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早晨
2018-12-31小乌小璐

复读女生
星期天的大清早,唐唐绕着小区跑步。早晨的风略带寒意,平时已经出门的上班族,正趁着周日蜷在被窝睡个自然醒,路上没有行人。当唐唐经过一幢楼房时听到了类似婴儿那样的哭声。他循哭声看去,只见一个穿裙子和白衣的少女侧身倒在地上,从她的口中还流出了鲜血。刚才听到的异样声音,是从这个少女的手臂中发出的。
唐唐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猴子。少女紧紧地搂着猴子死了。那只猴子好像什么地方也受了伤,它的叫声刺耳难听,并越来越微弱了。
唐唐立刻报警。于是,警车和救护车马上向这儿赶来。
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司徒队长一到现场,就首先仔细观察了尸体四周的地面。在十分清洁的地面上,看不出一只脚印来。尸体几乎是陷在了这块比较松软的土地上。
“大概是坠死的,尸体没有穿鞋,脚上也没有泥土。”唐唐在一旁说道。
司徒队长抬起头向上望去。在头顶正上方的六层楼凉台扶手上,挂着一条红色的围巾一样的东西。窗户也开了,窗帘在窗外飘动着。
“吱——!”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司徒队长迅速向发出声音的少女的旁边望去,那只猴子要从少女的手臂中爬出来,但因少女是侧卧着,压着猴子的脚,它爬不出来。
司徒队长过去轻轻地挪了挪少女的身子,猴子出来了,它摇摇晃晃地朝司徒队长走过来,并蹲在他的身边。
“头部受到撞击,肋骨骨折,并刺入肺部……看来,还是坠死呀!”
法医的结论与唐唐说的一致。
“您看是从多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呢?”
“三层楼以下的地方摔下来,不会陷在这么深的地上,而且也不会造成肋骨骨折的。嗯——大概是五、六层楼上摔下的吧,并且是当场死亡。”
死者的身份很快就查清楚了。
和警方估计的一样,她是窗户被打开的六楼六〇一号房间的住户,叫白艳姝,是从S市来的十九岁高三复读学生,在花城市一家复读学校补习,这几天正参加高考呢!
“就她一个人住在这儿吗?”
司徒队长向面色变得苍白的大楼管理员问道。这位中年管理员说“是的”,点了点头后又说道:
“现在考大学的女孩子都这样,应该和家长住在一起嘛。可都偏偏愿意一个人住在这儿,也真够可怜的呀!最近,她养了一只猴子。”说完,管理员还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猴子?啊,她是抱着一只猴子来着。”
“对,在我们这个大楼是禁止饲养动物的。但我想她是为了解闷,又快考试了,就默许了,可邻居都找我告状,说这只猴子就爱偷东西。”管理员说着,流露出了茫然和失望的表情。
“我本想等高考结束后,就让她把猴子送走。”
今天是六月七号,正是全国高考的日子。
“抱着她那心爱的猴子从楼上摔下来,看样子是自杀了?”刑警小刘叔叔看着司徒队长问道。
“嗯,对于屡次考不上大学的人来说,通常是在考完试,知道自己的失败后才容易发生这类事件。还是先进去看看她的房间吧。”
司徒队长和小刘叔叔由管理员领着,一起上了六楼。唐唐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也跟着上了楼。
六楼的六〇一室锁着门。
“这是自动锁吗?”
“啊,是的,这种锁可以在外边锁一下,里面的人就出不来了。”
管理员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带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两居室的套房,屋中干净整洁,书箱上放着一只插有郁金香和珍珠花的花瓶。
在毫无自杀迹象的桌子上,放着几本摊开了的课本、笔记本和单词手册等。在厨房的煤气灶上,还放着一份吃剩的早餐。
司徒队长弯下腰,捡起了一只放在桌子旁边的小布手提包。他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月票,两本参考书,还有铅笔盒和一只空饭盒。月票里还夹着一张花城大学的准考证。
“正好今天该去花城大学考试呀!看样子这个手提包是她准备好去参加考试的。”
好容易复读了一年,可还没有看到结果就死了,真令人遗憾。司徒队长想起来了,他的儿子说,就是考不上想上的大学,也绝不复读。
正当司徒队长仔细检查凉台时,小刘叔叔气喘吁吁地拿着一只红色的钱包跑了上来。
“就是这个,里面有一千五百元和几枚硬币,另外还有一把钥匙。”
“钥匙是这个门上的吗?”
