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全球价值链视角下汇率波动对出口贸易的影响

2019-01-11张天顶

当代经济管理 2019年1期
关键词:增加值价值链汇率

张天顶,唐 夙

(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北武汉 430072)

一、引 言

汇率与进出口贸易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是国际经济学领域的重要研究论题。在经济学研究中,汇率通常被分为两个角度进行考虑,一是基于汇率水平层面 (潘家栋,2017;盛丹,刘竹青,2017),二是基于汇率波动层面(黄润纳,2017)。以人民币为例,2017年5月以来,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由贬转升,全年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中间价升值6%,2018年1月,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中间价进一步升值3%,导致部分原材料和初级产品出口企业出口价格优势减弱,出现订单减少,客户流失、合同违约等问题,对其生产经营产生了明显的不利影响。自美国退出量化宽松货币政策之后,市场预期美国加息,同时各国经济复苏状况也各不相同,这导致了主要经济体的货币政策出现明显分化,加剧了各国汇率的波动频率和波动幅度,国际贸易规模增长率由2008年的15.18%大幅下滑至2009年的-22.25%,随后又迅速升至2010年的2.87%,此后逐步下滑(戴金平等,2017)。就人民币而言,2014年人民币单边升值行情被扭转以来,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多次出现较长时间的窄幅横盘,但每一次横盘均以大幅、快速贬值结束,其中影响最大的当属2015年 “8·11”汇改前后人民币的剧烈波动(韩会师,2017)。中国、美国、日本与英国这4国货币的实际有效汇率波动状况如图1所示。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 “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全面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是2018年我国政府重要的工作任务之一。为此,2017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注重 “促进贸易平衡,更加注重提升出口质量和附加值,积极扩大进口,下调部分产品进口关税”。然而,中国企业在 “积极扩大出口”过程中面临着众多潜在的影响因素。在我国企业的最终产品或者中间产品走向国际市场过程中,汇率波动是不容忽视的影响因素,是我国企业产品或服务走向国际市场、满足国际需求潜在的风险因素。该因素之所以重要,主要原因在于我国企业受限于国内金融市场发展深度和广度尚不具备充分、有效分散汇率风险的工具或手段。正如中银香港的实证分析所预测,2018年人民币汇率波动性增强 ,在这一现实背景下探讨汇率波动对我国企业出口的影响效应,能够为政策制定者以及现实经济态势分析人士提供较好的参考。

在汇率水平层面,关于汇率水平变动对出口影响机制的传统研究表明,在马歇尔-勒纳条件成立的情况下,一国货币贬值会刺激该国出口,从而改善贸易收支。而关于汇率波动对出口贸易影响的研究,传统的实证研究表明,汇率波动会对出口贸易抑制作用(Cushman,2006;Peree和Steinherr,1989),主要原因在于汇率波动会将不确定性引入国际交易,从而会抑制风险规避型企业的贸易动机。此外,还有一些学者研究发现汇率波动对贸易有显著的促进作用(Doyle,2001;Bredin等,2003)。上述研究现状表明,先前关于汇率波动与出口贸易之间关系的研究结果在经验研究上是混合的,然而最近的一些研究则发现汇率波动与贸易之间有稳健的负相关关系,区域内部的汇率波动增强会导致区域内部的出口贸易下降(Hayakawa 和 Kimura, 2009; Tang, 2014)。

图1 中国、美国、日本与英国的实际有效汇率

近年来,随着国际贸易和经济全球化趋势的不断发展,基于国际垂直专业化分工生产的全球价值链正日益兴起并逐渐深入,同一产品的不同生产环节可以在多个国家和地区间分布,生产的碎片化趋势日益明显,产业内、产品内贸易和中间产品贸易发展迅速,这已成为当今国际贸易最重要的发展趋势(Baldwin等,2015;Amiti等,2014)。全球价值链分工所带来的跨境生产联系可能会导致汇率波动对进出口的影响作用减弱,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本币贬值虽然会使得本国商品相对于外国而言价格更低,但同时这也降低了外国从本国所进口的中间投入品的价格,从而本国商品由于本币贬值所带来的竞争力的提高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Ahmed等,2017)。因而我们在分析汇率变动对贸易的影响中的作用时,全球价值链是值得考虑的重要因素。在这一方面,最近有相关研究表明,全球价值链因素削弱了汇率变动对出口的影响作用。

