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东巴医药中的“药引子”管窥
2019-01-10梁志庆高敏和丽生郭世民倪凯沈家骥
梁志庆 高敏 和丽生 郭世民 倪凯 沈家骥
摘要:纳西东巴医药是在玉龙雪山下被东巴文化滋养的一朵正在盛放的“雪莲花”,文字鲜明且历史悠久,文章从纳西东巴医药的沿革、药引子的历史以及在纳西东巴医药中对于药引子的认识,从而浅析其意义,旨在为下一步补充完善研究纳西东巴医药提供基础。
关键词:纳西东巴医药;药引子;民族医药
中图分类号:R2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2349(2019)12-0059-03
1 纳西族医药史的发展与演变
纳西东巴医学的形成经历了萌芽起源、发展形成、定性定型3个阶段。有研究指出[1],纳西族自身民族传统医学脱胎于纳西族本民族的文化,它的了萌芽起源、发展形成早在先秦时期就产生了。先秦时代产生的医学文化被纳西先民用自己的文字--东巴文摘抄进了东巴经书当中,内容涵盖了人类的源头、成长、病因学、诊断学、药物学和治疗方法学。由于纳西医药都是由纳西族的祭司人员所掌握,所以其医学、药物学的知识是跟宗教、神鬼思想环环相扣,密不可分的,又被称为“纳西东巴神学医术”,但经书中医学的记载已初步具备了古代纳西东巴原始的医学理论基础,《崇搬图》讲到可用砭石、针刺按摩治疗疾病;放血疗法以及外伤的缝合等方法。《崇仁潘迪找药》通过阐述发现动物在寻觅食物跟水源饮用水时的动态,从中找出了药花和毒花、药水和毒水。往后的各个朝代,随着与汉族交流不断深入,中原医药文化与纳西族医药文化也相互交融。随后,丽江木氏领主权势向北扩大,北移的纳西族与藏族杂居。通过纳西族与藏族政治、文化相互影响,藏族医药思想融进了纳西族医药,最终形成了《玉龙本草》为代表的纳西传统医药知识体系。纳西东巴医药是云南特有民族医药的重要组成部分,纳西民族作为一个有悠久历史底蕴,文化浓郁的民族,注定其也必将是个善于创造与善于思考的民族,其与汉族文化、中医学说相互交融,创造了“卢色学说”、“精威五行”与“金蛙八卦”等学说,并用来认识疾病、认识自然,用来解释世间万物,说明纳西东巴医药的疾病观、生命观与自然观是互通互用的,是能通过发生发展与变化来动态观察事物的。
2 纳西东巴医对药的认识
纳西东巴象形文 “药”,是指从花上流出来的汁水,意思是用草药汁治病。纳西先贤在识药和用药治病方面,高度遵循东巴经中的 “阳、阴”理和 “毒、良”的分类方式。纳西东巴的阳阴 ( 公母) 观一开始是用于占卜找病因及驱逐仄鬼 (病魔) 祭祀典礼,但其突出表现在识药和用药上。把人类的男女、动物的公母现象以取象比类的方法推演到自然万物,其中也涵盖了植物和矿物,如土三七有 “公土三七”和 “母土三七”之分。在东巴经 《崇仁潘迪找药》中把药分为 “良药”和 “毒药”两类。 “毒药”指含有毒的,具有腐蚀性的,人和动物吃后会引起一系列反应,情节甚者会还会直接丧命的药物; “良药”指能解 “毒药”之毒的,能起死回生的药物。从以上可以看出,纳西先民在东巴文献之前就对汉文化中的部分中药和当地的草药做过长时间的临床实践[2]。
2.1 药物的种类 东巴文献中记载植物类药物近 80 种 ( 有的是传统的中药,如大黄、甘草、黄芪等,有的是常用草药,如过路黄、鹿含草等),动物药约 20 种 ( 包括饲养的和野生的,如鸡、牛、羊、野猪、鹿等) 。[HJ2.1mm]《丽江纳西族民族药及单验方》一书中共记载 93 个病,196 首方,617 味药,分为内外妇儿等章节。有汤剂、散剂、擦剂、酒剂、洗剂等多种剂型及用药方法。
