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15号宇航员专访
2019-01-11武瑾媛
采访者:“阿波罗”15号飞船指令舱驾驶员阿尔弗莱德·沃尔登
采访者:《航空知识》记者武瑾媛
参与整理:张晓岳
这个月,最让您兴奋的是不是“嫦娥”4号发射?如果一切顺利,您拿到这本杂志的时候,“嫦娥”4号已经着陆在月球背面,并开创了探索月球背面的历史。但是有幸近距离看过月球背面的人倒是有一些,就是“阿波罗”的宇航员们。2018年范堡罗航展上,《航空知识》记者独家采访了“阿波罗”15号飞船指令舱驾驶员阿尔弗莱德·沃尔登,就那次代表全人类的探险,他说是说。
记者:为什么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将“阿波罗”15行动称为是最成功的一次人类登月活动?
沃尔登:我不记得NASA官方曾经这么高度赞扬过。但是我个人来看,我们的这次登月活动的确是一次特别注重科学研究的登月活动。从地球飞到月球是一个漫长而又复杂的过程,需要考虑包括航天员的生理状况、飞船的状态等诸多因素。我们先学了如何到月球,首先学会了驾驶飞船的相关操作,又进行了一年半的模拟器训练与理论学习。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就是了解着陆点的地质情况,并且在飞行中能够辨认出着陆点的位置。到了月球做什么?我们又集中进行地质学的相关学习,也在月球表面的岩石上集中很大功夫,并且去到了地球上一些地質情况与月球相类似的地方,例如冰岛,进行进一步的实地登月训练。
记者:采集的月球样本主要的目的是什么呢?后续用于怎样的研究?
沃尔登:我们从月球带回来的岩石样本主要用于分析月球的组成。就像地球不同的地域一样,月球上也有着许多不同的区域。所以我们从月球带回这些岩石样本,并且分析和推测它们的年龄、地质成分以及表面的相关特点,进而可以推断月球整体的年龄以及地质情况。我们的这次登月最终携带了约有77千克的样本回到地面。从重量上来说,几乎相当于多带回了一个成人啦。
记者:您在任务中担当指令舱的驾驶员,没有登上月球表面,您有怎样的感受呢?
沃尔登:我能理解,在今天很多人都更容易去崇拜那些登上月球的人,他们是公众以及媒体眼中最受欢迎的。然而事实却是,指令舱的驾驶员更重要!(笑)我负责掌管整个飞行过程,是我带他们前往的月球,并且在全程中负责与地球指挥中心进行情况沟通,最后接他们回家。第一指令长对登月舱负责,虽然说他在月球表面有一些活动,除了将登月舱准确降落在月球上之外,其他时间,在漫长的飞行任务中,我负责驾驶飞船。
记者:在飞行的过程中您也进行了一次深空太空行走,是吗?
沃尔登:是的,能够前往太空,并且进行类似太空行走的一些活动是我一直梦想的事情。我进行的这次太空行走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在深空进行太空行走,出舱的距离也是目前人类历史上最远的。在这次太空行走任务中,我主要的任务是取下两台装载于指令舱上的大型相机,并且最终带回地球进行数据分析。那些登陆月球表面的航天员前往采集样本,而我就主要在环月轨道上进行拍照。这样如果有效的话我们就可以将照片与月球岩石的样本进行一系列的比对工作,更准确地验证我们的结论。这样,指令舱外的相机里的影像也就同样宝贵了,为了将他们带回地球,我必须出舱去取。
记者:在深邃的太空中行走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沃尔登:在真正地进入太空之前我们进行了一百多次的秘密训练。怎样训练的,以及训练的具体时间大概多久都是保密的。我训练了很多包括太空行走在内的科目,在经过了这些长期的训练之后,训练中心的相关人员对我做出了可以驾驶某一型号航天器的认可。当然每个航天器的具体操控形式都不同,所以每次我们只能够学习一种航天器的操纵。虽然说这些不同的飞行器都有一些相似的操控原理,但受制于具体条件,一些实验只能够在地面上去模拟进行。就我而言呢,我每年平均有四分之一的训练时间用于模拟器的相关训练任务,这一方面大概有500小时吧。虽然我做过上干次行走试验,但在太空中的情景却是如此的不同。当你飞出大气层之后,由于没有了空气的折射,天空就不像大气层内.四处都是明亮的。除了太阳和其他星体以外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你只有在直视太阳的时候才能够看到光芒,当然我们中从来没有人那样尝试过,因为如果你直视太阳的话,他的巨大能量会让你瞬间失明。但天空当中有数以十亿的小星星,直接去看这些小星星还是可以的。您知道。我最初的工作是观察并且描述月球表面(着陆点)上的情况。所以其实并没有太过于沉醉那静谧的宇宙。
记者:4个月后,也就是2018年12月中国即将发射一枚在月球背面着陆的探测器,您的观测中感觉月球背面有着什么不同呢?
