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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居民家庭收入流动性结构与影响因素研究
——加入心理因素的城乡比较分析

2018-12-22林,黄

西部论坛 2018年6期
关键词:居民家庭家庭收入层级

刘 林,黄 浩

(石河子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新疆 石河子 832000)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展取得巨大成就,但在经济高速增长中出现的收入差距扩大问题不容忽视。进入新时代,高质量经济发展要求兼顾效率与公平,仅仅通过静态截面数据描述收入不平等现状已不能满足解决收入差距扩大问题的需求。因此,需要通过动态面板数据考察居民收入流动状况,进而探究收入差距扩大的深层次原因,以寻求收入分配改革的新思路。居民的收入流动关系到更广泛意义上的社会公平[1],合理的收入流动有利于减缓收入分配不平等所导致的社会压力和矛盾[2]。相关研究表明,1986—2006年中国的收入流动性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3],2007—2013年总体收入流动性进一步下降,呈现“先减、后增、再减”的周期波动,各收入阶层的固化度逐步上升[4];同时,收入流动性存在较为明显的地区差异,农村高于城镇[5- 6],东部高于中部,中部地区又高于西部[7- 8]。

由于不同时期、不同地区以及不同群体收入流动性的差异显著,收入流动性的影响因素,尤其是居民个人禀赋及家庭特征对收入流动性的影响成为研究重点。就个人禀赋而言,受教育水平对收入流动性影响显著,受教育年限的提高有利于收入向上流动[9- 12],尤其对低收入农户存在显著正向影响[13- 14];而不同的教育程度阻止农户收入下滑的作用不同,高中以上学历的影响不显著[15]。性别和年龄也会影响收入流动性,女性低收入者比男性困于“显性持续低收入状态”的可能性更大,30~50岁是工作经验增加及人力资本投资回报率最高的时期,会提高低收入者的收入流动性[14];50~59 岁的壮年群体收入流动性最好且质量最高,且第二职业能进一步提高居民收入向上流动的可能性[11]。就家庭特征而言,家庭人口结构、收入结构、支出结构及职业特征是影响收入流动性的重要因素。抚养比高会增加居民收入向下流动的可能性[10][14],改善收入和支出结构有助于改善家庭的经济地位,家庭劳动力在公有部门或非农领域工作的人数越多收入向上流动的可能越大,国家还可以通过减轻农户税费负担提高农户收入流动性[8][14][16- 18]。

总而言之,关于收入流动性的学术研究目前主要集中于收入流动性大小测度和收入流动性影响因素考察两个方面,但对收入流动性大小的测度大多未反映流动的方向,而对收入流动性影响因素的研究大多限于农村地区,且基本未考虑心理因素的影响。近年来,诸多心理认知逐渐融入中国经济发展的核心要义,研究心理因素对经济行为和经济现象的影响的文献大量出现,其中关于“幸福感”的研究备受关注。有研究表明,幸福感与收入在开始时呈正向关系,但随时间推移幸福感并不会随收入的提高持续增加[19]。同时,幸福感较高的个体生产效率、创新能力及创业能力更高[20]。那么幸福感是否会对收入流动性产生影响?有待深入研究。基于此,本文尝试加入心理特征变量(幸福感和收入感知)对影响中国居民家庭收入流动性的因素进行更为全面的分析,并进行居民家庭收入流动性结构和影响因素的城乡比较,以拓展和深化现有研究,进而为优化中国收入分配格局提供经验依据和政策参考。

二、研究方法与数据处理

1.收入流动性结构分析:收入转换矩阵

收入流动性结构是一定时期内居民收入层级各种变化的分布情况,可以反映收入分配格局的变动。收入转换矩阵是收入流动性结构分析的一个重要工具,由各收入层级之间流动的概率组成,通过追踪特定个体在不同时期收入层级的动态轨迹反映收入流动性结构。一般认为,若向上流动概率大于向下流动概率(即“向上/向下比率”大于1),说明收入层级的提升人多于收入层级的下降的人,则收入流动性结构是合理的。对于收入层级的划分,由于中国居民家庭收入的平均值和中位数偏离较大,本文以中位数为标准划分5个层级。

2.收入流动性影响因素分析:多分类逻辑模型及变量

本文考察的收入流动性为相对收入流动性,以家庭收入层级的变动(上升或下降)表示收入流动性:若末期收入层级相比于基期收入层级上升了,则收入流动性赋值为1;若收入层级保持不变,则收入流动性赋值为0;若收入层级下降了,则收入流动性赋值为-1。可选择有序多元Logit或者无序多元Logit模型作为估计方法,由于本文检验结果不支持平行回归假设,因此选用多分类逻辑模型(Multinomial Logistic Model),即无序多元Logit模型。该模型强调对系数的估计、解释和趋势的分析,选取一个分类结果作为参照组与其他对照组进行比较,并在系数估计中采用自助法,使回归结果更加稳健。本文模型设定如下:

3.数据来源与处理

已有相关文献对中国收入流动性的研究多限于1986—2013年的数据,本文采用2010—2016年的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并分为三个时间段对收入流动性结构进行研究,以反映当前中国居民收入流动性的变化趋势。CFPS调查覆盖了25个省市自治区(不包括港澳台地区和新疆、西藏、青海、内蒙古、宁夏、海南),从个体、家庭、社区三个层次展开追踪调查,迄今为止已有2010、2012、2014、2016年的四轮调查数据,为本文研究提供了数据基础。本文根据家户id进行匹配,2010—2012年匹配得到2 228户,2012—2014年得到2 966户,2014—2016年得到2 187户,2010—2016年匹配得到1 008户。对数据进行处理后可以看出,无异常值的出现且满足现实意义(见表2)。