司徒队长来到门边,把钥匙插进去试了试。果然是这个门上的。
他又转过身来向管理员打听道:“这个房间共有几把钥匙?”
“总共三把。交给住户两把,我留一把。”
司徒队长拉开白艳姝桌子的抽屉,果然里面还有一把。共有两把钥匙,一把在死者身上。
“这怎么能说是他杀呢?如果是凶手将死者推下楼去,然后打开门跑了出去,钥匙又怎么会回到死者身上呢?”唐唐问。
“如果是凶手把死者推下去,再把钥匙放回死者的口袋里的呢?”小刘叔叔推断道。
“不是尸体周围也没有找到脚印吗?”唐唐歪着头说道。
“会不会用猴子?凶手把少女推下楼,然后带着猴子,锁上房门,到了楼下,把钥匙扔在地下,猴子拾起来,放进了口袋里的钱包中?”
唐唐似乎发现了重大线索,兴奋地说着。但司徒队长摇了摇头。
“这也不可能。猴子也有摔伤,并且在少女的怀中爬不出来呢!而且地上也没有猴子的脚印嘛!”
“啊,对啦!”唐唐挠了挠脑袋。
正当司徒队长和唐唐等在少女的房间里进行搜查时,隔壁的住户也回来了。这是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夫妇。司徒队长立刻向两人打听。
“她有男朋友吗?”
“噢,好像没有。常常是她一个人学习呢……”
“平常没人到她的房间来呀!”
“这是个非常谨慎的女孩子。无论是管理员还是收费的人,她都挂着防盗链说话。”
“可我们进去时防盗链并没有挂着呀!”唐唐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如果总是挂着防盗链这倒让人奇怪了。没有钥匙自然打不开门,她为什么还总是挂着防盗链呢?”
“可她并不是总挂着,听说除了睡觉之外,有时连门都不锁上呢!”那个叫梁棠的男主人说着,司徒队长点了点头。
如果她非常谨慎,那么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来访,要想进去看来很困难的。
那么就是自杀了?也许是因为面临考试感到压力太大承受不了,一时冲动而自杀了呢。司徒队长这样想着,但为了慎重起见,他又下令再次认真搜查房间,自己则朝白艳姝用的书桌走去。
一颗烟蒂
白艳姝的桌子上,放着不少英语和汉语字典、参考书、单词手册和日记本。这些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只有单词手册和日记本打开摊在桌子上。
司徒队长翻开日记,他想找到白艳姝“自杀”的动机。
今天是六月七日,什么都没有写。昨天六月六号的日记就成了绝笔。
六月六日
明天是英语。回来之后要突击一下单词。
夜里,去带着淘淘散散步。
“法兰西革命”必须记住!
大概“淘淘”是那只猴子的名字吧。
司徒队长接下来就翻开了单词手册。单词手册分成两部分,英语和世界大事记年表。司徒队长拿起年表,“哗啦哗啦”地翻看,突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张破了四分之一的纸。也许是心情不好时撕掉了吧。
司徒队长一页一页地翻着,心中充满了对这个如此拼命刻苦学习的少女的爱怜之情。
他又转身看了一下屋内的陈设,既没有招待客人的茶杯,也没有请客人坐的椅子拉出来,看不出有人来过。
他把鉴定的事交代了之后便出了这间屋子。
司徒队长来到楼下,一个抱着猴子的警员一见到司徒队长,便马上靠了过来:“队长,请看一下这个。”
说着,他把一颗还没有吸完的烟蒂放在了司徒队长的手心里。这是一支进口香烟。
“这是怎么回事?”
“这在猴子手里攥着呢!我从你手中抱过这只猴子时,就发现它手里握着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便掰开了一看,原来是个烟蒂。”
“那么,这只猴子是从什么地方拿到的呢?”
“那就不知道了……”
“少女死时,有谁进过屋子了?搜查时没有发现什么吧?”
