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浩健“固执”的足球梦

中国青年报记者 梁璇

国庆假期最后一天，广州富力在越秀山体育场主场0∶3不敌北京国安，连续在5场赛事中遭遇不胜。蔡浩健还是只能作壁上观，从去年11月加盟广州富力圆了职业球员梦后，争取更多上场时间就成为这位华南理工大学在读硕士最迫切的愿望。

“3月2日，2018中超联赛首胜和首次登场。”蔡浩健置顶的微博镶嵌着他“固执”的结果。出生于1995年的蔡浩健就读于华南理工大学，也是中超首位全日制在读研究生，课余时间效力于肇庆恒泰，上赛季帮助球队成功升级中乙，因在比赛中表现出色，被广州富力相中以业余球员身份加盟球队。而他代表球队出场的首秀，恰是对阵恒大的广州德比，看台上4、5万球迷的呐喊声、面前跑过冯潇霆、张琳芃等国脚，“一切就像梦里一样。”但蔡浩健是在比赛最后时刻才感受到梦想穿透现实，进入大名单的他一直在场边偷偷观察富力主帅斯托伊科维奇，“他眼神看过来，我就很激动，但看一眼就转回去了，我又有点失落。”直到临近终场，斯托伊科维奇的眼神才锁定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还好那场比赛有6分钟补时，太幸运了。”

如果没有斯托伊科维奇恰巧看到蔡浩健在中乙的表现，他的中超梦也许不会实现得那么顺畅。

6岁就在纸上写“我要当足球明星”的小孩，成长路上，“踢球还是上学？”这道选择题已经做多很多遍，虽然两种选项他都曾尝试，但在18岁代表广东省参加完辽宁全运会后，蔡浩健在恒大俱乐部与华南理工大学的两份录取通知中选择了后者——2013年的恒大拿到了亚冠和中超的双冠王，主教练是世界名帅里皮；作为名校，华南理工不允许“挂读”，这是一个非此即彼的局面。

“恒大队中后腰全是国脚级球员和外援。”踢同样位置的蔡浩健在家人的劝说下冷静选择：“我加盟恒大预备队后，哪怕很快进入到一队，也不太可能踢上比赛。关键是希望退役后能多一些可能性。”但他更不认同“上大学就意味着放弃职业足球”。进入工商管理学院后，蔡浩健成了华南理工大学校队队长，并和队友为学校赢得广东省大学生足球联赛乙组冠军、“一球城名”全国总冠军，而他也是两项赛事的最佳球员。可蔡浩健对足球的执拗却不囿于校园，当同学准备就业规划时，他心里惦记的始终是“我一毕业就去找职业队试训”，他在争取别人眼中似乎没办法兼得的鱼和熊掌。

“985”院校毕业后还惦记踢职业比赛，蔡浩健的“就业规划”被很多同学和老师认为遥远、不切实际，好心的学长劝他“好好找份工作”，偶尔他也遭遇别人嘲笑的口吻，“我就一直给自己‘灌鸡汤’，把励志的格言放在心里默念，比如‘是金子总会发光’……”

对自己在足球领域的成色，蔡浩健很自信，但一次落选让他至今仍记得打击的滋味。小时候在天河体校踢球，顺利进入区队和市队，高中参加了市足协杯、城运会，蔡浩健认为自己也会顺利进入省队、甚至国家队，但组建参加全运会的省队时，自认“表现绝对可以”的蔡浩健落选了，他像自信钢索坚韧而不惧落脚的人，一旦钢索断了一环，第一反应便是“我努力攀爬至此，竟可能永远抵达不了彼岸”。蔡浩健十分懊恼，但喜欢足球已成惯性，没放松的训练让他重新被选入省队，“我意识到，机会是留给固执的人。”

这次挫败，为蔡浩健在现实与梦想间拉起了多条钢索，只要目标不变，路径不止一条。落选后回到学校的日子里，学业上和其他同学的差距让他感觉到，没有足球的世界不完整，但只有足球的世界也有残缺。

“再选一次，我还是去上学。”与蔡浩健一起参加全运会的队友大部分选择了恒大，但他也在积极弥补自己“特立独行”的代价，“这4年，我的比赛经验也许比他们更多。”大一时，蔡浩健就自己去找业余球队“蹭球踢”，他称之为“保持水平，不择手段”，而业余足球圈大部分是职业队退役球员的战场，像蔡浩健一样20岁出头又技术过硬的选手非常少见。凭借出色的个人能力，蔡浩健在业余球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加上校队的比赛，“几乎每天都在接触足球，一周约有6、7场。”

对于蔡浩健毕业了去职业队试训的梦想，业余球队的“大哥们”倒给予了更多鼓励和理解。但包括蔡浩健也明白，如果继续读研究生，这个梦想就真的渐行渐远。

学校保研的机会出现了，蔡浩健又掉入“踢球和上学”的循环选择。梦想的考验让他坦言：“其实，弟弟那条路是我更向往的。”作为一年级留洋新生，弟弟蔡浩畅在2017～18赛季参加葡萄牙波尔图大区U19甲级联赛打入15球，并在赛季结束后被俱乐部评为U19最佳球员，且已经被选入中国国青队集训。蔡浩健又下了决心：“读完研一就去找职业队试训。”

“也许上天被我的固执感动了？”蔡浩健也不明白为什么成为研究生后才两个月，他的圆梦路径竟实现了从中丙到中超的三连跳。在他看来，想兼得学业和足球的鱼和熊掌确实不易，但幸好逐梦少年在面临选择题时，也不乏继续圆梦的出口，“比如高校愿意给体育特长生机会，也比如重视本土化的俱乐部愿意接纳业余球员，但最重要的是看你在梦想面前够不够固执。”

“大学4年形成的踢球习惯，和中超、教练对我的要求还有距离。”激动之余，蔡浩健迅速找到症结，大学的比赛常常以他为核心，“很自如，创造力都可以展现出来。来到富力，每个人能力都很强，想要搞创造力往往风险很高，会让教练失望。”在一支传控型的球队里，减少失误非常重要，“训练时我想展现技术，但稳定性不够，大哥们失误很少，我一出错就特别显眼。”他意识到，把基础打牢是第一步，但蔡浩健也会观察职业球员的训练状态，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实力强劲的外援在训练中从不马虎，像扎哈维，每个传球都能百分百投入。”

蔡浩健把这种观察也带到学校，研一的课程非常紧凑，且很多课程要求独立研究、展示成果，“我观察一些成绩很好的同学，发现课后自主学习很重要，他们会拿老师的课件学习，我也照做。”每天穿城而过，上午训练、下午上课，有时遇到客场比赛时间不够，蔡浩健只能在飞机上做PPT，舟车劳顿容易导致上课迟到，但蔡浩健给自己定了原则“剩一个小时也要去上课，这可是态度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