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国际马拉松赛终点区域医疗保障的实践与思考

郝俊杰 孙贵新 陈鹤扬 李昕 黄国鑫 季斌 李钦传

城市马拉松赛事可以给举办城市带来诸多重要影响,如促进全民健身快速发展、提高市民健康水平;提高市民文化素质、提升城市文化程度;提高城市知名度;加快田径事业发展、促进体育产业的发展;改善城市基础设施、特别是体育设施;促进经济发展、提高城市综合实力等[1]。上海国际马拉松赛自1996年创始以来,吸引了众多跑者,赛事规模逐年扩大,2018年参赛人数达38 000人,预报名人数接近140 000人[2]。上海国际马拉松赛在每年11月举行,上海国际半程马拉松赛在每年4月举行。上海国际马拉松赛是上海传统的重大体育赛事、也是上海城市景观体育之一。另外上海国际马拉松赛是上海市全民健身节的一项重大活动,并与上海旅游节交相辉映,是上海市民健身的一道亮丽风景,已经逐渐成为上海城市的一个名片和市民的节日,是上海全球城市的标志之一。本文简要介绍了医疗保障、尤其是终点区域医疗保障对于马拉松赛的重要性；我们在上马终点区域医疗保障实践中的经验以及上马终点区域医疗保障目前存在的问题。以供国内外同道借鉴,共同提升马拉松赛医疗保障和救援水平,更好保障马拉松赛运动员的生命安全和健康。

一、医疗保障、尤其是终点区域医疗保障对于马拉松赛的重要性

马拉松赛由于参赛人数众多且大多数为非专业运动员,缺乏系统训练和大赛经验,在比赛中容易受伤或患病,所以大赛的医疗保障和救援就显得尤为重要[3-6]。另外,马拉松赛虽属中等强度运动,但是由于赛程长,特别是在比赛后半程运动员体力消耗极大,缺乏长跑经验的业余选手在比赛后半程更容易发生伤病[6-8]。

多项调查研究显示,在马拉松参赛者中最常见的伤病包括运动系统损伤、皮肤损伤、脱水、低血糖、过度通气综合症等,大多数伤患都是轻微的,但也有一些发生严重伤病的运动员需要现场抢救并送往医院进一步救治,如心脏骤停、严重中暑、休克等[6,8-12]。马拉松赛中运动员伤病可以涉及多个系统,但以心脏风险最受关注。2009年有学者回顾了美国波士顿马拉松赛的112年医学研究历史发现,共发表文献66篇,其中25篇与心脏病学相关,10篇与运动生理学相关,8篇与代谢相关,5篇涉及神经病学,4篇涉及胃肠病学,3篇与血液学相关,3篇涉及数个学科,8篇则与肾病学、骨科和一般学科相关。心脏病学文章的主导地位反映了人们对20世纪初存在并持续至今的运动心脏风险的担忧[13]。

马拉松比赛中心脏骤停甚至心源性猝死的案例屡见报道[7,14-19]。在马拉松赛事中,心脏骤停的发生率大约1.75～4.55/10万[18-19],心源性猝死的发生率约为0.45～3/10万[14];也有报道心源性猝死的发生率约为0.6～1.9/10万[20]。国内一项研究分析了2012至2016 年中国马拉松赛事中30起心脏骤停案例发现,心脏骤停发病率为0.8/10万,心源性猝死病死率0.47/10万[17]。另外,该研究还显示,15～20 km 赛段及全马最后的 2 km 赛段是心脏骤停和心源性猝死最高发的区域,其次为20～25 km 赛段和最初 10 km 赛段[17]。而21 km和42 km段正是半程和全程马拉松赛的赛程终点。如2017年11月26日,首届上海长宁国际半程马拉松赛1名30岁选手在距离终点150 m处心脏骤停倒地,最终不幸死亡。因此,马拉松赛终点区域的医疗保障和救援非常重要,马拉松赛事中应加强后半程医疗力量的配置[21]。