2.2 药物的取材 东巴经文中记载了除用传统中药,常见草药及野生原生态药物外,甚则还有各种动物的血、肉、内脏、分泌物、排泄物、乃至皮、角均能入药。此外,还会因时地制宜,就近取材,随机应变,寻找些便于携带跟使用的药物。分为瓜果蔬菜类:生姜、大葱、野葡萄水。粮食类:大米、面粉、麦子、苦荞等。花鸟鱼虫类:白菊花、乌鸦、稻谷虫、蜈蚣等。碳水化合物:布烧碳、甄底灰以及土块、石头等均可入药。油脂类:松香等。矿物质:硼砂。化学物质:碱。金属物质:铜[4]。
3 药引子的沿革
相关药引子(即引经药)的论述,始见于《神农本草经》(简称《本经》),《本经》中论述官桂为诸药先聘通使,其药引子的作用不言而喻; 到了后期的魏晋时代,陶弘景在其《名医别录》中也有肉桂能“宣导百药”的表述。时间的转轴来到了宋代,“桑白皮引水,意以接桑螵蛸就肾经”在《本草衍义》中明确阐释,不仅表明了“引接”的药物,还进一步列明所“就”之脏腑经络,开药引子(引经)理论之先河。但究其引经理论的诞生标志,则为金易水学派的大家张元素所创立的引经报使理论,与配伍理论的建立发展环环相扣。首先张元素在其书中表述“取各药性之长,使之各歸其经,则力专效宏。”这一组方遣药的法则,如泻火药中,黄连入心经,长于泻心火,黄芩走肺经。偏重泻肺火,知母巡肝经,首泻肝火,木通走小肠,偏泻小肠火,石膏重寒人胃,当泻胃火等。后世医家李东垣等在张元素的启发,以及总结归纳先贤的理论经验的基础上,创造性地提出制方用药,首要遵循“引经报使”,并针对性地讲解跟明确了各经的药引子(引经药),如手太阴心经的药引子(引经药)是细辛、黄连;手太阳小肠经的药引子(引经药)当属藁本、黄柏;足太阴肾经的药引子(引经药)当是独活、知母;羌活为足太阳膀胱经的药引子(引经药);手太阴肺经的药引子(引经药)是桔梗、升麻、葱白; 白芷、升麻、石膏为手阳明大肠经的药引子(引经药);苍术、葛根为足太阴脾经的药引子(引经药),石膏、葛根为足阳明胃经的药引子(引经药)等。明清时期的药引子(引经药)理论得到了更长足的发展和完善,李时珍在《本草纲目》对药引子(引经药)做了系统归纳总结和增订修改,申斗垣撰《外科启玄》中也加深了对药引子(引经药)的理论探索,“引者,导引也,引领也。如将之用兵,不识其路,纵其兵强将勇,不能取胜。如贼人无抵,脚不能入其巢穴”。清代的《医学读书》的“兵无向导则不达贼境,药无引使则不通病所”,《医医病书》中“药之有引经,如人之不识路径者用向导也”等相应医药专著的描述则使药引子(引经药)的形象更为深入以及饱满,至此,药引子(引经药)的理论日趋完善,也为临床实践提供了广阔的思路与探索空间。
4 纳西东巴医药中对于“药引子”的认识
要合理阐述纳西东巴医药中的药引子,首先就要了解纳西东巴医药的疾病观以及他们对于药引子的认识与应用。
4.1 纳西东巴医药的疾病观 在东巴医学中,所谓的疾病,就是鬼邪、秽邪同人类的相互争斗、残杀所产生的一种状态。从《东巴经》的描述当中,我们知道,纳西东巴医学对于“秽”的认识已经渗透到了其病因理论中。“秽”是对不吉利、不干净等脏东西的泛指。东巴经书所记载的“秽”其实就反映出了纳西族先人对于“秽”的理解,他们认为“秽”在生命活动中产生和传播疾病的根源。因此,“除秽”在所有纳西东巴古籍中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这些经书所表明“秽”的内容不仅仅是神学,还有很多生活的习性,诸多方面,最特殊的一点就是往往还包括了血缘婚姻带来的危害因素,此于现代医学中关于近亲的疾病理论不谋而合。在纳西东巴文化中往往把“秽”和魑魅魍魉联系起来,认为所有的不干净、不吉利都会招来痴迷魍魉,除此之外还在《病因卜》及口舌是非经书里论述魑魅魍魉的产生与性状。在对于纳西东巴古籍的阅读整理当中,笔者发现对于口舌是非的描述,也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说明了纳西族的先民已经注意到心理卫生也是非常重要的。综上所诉,纳西东巴文化指导下的疾病观是既有人的心理因素又有社会环境道德因素的综合体现[3]。
