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传统造物型构观的家具形态创新设计研究

【摘要】造物是为人类生存和生活需要而进行的物质生产活动，由社会经济不断进化而形成传统造物观，也随之不断延伸。家具始源于功用，属于社会造物活动的一种主体行为，其形态始终是造物观的具体体现。本文运用文献研究、实物考证、比较分析等方法，从传统与新时代角度对家具设计予以了定位；通过朝代递进对传统型构观的考察，总结出传统型构观内涵，实现造物设计上 “型·构”观的现代转化，指出其基石在卯榫，且“型·构”关系连接的纽带即为卯榫结构，也即为应用传统造物型构观的家具形态创新设计的基础。

【关键词】传统造物观；造物型构观；家具形态；创新设计

【中图分类号】J525.3 【文献标识码】A

一、家具设计定位

（一）传统家具设计定位

一直以来，家具设计最主要的定位就是为消费者提供功能实用的生活工具，其设计的重点在于如何体现出功能性与功用性以及使用上的便利性，至于文化与美感只不过是附着于功能性与功用性之上的附加属性。就社会民众常用的家具而言，虽然随着社会文明的进化，赋予家具的文化与美感意味得以逐步提升，但仍基本为千篇一律，大同小异。这中间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家具设计定位固化，即始终定位于功能性与功用性，故而文化与美感就只可能是装点了，因此，家具设计其设计形态则多为普适化。

（二）新时代家具设计定位

家具的本质是一种生活工具，其基本功能与功用相对固化，且不同功用的家具类别早已形成了固定的形态，这些形态也已形成了固化的家具设计模式，从而使家具设计者的设计基本在一条既定的轨道中运行：设计实用性家具。然而家具设计定位的实质是：设计的目的是什么？为谁服务？服务对象的需求是什么？以此为基础，对目标对象的需求进行分析。

在以用户为中心，兼顾能源节约与生态环境保护的理念中，体现独特的民族风格是现代中国家具设计的特点。明清家具所体现的文化内涵是中国传统设计的代表，结合家具设计最本质的定位，以新时代用户的情感及心理需求为基础，以良好的使用体验和优雅美观的造型传承我们自己民族的智慧瑰宝。

二、传统造物型构观的历史考察分析

（一）传统造物型构观发展历程

造物形态属于人类发展早期的旧石器时代，由1920年6月4日法国地质学家桑志华在甘肃省庆阳市华池县上里塬幸家沟发现的中国出土最早的第一块旧石器，从新石器时代的石器器皿来看，造物完全是基于功用与实用，尚未形成明确的型构关系。型构关系的形成源于社会生产的进步，确切地说，源于社会分工及商品的形成，即因商品交换所需而形成，并随着社会生产与文化文明的进化而不断发展。其传统造物型构观的发展主要经历了五个时期：

1.原始社会到战国时期

造物型构观念萌芽期。这个时期，社会由蛮荒逐渐进入文明，尤其是春秋战国文化文明的进步，推动人们对造物型构的关注。

2.秦汉时期

造物型构观形成初期。这个时期国家基本统一，社会等级与社会阶层完全形成，顺应等级与阶层需要，造物型构观也初步形成。

3.魏晋南北朝到唐五代时期

造物型构观融合发展期。此一时期，逐步形成以儒家学说为主导、佛道两学为辅的文化格局，包括外来文化的多元文化的融合推动了造物型构观的繁荣发展。

4.宋元时期

造物型构观成熟期。宋代为中国古代发展史上经济最发达时期，也是在唐基础上，其审美趣味与文化元素高度融入造物型构之中。

5.明清时期

造物型构观至臻期。明清逐步形成的新文学现象，促使文化从上向下渗透，实现了士大夫文化与民俗文化的相互融合，从而推动了造物观的融汇大成。

（二）传统造物型构观基本内涵

古代造物思想和工艺集中体现在《考工记》《工艺六法》《漆经》《木经》《天工开物》等记载文献中，概括起来为重已役物、致用利人、审曲面势、巧法造化、技以载道和文质彬彬。其传统造物观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实用价值

实用价值为传统造物观中最为主要的部分，但在强调传统造物设计的实用价值时，亦非常明确地强调实用与审美的关系，这一点在上述所有著述中均得以体现。

2.和谐思想

传统造物观强调人与物的合一、物与自然的合一，从而达到人、物、自然的合一，这是传统造物型构观的基础。诸如“非乐节用”“返朴归真”“顺物自然”“天人合一”“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等无不把造物的概念视为一种从自然到人工的过程和结果。

3.以人为主体

重自我、以人为中心、物为我用的传统哲学思想是为传统造物观的核心。不仅强调造物要满足人的生理需求，更倡导要适应人的需要，在充分体现舒适感与人的和谐关系的同时，尚需兼顾人的意志、情感等精神需要，从而达到“体舒神怡”“形神兼养”的双重功能。

4.体现社会属性

社会属性是为传统造物观的主要动态表现，其“形”的赋予始终随着时代与社会背景的变迁而不断发展与创新，如商周的神秘威仪、秦汉的质朴写实、隋唐的富丽、明清的纤细巧密，同时也喻示了伦理道德观念和社会意识。

5.技法造化

技法是为传统造物观的技术支撑，离开了技法也就无所谓造物，更无所谓“造物观”了。而卯榫结构则基本贯穿于整个木结构的传统造物进步过程中，于明清达到巅峰，其构造多达几十种，且对西方家具设计也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