表1 变量选择及描述

表2 变量统计描述

三、中国居民家庭收入流动结构分析

表3为中国2010至2016年三个时间段整体样本、城市样本和农村样本的居民家庭收入转换矩阵。表4为向上/向下比率,均大于1,表明收入流动结构合理。但从各层级收入不流动的概率(各矩阵左上到右下对角线上的数值)来看,低端(最低收入层级Ⅰ)和高端(最高收入层级Ⅴ)显著大于中间,且高端远大于低端。这说明当前中国两级固化情形依然严峻,尤其是最高收入层级的固化趋势显著。从城乡比较来看,城市居民家庭的收入流动性略大于农村居民家庭,但高端固化程度明显高于农村居民家庭;从变化趋势看,低端固化趋于减弱,但高端固化趋于强化。

表3 2010—2016年居民家庭收入转换矩阵

注:整体样本并非农村样本和城市样本之和,因为城乡分类时要删除城乡流动的情形,表4同。

表4 居民家庭收入流动的向上/向下比率

四、中国居民家庭收入流动性影响因素分析

1.短期居民家庭收入流动性影响因素的城乡比较

将样本期间分为三个时间段分别对农村地区和城市地区进行分析(见表5和表6)。对于农村地区的家庭而言,人均受教育年限是影响收入流动性的重要因素,向下流动的样本中教育年限的系数显著为负,向上流动的样本中教育年限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人均受教育年限的增加有助于减少向下流动的几率和增加向上流动的几率。幸福感对收入流动性也具有一定效用,2010—2012和2014—2016年向上流动的样本中幸福感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幸福感水平提高有利于收入层级向上流动。对于城市地区的家庭而言,人均受教育年限同样显著影响收入流动性,但系数只在向下流动的样本中显著,即人均受教育年限的增加有助于减少向下流动的几率,但对增加向上流动几率的作用不显著。幸福感对收入流动性同样存在效用,幸福感水平的增加会降低向下流动的几率,也会增加向上流动的几率。

表5 农村居民家庭收入流动性影响因素分析

注:采用自助法(bootstrap),迭代次数为2 000次;***、**、*分别表示显著性水平为1%、5%、10%;下表同。

通过比较发现,不论对于农村地区还是城市地区,人均受教育年限是决定家庭收入流动性短期变动的重要因素之一,这也为“读书有用论”提供了经验支持。尤其是在农村地区,受教育水平的提高可以促进收入层级向上流动并防范收入层级向下流动;而在城市地区教育促进收入层级上升的效应并不显著,仅表现出防范收入层级下降的效应,但防范效果强于农村地区。这种差异,可能是由于农村的教育水平远不及城市,高中以下的基础教育对于农村居民具有更好的促进作用[13],更高的教育水平则对城市居民的意义更大[11],故而同样的教育水平对农村居民和城市居民家庭收入流动性的影响存在差异。同时,幸福感对农村地区和城市地区居民家庭收入流动性均具有一定的积极效用。居民的幸福感影响其劳动生产效率和工作积极性,甚至对人际关系和协同能力产生影响,进而使得其家庭收入流动性发生变化[21- 23]。

表6 城市居民家庭收入流动性影响因素分析

2.长期居民家庭收入流动性影响因素分析(2010—2016年)

收入流动性对时间间隔长短具有敏感性,时间积累越长回归结果越稳健,因此进一步以全样本期(2010—2016年)进行长期匹配,并进行城乡比较(见表7)。总体上看,分析结果与前述结果基本一致。其中,家庭人均受教育年限对收入层级向下流动有显著负向影响,表明受教育水平的提高可以降低其家庭收入层级向下流动的概率,且该效应在城市比农村更强。幸福感的作用与受教育年限类似,具有防范收入层级向下流动的功效。当居民遭受意外冲击时,例如产业转型造成的非自愿失业、因公伤残及大病等,较高的幸福感有助于其树立克服困难的信心,提高其积极工作的主观能动性,进而避免其收入层级的下降。总之,从长期来看,提高居民的受教育水平和幸福感,可以有效防范家庭收入层级向下流动。

五、结论与启示

良好的家庭收入流动性结构反映出社会存在更多有利于改善居民经济地位的机会与方式,进而能在居民对家庭收入差距保有较高包容度同时,通过更加顺畅与公平合理的流动方式缩小收入差距。本文分析表明:当前中国居民家庭收入流动结构是合理的,家庭收入层级向上流动的概率高于向下流动的概率,但存在两级固化现象,尤其是城市地区高端固化显著;提高居民的受教育水平和幸福感,可以有效防范家庭收入层级向下流动,进而改善家庭收入流动性结构,优化收入分配格局。

表7 2010—2016年全国及城市、农村居民家庭收入流动性影响因素分析

居民受教育水平的提高不但有助于优化家庭资源整合,提高家庭收入流动性,还有利于防范家庭收入层级向下流动。故而还应加大教育投入,提高全民素质,尤其应重视对低收入群体的教育和培训。农村地区要加强基础教育,积极推进“教育扶贫”及“互联网+教育”的全面实施;城市地区要进一步提高高等教育质量,加强职业教育培训。居民幸福感的提高不仅有助于家庭社会和谐、家庭稳定,还能有效防范家庭收入层级向下流动,减少家庭收入持续困于低水平的可能性。故而要加大惠民政策实施力度,提高公共服务质量,健全社会保障体系,优化家居环境,拓宽居民幸福感获得路径,切实增强人民群众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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