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中的概念隐喻研究

常欣

（吉林大学外国语学院，吉林 长春 130000）

一、引言

英国作家J.K罗琳所著的《哈利波特》系列，自问世起便受到了全世界读者的热烈欢迎，不仅吸引了众多书迷阅读，也促进了魔幻文学的进一步发展。此系列作品的成功发行，和作者为读者群体创造了一个引人入胜的魔法世界息息相关。由于魔法世界并非真实，因而要想使故事情节令人信服，就离不开各类概念隐喻的使用。

概念隐喻由Lakoff和Johnson提出，并发表在二人合著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中。概念隐喻理论一经提出，便被广泛应用在众多领域的研究中，包括：哲学、心理学、语言学等，甚至在拍摄电影时也会采用概念隐喻的方式，进行情节搭建。概念隐喻突破了传统的隐喻研究，为研究人类使用语言理解抽象概念和情感，提供了一种可行的新思路。其也被认为，不仅影响了语言使用者的语言表达，甚至会影响人们的思维方式，进而通过语言塑造个人行为的效果。

正是由于概念隐喻的这些作用，使得概念隐喻在魔幻文学中的应用广泛，尤其在搭建魔法新世界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作为成功魔幻文学的典型代表，具有进行语篇分析的文学价值。本文即尝试从概念隐喻的视角，对此系列小说语篇中，出现的不同种类的概念隐喻，如：战争隐喻、家庭隐喻和旅途隐喻等，进行分类分析。

二、理论框架

（一）概念隐喻理论

从认知语言学的视角来看，隐喻不局限在语言层面，更可以被认为是人类思维的结果，也可以说是人们为了理解抽象概念，而借助于具体概念的一种认知思维方式（Lakoff 1993:244-245）。Lakoff和Johnson指出，隐喻在人类日常的语言使用中极为常见，它可以出现在人类交际的语言中，也可以体现在人们的思维和行动中。可以说，我们头脑中思考的概念隐喻，体现为语言层面的隐喻表达。

在Lakoff看来，概念隐喻理论的运作机制，体现为两个概念域之间的映射。通过隐喻，可以将源域中的各种关系特征，映射到目标域中。概念隐喻就是通过隐喻，来全面地形容某一具体事件，从而通过对人类熟悉的认知域的描述，来理解相对抽象的另一认知域。

（二）概念隐喻的分类

概念隐喻的隐喻类型有很多种，常见的类型有7种，包括：旅途隐喻、建筑隐喻、战争隐喻、人的隐喻、船舶隐喻、植物隐喻、家庭隐喻等。旅途隐喻的出现频率很高，其指的是，“沿路向目的地行进的旅行”。旅途隐喻不仅要求源域到目标域的直接映射，也关心建立两个域之间联系的各个要素的相关性。如“life is a journey”即是典型的旅途隐喻。将生活的抽象，化为旅途的具体，同时也注意到了生活和旅途在很多方面上的相似性。建筑隐喻和旅途隐喻的不同之处在于，其没有对原域和目的域之间的具体要素的类比性，而是进行整体性框架化。如：将国家建设计划比喻为蓝图。大楼在开始建设前需要具体的蓝图规划，建设国家更好更快发展，也需要合理规划。战争隐喻通常是将某一具体冲突比喻为战争，如：中美贸易战。这种隐喻并不直接将源域映射到目的域，而是通过类比二者之间的具体要素来看它们之间的关联性。人的隐喻通常是将具体事物人格化，如：“刮骨疗毒”的决心，将国家比喻为人，黑恶势力为需要刮去的“毒”。船舶隐喻可体现在“水能覆舟，亦能载舟”中，此处的“舟”，即是对国家的隐喻说法。植物隐喻可体现为，“花儿一样的少年”中，将年轻人比作花，或将成年人比作树，都是植物隐喻的体现。家庭隐喻通常是将某一具体地点比喻为家，表现出亲近性。