猴子又“吱吱”地叫了两声,它多少有了点精神。
“不,没有什么线索,房间是锁着的密室。也没有男朋友出入。这个姑娘非常谨慎,常常挂着防盗链,所以不可能有人强行闯入,也没有遗书。”
司徒队长听着点了点头:
“先把在这幢大楼吸烟的人和与这个少女周围的人调查一下看看吧。”
这时,那警员手中的猴子又“吱吱”地不停叫了起来。
司徒队长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还装着早上吃剩的面包,便用左手掏出来捏成小块儿,递给了猴子。这时,这只猴子放下了手中的一件东西,去抓面包。
司徒队长一看,原来是那警员的笔记本。看来这只猴子是个偷东西的老手,那警员一点都没有察觉。
司徒队长瞪了猴子一眼。猴子抓过面包,已经跑到一边吃起来了。似乎它非常通人性。
右撇子
白艳姝的进一步尸检出来了,在警局里,司徒队长急不可耐地上去问那位女法医。
“死因还是坠死吧?”
“是的。全身摔伤,肋骨骨折,头骨骨折,而且颈椎和肩胛骨也都发生了骨折。因此可以断定,她的坠死高度,至少在六层以上。”
在一旁的唐唐十分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我不认为这是自杀。因为她的腿并无骨折,只是头部有明显的摔打迹象。”
“噢,是这样呀!也就是说,不是腿朝下,而是头朝下摔下来的?”
一般来说判断自杀还是他杀,往往把腿部与头部有无骨折视为一条重要的依据。如果是从六层以上的楼上堕下时,无论如何腿部应有明显的摔伤、骨折;而在被人从高处猛然推下时,就有可能头部的损伤更为严重。当然,也有例外。如果是从超高层坠下,腿和头部经过多次翻滚,可能会仅出现腿或头部的损伤。
“但是,也许是由于她怀抱猴子从楼上摔下来时被凉台的扶手绊了一下的原因呀!而且也可能是由于抱着猴子,上半身重量增加了呢!”司徒队长说。
“但还有别的可疑之处,我认为这个死了的少女是右撇子。理由是她的右手手指要略粗些。这是由于她在拿粉饼盒化妆和使用铅笔时,常常使用右手的缘故。”
于是,司徒队长便想起来,查看她的房间时,在她的书桌上,铅笔和橡皮等学习用具的确是放在右侧的。
“原来这样!还有什么?”
“她的钱包装在了裙子的左侧口袋里。她是右撇子,可为什么偏偏费力地放在左边的口袋里呢?右侧的口袋又不是放不进去东西。男人在往上衣口袋里装月票和钱包时,为了方便常常是相反的,即右撇子放入左侧口袋里,但西服裤和裙子是一样的,都放在同侧。”
听着这话,司徒队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他是右撇子,手帕就放在右侧口袋里。
“还有,那个钱包,装着硬币,鼓鼓囊囊的,但当她头朝下摔下时,居然没有从口袋中掉出来,这不是不自然吗?裙子上的口袋都是很大的,稍稍的跑跳都可以把里面的东西弹出来的。”
“那就是说,把少女推下来的凶手又把钱包送回了她的口袋里?那凶手为什么这样干?”
“我想这个人是为了把钥匙送回钱包中,而事先拿走了钱包。”
“噢。不过,少女是和猴子一块儿摔在地上的,如果有人走过去,肯定要留下脚印。那么从现场一看,这个人是如何把钱包送到少女的口袋中去的呢?而且猴子也不能动呀!”
“这个……这,大概是从楼上或是在远处把装有钥匙的钱包扔到少女胸部,然后那只上半身还活动自如的猴子拾起来放进了少女的口袋里的吧?”
司徒队长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果这样说,那么这个少女的密室之谜便可以解开了。也就是说,凶手用什么办法骗开了少女的房门,将抱着猴子的少女推到楼下,然后自己又悄悄地用钥匙锁上房门走了出去。凶手来到院子里,看到四下无人注意时,从栅栏外边把装有这把钥匙的钱包扔到少女身边,那只猴子拾起来,就塞进了少女的口袋里。
“那么还是他杀了?”
“反正我这样认为。”
一七八九
在刑警队的办公室,司徒队长便把唐唐的假设对大家说了一遍。
“而且,令人奇怪的是,那只猴子是拿着一颗不知什么地方来的外国香烟的烟蒂坠下楼的。白艳姝并不吸烟。她的邻屋是无人居住的空屋,另一个邻居是双职工,而且他们不吸烟;管理员吸烟,但只吸国产的‘双喜’烟。”
“那会不会是管理员从谁的手中接过那种牌子的外国香烟呢?”