本文从全球价值链研究视角,基于WIOD国际投入产出表数据库,运用GMM动态面板回归方法,探讨了汇率波动对出口贸易的影响。本文的创新点主要体现在3个方面:一是研究角度的创新。当前国内关于全球价值链与汇率的结合点的研究主要是关于全球价值链视角下实际有效汇率的测算(牛华等,2016;刘会政等,2017),而很少将全球价值链同汇率对出口的影响结合起来。本文将全球价值链因素纳入汇率对出口贸易的影响机制中,从而探究了在新的国际生产和贸易模式下汇率在一国出口中的实际作用。二是在汇率波动的测量上,我们采用了两种方法。当前汇率波动的测量有多种方法,主要包括计算标准差或者移动平均标准差(Verheyen,2012;Hall等,2011),以及构建自回归条件异方差模型即ARCH模型(Verheyen,2012),其中常用的是GARCH(1,1)模型。本文结合了这两种方法,运用GARCH方法和计算标准差两种方法分别测量了汇率波动,从而验证了模型的稳健性。三是在模型结构方面,本文基于动态面板数据进行分析,动态面板模型中包含了被解释变量的滞后项,因而相较于静态面板模型而言,更能揭示汇率波动对出口影响的动态特征,使得分析结果更具现实意义。差分GMM和系统GMM都可以用于本文这种短动态面板的情形,然而差分GMM方法的缺陷在于,差分会消除非观测截面个体效应及不随时间变化的其他变量,而且可能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本文中的解释变量出口值具有一定的持续性,从而差分值几乎为0,因此,我们采用系统GMM方法进行回归分析。

二、相关文献综述

关于汇率对出口贸易的影响,国内外学者做了许多较为深入的探讨。在汇率水平层面,一些学者的研究结果表明汇率变动对出口贸易有着重要作用。Freund和Pierola(2012)通过研究多个国家92个时段的出口增长,发现大幅贬值促进了发展中国家的出口增长。Eichengreen和Gupta(2013)探讨的是服务业出口的影响因素,他们的结论证实了实际汇率变动对出口增长的重要作用,且汇率变动对服务业出口的影响效应大于商品出口。戴翔和张二震(2014)利用1994~2013年中国经验数据,检验了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变动对中国服务出口增长的影响,结果表明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变动对服务出口增长具有显著负面的滞后影响,对新型服务贸易部门出口增长的影响超过对传统部门出口增长影响。Hooy等人(2015)探讨了人民币汇率对东盟向中国出口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人民币汇率变动对东盟向中国的出口影响显著,且对不同技术水平的产品出口影响不同。然而,有学者研究发现,一国货币贬值对一国出口的刺激作用并不明显。王林萍和施丽涵(2010)利用2005年8月至2009年12月的月度数据分析了我国高新技术产品进出口贸易与人民币汇率间的关系,实证结果表明,人民币汇率变动对我国高新技术产品进出口贸易的影响并不明显,马歇尔-勒纳条件在我国高新技术产品进出口贸易领域并不适用。Thorbecke(2011)则认为人民币升值的对出口的作用被出口中最大的一部分即加工出口所影响,并运用动态最小二乘方法,依据季度数据进行分析,发现相对于只是人民币升值而言,东亚供应链上的各国的汇率升值会造成加工出口更大幅度的减少。在汇率波动层面,Bourdon(2013)的研究发现汇率波动对贸易的影响十分微小。张伯伟和田朔(2014)采用门限回归方法构建非线性面板数据模型以检验人民币汇率波动对中国出口贸易的非对称影响,结论表明,人民币大幅升值将阻碍出口,但人民币贬值和升值幅度较小时将促进出口。杨广青和杜海鹏(2015)研究了人民币汇率水平及波动变化对我国向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人民币升值和波动增加都会给我国出口贸易带来不利影响,但人民币汇率波动增加对我国出口的负面影响远小于人民币升值的影响。这些研究利用了多种实证分析方法,从不同角度细致探讨了汇率水平变动和汇率波动对出口贸易增长的影响,然而不足之处在于,他们都并没有将全球价值链这一重要因素纳入考虑范围,而现如今,全球价值链不断深入发展并已成为经济全球化的最新特征,产品贸易实际上就是增加值的贸易,因而贸易总量已不能科学衡量一国的实际进出口水平,增加值贸易成为了国际贸易研究领域的重点之一,其在汇率与出口的关系中所起的影响作用越来越引人关注。因而,在探讨汇率波动与出口贸易关系时,全球价值链因素不可忽略。