三、研究方法及研究问题

（一）研究方法

本文以《哈利波特》英文原版系列为研究语料，搜集出现的各类概念隐喻，进行概念隐喻不同类型的分类分析。具体操作方法如下。

对概念隐喻的划分和分析分为三个步骤：一是识别（identification），二是解读（interpretation），三是解释（explanation）。

首先，仔细阅读原文文本，认真分析原域和目标域二者间的语义冲突，来判断具体的隐喻。其次，通过分析并且全面理解所识别出的隐喻与其所涵盖的语用功能之间的关系，来判断其归属于何种概念隐喻。最后，通过分析其运行的具体社会机制，来说明这些概念隐喻在语篇中扮演的角色和功能。

（二）研究问题

本文从概念隐喻的视角出发，对《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中出现的概念隐喻进行区分，主要问题如下：

1.《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中常见的概念隐喻类型包括哪几种？

2.《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中出现的几类概念隐喻，在具体的情节发展上，有何作用？

3.《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中的概念隐喻的使用，为同类魔幻文学的写作，可以提供哪些启示？

四、《哈利波特》系列语篇中的概念隐喻研究

（一）依据概念隐喻的不同类型进行的分析

《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由于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和为了搭建各种情节冲突推动故事进展，作者使用了诸多类别的概念隐喻，来描述魔法世界的恩怨纠葛。通过研究可以发现，由于《哈利波特》系列主题的限制，从概念隐喻的类型划分，其出现的概念隐喻的主要类别包括以下几种：家庭隐喻、旅途隐喻以及战争隐喻。以下是对各类概念隐喻的具体分析和举例说明。

1.家庭隐喻。

主人公哈利波特是一名巫师，从小生活在麻瓜（不会魔法的人）家庭中。其姨母姨夫并未给予他足够的爱和关心，以致哈利在冷漠和疏远中长大，直至其11岁时收到魔法学校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在霍格沃茨学习的过程中，哈利结实了一生挚友，感受到了温情，重返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因而，当他被阻止回到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时，他脱口而出，“Hogwards is my home”。此处体现了哈利对学校的依恋和热爱。由于从小缺乏关爱，哈利并不认为麻瓜家庭是自己真正的家，而魔法学校让他找回自我，因而在哈利心中占据了重要位置。从而，Hogwards和home之间具有诸多相似元素，具有类比性。如：二者都是温馨的，都令人具有归属感。值得注意的是，少年时代的伏地魔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读书时，也发表了类似的言论。具体语境为，霍格沃茨因密室怪物的释放而面临被迫停校的风险，少年时期的汤姆里德尔发出“hogwards is my home”的感慨，对这可能存在的情况进行阻止。通过这一细节表达，可以体现哈利波特和伏地魔在某些层面上的相似性，为魔法世界之后的情节发展，即哈利波特身上承载伏地魔灵魂碎片，以及哈利是蛇老腔的原因，埋下伏笔。

2.旅途隐喻。

旅途隐喻的典型代表，体现为邓布利多对哈利玻特所说的话中。邓布利多认为，“death is a great adventure”。具体语境为，炼金术士为阻止魔法石（具有长生不老功效）落入伏地魔之手，不惜毁掉魔法石，从容赴死。当哈利意识到这一点时，邓布利多表示，对于像尼克勒梅一样的伟大炼金术士来说，死亡就仿佛一场伟大的冒险。在他看来，人们畏惧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死亡的未知。通过将死亡隐喻为冒险，体现了炼金术士面对生死的洒脱。同时，也表达了伟大如他的人物，不以畏惧的心理面对死亡，而是怀着一颗好奇心，像对待探险般，面对这一沉重话题。在这里，死亡和探险之间具有很多相似元素，具有类比性。例如：二者都具有未知性等。邓布利多将死亡这一源域，投射到更为抽象的冒险这一目的域中，来让年幼的哈利理解，即使毁掉魔法石，也不会对炼金术士带来更多伤害。