“在管理员的房间中再没有发现那种烟,而且在那段时间里,他正与其他三名工作人员打扫卫生,有‘不在现场证明’。”
“那就是说,所谓他杀,只有猴子手中的外国烟、头部着地和钱包这三个根据了?”
第二天清早,司徒队长便出了家门。
警局从上午十一点开始召开紧急会议,在调查中,发现了与死了的少女有关的男人。
这是一个叫陈雄贵的大一学生。
“他在高中时代与白艳姝同一年级。据保安说,这个男人去过白艳姝的房间,时间是发现少女尸体之前大约十五分钟左右。保安看见这个男的戴着一枚花城大学的校徽,他见保安死死地盯着他,便解释说自己与白艳姝是高中时代的同学。因为保安下岗后去找老乡喝酒,直到次日下午才知道白艳姝的死亡消息,便来报告。在警局,警方拿出三张去年从M高中毕业、考入花城大学的男人的照片,保安一眼就认出了陈雄贵。”负责调查此案的刑警报告道。
“陈雄贵去她那儿干什么?”司徒队长一听有了他杀的线索,便高度紧张地问道。
“问过他本人,但并不太清楚,他好像只是喜欢她而已。据他讲,从高中时代就喜欢白艳姝,并希望能和她一起上大学而努力学习。还说,如果两人都考上了大学,他就要求两人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但因白艳姝第一年落考,他等了一年。这次临近考试,他是关心她的考试情况而来看她的。”
“去她房间时的情况怎样?”司徒队长问道。
“是的,我也问了。他说他摁了几次门铃,白艳姝也没有出来开门,便失望地回去了,也就是说他没有见到死者。”
“这可太奇怪了。当时她应该在屋里呀!”
“是的。她非常重视这次考试,从补习学校回来之后,一步也不离开房间的。”
“但她为什么不见他呢?她门上安着防盗链完全可以打开一条缝看看或说说话呀!”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据陈雄贵讲,担心硬敲门会引起她的反感,也许当时白艳姝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不想任何人来打扰她……”
“这个大学生是头一次来她房间吗?”司徒队长又追问了一句。
“是的,所以他才向大楼的住户打听白艳姝的房间呢。”
“那么,从白艳姝的房间中查到过他的指纹吗?如果有,十有八九他是凶手!”
经过调查,在白艳姝的房间里未发现陈雄贵的指纹。除了有几处有白艳姝的指纹外,在电视机上有店员搬运时的指纹,参考书上有补习学校邻座的同学的指纹,还有白艳姝父亲的指纹。到处还可见到有猴子的指纹。在桌子和书架及家庭用品上面,也都带有各个购入商店的送货人员的指纹。但这些人的“不在现场证明”也都得到了证实。其中还有几个无名的指纹,但经检查,没有一个是陈雄贵的。
在再次召开的会议上,司徒队长陈述了自己的意见。
“但在大门外边的门把手上也没有陈雄贵的指纹,这不太奇怪了吗?如果陈雄贵所说的是真话,白艳姝当时待在屋里闷闷不乐,不是没听到门铃声,就是讨厌来人打扰而没有理睬。在那之后,她便抱着猴子来到凉台,从那儿跳了下去。即使是这样,外边的门把手上也应当有陈雄贵的指纹。陈雄贵自己不也是说他拧过门把手吗?”
“是的,陈雄贵说他拧了拧门把手,发现上着锁,便又摁了摁门铃,也没人回答。于是,他认为屋里没人便回去了。”
“白艳姝房门的内外门把手都被仔细地擦拭过了,没有留下一个指纹。令人奇怪的是,她从学校考试回来后开门,进门后也应留下指纹,却一个都没有。”
“那么就是说,肯定有人在她死亡前后出入了她的房间。”小刘叔叔说道。
司徒队长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杀的疑问更加浓重了。
正在疑惑间,唐唐冲进了办公室:“司徒队长,记得那张被撕坏了年表吗,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啦!”
“嗯?”司徒队长愣了一下。
“这是高中历史课的年事表,破的卡片前一页是‘第一次奥地利被分割’;后一页是‘第一法兰西共和国’。‘第一次奥地利被分割’是在一七七二年;所以,这两张卡片之间还是一七八九年的法兰西革命呀!如果从前两三页开始,就是一七五六年的七年战争,一七六三年的巴黎条约,一七七二年的第一次奥地利分割、一七八九年的法兰西革命、一七九二年的第一法兰西共和国……大体上就是这么个顺序。”
那张撕破的一页是“一七八九年的法兰西革命”,这一点弄清楚了。
但它与少女之死有什么联系却不明白。而且,那张撕下来的纸片又去哪儿了呢?
