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个新路口
2018-12-24逸舟
逸舟
“海派玉雕”项目被列入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今年,国家颁布传统工艺振兴计划的第一批目录里,海派玉雕赫然在目。非遗保护与传承将是海派玉雕当前面临的一项重要课题。
海派玉雕赓续中国玉文化的悠长文脉,蕴育于海派文化的丰沃土壤。伴随着时代的变迁,“初则惊,继则异,乃至巨变”,一种从容而灵动的城市基因,一种对于时代审美和品质生活的敏感与回应,让古老的玉雕在上海这个现代化都市得以承传、发展,异彩纷呈。
作为特定文化、地域因素结合的产物,海派玉雕应该也算一种玉作风格和工艺流派。2011年5月,经国务院批准,由上海海派玉雕文化协会申报的“海派玉雕”项目正式列入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今年,国家颁布传统工艺振兴计划的第一批目录里,海派玉雕赫然在目。
辨证地说,海派既是当然的海派有“派”,也是绝对的海派无“派”。她的魅力恰恰在于千姿百态,有容乃大。她一方面汲取传统玉雕技艺神髓,一方面博采外来文化精华,在几代大师和玉人的非凡创意和艰辛打造下,以其斑斓和丰饶,最终形成了洵美且异的海派特色。海派玉雕的精神内涵和基本特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传承性无论题材还是手法,海派玉雕都以鲜明的民族文化传统为母体,为本源,体现出中华文明的厚重历史底蕴,融汇祥和、励志、神话等华夏传统文化元素,诠释欢庆、和谐、美满的生活旨趣,成为优秀传统文化的写照与再现。海派玉雕用属于自身的人文自觉,唤起对工艺与手作的尊重,传承文脉格外清晰。文化的积淀与生成是一个长期的动态的相互联系的过程。海派尤为注重传统和师承,以此作为创新的源头和胎床。
涵容性 海派玉雕与真正现代意义的国际大都市上海同时起步,海纳与包容表现为雕刻的思想价值、审美情趣包罗万象,既可承接属于工艺范畴的琢玉样式、题材乃至玉器特定的意蕴内涵,也可接受属于艺术范畴的西方油画、雕塑,乃至现代抽象艺术语言;既可自由吸纳属于民俗范畴的中国皮影、剪纸,乃至传统的建筑雕刻,又可毫无顾忌地移植设计范畴的现代对比、呼应,乃至点、线、面的考量。融汇激荡,而后创新求变,这正是海派玉雕文化生命力旺盛的源泉。
精致性 海派玉雕创意流程上的环环相扣,工艺制作上心手合一的传神精准,整体运思和细微雕琢浑然天成,形成某种精致、严谨、流畅、灵巧、明丽的特质。体现在选料上的“精巧”,设计上的“精到”,风格上的“精美”,做工上的“精细”,从而达到“精而不过,巧而不俗,细而不匠,简而不陋”的境界。
创新性 海派玉雕汲古而不泥旧,不断追求突破,从不“画地为牢”,充满无限生机。无论纹饰还是形制,无论玉种还是技法,都讲究推陈出新,并在创新中不断融入现代意识。海派玉雕大师们坚持原创性的创作风格,强调作品的文化承载和功能实现。在业态变革、批评建设和模式创新上,海派同样有自己独到的精明和先觉。这种一定意义上的风向标作用,与上海的城市地位相吻合,不能不说是海派玉雕带有引领性的特征和价值取向。
今天的海派玉雕,以大师和代表性传承人的豪华阵容,呈现繁花竞放的盛景,不但提升了玉雕艺术的当代价值,也彰显了东方风格的审美精神,其影响已走出国门。刘忠荣、吴德异、倪伟滨、洪新华、翟倚卫、易少勇等一批前辈大师以他们明确的艺术方向和主张,以及实力、影响力抬升了海派玉雕的地位;稍年轻的像崔磊、于雪涛、黄罕勇等则得天时地利,高位起步、技道并进,给予海派玉雕新的蓬勃生命力。即如海派玉雕的互联网生存和新的商业模式的探寻,都让我们对海派玉雕的未来完全没有悲观的理由。
非遗的命题,则是从文化的视域关照海派玉雕的保护与传承。文化遗产与传统的力量使我们与历史及共同的记忆相连,让我们的存在感有所依归,并能洞见来源,以帮助我们面对未来。
或许,我们正处于海派玉雕传承发展的一个新的路口。当下的玉雕与传统的玉雕一脉相承,又迥然有别。最大的差别在于,它已不再具有那种与消失的历史环境相对应的传统形态,而成了处于现代流通社会条件下,趣旨、功能多元变化情况下的文化单元。非遗和民生互为交融,传统和时尚相得益彰,师承和原创比翼齐飞,以此感召更多的琢玉人、爱玉人,使海派玉雕一个多世纪以来形成的精神、智慧和技艺充满活力地延续和发展下去,将是一个持续而常新的任务。
總之,坚守文化立场和工匠精神,需要克服浮躁和短视。在发展方向上,应当解决前瞻性,而眼下特别需要一种冷静的梳理与把脉。对于决定玉雕基质本真性和活态流变性的原点、样本问题,对于中国玉雕从文化收藏、文化投资向文化消费的延伸,对于玉雕本体语言的当代转换与重塑,都不应该隔膜和疲弱。
在这一点上,海派玉雕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