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混”

郭振海

国人有个口头禅，总爱讲“混”。譬如“这家伙混得不错”，或是“最近在哪里混”，再如“混生活”“混事儿”“混日子”“混社会”“混关系”等，一个“混”字可谓包罗万象，气象万千。

“混”，字典和词典里的注解为：混，掺杂在一起，混杂，混合，混同，混淆，混为一谈；乱，胡乱，混乱；蒙，充，蒙混，混充，混进，鱼目混珠；苟且度过，胡混，混事。总之，字面上看，不管何种解释都非褒义。再譬如，关于“混”的成语就有鱼龙混杂、混世魔王、混混沌沌、混淆视听、混为一谈、蒙混过关、是非混淆等。

曾经，一次朋友小聚，一顿饭工夫，我就听某兄说了上百个“混”。如问他最近忙什么，他的回答是“瞎混呗”。说某某工作好时，他说：“这哥们真不赖，混了几年总算没有白混，混了个美差。”

有人说，国人所谓之“混”，是一种消极。当然，这不排除，譬如，某些老兄，就喜欢“混”，混什么？混日子。此等君，多为眼高手低、不学无术，整日里摆出一副“混”的谱儿，或是一杯香茶、一支小烟、一张报纸翻来覆去看半天，或是手机不离手，拿出洗萝卜的精神“洗”朋友圈、“洗”微博，好端端的手机屏幕能磨蜕皮……这些君，不求勤勤恳恳，只求安安逸逸；不求思索进取，只求混个舒服。

有人说，国人所谓之“混”，是一种堕落。此等君，或许也曾努力过、奋斗过，一旦有点小资历，上点小台阶，有点小成绩，再经历那么一点点小挫折，就自认为已把红尘看破，奉行的是什么“聪明难，糊涂更难”。混就成了一种生活常态，或是不思进取、不求上进、得过且过、碌碌无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或是刚愎自用、傲世轻物、目空一切、趾高气扬、唯我独尊。

也有人说，国人所谓之“混”，是一种能耐。这里所谓之“能耐”，是一种圆滑，或曰老练，如说某某很会混关系，此等君，多为见面熟，如人际关系中之“泥鳅”，为了利益，会不择手段，攀老乡，认同姓，拉帮结派，借助各种关系，往往确实能左右逢源，名利尽揽，一个“混”字登场，加之利欲熏心，好政策不能贯彻，好原则不能坚持，好制度不能实施，倒也落个“好”评价：“这人真会混！”殊不知，如此“混”进牢房、“混”得一败涂地的人，也不在少数。

水满会溢，月满则亏，自满会败，自矜则愚。伯益有满招损之劝，仲虺有志自满之戒，夫以禹汤之盛德，犹惧满盈之害。凡事皆有个度，“混”也一样，“混”是个口头禅，但还是别乱“混”为好。因为，小混混，丢的是好光阴，虚度的是好年华，浪费的是自己有限的生命；大混混，失的是德行，弃的是人格，丧掉的是做人之原则，毁掉的是自己的灵魂。

其实，口头禅说到底，只是口头禅。对于口头禅，世界之大，各国都有，这并不稀奇。对于国人来说，很多流行的口头禅，如“混”一样，也并非有严格的褒贬之分，如有的人爱说“必须的”，有的人爱说“或许、可能、大概”，还有的人爱“嗯”或“啊”，“混”也同样如此。就如在北方，亲生母亲，面对不听话的孩子，总习惯去说一句：“这死孩子！”难道这真的是在诅咒自己的孩子吗？我看也未必！

（摘自《時代邮刊》 图/陈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