肇事汽车
白艳姝坠死事件的调查陷入了困境。
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司徒队长在焦急地思考着。
“队长,陈雄贵服了大量安眠药!”
由于陈雄贵知道自己被怀疑是杀害白艳姝的凶手,便在自己的家中服了大量安眠药。本来是无法抢救的事情,但正巧被来访的一个朋友发现了。送到医院抢救了两个小时之后,陈雄贵已脱离了危险。
“太好了,如果他死了,也许这次事件永远都将是一个谜了……可以说是他把白艳姝推下楼的了?”在医院的走廊中等着的唐唐问司徒队长。
“不清楚。但如果他是凶手,似乎也符合事情的发展。他喜欢白艳姝,并拼命学习考上了花城大学。但是,由于白艳姝落考,他打算等一年时间再表明自己的愿望。眼看马上又开始高考了,他终于来找她,但却被其冷落,一怒之下,便将其推下楼去。事件发生后,他如梦初醒,连忙关闭房门,并把钥匙送回死尸的地方。”
司徒队长说着,看了一眼唐唐。
“他吸烟吗?”唐唐突然问道。
“好像不吸烟,我向他的朋友了解过了,而且刚才在病房见他时没有闻到他身上有烟草味,手指也不黄。”
“猴子拿的是普通香烟吗?会不会是一支在里面夹了麻醉药或是有什么暗号的烟?”唐唐认真地问道。
“暗号……”司徒队长微微笑了笑,告诉唐唐说是普通的香烟。
“如果他是凶手,那么香烟之谜就无法解释了。”
唐唐被司徒队长笑得不好意思,便把头扭向一边。
过了一会儿,他们才得到了医师的准许,去见陈雄贵。他的意识尚未完全清楚,但已能不停地讲述自己自杀的理由,并说已写好了遗书,一再表示希望让自己马上死去。遗书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内容大概就是,他没想过要杀死白艳姝,只是为再也见不到他朝思暮想的白艳姝而深感遗憾。
“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可是纯粹浪漫的恋爱呀!要不就是为了洗清自己而进行的伪装自杀?”
在回警局的路上,唐唐向司徒队长发问道。
“啊,那就不知道了……因为发现他的朋友说去看他的时候才无意发现的。所以,如果说他是伪装自杀,也不好下这个结论……”
因为已经是中午,司徒队长请唐唐在警局的食堂吃饭,和他们同桌的,是交警支队的何一平支队长。似乎何一平处理的案子也遇到了难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里,目击者没有看清楚全部的车牌号,仅有几个数字,可供查询的范围太窄了。”
一边说着,何一平支队长一边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和实物的车牌大小的图样,并在里面写上了“x七八九”的字样。其中的“x”,即指尚不知道的那个数字。当唐唐看到这个“x”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是一个“一”字。这只是他的一闪念。
“喂,汽车肇事是什么时候?”唐唐激动地大声喊道。
“六月四日夜里九点左右呀!地点在东山大道……”
“知道了!那个车牌号码是一七八九!”
“真的?”何一平疑惑地盯着中学生唐唐。
司徒队长这时也想到了,他肯定地对何一平点点头:“我负责的一个案子中,有一个叫白艳姝的女孩子,她常常在那个时间带着一只猴子散步,而且她看到了那辆车子的号码。也许一般人对这个号码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但她是个参加高考的学生,为了通过考试正在拼命复习,因此她记历史大事的年表非常清楚。这个号码正好是法兰西革命的一七八九年,所以她就记在了脑子里。也许她正好看到了那辆肇事罪犯的车,她虽然慌慌张张地回到了大楼,但罪犯却下了车,跟踪她,看她去了哪栋大楼。第二天,罪犯再去那一带打听。白艳姝平常带猴子散步,这个习惯连小孩都知道,也许罪犯因此知道了她的住址。另一方面,白艳姝回到大楼,想打电话报警,但六月七日、八日两天都有考试——这对她来说关系重大——而且第二天的英语考试,早上还要早起,所以她不想因此而被警方叫去收集证词影响了辛苦一年的决定性一天,打乱她的生活节奏。她打算在考试结束后再去报警。因此,她怕忘了,便在日记本上写上了‘夜里,去带着淘淘散散步。“法兰西革命”必须记住!’的字样。”
司徒队长把白艳姝的事情详细地说给了何一平。
“就是说,是那个肇事的罪犯把那个姑娘推下楼摔死了?”
