字和封面图案都由点阵组成”,“这种照排机属于最先进的第四代照排机”。
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方毅对此书如此批示:“这是可喜的成就,印刷术从火与铅的时代过渡到计算机与激光的时代。”这句批示,成为多年后人们形容汉字激光照排系统时常用的一句比喻——“告别铅与火、迈入光与电”的缘起。
1981年7月,中国第一台计算机-激光汉字编辑排版系统原理性样机鉴定会上,专家组的鉴定结论是:“本项成果解决了汉字编辑排版系统的主要技术难关。与国外照排机相比,在汉字信息压缩技术方面领先,激光输出精度和软件的某些功能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从1975年到1981年,整整六年时间,王选和多家单位的70余名研究人员,一起经历了夜以继日的奋战,终于克服了内忧外患。16年后的1997年,王选回忆当初的研发经历时说:“十多年的路走过来,现在看,原理性样机的设计和调试是我一生中从事的难度最大、挑战最多和最富有创造性的工作,有些设计算得上‘首创。”
在2000年由中国工程院等单位组织的“二十世纪我国重大工程技术成就”评选中,王选主持的“汉字信息处理与印刷革命”项目名列第二位,仅次于“两弹一星”。第二年,王选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创新是流淌在王选血液中的灵魂,也是铸就他一生研究成果的根基。
在大学选择专业时,王选看到国家“十二年科学发展远景规划”中把计算技术列为重点发展学科,又了解到未来计算机技术的应用将对国防和航空工业产生巨大影响,便毅然决定攻读当时冷门的计算数学专业。大学毕业后,他留在北大,以巨大的热情投入计算机应用研究工作中。
1981年3月20日,北大校园内4000多名学生涌出宿舍,庆祝中国男排逆转取得世界杯赛的资格,学生们喊出了“团结起来,振兴中华”的口号。第二天,激动万分的王选对校友盛森芝说:“振兴中华首先就得振兴科技,而振兴科技,关键还得靠自己,发达国家不可能把核心技术转让给你,只能自己解放自己。”也正是从这一年起,王选开始致力于研究成果的商品化工作。
1988年,在一次技术讨论汇报会上,王选提交了一份技术汇报,进一步阐述了“只有依靠自主技术持续创新,才能建立中国自己的产业”这一观点。他是国内提出自主创新概念,并将科学研究与产业发展紧密结合的科研工作者之一。
几十年的工作历程,王选带领一批年轻技术人员,从上世纪90年代起,先后推出了报纸远程传版、彩色桌面出版系统、新闻采编系统、直接制版系统,以及符合国际开放潮流的新一代软、硬件系统,推动中国的报业和出版印刷业在刚刚告别“铅与火”不久,又经历了四次重大技术革新:告别报纸传真机、告别传统的电子分色机、告别纸和笔、告别胶片。
王选结合自己“顶天立地”的技术创新理念,曾提出了“顶天立地一条龙的产学研结合模式”。用他的解释,“顶天”就是不断追求技术上的新突破,“立地”就是商品化和大量推广、服务。
这是王选几十年攻科研、做产业的精神结晶,如今的北大计算机研究所、北大方正集团,乃至整个科技界、产业界,都多多少少继承、延续着这一科技转化的精神本源。
产业报国,走向世界
王选一直认为,最前沿的市场需求是刺激创新的源泉和动力。他经常提醒自己,给优秀的年轻人创造良好的环境,不仅指待遇、住房和科研条件,更重要的是设法把他们推到需求刺激的风口浪尖上。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出彩”。
1993年,香港最大的报业集团《明报》宣布,采取国际招标的方式,计划用上千万美元采购高档彩色出版系统,先后有5家海内外公司参加投标。王选对此振奋不已,如果能拿下《明报》的大单,等于拿到进军海外市场的敲门砖。但他同时担心,当时PostScript Level2解释器还没有研制出来,彩色图像“调频网”技术的处理瓶颈问题也没有解决。
能否胜出,并无十分把握。
即便如此,王选仍决定参加投标。不出他所料,在《明报》对各投标公司产品的公开评测中,方正系统速度最慢,另一家香港照排系统由于较早介入海外市场,总体功能更接近《明报》的要求。
《明报》的技术负责人对时任香港方正总裁张旋龙说:“这次实在用不了你们的系统了,给你们留点面子,主动撤标吧。”张旋龙急忙说:“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回趟北京,回来如果不行就算了。”
据张旋龙回忆,当时正在生病住院的王选了解到情况后,火速出院赶往深圳,见到了《明报》的高管,争取到再试一次的机会。彼时,方正的技术人员已经想出了改进速度的算法,硬件方面也即将完成升级。
一个多月后,方正电子出版系统技压群芳,拿到了《明报》的订单,香港明报集团与方正集团在北京大学举行了签约仪式,共买进1400万美元的彩色出版系统。此后,方正系统拿下了港澳、东南亚和北美80%的华文报业市场。
走向国际市场,对于科技创新成果是重大的跨越,可对于王选来说,这一步来得着实不易。