二、上海国际马拉松赛终点区域医疗保障实践中的经验

由上海市东方医院组建的中国国际应急医疗队(上海)暨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自2010年开始负责上海国际马拉松赛及半程马拉松赛的终点区域医疗保障,经验丰富,救治运动员数千人,保持了10年上海国际马拉松赛保障“零”死亡的成绩。终点区域包括比赛终点线前100～500 m、终点线、食品发放区、奖牌发放区、赛后服务区(或称休息大厅)及上述区域沿线。

1.上海国际马拉松赛终点区域运动员伤病特点:到达终点区域的运动员最多发生的是运动系统和外伤性疾病,主要为肌肉痉挛、肌肉和/或关节拉伤、皮肤擦伤;也有部分运动员发生内科系统疾病,主要包括过度通气综合症、脱水、低血糖、腹痛等,在气温较高时则有较多运动员发生中暑;有个别运动员发生心搏骤停;另外可见心理障碍。相对于全程马拉松赛,半程马拉松赛运动员发生伤病率更高,可能与半马业余选手较多和报名审查宽松有关。此外,在整个赛程中,早期抵达运动员均为训练有素的高水平专业运动员,基本无伤病发生;中晚期抵达的运动员多为业余选手,由于缺乏系统训练和比赛经验,则有较高的伤病发生率。这与其他研究结论相似[22]。

2.上海国际马拉松赛终点区域场地及气候情况:上海国际全程马拉松赛在秋末冬初(每年11月)举行,终点设置在上海体育场;上海国际半程马拉松赛在春末夏初(每年4月)举行,终点设置在东方体育中心。

3.上海国际马拉松赛终点区域医疗保障所需设备与物资:医疗帐篷、折叠式病床、一次性床罩、一次性保温毯、氧气瓶、心电监护仪、除颤仪、气管插管箱、血气分析仪、便携式超声、轮椅、推车式担架、对讲机、相关药品(详细目录略)和“××××年上海国际马拉松赛病例情况表”若干份。除此之外我们还会配备轻伤员转运车、监护转运车、监护手术车、物资转运车、通讯指挥车等大型救援车辆。同时上海市急救中心会配备数量“120”急救车待命。

4.上海国际马拉松赛终点区域医疗保障人员配备:医师包括急诊外科、骨科、脑外科、心胸外科、急诊内科、心内科、神经内科、ICU、麻醉科、心理科和康复科医师等;护士主要为急诊护士;医技人员包括超声、检验、药师等;后勤人员若干名,主要负责转运患者、驾驶救援车辆、供应设备和物资、信息支持等。另外还有志愿者若干名协助保障工作。

5.医疗点设置:(1)在距离终点线50～100 m处设置终点医疗救护中心,负责指挥协调、危重伤病抢救、普通伤病处置、物资设备支援等。内设①指挥协调区。②危重伤病抢救区,床位4张,标配心电监护仪、除颤仪、气管插管箱、氧气瓶、血气分析仪及抢救药品。③普通伤病处置区,配备床位和座位若干,负责对轻微运动系统和外伤伤病运动员的快速处置。④物资设备支援区,存放备用药品、设备和其它物资。(2)在终点线冲刺区域设置现场抢救小组,备自动体外除颤仪(automatic external defibrillator,AED )1台,负责冲刺区域突发伤病运动员的现场急救。(3)在终点线至赛后服务区中间设置中途医疗保障点1个,备AED 1台,负责运动员冲刺后身心调整期间伤病的处置。(4)在赛后服务区(休息大厅)设置医疗保障点1个,备AED 1台,负责休息大厅伤病运动员的处置。(5)机动巡回小组1个,备AED 1台,在终点线至赛后服务区沿线机动巡逻,负责沿途运动员突发伤病的处置。(6)转运小组,负责将各处发生的危重或不能行动的伤病运动员送至终点医疗救护中心。