何一平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是的。当那个男人走进她的房间后,她也许马上认出了就是肇事的罪犯。记着那天事件的汽车号码的年表,就是‘法兰西革命’的卡片被撕破了,也许是她知道自己将会被杀,打算留下证据而紧紧地抓在手里的。罪犯用力将她和怀里抱着的猴子一块儿推下了阳台。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她被害的理由。当然我们也进行了调查,排除了有自杀的可能。”
“那么,那个自杀未遂的学生不是凶手了?”
“那个学生不会开车,也没有车呀!当时他去拜访白艳姝时,也许凶手正在房间里,白艳姝无法开门了。也许她知道敲门的是谁,想把撕下来的卡片送出去呢!”
“好,这下我懂了。我将把车牌号后面4位数为‘一七八九’的汽车全部进行检查。如果车体上带有死者痕迹,就证明了车主是凶手。这样一来,抓住凶手只是时间问题。”
何一平兴奋得连饭也没吃就奔出了餐厅。
司徒队长和唐唐也十分激动。如果抓住了肇事犯,那么也就等于抓住了杀白艳姝的凶手了。为此,他开始进行各方面的准备。首先是那个在白艳姝家中发现的不知是何人的几个指纹。如果其中有肇事罪犯的指纹,此案就可结束,除此再无有力的证据了。
对上了
汽车肇事犯查到了。他是住在市内的一个私企老板,一个叫莫定伟的中年男人。当警方从他隐藏起来的车子上发现了破损部位、死者沾上的痕迹和轮胎擦伤等几处证据后,莫定伟才哆哆嗦嗦地承认了犯罪经过。
“我撞人逃离现场是有错的……”
面对司徒队长的莫定伟,只承认了汽车肇事事件,但一口否认了知道叫白艳姝的姑娘。
司徒队长把白艳姝的日记本打开,放在了莫定伟面前。
“在这个本子的封面上,有你的右手食指指纹。你说你不认识,也没有见过白艳姝,可你的指纹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的日记本上?她可是个谨慎的姑娘,连和管理人员说话都挂着防盗链呀!你是不是在检查她在日记本中有没有写上你的事呀?”
这唯一的指纹虽然极薄且不清晰,但这对莫定伟来说,却是一件十分致命的证据。但是,这个莫定伟胡乱翻了一下这本日记,“啪”的一下抓在手里说道:
“我不记得了,但我现在想起来了。几天前,我向一个姑娘在东山大街打听道儿,当时那个姑娘就把这本日记本放在我的车盖上,给我画了一张草图。那个姑娘就是白艳姝吧。也许我的指纹就是当时留下的吧。今天你们拿来这个日记本,就说我是杀人凶手,这可太武断了!”
正在这时,唐唐抱着那只猴子走了进来。
那只猴子发出了一阵哀鸣的声音,但莫定伟仍然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而且,你们说她是个十分谨慎的姑娘,那为什么她还会把我放进屋里?”
正在这时,那只猴子突然从唐唐的怀中挣脱出来,迅速地把手伸进了莫定伟的上衣口袋里,并抓出了一件什么东西。
这是一张细长的白纸和一粒花生米。
唐唐追上去,拽过了猴子的手。他把猴子爪子里的东西拿过来,放在了司徒队长面前。
“队长,正是那块写着法兰西革命年表的笔记本纸。是她死前撕下来交给猴子的。也许是莫定伟从猴子手中抢过来,放进了自己上衣口袋的。”
司徒队长取过来,与白艳姝的笔记本一对,正好对上了。
莫定伟的脸色大变。
唐唐像追问般地问道:“你是在她出去买早餐期间,把猴子骗出来。从凉台下边让猴子看到你的诱饵。然后等她回来时,说在大街上捡到了一只迷路的猴子,并骗她说,打听到它主人的地址就赶紧送了回来。白艳姝十分高兴,放心地松开了防盗链子,让你进了房间。这就是你为什么能顺利地进入到这个十分慎重的姑娘屋中的唯一理由。在你的上衣口袋里,装着用来诱骗猴子的花生米。衣服上不是还沾着猴子的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