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有色眼镜看你

□ 张洪艳

小宇：

我之前答应过你，只要你完成每日签字，我就给你写一份正式的评语。之所以拖到现在，是想好好理一理与你相识的过程，好好回忆一下你这一段时间的成长。

有一句话是：不戴有色眼镜看人。但与你的相处就是一个不断更换镜片颜色的过程。最初的你，给了我一副灰色的镜片：军训队伍中的你站得松松垮垮；课堂上的你坐得歪歪扭扭；楼道里与老师交流的你，头斜倚在墙上，颓废不羁。此时的你，在我眼中是灰蒙蒙的。不等我再走近些观察你，你就被送到我的办公室，原因是你违反纪律，面对老师的教育，你口出不逊。我向你了解事情的经过，你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列举了一条又一条老师的不是，有的“罪状”明显是你强词夺理。那时，我的眼前变成一团黑。我想，是该对你下一剂猛药了：根据学校规定，你被记“警告”处分。显然，你没想到会有这么严厉的处理，愣住了。

我找到你之前的老师，你的“历史”让我取下黑色镜片，换上透明镜片。

小学一年级，你便开始住宿。你最大的愿望就是初中回到离家近一些的学校，不再住宿，每天都能与家人在一起。可能是你的父母觉得学校的环境更利于你成长，初中时，选择让你留在本校初中部，也就意味着你还要继续住校。你不理解，却也改变不了这个决定，于是你用更叛逆的方式来反抗。听到这里，我的眼前浮现出6年前那个哭着喊着“不住宿”的你和现在这个倔强地昂着头不肯让眼泪落下的你，两个你都让我心疼。我匆匆甩掉那副黑色的眼镜，换上透明镜片，用澄澈的目光打量你。

我与你订下一月之约：每天请一位老师为你签下“上课表现优秀”的评语，一个月后，撤销对你的处分。原本低着头听我“训教”的你，一下双眼放光：“真的？老师！”你似乎不太相信，热切地追问。“当然是真的，不过……”我顿了一下，你紧张地望着我，生怕我反悔了。“不过，你若被老师批评了，每次延长3天考察期，签字不能间断，一周之内不能找同一位老师签两次以上。”“保证完成，保证不犯错！”你一边笑，一边搓手。每天晚自习结束，你都会给我看你笔记本上的签字：“老师，这是语文老师签的，说我坐姿有进步！”“老师，这是地理老师签的，说我听讲认真！”“老师，这是……”那段时间，我看你的镜片换成亮亮的蓝色——一种让人向上的颜色。

期中考试前，我找你谈附加条件：“一科不及格，延期一周。”“放心，老师，一定不会！”你拍着胸脯打包票。我继续说：“一科优秀，提前3天；考到90分，提前一周……”你听得双眼放光：“哇！老师，这么好？！”说完，你忽然垂头，长叹一口气：“可是，我落下很多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如果考到了90分，我会单独给你的家长发一封表扬信哦！”我给你打气，你眨眨眼，沉默了一会儿，笑笑点头：“好，老师，我试试！”

期中考试，你虽未达到我的要求，却也有不小的进步。期末考试结束那天晚上，你告诉我：“老师，明天再有一位老师签字，我就完成约定了！”

第二天恰逢学校有活动，你的妈妈在全校师生面前分享了你的成长历程。多有意义的巧合！我在心中悄悄向你祝贺。其实，所谓的“处分”，不过是告诉你与老师相处的边界；所谓的“约定”，只是想让你懂得，能打破你成长障碍的，只有你自己。

你登台向妈妈献花时，我眼前是一片蓬勃的绿色——一种给我希望的颜色。你给自己怎样的定位，就会让我看到怎样的颜色。

——戴有色眼镜看你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