沃尔登:会在月球表面着陆吗?
记者:会的。
沃尔登:怎样与地球进行相关的通讯工作?
记者:通过中继卫星进行相关的通讯。中继星已经于2018年5月21日发射升空,我们称它为“鹊桥”,正运行在地月引力平衡点L2点的halo轨道上。
沃尔登:恭喜中国。背面的不同之处是十分有趣的。我们在看月球正面时,会看到几个偏暗的大型环形山,而在月球的背面则没有,这是我观察月球正背面时候发现的最明显的特征之一。在月球的背面也有一些环形山,数量虽然很多.但是没有正面的环形山那样大。同时表面的明亮程度也取决于太阳的直射角度,也不是所有的时候都是黑的。也由于月球上没有大气层,我们自上而下看到的景观也与在地球上空向下看有很大的不同。
记者:从1783年蒙德哥尔费兄弟的热气球第一次成功离开地面开始,直到今天我们将人类送上月球,这也仅仅用了不到300年的时间,您觉得这个速度快还是慢呢?
沃尔登:怎么说呢,现在很多人都可能缺少足够的耐心。我们现在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正需要这种能够长久以来坚持的耐心与处理每一个细节问题的谨慎得当,而这种坚持往往是经年累月的。我认为,对中国来说,中国航天的发展速度并不是很快,这就可以让你们有足够的耐心与认真心态继续在太空探索上继续下去,这是一条没有捷径的路。但是,有一部分的西方国家前期发展得太成功以至于之后的进展速度不会过快,甚至他们将来可能会停滞下去。总之,技术才是发展航天的根本之处,发达程度不一定要用“我们去过月球,去过哪里”之类的来衡量,因为真正推动这些成就的恰恰是技术,而技术的呈现形式往往是多样的。不过在奋斗的同时,给自己定下一个理想的目标也是很好的选择,这样可以激励你更好地拓展技术水平,进而去取得这一成就。
记者:您相信人类是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生物吗?
沃尔登:这个问题直到今天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问题之一。的确有一些人相信宇宙中可能还有其他像我们一样的智慧生物,不过也有一些人因为宗教信仰,只相信我们是唯一的智慧生物。我想可能这些地外智慧生物是存在的,或许他正在看着我们,而我们却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注意某些特殊的数字,例如星星的数目、太阳的尺寸,通过这些的观测你可以得到某些数学上的规律,而这些也印证了宇宙中智慧生物的可能性,他们可能是客观的存在于那里的,只是我们没有意识到或者察觉到而已。我也认为宇宙中是百分之百的存在着智慧生物的。我甚至认为宇宙中存在着不止一种智慧生物,我们可能在无意当中也与他们有过一定的接触,存诸如苏美尔文化以及中国西藏文化当中有一些能够体现的痕迹。但限制我们交流的最主要问题就是宇宙极大的距离跨度。离我们最近的地外恒星也需要用光年来衡量距离,如果按照现在的方式前往该星,至少需要近百万年的时间,以人的一生去度量这个距离是远远不够的。但这也只是从当前的科技层次衡量,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当中我们会有什么样的飞跃,谁都不知道。就像在70多年前谁都不敢相信电话会普及,而今天我们每个人都拿着手机一样,谁都不知道下一个70年中会有怎么样的发展。
记者:您对中国青少年有什么想要分享的?
沃爾登:我认为,现在对年轻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这个时代立足。在现在的时代中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彼此的竞争中找到自己的落脚点。我也希望中国的青少年们将来会取得更多的成就。我也将我的一些积蓄作为奖学金分发给了学生们,如果有机会也欢迎中国的青年前来申请。
并且我也认为我们应当彼此互助,我认为现在中国是以一种很积极的姿态在发展,并且有较为充足的资源去做一些事情,而现在的美国也是同样的节奏。我很希望看到中国与美国会更加友好地合作,我们都为彼此着想,共同奋进。
记者:将来中国空间站就会邀请各国合作共赢。
沃尔登:我从不对中国的人民有异议。而且在2022或者2024年国际空间站将会坠落,最终中国的空间站是宇宙中唯一在轨运行的空间站,那个时候国际合作将会变得很重要。
时至今日,每个国家都对中国所取得的成就感到十分惊讶,中国在各个领域包括一些航天的重要领域所取得的成就是值得十分肯定的。在将来中国也会成为太空探索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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