关于全球价值链,国内外学者也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Hummels等人(2001)发展了前人所提出的 “垂直专业化”的概念,即使用进口投入品来生产用于出口的商品,同时提出了从进口和出口两个角度分别测量垂直专业化的方法,形象地说明了生产在全球范围内的碎片化,为之后的增加值贸易研究奠定了基础。Koopman等人(2010)提供了一种将一国的总出口按照来源分解为不同的增加值构成部分的概念框架,并构建了一个新的基于增加值贸易的双边数据库。Jones等人(2014)对全球投入产出表的结构进行了比较全面的概述,对流经全球生产网络体系的价值的来源进行相关分析,提供了流入或流出特定部门与地区的贸易增加值流量的计算方法。王直等人(2015)扩展了Koopman等提出的一国总贸易流分解法,根据贸易品的价值来源、最终吸收地和吸收渠道的不同将总贸易流区分为16种不同的途径。

考虑到全球价值链在国际贸易中的突出作用,有学者将这一因素纳入汇率波动对出口影响的考量中。Sato和 Zhang(2017)基于 1997~2012年29个国家18个制造业部门的双边数据构建面板数据模型进行分析,结论表明GVCs参与度削弱了汇率波动对出口的抑制作用,然而尽管考虑了GVCs的参与度因素,汇率波动对出口依然有着负向的影响,而当GVCs参与度超过了一定的门槛值时,汇率波动对一国的出口可能会有正向的作用。而在更早之前,有学者已经将价值链因素引入汇率水平变动对出口贸易影响的模型之中进行实证分析,比如Eichengreen和 Tong(2015)的研究发现人民币升值会增加向中国出口最终商品的企业的收益,但不会必然增加出口中间产品的企业的收益,Ahmed等人(2017)探讨了全球价值链背景下垂直一体化生产在汇率变动对出口的影响机制中所起的作用,结果表明制造业出口的实际有效汇率弹性略有下降。然而,这些文章并没有探究汇率波动对出口贸易在全球价值链背景下的影响作用。而在研究汇率波动的出口贸易影响方面,早在2008年就有学者陆续探讨过。Thorbecke(2008)证实了汇率波动会降低东亚内部的电子零部件的进出口流动,而电子零部件是生产网络中的最主要的中间产品。Hayakawa(2009)通过分析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即汇率波动抑制了亚洲内部的贸易,特别是在中间产品贸易方面。Tang(2014)考察了1980~2009年亚洲国家的汇率波动对亚洲内部的贸易的影响,分析发现区域内部的汇率波动的增加会导致区域内部初级产品、中间产品、设备品和消费品的出口下降,从而表明了汇率波动对区域内生产网络的冲击。然而这些文章的研究对象只局限于亚洲国家,并没有扩展到全球范围。

本文参考了Koopman等人关于GVCs参与度的测量方法,从全球价值链角度出发,基于世界投入产出表(WIOD)①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探讨了汇率波动对一国出口贸易的影响作用。

三、模型设定、数据说明与回归分析

(一)模型设定

为了探究全球价值链因素在汇率波动对出口的影响机制中的作用,我们选取了2000~2015年中国、美国、日本和俄罗斯等33个国家②的出口与汇率等方面的数据,构建动态面板模型进行回归分析。模型的被解释变量是一国的出口额,主要的解释变量是一国实际汇率的波动,控制变量是一国的人均GDP和一国主要贸易伙伴国的人均GDP,均是变化率水平。从而,模型的基本设定如下所示:

其中,lnex表示的是做了对数处理的一国的出口额,reervola表示一国的实际有效汇率的波动,lngdpc表示一国人均GDP的对数值,lnforgdpc表示一国的主要贸易伙伴国的人均GDP的对数值,下标i、t分别表示不同的国家和年份。

(二)数据及变量

1.出口额(exp)

各国各年份出口额的数据我们是基于WIOD进行计算得出的,即用一国的总产出减去一国用于国内生产及国内消费的部分,也即一国生产的用于出口至其他国家或用于直接消费或作为中间产品用于下一阶段的生产的产品额的加总。

1.2.1 沟通能力评估量表的编制 从医患沟通现状和研究的目的、内容出发,结合团队成员自己的专业知识和个人经验,组织小组讨论,针对我国的社会文化背景和医患关系特点,以查询的国内外书籍、文献为基础编制出21项相关项目。包括一般资料调查、人际沟通能力测评、医患沟通能力评估,对医学生、非医学生的沟通能力进行调查。

2.汇率波动(reervola)

各国实际有效汇率的数据来自于经济学人情报部(EIU)数据库。我们选取了该数据库中国家数据的月度实际汇率,通过拉格朗日乘数(LM)检验,我们发现各国的实际有效汇率存在ARCH效应,接着我们运用GARCH方法计算出了各国实际有效汇率的波动值,从而将汇率的水平层面数据转化为波动数据。根据以往先前研究的经验分析结果,我们预计一国实际有效汇率波动会对出口额的增长有抑制作用。

3.一国的人均GDP(gdppc)和主要贸易伙伴国的 GDP(forgdppc)

这两个变量的数据均来自于世界银行的世界发展指标(WDI)数据库。我们选取一国的人均GDP作为控制变量之一,因为相对于GDP而言,人均GDP可以更加客观地反映一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同时,我们还选取一国主要贸易伙伴国的人均GDP,是将其作为促进出口需求的因素考虑的。

(三)基准回归结果

回归结果如表1所示。由于我们的数据结构呈现 “大N小T”的短面板数据特征,因而我们运用了系统广义矩估计方法进行回归分析。正如我们之前所预测的,汇率波动对一国的出口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汇率波动增加1%,出口值减少近0.04%。本国的人均GDP与主要贸易伙伴国的人均GDP均对出口值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这与我们之前的预测也是相符的。此外,为避免金融危机带来的贸易大崩溃对回归结果的影响,我们还将2000~2015年这一时段分为两段分别做回归分析,结果发现这两个时段的回归结果数值上虽然差距较大,不过汇率波动对出口值依然都呈现出显著的负向影响。

表1 传统范式下的回归结果

(四)全球价值链视角下新考察

1.全球价值链(GVCs)指标的测度

GVCs的深入发展、生产的日益碎片化,使得不得不将全球价值链因素纳入考虑范围。因而需要对GVCs指标进行测度,基于投入产出模型,对垂直专业化和增加值贸易进行测量和核算。垂直专业化最早是由Hummels等(2001)提出的,他们第一次给出了垂直专业化的测量方法,将一国出口中所含的从他国进口的中间投入定义为VS,而一国出口中被他国用来生产出口产品的部分则被定义为VS1,即:

其中,u表示各元素均为1的维度为1×n的行向量,AM表示维度为n×n的进口系数矩阵,I表示单位阵,AD表示国内直接投入系数矩阵,X表示出口的n维列向量,n则表示部门的数量。[I-AD]-1捕捉了国内各部门的直接和间接投入。然而,Hummels等人并没有给出VS1的计算公式。之后,Koopman等人(2014)和王直等人(2015)对其方法进行了拓展,弥补了之前研究忽略了一国进口中间产品并将其进行加工后出口到第三国诸如此类情形的不足,从而更能反映碎片化生产的现实特征。Koopman等人(2014)将一国的出口按增加值来源进行了分解,即:

综合以上对投入产出模型、贸易增加值和全球价值链的研究,我们参照了Koopman(2014)中关于前向关联与后向关联指标的测度方法,从而将GVCs因素加入模型中。基于(3)式,我们将总出口分解为国内增加值和外国增加值,其中对角线上的各值均为各国国内增加值,各列除去对角线上的元素的其他元素的加总即为外国增加值。更细致地,Koopman等人(2014)将总出口进一步分解为九个部分,分别是直接最终商品出口中的国内增加值、被直接进口商吸收的中间商品出口中的国内增加值、再出口到第三国家的中间商品中的国内增加值、通过最终进口返回本国的中间商品中的国内增加值、通过中间商品进口返回本国的中间商品中的国内增加值、重复计算的国内生产的中间商品出口、最终商品出口中的外国增加值、中间商品出口中的外国增加值和重复计算的国外生产的中间商品出口。在此基础上,Koopman等人进一步提出了测度前向关联与后向关联的方法。具体的,前向关联(forward linkage,后文中简记为FL)即指国内生产的投入品用于其他国家的出口(DVX)占总出口的份额,后向关联(backward linkage,后文中简记为BL)即指一个国家某部门的总出口中的国外部分(FVA)占总出口的份额。前向关联与后向关联分别可以表示为:

基于前向关联与后向关联的计算方法,我们可以进一步测算出GVCs参与度指数,用gvc_parti来表示,计算公式如下式所示:

2.扩展的模型设定及回归结果

在这一部分,我们要考察全球价值链因素在汇率波动对出口的影响中所起的作用。通过在模型中加入汇率波动和前向关联(FL)或后向关联(BL)或GVCs参与度(gvc_parti)的交互项,从而将前向关联、后向关联以及GVCs参与度作为全球价值链因素的指标引入模型。以前向关联为例,扩展的回归模型则如下所示:

其中,lnreervolait×FLit是汇率波动和前向关联的交互项。

加入GVCs因素后的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我们发现,将前向关联、后向关联和全球价值链参与度引入模型后,汇率波动的回归系数与表1的结果有明显不同。在模型中加入全球价值链参与度指标后,与不考虑GVCs因素时的回归结果相比,在2000~2015年期间,汇率波动对出口值的影响显著为正,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汇率波动增加1%,出口值则会提高近0.58%。这表明,将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纳入模型后,汇率波动对出口值的负向影响被大大削弱了,以致甚至出现了方向上的扭转。此外,后向关联纳入模型后的回归结果也是类似的,然而将前向关联纳入模型后的回归结果则有所不同,即汇率波动对出口表现出了更大的负向影响。

3.稳健性检验

为了验证我们所构建的回归模型的稳健性,从两个角度进行了稳健性检验:一是用标准差代替GARCH计算的汇率波动值,二是用增加值实际有效汇率的波动来替代实际有效汇率的波动。

(1)采用标准差测量汇率波动。我们根据各国2000~2015年的月度实际有效汇率计算出了各国各年实际有效汇率的标准差,并以此替代我们之前用GARCH方法计算所得的汇率波动值,以标准差作为汇率波动的另一种测度。从而,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在不考虑GVCs因素的情况下,即如回归结果表中的第(1)列所示,汇率变动对出口值的增长有着显著的正向作用,且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汇率变动增加1%,出口值相应增加0.05%;将GVCs因素加入模型后,回归结果表明汇率变动对出口值的影响依然显著且系数较前者更大。这与我们之前的回归结果基本一致,即GVCs因素纳入模型考量后使得汇率变动对出口值的负向影响削弱,而此处的回归系数甚至直接转变为正值。

表2 加入G V Cs因素后的回归结果

表3 以标准差测量汇率波动——回归结果

(2)考察增加值有效汇率。当今的国际贸易中,用进口品来生产出口品已成为十分普遍的现象,产品的贸易实质上也是增加值的贸易,产品的竞争也即增加值的竞争。因而,基于总贸易的数据而测算的传统的实际有效汇率,已然不能客观反映全球价值链背景下一国汇率的真实情况,为此我们引用了Bems和Johnson(2012)对增加值有效汇率的测算结果,用增加值实际有效汇率(vareervola)的波动替代原模型中的实际有效汇率波动来进行回归分析。回归结果见表4。

表4 增加值有效汇率波动——回归结果

如表4所示,不同于之前的回归结果即汇率波动对出口值有抑制作用,增加值实际有效汇率波动的系数是正值,即增加值实际有效汇率波动会促进出口值的增长。由此我们可以推断,考虑了全球价值链因素后,汇率变动对出口值的负向影响作用减弱了,甚至用增加值实际有效汇率进行分析时,其影响的方向也发生了扭转。