三、传统造物型构观的现代转化研究

（一）“构”之转化

型構观是一个互为依存的二元概念，它是型与构的辩证统一关系，即在这个概念中“型”是造物的视觉表达形态，即我们所见，是感官刺激的反映，是造物可视化的表象；而“构”则是造物运用的技艺与工法所构成的物件结构。型与构的关系是：型是构的表现，构是型的基本构成；构是皮，型是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然而，在传统造物型构观的现代转化研究中，大多注重于“型”而忽略了“构”，这是有失偏颇的。实际上型构观中的“构”，亦即技艺与工法之分量决不低于“型”之分量，只是型与构的表现形式不同而已，前者为凸显形态，后者为凹隐状态，型基于构而得以彰显，构由型而得以表达，其在现代转化中的意义非常重要，这一点由卯榫结构予以了充分证明。

以上海世博会中国馆为例，就是传统造物观现代转化的典范。中国馆运用传统型构观中的卯榫技法，以“榫卯穿插，层层出挑”的斗拱构造方式，挑出檐，层层叠加，将檐口的力均匀传递到柱子上，使檐口加大而富有美感，建構成彰显中国传统木结构建造的“东方之冠·鼎盛中华”的文化表达，雄浑壮观，气度非凡，于世博园中雄鸡独立，傲然于世。

（二）“型”之转化

中国传统型观构始终是在当代社会经济社会文化影响下实现传承与发展，但不论如何发展，“柔·动”与“人·和”之感始终贯穿于传统造物观之中，不断得以演化与强化，如建筑无论雄伟还是娇玲，无不显示出一种流动的气势。而家具更是体现出一种雄浑而婉雅的意境，而这一切均源自于传统型构观的“弯·曲”观念的展现，通过“弯·曲”的线与面建构出一种情感流灵的态势，让人舒服而和洵其中。尤其是明清时期，其传统造物观的现代转化发展到了极致。

然而，上海世博会中国馆的设计表明，中国传统造物型构观现代转化的极致当在21世纪的10年代。中国馆设计运用卯榫结构实施开创性变革，不仅将曲线拉直，整个建筑也完全由直线构成，由柔转刚，力量非凡，眼境全开，并同时实现了力平衡的极限延伸。传统型构观中木建筑檐挑长不过4米，但中国馆使用层层出挑方式，将斗拱最短处出挑了45米，最斜处伸长达49米，在现代工程技术的支持下，将传统卯榫结构转化为现代结构的力度美和结构美，并以简约的直线条实现传统传统型构观的当代表达（见图1），实现了传统造物观的“弯·曲”向“直·挑”的成功现代转化。

（三）“型·构”的和谐转化

不论是何种造物其本质均是为应用，也不论是何种应用，当首推造物与人之间的和谐，而和谐始终在因应社会与生活需求而实现现代转化，因而传统造物观之“和谐”基本分为两类：一类是注重于“礼”之和，一类是专注实用之和，最为明显的区别莫过于寻常百姓家的靠背椅与官宦大户人家的官帽椅。以官帽椅为例，其造型比例尺度、美感及工艺都达到极高的水平。但在造型中却显示出极为浓厚的封建礼数的审美趣味，其椅子的座面与扶手都比较高宽，目的是为了“正襟危坐”。

但在型构观的现代转化过程中，有一点是不变的，即和谐是通过结构去实现的，而整个结构是通过卯榫来完成的。尤其是明式家具尤为注重卯榫结构，在家具设计制造中几乎不使用胶与钉，不同的部位采用不同的卯榫，不仅结构坚固而且非常优美。然而进入大工业机器化时代以后，传统造物观出现了退化性转化，卯榫结构以胶与钉替代。传统型构观之卯榫是皮，卯榫不存，“型”焉能在？由于钉的坚固度远不如卯榫结构，家具制作越来越粗，精细越来越少，从而使得家具型构距离传统型构文化观越来越远，所以型与构的和谐方能实现现代转化，上海世博会中国馆即为现代“型·构”和谐的经典转化。

四、基于传统造物型构观的家具形态创新设计研究

艺术与文化的东西不一定是由一个“大”构成或显示出来的，但一定是由无数的“小”叠合集成而成的，因而只有将无数的“小”和谐在一起，才有可能实现艺术与文化的融合。而基于传统型观构的家具形态创新设计的关键之一，就在于卯榫之构与型的和谐转化。

下面以直角榫结构的现代化创新设计实践为例，做型构结构的探索性尝试。

直角榫是榫卯结构中加工最简单、最基础的一类结构。直角榫分直角明榫与直角暗榫，直角明榫，是指框架接合后，其立边或帽头的端面外露，因直角榫连接主要依靠木材与木材之间的静摩擦实现，所以，其接合强度较高，但因端头外露，故而外形欠美观（见图2）。

天然木材在加工中只能做减法，而金属等材料的加工方式更为灵活，所以在此次衣柜设计中，将连接件对直角榫进行了改良优化，运用金属材料加工灵活的特点与板材结合，增加了节点材料更好的容错性（见图3）。

此方案将直角榫进行改良设计之后，选用金属进行加工，在板材的连接上以明榫的方式与木材结合，将传统家具中影响美观的直角榫变成了家具上的装饰件（见图4）。

参考文献：

[1]王世襄.明式家具研究[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0.

[2]王甜甜.涵隐与显现[D].南京：南京艺术学院，2018.

[3]刘书真，孙建平.中国传统家具继承与创新方法应用[J].西北林学院学报，2014（4）.

作者简介：卢晓梦（1981-），女，山东烟台，山东工艺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副教授，研究方向：产品设计，家具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