1984年10月,国际印刷机械展览会在北京开幕,美国、英国、日本等国家的照排机厂商,看重了国内印刷领域的巨大市场,纷纷来华抢占这块诱人的蛋糕。英国蒙纳公司和另外一家公司合作,展示了它们的整页拼版设备,采用分辨率很高的大屏幕顯示,而且有中文处理功能,尽管软件功能差,但相当吸引人。
不仅如此,当时日本写研公司在日本国内占领了70%的市场,其高管每年来中国两次,与中国用户十分熟悉,以至于中国印刷界“言必称写研”,北京、上海的几家大报和印刷厂先后成了写研的用户。
还在试验阶段的国产系统,一下子面对众多著名国际厂商成熟产品的竞争,再次陷入困境。在展览会上,有的参观者当面指责国产系统只有展品、没有产品。用户和业内人士更是对国产系统疑虑重重。
在国内,自主研发的系统也未得到市场的“青睐”。
1984年,人民日报社组织专家论证会,讨论决定是否引进外国系统,王选也应邀参加。与会人员几乎一边倒主张引进,认为“北大拖了印刷进步的后腿”,甚至认为“北大的工作干扰了先进设备的引进”。这一年5月,王选被评为北京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他的科研精神和成果得到了政府和学校的承认,却不被用户采纳。
第二年年底,王选在印刷技术装备协调小组和原电子工业部支持的一次制定“七五”计划讨论会上,当着各协作单位的面,底气十足地宣布:“如果1985年上半年II型机不能达到实际使用的目的,印刷专项的经费北大全部退回,一分钱也不要。”
王选没有食言。
1985年5月,II型系统通过了国家级鉴定,同时新华社激光照排中间试验工程通过了国家验收。半年后,华光III型系统正式面世,科技排版软件完成,交中国铁道出版社、国防工业出版社等用户使用,该系统此后连获大奖,汉字激光照排系统一时间蜚声中外。
“我们得了这么多奖,如果将来市场都被外国产品占领了,我们的成绩只等于零。”王选曾对团队成员说。在后续的产品研发中,考虑到我国很多中小印刷厂可能一下子买不起激光照排系统,王选在研制TC86时,进一步发展了TC83中照排机和大样印字机共享字形发生器和控制器的功能,把相关逻辑设计放在专用芯片WA和WI中,从而大大降低成本,组成廉价的轻印刷系统。
这一巧妙做法,为中国广大中小印刷厂提供了一种过渡方案,使它们在购买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先购买轻印刷系统,日后再升级为激光照排。
1988年,华光IV型系统投入批量生产,正式投放市场,价格只是国外系统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王选断定,1988年是翻身年,但这一年上半年的形势仍十分严峻:全国引进了几十套英国蒙纳系统及日本的三代机,又有几家大报购买了国外系统。
如王选所料,华光IV型系统的威力很快显现,经济日报社印刷厂1988年下半年换装了该系统,质量和效益大幅提高。7月份,该印刷厂卖掉了占据整整一层楼、数十大架各种字号的铅字和字模,砸掉了黑糊糊的铅锅,搬走了字架等作业设备,印刷厂承印的所有报纸、书刊全部用上了激光照排。
这消除了国内激光照排机用户对于国产系统的担忧,华光IV型系统开始在全国新闻出版、印刷业推广。这一年,王选的团队签订了200多套的合同,成交额近8000万元。1989年的订货款额更是上升到1.2亿元,所得利税已经超过了国家拨款的投资,共计为国家节约外汇6500多万元。北京地区的绝大多数日报、全国绝大部分省级报社及部分市报都订购了这一系统。华光IV型系统还在世界银行的国际招标中大显身手,连连中标。
到1993年,国内99%的报社和90%以上的黑白书刊出版社和印刷厂,采用了以王选技术为核心的国产激光照排系统。
事业的成功,得益于以公司形式推动技术成果的市场推广。1985年春,北大正式成立“北京大学科技开发总公司”,三年后更名为北大新技术公司。1991年3月,北大计算机科技研究所和北大新技术公司联合推出新一代电子出版系统——“北大方正电子出版系统”。
自1991年3月8日“方正”这一品牌问世那天起,王选的名字就与“方正”连在一起。1992年12月12日,北大新技术公司更名为北大方正集团公司,此后,王选提出方正集团应该建立起从中远期研究、开发、生产、系统测试、销售、培训和售后服务的一条龙体制。这一体制的上游是文字信息处理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中游是电子出版技术国家工程研究中心,下游是方正集团公司。当时社会上曾经有一种说法:“王选已经从一个学者转为一名‘儒商,正式下海。”王选对此有不同看法,他多次强调自己“只是一个有市场头脑的科学家”。
如今的方正集团,仍然视王选为精神领袖。在公司官网的介绍中,方正集团规划到2020年,将以IT、医疗、金融三大产业为核心支柱,并在地产、教育等产业形成特色优势,逐步形成多产业协同的发展格局。其中,在IT领域,已经形成了覆盖印刷出版、新闻传媒、宽带通信、医疗信息化、智慧城市解决方案等领域的产业布局。
