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红”字看懂汉朝
2019-01-02王左中右
王左中右
这是两千多年前的一天。一场六月的雨,把一群人困在了丰西泽。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一个想家的人,偷偷跑回了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个浓眉大眼的苏北青年,一下子哭了。
按大秦律令,赶工期的人要齐齐整整,少一个当场抓捕。跑一个是死,跑十个也是死,等死……苏北青年刘邦想到这里立马豁然开朗,不,我不等死。刘工头把手中的小皮鞭一丢,索性把一群人都松绑了,又喝了一口二锅头:大家逃吧,各回各家。
随后,他摸着自己起伏的胸脯,指着十几米外的那条白蛇:来十个好汉,咱们一起去弄死它。一个小时后,刘邦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长舒一口气:切成小块,洗净焯水,不放香菜,红烧。
这就是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的故事。打那之后,刘邦就官宣了,白蛇代表秦始皇,自己则是“赤帝之子”。
自从刘邦得了天下后,他开始反思自己,我究竟何德何能啊。看着楚河汉界,看着红色的“帅”棋,他喃喃道:可能红色真是我的保护色。于是,作为汉朝的头号锦鲤,红孩儿刘邦掀起了一波红色的浪潮。
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设计师最幸福的时代。根本不要什么五彩斑斓的黑,你红就完事了。“而衅鼓旗,帜皆赤”。旗帜要红的,车子要红的,连皇帝的龙袍都是红袖、红裤。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看到皇帝这么喜欢红,大家都开始争红斗艳。祭祀、婚嫁、金榜题名,只要是大事,主色调统一安排红色。
当时红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之后一旦有什么新潮流行,大家脑海里就一句话:这东西走红了。
所以,在初代红孩儿的领导下,大家都活成了紅孩儿的模样。
红到这里就够红了吗?刘邦摇摇头,写下了一条家规:不要停。
三代红孩儿汉景帝,念叨着“深入”两个字,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一边摘花辦一边数着数,削他,不削他,削他,不削他。三代红孩儿遇到了一个麻烦,整个古代史的最基本矛盾,那就是皇帝和王爷之间的矛盾:王爷太多,江山不够分了。
一般朝代也就三四个王爷,但汉景帝面对的是七个。而且,这七个一合体,军队加起来不虚皇家护卫队,地盘也是汉景帝的三倍。所以,一听说汉景帝在数花辦,七个王爷拍着脑袋决定了,不一个一个送了,我们七个一起上吧。
“对方太强,估计打不过”“臣有一个小建议,和平共处”,那天皇宫里都乱成了一锅粥。汉景帝看着全体下跪的大臣,缓缓地站了起来,下达了一道圣旨。结果仅仅花了三个月,汉景帝就平息了叛乱。
武力削藩哪家强,唯有汉景帝“见效快、时间短”。所以,三代红孩儿也留下了一张纸条:办事就要红红火火的。
经过二代、三代红孩儿红红火火地努力,汉朝强大起来了,满脸写着富裕两个字。富归富,总睡得不太安稳,因为汉朝有个邻居一一匈奴。
揣着汉文帝和汉景帝攒下来的家底,汉武帝捋起袖子,一声令下,派了30万大军直奔雁门。匈奴万万没想到,汉朝军队这么红红火火,这么雷厉风行,这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被一顿猛锤后,匈奴捂着胸口,退到了祁连山,再被锤,又退到焉支山,最后一看追上来的是霍去病,算了算了,直接回了漠北老家。而在老家的匈奴,看着这冷锅冷灶,悲从中来,不禁嚶嚶哭泣起来:“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此后一百年,是匈奴不凶的一百年。后人有句话形容这个,“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此后,四代红孩儿刘彻在“办事红红火火”的纸条下一行,又添了三个字:要深入。
大汉本没有红孩儿,又或者每个人都可以是红孩儿。而在这一群红孩儿里面,有一个人不得不提。
那是公元74年,一个收复失联65年西域的好日子。朝廷派一个叫耿恭的人,留守西域都护府。
没想到一年之后,老朋友匈奴又回来了,两万骑兵把西域都护府围个水泄不通。看着外面的包围圈,耿恭淡淡一笑:不投降。匈奴直接黄种人问号脸,你这还不投降,于是下令扎营结寨,就在城外住下了。
耿恭继续倔强,每天带头节食,食物吃完了,就煮树根草皮。匈奴那边看不下去了,写信给耿恭:我求您了,您只要投降,我们就可以回家了。耿恭继续不投降。在匈奴的继续攻击下,耿恭这里从千把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二十多人。盼望着盼望着,救兵也吭哧吭哧地赶来了。
虽然解了围,但匈奴一直咽不下这口气,时不时地来骚扰两下,耿恭的这支队伍里,最终走到玉门关的,只有13人,个个都是真汉子。这段故事的一个结尾,史书上总结得妙极了,叫“不为大汉耻”。没给汉朝丢人,这才是真正的“归来仍是少年”。
这种热血书生的故事,还有很多版本,比如说,张骞出使西域,十年而归;苏武出使西域,十九年而返,
而好汉之所以是这个“汉”,汉字之所以是这个“汉”,甚至汉民族之所以也是这个“汉”,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了。这种血性,这种刚烈,也许就是大汉的底色。这种底色,自然也贯穿了整个大汉朝。
东汉末年,蜀汉的那些人,从刘、关、张三人,到诸葛亮,再到写出那句“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的姜维,骨子里都有着大汉的气息。在天塌地陷的时候,在夹缝中他们左冲右突,在一块小地盘上,为汉朝撑到了最后一口气。
代表着汉朝的红色,后人自然也心向往之——
盛唐百年,万朝来拜,但他们觉得只有汉朝才能算朝代,其他的包括唐朝自己都只能算列国。·
于是唐朝爱红色爱得不得了,表示要延续这种大汉风骨,大宋更是把红色当成了祖宗,皇帝百官都是身着红装。明朝也不甘示弱,表示全部要红,门要红,墙要红,什么都要红。
春联也就是那时起,才统一用的红色。
所以说,国人爱红,自汉朝始。在这个农家乐审美的背后,不光是希望自己强盛,更是对一种叫气节的东西的向往。
编辑/汪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