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栅栏(组章)
2018-12-30笑嫣语广东
笑嫣语(广东)
八月的栅栏
岛屿是阔大的对立面。几片水洼围在灌木周围谛听铁轨留下的笑声,淡紫色的水花一点点长大。那些曾经衰微沉落的事物,一瞬间越过栅栏后又在拱形门前升起来。
缓慢的是你,沉寂的还是你。黎明的水滴,最初降落在紫色的岛屿,困顿的桅杆卸下了涛声,小窗关闭了一整夜。窗外的紫萝在振翅,淡蓝的曙光也从一束衍生出许多束。
我坐在你留下的藤椅上,高脚杯迎着薄暮盛开。
你看见紫发少女经过木栅栏走向梦中。梦中的落日瞬间成长为一头狮子。
崖顶上,落日的光芒喷洒在它竖起的鬃毛上。
在遥远而陌生的庄园,一个声音正指向前方:一朵花,还是一朵花。
站 台
从蛇口港走向新码头,需要明月相伴。你守着彼岸的潮水,空阔无边。一页穹顶经过的滩涂,在庄严八月启程。
你有唇齿吐香的年华,在声色犬马的都市,穿行于海岛家族,从高处遗落的月光已不能点亮故乡的灯塔。但你仍像水手一样奉命海上。多少次风大浪高,水路颠簸,你依旧对月当歌,把盏言欢。有时涛声止步,把临幸的海水一饮而尽后,也只能一再抬高视线。
我经过没有炊烟的城市,经过茫然的路口,在下一个站台,谁会与我细诉未尽的相知?就在封闭的船舱内,逼仄的空间不能容纳一个人的寂寥,孤单的窗外还有什么值得怀念?在舱门的顶端,天空是多么空旷,成人的喧嚣和婴儿的哭声都不能唤醒我。
我承认自己是一个失败的游民。在无从抵达的渡口,没有谁愿意改变我的行程。而就在我们对望的2号地铁上,是谁把关内的夜晚又一次送往码头?
在行如蝼蚁的站台,每个搬运自己的人是否搬运着相同的河流?
落 座
快速列车上,窗边划过的口哨声写下“爱的供词”,别样的浮云在剪影里变幻。我找不到更开阔的道路供自己逃亡。在旖旎的小径上,窗外的晨光躲避一场雨水的捕杀。
我们本可以在路口决断方向,砍掉一地荆棘后,把一座栅栏立起来,裸露的根系仍有稳定的明天。我走在逼仄的过道里,周围的噪杂声都有透明的结构,我对此充满好奇。半躺的座椅燃成一片灰色,有人在我身边自言自语结着圆形的网。
我是说到新鲜的骨架,唱词,果蔬和食用油,在逐一和它们挥手之后,还有无数庄严的实物孕育在指腹上。你仍然在夏天入口隐藏着版图。直到时针在唱歌,我仍相信途遇的果实留在了这里。能感到有一千只蚂蚁在我脚下行进,水晶杯死得其所,横扫在隔板上。
这一刻,我为你写下的文字隐秘在交织的轨道中。
无疑,战争是危险的。在这个悬垂的上午,我遵从内心的秩序,回望的花朵在人流中倾斜后又消失。
炊 烟
这是五月,窗外的光照进来。囚禁的潮水被眼中的湖泽翻新。我不断想到你,置身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平静的只有陈旧的房舍,在对面公园里,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通过辨认,我来到通风口,在雨水的音节里,平原是一只停歇的大鸟。矗立的烟囱仿佛就是它巨大的出口。
雨水停歇时,在光线升起和下落的站台,我抑制激情,接近夏日的完美,在伤口长成硬壳的午后,只要一伸手,光线就能抓住你向下的枝条,密布于心的长而明亮的枝条,在密实而润泽的光线中很快长成繁茂的丛林。
即使走在礁石和花岗岩的缝隙里,都能找到折叠的绿色在雨水和光焰交替的栈道里探测光线的秘密。
我们还是要经过暗河的渡口。在轨道纵切面,一朵蔷薇摇晃在玻璃的倒影里。在疾风高唱的五月,我重复一种声音,拉开了栅栏门。我用手指触疼温暖的白昼,强迫自己走出潮湿的蓝海中心。
还有十日的炊烟要燃起。你会再次离开一条溪流,走向乌有之地。万物在流火中举起灯笼,你还要踏着明天的浮力迎接新的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