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经典致敬,向作家致敬
2019-01-07宋兴矿
文/宋兴矿
如果说笔者所在的延安大学西安创新学院中文系从2004年建系至今经历了十四年坎坷、如同昔日的丑小鸭蜕变成今日美丽的白天鹅的话,那么一大批国内知名作家诸如高建群、李玉和、王琪、贾浅浅等的加盟,又给了这只美丽的白天鹅——新成立的文学与文化传播学院(简称文学院)增添了腾飞的翅膀。
就拿文学院敦聘的名誉院长高建群来说吧!他是新时期重要的西部小说家、国家一级作家、陕西省文联副主席、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是享受政府特殊津贴有突出贡献专家、国务院跨世纪三五人才。高建群被誉为浪漫派文学“最后的骑士”。他的《最后一个匈奴》与著名作家陈忠实(已去世)的《白鹿原》、贾平凹的《废都》、京夫(已去世)的《八里情仇》、程海的《热爱生命》等陕西作家的作品引发了上个世纪90年代“陕军东征”的文化现象,震动了整个中国文坛,成为陕西乃至中国文学史上都值得被记录的辉煌。这五位作家的创作激情被当时的文学评论家评论为“井喷”现象。
客观上讲,“陕军东征”这一文化现象在当时的中国文坛出现决非偶然,它有深远的历史背景作为支撑。
通过翻阅、研读这一时期的大量文献资料,笔者发现,“东征”前的陕西文坛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悲惨”或者“黯淡”。也有文人形容:“1992年前后,那是陕西文坛一个‘损兵折将的时代’”。以《平凡的世界》斩获全国第三届茅盾文学奖的中国当代作家路遥于1992年11月17日病逝,享年43岁;以《哦·小公马》《支书下台唱大戏》连获全国第七届和第八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作家邹志安于1993年1月16日病逝,享年47岁;以第一部正面描写中国解放战争的优秀长篇小说《保卫延安》而荣幸受到毛泽东主席亲自接见(1956年在中南海)的文学家、小说家杜鹏程于1991年10月26日病逝,享年70岁。这些文坛巨匠的相继离世,让陕西文坛瞬间暗淡。
也许是上苍对这片神奇的黄土地无限的眷恋,也许是命运的巧合安排,1993年上半年,《白鹿原》《废都》《最后一个匈奴》《八里情仇》和《热爱命运》这五部小说不约而同地被京城五家出版社推出。当时,《小说评论》副总编邢小利向西安晚报记者张静介绍,“‘陕军’的五部作品问世后,引发了出版和阅读的热潮,尤其是《白鹿原》和《废都》”。
《白鹿原》出版后,在普通读者中引起了巨大反响,评论界评价其“达到了一个时期以来长篇小说所未达到的高度”(冯牧语);“是一部激动人心的作品,怎么评价都不过分,必将载入中国、世界文学史册”(张韧语);“几乎总括了新时期中国文学全部思考、全部收获的史诗性作品”(白烨语)。当然也有评论家提出了尖锐的批评,但谁也不能否认,《白鹿原》带来的长篇小说阅读热潮。
毋庸置疑,“陕军东征”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巨石,搅动了文学界,也震动了中国文坛。 “‘陕军东征’是被列入文学史册的大事,如果用一句话概括三十年中国文学,那就是‘疗治伤痕,走出废都,面向烦恼人生’。‘陕军东征’是一个文学现象,当许多时髦作家相聚于宾馆,旅游于胜地‘玩文学’‘侃文学’‘炒知名度’时,陕西作家有点落落寡合,但正是他们用尽心力写出的作品,使新时期陕西文学有了和世界对话的基础。”肖云儒对“陕军东征”这一独特的文学现象,下了如此的总结性评语。
笔者与被誉为文坛“陕军东征”“五虎上将”中的两位核心人物陈忠实和京夫先生都曾有一面之缘。
上个世纪90年代初,我参加当地一家组织部门组织的县级党报记者编辑岗位人事招考,被录用后,从省级重点中学的一名普通教师变为这家县报社的一名小记者。一天,领导告诉我,陕西著名作家陈忠实和京夫先生下榻县城的宾馆——花园饭店,指派我去采访。
当时,从中央到地方的媒体都在鼓噪着“陕军东征”这一特殊的文化现象,作为站在时代前列的记者,职责使然,自然对陈忠实、贾平凹、高建群、京夫、程海这些作家的名字不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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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采访陈忠实先生时,我开门见山地就提出了三个问题。
