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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对天主教思想的批判

2018-12-20李婷李先卫

赢未来 2018年18期
关键词:宗教观傅山天主教

李婷 李先卫

摘要:傅山是十七世纪中国思想文化的一个著名符号。在傅山生活的明清鼎革之际,中西方开始了最早的接触。耶稣教传入中国,借用中国传统的天地真主,主神主人亦主万物,故称为天主教。傅山作为一位坚守理想与节操的知识分子和博通经史子集的大学者,面对西方天主教教士大批涌入中国,他对天主教做出了积极的回应,立竿见影的表明了他对天主教的反对和批判态度。

关键词:傅山;天主教;宗教观

现存关于傅山论述基督教的著作主要集中在他的文集《霜红龛集》中的《叙灵感梓经》一文。这里的“灵感梓经”就是指《圣經》。傅山的好友李中馥信仰天主教,并为之刻经,经刻成之后请求傅山为之作叙,叙中有言:“孝廉居士《灵感梓经》,既精乎,其謦欬矣。以乔黄之人亦略与闻诸西方之言也,而属申之以孟浪。” 这便是《叙灵感梓经》一文的来源。从这段记载和叙述可以说明,在明清之际天主教已在山西太原十分流传,傅山当时“亦略与闻”。

他在《叙灵感梓经》中对天主教的批判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他站在佛老的高度上,肯定的指出人世间不存在救苦的神,上帝救不了受苦者。他说:

“有受苦者,有救受苦者,有受救苦者。救苦者累劫修行,而后愿力神。神也者,积之以诚也。受苦者亦必夙昔兢业,而后呻吟真。真也者,亦积之以诚也。受救苦者不真,思救苦者不神。不然,众生罗如波门,难者何时何地无之,而绝不闻大士一引手,则所谓大士者,亦聋瞎人也已。”他根据《圣经》所说,人类从出生就有了罪孽,并在罪中受苦,这就是所谓的“受苦者”。上帝看到人类身处痛苦中,便派遣耶稣到人世间拯救受苦者,这就是救世主,也就是傅山说的“救受苦者”。傅山认为有罪之人,受苦之人只有经过“累劫修行”、“积之以诚”的殷切愿望和自身修养方能脱离困苦。傅山在这里也看清了,那些所谓的救人于水火中的神职大士,他们以救世主自命,但并没有做到拯救大众于水火之中。因为尽管天主教早已有之,可受苦者长期以来“何时何地无之”,可是“绝不闻大士一一引手”,即未见到一个获救者,可见救世主之说是欺人之谈,受苦者是有的,救世主是没有的。张国刚先生说:“反天学的士大夫并不否认天地万物有其主宰,但他们与天主教最大的区别在于,这一主宰不是人格的神。” 傅山以佛老的教义来衡量天主教,在傅山看来,“神”不指神仙,不是耶稣上帝,而是自我修养身心的精神领域,这也是历代中国文人不断追求的境界。

第二,傅山是位高明的医生,他“以医喻之”,认为救赎受苦之人就如同治病。要想真正解除患者的疾苦,仅仅在口头上讲慈爱一类的空话,是难以奏效的。他说:

侨黄之人亦尝学医,以医喻之:知所苦而苦之者,尚活人也,医得而救之者也;不知所苦而乐之者,则既死之人也,医安得而救之!大士即神医,能见微于毫毛骨髓,安能为人易已腐之心、续已断之肠哉!

他以医学科学知识进一步说明天主教教义中所说的救世主是不存在的。他从医学角度指出,活着的人才有疾苦的感觉,他们“知所苦而苦之”,这样的人是可以通过治疗,得到拯救的。而死去的人是无法得到拯救的。一方面,傅山告诉我们即使拯救受苦的人,也是有条件的。另一方面,傅山以自己具备的医学科学知识,揭示天主教神学信仰上帝之说的荒谬。傅山“以医喻之”的论述,将批判天主教的天堂和灵魂不死,上升到了以理性科学态度批判神学的高度。

第三,傅山以文人特有的社会关怀批判了天主教救世之说是一种“小慈”,而这种“小慈”却是“大慈之贼”。傅山说:

“况小慈者,大慈之贼。大士即能起死人而自神其术,亦决不肯妄一播弄伎俩,以市幻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以绝生人受救苦之种者。”

他认为救世之说是一种“小慈”,这种小慈对于整个社会,对于受苦者都是“贼”。因为天主教宣称不管今世如何,只要信奉上帝,便可在死后进入理想的天堂。这样便唆使很多信徒生前为非作歹,极人间不仁不义之事,导致了整个社会秩序的混乱。同时一些人听信救世之说,消极等待天主来拯救他们,使得自身只有了消极被动的依赖思想,导致整个社会缺失了活力。傅山站在整个社会的高度尖锐的批判了这种小慈是社会之大害,它不仅救不了受苦之人,相反,会使人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

第四,傅山以儒家的入世情怀指出,受苦者的苦难只有通过自己的积极努力才有可能解除,他认为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他说:

孝廉既明《春秋》,喜谈节慨,以其识力,勇猛精进,则孝廉即受苦者,即受救苦者,即救受苦者。以闻持佛之佛,不若自闻其闻,大士之期众生者固如此。

这里的“孝廉”即傅山的好友李中馥。他认为李中馥是一位有胆有识的“春秋之士”,是一个救国家和民族于危难之中的大才,不应该处于被人救赎的消极地位;同时也要积极入世,同体大悲,直接救人间疾苦。作为山西名士,李中馥受到晋地上层的尊敬,但经历了崇祯七年(乙亥)清兵入侵山西和崇祯八年(丙子)李自成起义军入山西两次军事失利之后一蹶不振。对这样一个有学问又有济世之才的人在精神上竟求助于上帝,傅山很是费解。傅山直言不讳的规劝李中馥:“孝廉何不可为大士?不然,仅低眉弄珠,俗人之所称为善人,则亦怖死无生气人,大士未必屑耳目者也。”他告诫李中馥要做一个拯救自己的“大士”,不要做一个匍匐在上帝面前的宗教徒,不要做上帝之奴,更不要不要做一个“怖死无生气人”。与其等待别人来拯救自己不如自己拯救自己,依靠自己的努力,摆脱困境,“勇猛精进”。从傅山规劝好友的话语中也足以见得傅山胸襟的广博。

作为一位高风亮节的文人,傅山的宗教世界里接受不了天主、上帝的存在。归纳傅山在这一系列的批判中有两个值得重视的核心:一是从学术上讲,他以中国本土文人崇信的儒释道为本位来看待外来的天主教,认为两者格格不入;同时他以自己具有的医学知识为基础,“提倡科学精神,反对宗教神学”。二是从政治上讲,他着眼于反清斗争。甲申之后,清兵入关,建立了清王朝,一些士大夫在反清失败后消沉失望,精神空虚,遁入教门,寻求寄托。有鉴于此,傅山大声疾呼,提倡奋进,反对沉沦于虚无的宗教之中,提倡勇猛精进,积极入世。反对消极颓废。这种追求奋进的思想意境是很可贵的。

参考文献:

[1]傅山撰、丁宝铨辑:《霜红龛集》,卷十六《叙灵感梓经》,《续修四库全书》集部,第139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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