3.战争隐喻。

在整个《哈利波特》系列中，哈利波特和伏地魔的斗争贯穿全篇。可以说，二者之间的较量，即是战争隐喻的最好表现。《哈利波特》系列伏地魔重生时，阻止食死徒对哈利的攻击，与哈利进行魔法对决时所说，“不要碰那个男孩，把他留给我，这是我和那个男孩之间的战争”，是战争隐喻的一种表达。同时，在《哈利波特》最终篇，霍格沃茨之战，即正邪力量的最终对决，也是战争隐喻的体现。罗琳构建的魔法世界，在前期过于美好，且主要针对儿童群体，因而较为温馨。后期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为凸显正邪双方的对决惨烈，渲染双方之间的对决为一场战争，是表达对决残酷性的最好方式。通过对伏地魔重生之时与哈利对决的艰难，体现重生之战的不易和艰辛；以及在伏地魔蛰伏已久，在最终篇二者对决时，渲染战争的氛围，可以体现出正义一方胜利的不易。可以说，作者将哈利波特和伏地魔之家你的对决这一源域，投射到战争框架中，成功表达最终篇哈利波特及魔法世界的艰辛。

（二）依据《哈利波特》系列不同主题的概念隐喻分析

如上文所述，《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主要围绕“爱、友谊、牺牲、救赎”等主题展开。为使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更具吸引力，罗琳在表达每一主题时，均使用了相应的概念隐喻策略。以下是对具体主题的相关隐喻的分析。

1.关于主题“爱”的隐喻。

“爱”是贯穿《哈利波特》系列的最核心主题。哈利波特所代表的正义一方之所以能取得最后大战的胜利，与“爱”的力量不可分割。在此系列小说中，“爱”在很多方面都被具象化了，如：哈利波特额头上的疤痕，斯内普的守护神等。邓布利多曾对哈利波特这样说道，“你的母亲牺牲了自己来救你，如果说有一种东西伏地魔理解不了的话，那就是爱了。他没有意识到，像你母亲对你那样强烈的爱是可以留下印记的，不是一个疤，而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如果深深地被爱着的话，就算爱你的人不在了，那份爱都会永远庇护着你，它已经凝结在你的皮肤上了。“哈利额头上的闪电形疤痕，即是这无形的东西——爱的具体表现。作者把抽象的概念——爱，从源域映射到闪电疤痕这一具体表现的目标域中，给无形的爱一个具象表达。同理，斯内普的守护神——牡鹿，和斯内普深爱之人是一致的。此处，作者将斯内普的深情这一抽象概念，映射到守护神这一具体事物中去。斯内普无需表达其爱之炙烈，只需召唤出守护神，即一切明了。

2.关于主题“死亡”的隐喻

《哈利波特》小说系列，从“死亡与新生”中开始，又在“死亡与新生“中结束。”由于整个故事都是正邪之间的斗争和较量，因而牺牲不可避免。整个系列中，作者采用了各种隐喻来表达死亡概念。如：只有见证过死亡的人才可以看到夜骐这一魔法生物，小天狼星坠落进去的门等。作者借邓布利多之口，也表达了对死亡的看法。他认为，“大家对于死亡的恐惧并不是它们的本身，而是对于他们的未知。”在他看来，死亡本身并不可怕。为表达这一态度，邓布利多做出了这样的隐喻，“死亡实际上就像是经过漫长的一天之后，终于上床休息了。而且，对于头脑十分清醒的人来说，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在这里，作者借邓布利多之口，将死亡隐喻为两个具体对象。一是将抽象的死亡，映射为上床休息；另一处是，将抽象的死亡概念映射为一场冒险。两处概念隐喻均去处了对死亡的恐惧感，恰恰表达出了邓布利多认为，对死亡的恐惧不是它们本身，而是由于它们的未知。

五、结语

本文通过对《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中出现的概念隐喻进行梳理，来分析概念隐喻在此系列中扮演的角色，和起到的作用。通过从不同类别的概念隐喻，以及不同主题的概念隐喻进行分析，可以看出，从类别上来看，应用在《哈利波特》系列中的概念隐喻，主要包括三类：家庭隐喻、战争隐喻和旅途隐喻。从不同主题的概念隐喻上来看，可以发现，作者在表达此系列小说中的核心主题“爱”和“牺牲”上，应用了较多概念隐喻，并达到了预期效果，为读者呈现了一个更为立体的魔法世界，一个更有深度的魔幻文学作品。同时，我们可以从《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中概念隐喻的使用，来对比分析其他魔幻文学中出现的各类概念隐喻，甚至为同类魔幻文学中的概念隐喻，提供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