一是与作家柳青的《创业史》相比,《白鹿原》在中国文坛上占有什么地位?二是以后还会创作出比《白鹿原》更好的作品吗?三是在《白鹿原》的写作中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先生抽着烟,坐直了身子,朝我微微点点头,用那双如鹰般犀利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略加思索后,便用嘶哑的嗓音以一种平和的口气侃侃而谈。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柳青是我的老师,我创作的《白鹿原》从老师的《创业史》中汲取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我的作品怎能与老师的作品相提并论呢?《创业史》是什么?是中国十七年文学中农村题材的杰出代表作,被誉为中国文坛‘经典性的史诗之作’,具有思想的‘深刻性’和矛盾冲突的‘尖锐性’。再回答你第二个问题。《白鹿原》之后,我有可能再创作出超过它的作品,也有可能创作出不如它的作品。”“最后回答你提问的第三个问题。在创作《白鹿原》时,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是自己很难从小说塑造出的故事意境中拔出来。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对我来讲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呀!因此在现实中也用了许多情感宣泄的办法。”
先生一改采访时严肃的面孔,爽快地笑了笑,问道:“你的采访结束了,还有什么要求?”并习惯性地用手拢了拢散乱的头发,露出了满口被烟渍熏黄的牙齿。
“能不能给我们全县的文学爱好者写几句激励的话?”我趁机把翻到空白页的采访本和一支钢笔递过去。先生接过本子,欣然写了“自立、自强、自信、自爱”八个字。接下来,按照原定的采访计划还要采访作家京夫先生。
“免了吧,我也写一句话算了。”京夫先生笑了笑,摆摆手搭讪道。并郑重其事地在我的采访本上留言:“文学是一片寂寞的沙漠”。题完字后,看到我一时发愣,京夫先生苦笑一下,搓着手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写得太悲伤了?要不重写一个?”“没有,没有。”我支支吾吾道,当时心里就一直犯嘀咕:京夫先生为什么会写这样的话呢?
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从小县城来到了省会城市西安,单位就在建国六巷,离陕西省作协只有二三百米远。因为没有预约,去了几次都没有再与两位先生谋面。省作协办公室负责人告诉我,他们到基层体验生活去了。我本人也没有料想到,那次相见竟成了永别。尤其是在1998年《白鹿原》获得第四届茅盾文学奖之后,再未采访到陈忠实先生和有过一面之缘的京夫先生,便成了自己20年职业记者生涯中的一大憾事。
今年5月21日,高建群先生被延安大学西安创新学院敦聘为名誉院长,聘请仪式后,在与青年学生座谈时讨论到已故作家路遥时说:“是苦难把《平凡的世界》《人生》等作品推上了艺术的高峰”。回头再想起京夫题给我的那句话,方解文学创作的韵味和作者的体悟。
5月26日,我又拜访了中国作协会员、原来我在铜川耀县中学的一位老同事张慧老师。
张老师今年81岁了,祖籍三原县马额。虽是两代人,但我们却是忘年交。多年来,无论他到西安,还是我回故乡铜川,我们都要小聚一下,聊天喝茶。听说其呕心沥血20年、字数有80多万的长篇小说《永不平静的黄河》付梓了,作为故友的我打心眼里为他感到高兴。为了这本书,张慧老师做了50年的准备,通宵达旦、笔耕不辍20年,其精神和毅力非常人所能比,实属不易。听他讲,跑书号加上第一次印刷就花掉了他9.7万元。要知道,张慧老师已经退休20年了,这9.7万元都是他个人平时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
很多人为张老师自费出书很不解。张老师听到类似的话后都是笑一笑,也不多加解释。当我把此事告诉岳父大人雷国平时,他老人家的一席话使我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能把自己心里所想所思变成文字公开传播出去,花10万、20万都值得”。
是的,书亦有价,而人无价。一个人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通过文学作品的形式传播出去,以先进的文化去鼓舞人、引领人,是难以用金钱来衡量其价值和意义的。
重温经典、回味人生。世世代代、数以万计的作家创造出的不朽的文学作品,打开了人类从蒙昧时代进入文明时代的思想禁锢,唤起了人们真善美的本性和良知,从而打破了人类社会发展中的瓶颈,找出了人类社会化过程中的症结和心结,使得社会能和谐、持续、稳定地发展,人们得以安身立命,过上健康的幸福生活。
向你们致敬,作家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