四、结论与启示

本文从全球价值链的视角考察了汇率波动对出口值的影响,通过将全球价值链因素加入多国面板模型,即通过引入汇率波动与后向关联指标的交互项以及用增加值实际有效汇率代替传统的基于总贸易数据的传统的实际有效汇率,经过回归分析我们发现,全球价值链参与程度提高会削弱汇率波动对出口值的抑制作用,当全球价值链参与程度足够高时,汇率波动甚至会促进出口值的增加。

本文的研究结论给予了我们关于汇率波动对出口值影响的新的启示。以往汇率波动对出口值的抑制作用的直觉在此受到了一定冲击,前人的文献中关于汇率波动对出口值的影响的研究结论大多有些模棱两可,而从全球价值链角度进行考察后,虽然也依然并不能确定汇率波动增强是否一定会对出口值的增加起到阻碍作用,然而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全球价值链因素确实会对削弱这一影响作用,甚至会使得汇率波动对出口增加产生正向的影响。这使得我们对关于汇率波动与出口的关系有了新的认识。从而,这对全球价值链不同的国家也有着不同的启示。对于那些没有全球价值链分工或者全球价值链参与度较低的国家而言,维持其坚挺汇率制度即汇率波动幅度较小会使其在国际贸易中受益;而对于那些全球价值链参与度较高的国家而言,浮动汇率制度则更为有利。然而,由于汇率变动所带来的抵消效应,加之汇率变动对出口价格的不完全传递效应,全球价值链参与度较高的国家恐怕也无法将汇率作为促进出口的有效工具。

就我国而言,我国正在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现如今,我国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的程度也正逐渐加深。结合我们所得结论,可以推断人民币汇率波动会对我国全球价值链背景下出口值的增长有着较小的抑制作用,甚至随着全球价值链程度的进一步加深,人民币汇率波动一定程度上会促进出口的增长,从而改善我国的贸易收支。然而,依靠汇率波动并非提高出口值的长久之计。在全球价值链背景下,真正决定一国出口产品竞争力的并非是拥有整个产业链和最终产品,而是在于能够控制产业价值链的关键环节。我国要在全球价值链的关键环节占有一席之地,则应注重发挥其自身的比较优势,通过干中学积累生产和管理经验,对国内的全球竞争力较强的领先行业和领导企业,需要根据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优势位置发挥所长,加强全球价值链的治理,提高其技术投入、市场推广和品牌营销等方面的综合能力,而对处于价值链低端的加工制造环节可以通过国际分工进行转移,从而也能为价值链中高端产业的发展腾出空间,最终实现产业升级和价值链升级。

[注 释]

①2016年更新的WIOD数据库,样本期截至2014年,本文对此采用了样本外推法进行了数据处理,这样可以与样本国家其它宏观经济数据样本期匹配。

② 本文中的33个样本国家分别为:澳大利亚(AUS),奥地利(AUT),比利时(BEL),保加利亚(BGR),巴西(BRA),加拿大(CAN),智利(CHE),中国(CHN),捷克(CZE),德国(DEU),丹 麦(DNK),西 班 牙(ESP),芬 兰(FIN),法 国(FRA),英 国(GBR),匈牙利(HUN),印度尼西亚(IDN),爱尔兰(IRL),意大利(ITA),日本(JPN),立陶宛(LTU),卢森堡(LUX),拉脱维亚(LVA),荷 兰(NLD),挪 威(NOR),波 兰(POL),葡 萄 牙(PRT),罗马尼亚(ROU),俄罗斯(RUS),斯洛伐克(SVK),斯洛文尼亚(SVN),瑞典(SWE),美国(USA)。

猜你喜欢

增加值价值链汇率
中国2012年至2021年十年间工业增加值的增长情况
一季度国民经济开局总体平稳
人民币汇率:破7之后,何去何从
人民币汇率向何处去
医疗器械包装发展价值链
越南的汇率制度及其汇率走势
前三季度汇市述评:汇率“破7”、市场闯关
今年第一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或仍下降
试析基于价值链理论的成本管理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