截至2017年12月31日结束的财政年度,方正集团已经有约3.5万名员工,总资产2461亿元,总收入1042亿元,净资产573亿元。
甘為人梯,反哺教育
在北大方正,提到王选,大家总是习惯性地加上“老师”二字,这也是王选最看重的身份。
从1958年北京大学毕业,王选就选择留校工作,开启了科学研究的历程。1983年,北京大学计算机科学技术研究所成立,王选先后担任副所长、所长、教授和博士生导师,到1993年,他已经为科学教育界贡献了35个年华。
这一年春节期间,王选完成了加快方正93芯片速度的补充设计方案。上班第一天,他的学生刘志红在看完整个方案后,表达了反对意见,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刘志红曾回忆那段经历时说:“王老师当时特别高兴,说我这个主意非常好,立刻就把他的方案cancel掉了。”在为学生高兴之余,王选也意识到,自己在掌握重要技术细节方面已经赶不上年轻人了。
是年,王选向北大计算机所提出正式退出科研第一线,全力支持和培养年轻一代。此前,他曾表示:“事实上我看的技术资料和文献已不如年轻人多,第一线的实践更不如年轻人”,“从事电脑研究开发的最佳年龄是20岁到40岁,我的创造高峰已过,那些有才华、有潜力、尚未成名的小人物才是最需要大力支持的”。
退出研发一线,王选为自己的决定感到高兴。他曾说:“今后衡量王选贡献大小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发现了多少年轻才俊,是否做到爱才如命、人尽其才和才尽其用。”
王选有一种“求贤若渴”的劲头,为了寻觅中意人才,不放过每个机会。他曾总结识别人才的标准:我判断年轻人将来是否会有所建树时,要考察其品德、能力、团队精神和是否认真负责、踏实肯干;此外,很重要的一点是看面临吸引人的挑战时是否充满激情,是否有力争第一的勇气和韧性。
王选一共培养了56名硕士生、39名博士生,通过招收学生发现和培养人才,也成为王选选才的重要来源和途径。
他十分注重培养学生和年轻技术骨干严谨勤奋的科研作风,经常鼓励和帮助他们选择具有挑战性且应用前景光明的课题,激发他们的创造性和积极性。在他的培养下,一批敢于创新、勇于拼搏的青年科学家走到了科研前沿。
曾经有记者问王选:什么是你最高兴和最痛心的事?王选答:“看到年轻人‘出彩是最高兴的事,方向错误或管理不善而浪费优秀人才的青春年华则是最痛心的事。我的学生会在很多方面超过我,但是惟有爱才如命方面,恐怕难以超过我。”
王选曾经让人事部门准备了一份贴有员工照片的花名册,一有时间,他便到各个机房“串门”,和这些年轻人聊天。他一边仔细地听,一边快速在一个紫红皮的笔记本上记着,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他们求学、获奖、为人处事、兴趣爱好和能力特长等各种资料。
陈堃銶曾说:“我和王选平时经常琢磨,这个年轻人适合干什么,那个人适合干什么。特别是那些有才华的年轻人,得让他们从事感兴趣的工作,才可能发挥才能。就好比吃鱼,要让他们吃到鱼中段的好肉,你只让他吃边边角角,他会没有兴趣,干着当然没有劲头。”
他常鼓舞年轻人说:“你们在领导技术新潮流,你们在创造历史!”如他所言,王选指导学生研制出了世界上最早的基于Windows的中文专业排版软件、国内第一个大屏幕报纸组版系统和彩色出版系统等开创性成果,开发的日文出版系统成功打入日本市场……
王选惜才爱才,不仅仅局限于北大。此次同他一共获颁“改革先锋”荣誉称号的卓越人士中,还有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常务副校长潘建伟。十几年前,王选与潘建伟曾有过几次书信往来。
2004年,潘建伟获得“中国十大杰出青年”称号,与其素不相识的王选,在看到潘建伟在量子通信方面的研究成果后,给其写了一封两页的祝贺信。当时潘建伟34岁,王选已经是中科院院士。
收到信件后的潘建伟,连忙回信表示感谢;几天后,潘建伟又收到了王选的回复邮件,他在邮件中提出了六点科研建议,并在邮件最后写下“此信不必回,免得耗费时间”。
爱才之心,可见一斑。
王选曾总结出“12字政策”,呼吁给杰出人才创造优越和宽松的科研环境,即“给足钱、配备人、少评估、不干预”。
2002年,王选用获得的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奖金及学校的奖励金,共900万元设立“王选科技创新基金”,支持和鼓励青年科技工作者从事具有基础性、前沿性的中长期科技创新技术研究。
2017年3月,九三学社中央举行了纪念王选同志诞辰80周年座谈会。全国政协原副主席、中科院院士韩启德追忆王选的一生时说:“王选同志最强烈的愿望就是希望年轻一代‘超越王选,走向世界。他以自己的巨大努力和智慧,塑造了一座自主创新的丰碑。”
(本文部分内容摘选自丛中笑所著《王选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