4.2 纳西东巴医药中“药引子”的概念 《纳西东巴古籍译注全集》中记载“崇忍利恩迁徙来人间的那个时候,带来了天地间的九种好药”,“九”在纳西文化中泛指多种,多数的意思,“九种好药”就是意味着当时疾病种类繁多,且都能一一对应使用不同的药物来进行治疗。而纳西东巴医药中的药引子便是这“九种好药”其中的一类,引药(药引子)笔者认为在纳西东巴医药体系中有着独特的地位,在纳西东巴文化中,药引子就是相当于一种跟金银珠宝一样的供奉圣灵的祭品,前文提到,许多疾病都是跟鬼神相关,所以在使用药物的过程中,要相当谨慎,越是复杂的基本就越离不开祭祀的思维,纳西东巴的祭祀文化核心内容就是还债的观念,通过不断的“查肯”(即用药施药),对它造成的损伤(就是疾病),进行偿还。
4.3 药引子的种类 在临床实践中使用参类和七类药物是纳西东巴医的用药特点之一。因此,参类药物与七类药物便是纳西东巴医药中独特的“药引子”。纳西先贤在防病治病的过程中,善于运用《神农本草经》中的人参为补药和《本草纲目》中的三七为治病药,后在多民族医药交融的影响下,逐步发展成为具有补益作用的 “参类” 和具有治病(祛毒、坏血) 作用的 “七类” 药物这两种类型的药引子。参类药物有: 小红参、大红参、马鬃参、兰花参、菊花参、鸡蛋参、鸡肉参、鸡肾参、红毛洋参、红条参、珠子参、佛掌参、盘龙参、童子参、隔消参、黑阳参、丽南参等。七类药物有: 大白七、小白七、牛头七、牛角七、大洋花七、牛尾七、红牛尾七、沙七、芋头七、松打七、鸡脚七、蜈蚣七、黑牛七、土三七、藤三七、纽子 [FQ(19*2。175mm,X,DY-W][CD=175mm]七,竹根七、黄七等。其中,《玉龙本草》载有 10 个带参的药名和2 个带七的药名。《丽江中草药》载有 24 个带参的药名和 23 个带七的药名,均为习用的重药要药。
4.4 临床运用 纳西族民族民间医生广泛运用参类药物与七类药物来防病治病,但形成文献报道的较少,在民间使用的参类药 ( 棉参、奶参) 和七类药 ( 三豆七、韭菜七) 则更多。有文献报道[1],纳西民间医生用娱蛤七鲜品捣碎与酸醋调拌治疗毒蛇咬伤,清洗伤口,局部推运将黄水排出。轻者一次即愈,重者每天一次。《丽江纳西族民族药及单验方》中收纳有:治疗腰痛,用何首乌、小红参、龙须草各30g泡酒服用;治疗附子、草乌中毒,直接用三七30 g浓汤炖服。治疗带下用鷄肾参、萝卜参炖肉或煎服。治疗百日咳用菊花参、小泡参、糖各20g,核桃肉100 g,炒香后,调蜂蜜服之。治疗外伤出血,用三七红糖适量研末敷患处。1986年丽江县资源调查组通过实地调研,现场采集等共收集整理出120种纳西族药。水冬瓜树根皮、红麻洋参、七叶一枝花、五爪金龙、十大功劳、土千年健、杏叶防风、岩羊胆、鸡胆、蜂房等均是纳西族民间医生常用习用的药物品种。
5 分析与展望
就目前而言,对于纳西医药的研究虽然已经有了基本的框架,但是还是缺乏系统的整理,对东巴经中的医学知识的研究较为孤立,还仅仅是文献整理阶段,并没有深入挖掘和抢救,辐射面较窄。尤其是对药物以及临床运用上的研究还有许多工作可做。本文提出纳西东巴医药中的药引子,旨在为日后纳西东巴医药的研究中开辟出一条新的思路,从中筛选出对某一疾病针对性很强的纳西族习用常用民间药,为深入研究纳西族医药基础理论提供依据。
参考文献:
[1]毛龙发,吕学文.纳西族医学概论[J].中国民族民间医药,1995,(2):1-2.
[2]和述龙,和德寿.浅谈纳西东巴医对药物的认识[J].中国民族民间医药,2011,20(21).
[3] 郭世民,楊钊.论纳西族“东巴医药学”的形成和特点[J].云南中医中药杂志,1995,(2):54-56.
[4] 田安宁,田陆云,赵华.纳西族东巴医药研究[J].中国民族民间医药,2001,(1):3-4.
(收稿日期:2019-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