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尘埃（组诗）

夜晚，甜甜的味道

让夜静下来

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推开一扇门，步入幽深

倍感：亲切的路径才叫路径

明亮的眸子、含笑的酒窝，迎过来

忠于感情的程序，与真诚热烈拥抱

我们拒绝苍白的语言。端坐于田埂上

等待麦田里露水降落

当知道时代匮乏什么

就再不去绞尽脑汁表达

沿着林子里蜜蜂的踪迹

总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甜蜜

苦心经营几十年。猛回头，才发现——

幸福原来就是这一刻，甜甜的味道

念雨

把一串念珠的虔诚

数来数去

等风起，等云聚集

松鼠的力气

终于洞穿厚实的城墙

一支香燃到尽头

隐隐雷声传来

广阔天地

十年时光。说大些

我生命的八分之一

没有犹豫过，一次性付与

广阔天地。日晒，风吹，雨淋

黝黑的皮肤下，四季升腾着

热情的火焰。一滴滴汗水

浇出一垄垄苗子，开得都是向阳的花

长出得都是饱满的颗粒

人是一头感情动物。更何况

与功利相连。困惑，波折，矛盾

皆曾有过的小插曲。一当心敞亮了

一块石头的分量也就一微尘埃

这辈子于我，最好的

也许就是一个时代，最幸福的

莫过于在追求的最低点，心怀

一份高远

发脾气

秉性的楔子

深深钉到骨子里

反省，设为课程

得空就叮嘱自己——

远离闪电、雷霆

蚂蚁般谨慎

可一不留心，野兽

还是跳出栅栏

峁上孤苦

长在峁上五十多年

据说是一位寡妇所栽

用它不死的眼神  望夫

一场饥荒

两次被剥皮  险些干枯

好不容易春寒远去  喊回绿色

挂上稀稀落落的花朵

为一句口舌  前村的二花子

又把芳龄吊在枝上

不幸的泥土越积越厚

季节风挑破一块皮

就听到它的呜咽

老梨树，有生以来，只结泪珠

没长出果子

空谷意念

马放南山之后

我只问草的长势

不问膘情

寒舍。文柏梁，泥壁的沉香、红粉

一概失去沁人心脾的气味

自从时光流露出疲惫的表情

蓬勃的心也随之老气横秋

良骥是武夫的坐骑

不再驰骋疆场，不再追赶硝烟和黎明

意念已变为空谷

闻不得足音，养不得马匹

有草就让它啃食去吧！

再骑马不骑马

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准

最先开的那朵桃花谢了以后

最先开的那朵桃花谢了——

让曾为她眼前一亮的人们

生出几分叹息。不能接受的是

报春的花，枯死在春天里

一朵花开多久才富有意义

叹息之后，这个话题很快被忘却

千树万树桃花开过，春天变成事实

所有花的去向，人们不计，不议

打点

这两个字，时常响在耳边

活了这么些年，深谙它的含义

纸窗没戳破，里边的人，没看清他的

五官。深层次的，更一无所知

尽管出于无奈，不吝啬付出

的汗水。目的不能停顿在希望之外

我们所有的，供养家糊口，也不排除一

部分

原本替人家而准备。这是个死理

老话

流传已久。沧桑风化

留下的珍贵晶体

一句话，千锤百炼的分量

缩短着后人探寻真谛的距离

借一束亮光，多一些把握

找到走出荆棘载途的大体路径

时代步伐一味追求快，不少灵魂

始终看重于前人总结

相对于那些刚刚出炉冒著热气的话语

老话里，更容易看清真实的世态

想到一个成语

与直不起腰的白头老翁

何其相似

这些老得没牙的成语

无法触动畏惧

个见：杀鸡吓猴改为杀猴吓猴

也未必奏效

宗旨遗失在前

世风日下在后。可喜可贺

时代不容，伸出巨臂，制止

敲打井然有序。有人收手

有人吓了一跳，有人心怀侥幸

依然我行我素

太多捉摸不定的事物

可谜底，我们清楚

你瞧，冷冰冰的脸膛戴上

笑眯眯的面具。又见

畅售了多少年的红包滞销

牛皮信封开始走俏

柳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诗刊》《星星》《绿风》《诗潮》《诗林》等刊，入选《中国当代散文精选》《中国诗歌精选》《中国诗歌排行榜》《中国最佳诗歌》《中国年度诗歌》《中国年度优秀诗歌》等数十种选本。著有诗歌、散文集多部。现居内蒙古鄂尔多斯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