6.人员分组及职责:(1)指挥协调组。驻扎在终点医疗救护中心,由东方医院常务副院长暨救援队副总队长任总指挥,包括救援队执行队长、东方医院医务科长、医疗保障组组长等人员组成,负责整个终点区域医疗保障和救援的现场指挥,并负责与大赛各部门的协调,决定伤病运动员的转运,联系“120”急救车和各定点医院联络员。(2)冲刺区域现场抢救小组包括组长、医师、护士,负责冲刺区域突发伤病的现场急救。(3)转运小组包括组长、后勤人员,均具备基础生命支持(basic life support, BLS)资质,负责将各处发生的危重或不能行动的伤病运动员送至终点医疗救护中心。(4)危重及内科伤病抢救小组包括内外科医师、麻醉医师、护士等。(5)运动伤病处置小组包括外科和康复科医师、护士、志愿者,负责轻微运动系统和外伤伤病运动员的快速处置。(6)中途医疗保障点包括内外科医师、护士和志愿者。(7)休息大厅保障组由内科、外科、心理科和康复科医师、护士、志愿者组成。(8)机动巡回小组包括内外科医师、护士。(9)物资设备支援小组包括后勤人员2名。(10)宣传组包括救援队和医院宣传干事。(11)伤员分类及登记小组,在终点医疗救护中心设专职护士(具有分诊经验)负责,并由志愿者协助,在其他小组则由护士兼任。(12)信息支持小组,由救援队信息部工作人员负责。(13)志愿者团队,分布于各个小组,协助医疗保障。(14)各定点医院联络员。

7.工作流程:发现伤病运动员时,现场医师根据其伤病程度及发生区域决定直接就地治疗或转运至终点医疗救护中心进行救治,凡是危重伤病运动员一律由转运小组转运至终点医疗救护中心进行救治。送至终点医疗救护中心的伤病运动员经分诊安置在危重伤病抢救区或普通伤病处置区,经处置观察后经医师判断决定伤病运动员离开终点医疗中心或转运至定点医院进一步救治,如需转运至定点医院进一步救治,由医师报请现场指挥协调小组,后者决定伤病运动员的转运并负责与“120”急救车及定点医院的协调。对于突发心脏骤停的运动员由第一发现人员就地实施初级心肺复苏,并联系转运小组尽快转运至终点医疗救护中心进行高级心肺复苏。

三、上海国际马拉松赛终点区域医疗保障目前存在的问题

存在保障盲区,医疗保障点和医疗保障人员分配不尽合理,部分区域运动员出现问题时不能及时发现、及时处理。医疗技术力量配置和分组有缺陷,一是缺乏有危重伤病处理能力的医师,二是部分医疗保障人员心肺复苏技能不足,导致危重疾病或心脏骤停的运动员不能得到快速正确的诊断和及时合理的处置,存在运动员死亡隐患。另外,危重疾患多为内科疾病,目前有些医疗保障点仅配备外科医师和护士,缺乏危重疾病运动员处置能力。医疗保障工作流程不是十分合理,尤其在遭遇大批量伤病运动员的时候存在忙乱无序和效率低下,不能做到“应保尽保”,部分运动员不满意。医疗保障设备和物资配置不是十分合理,浪费与短缺共存。缺乏上海国际马拉松赛终点区域运动员伤病的详细数据,制约医疗保障和救援实施。缺乏不同场地和恶劣气候情况下的大赛医疗保障预案[23]。缺乏突发情况下(如恐怖袭击)的大赛医疗保障预案[24]。信息化不流畅,制约医疗保障和救援实施。缺乏马拉松赛医疗保障人员的赛前培训方案和课程,由于大赛医疗保障人员和志愿者的更替,每次大赛医疗保障中均会出现很多“新手”,缺乏马拉松赛医疗保障知识、技能和经验,不能很好保障大赛运动员的生命安全和健康,因此厄需探索和制定马拉松赛医疗保障人员的赛前培训方案和课程。

综上所述,为了提升马拉松赛医疗保障和救援水平,需要从马拉松赛终点区域运动员伤病特点、场地情况和气候情况、医疗保障点设置和人员分配、医疗技术力量配置和分组、设备物资配置、工作流程、信息化支持、人员培训方案和课程等多方面进行研究,进一步优化上海国际马拉松赛终点区域医疗保障模式[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