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殖民语境下拉什迪和奈保尔笔下母国之形象
2018-12-18董田张敬品
董田 张敬品
摘要:萨尔曼·拉什迪、V.S 奈保尔和石黑一雄并称为“英国文学移民三雄”。拉什迪和奈保尔作为印裔流散作家,其作品中体现出对母国印度的记忆追寻。本文以“后殖民语境”为切入点,对拉什迪和奈保尔笔下的母国印度进行剖析,解读两位流散者作品中异曲同工的母国形象,从而使读者走近神秘的东方国家—印度,体会两位印裔流散者的母国情怀。
关键词:后殖民语境;流散作家;母国形象;情怀
同为印度裔的流散作家,萨尔曼和拉什迪都是近年来活跃在世界文坛的英国作家。拥有故国的儿时记忆、却流散在西方国家,这样的经历为他们之后的文学作品提供了很好的素材。对于母国记忆的追寻成为他们流散作品的特色,展现了他们无法割舍的母国情怀。
一、后殖民主义语境
后殖民主义是一种具有强烈政治性和文化批判色彩的学术思潮,是着眼于宗主国和前殖民地之间关系的话语。起源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法侬《黑皮肤 白面具》为开端,兴于70年,以萨义德《东方主义》为标志。
萨义德、斯皮瓦克和霍米·巴巴被称为后殖民主义理论的“圣三位一体”。萨义德的后殖民理论是围绕“东方”和“西方所定义的东方”来展开;斯皮瓦克关注的是第三世界的庶民,尤其是庶民女性的话语的缺失;而霍米·巴巴的理论体系则是把西方和东方的关系理解为一种互动和关联,他提出了“杂糅”、“身份”等概念。
萨义德作为后殖民的先驱者,在《文化的定位》中提出“东方主义”是西方帝国主义国家强加于东方的一种偏见的认知。斯皮瓦克的后殖民女性主义提出:对于生活在第三世界的女性来说,他们所遭受的压迫来自于种族、阶级和性别。阶级地位决定了从属性的庶民女性地位,种族决定了宗主国的强制性的殖民文化压迫,性别决定了传统男权文化的威胁。霍米巴巴认为殖民者和被殖民者并不是单向的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而是权力的双向操作。“文化身份”是被殖民者对自我身份的认知与认同;“杂糅”是殖民者与被殖民文化形态的杂糅。
二、拉什迪和奈保尔笔下异曲同工的母国形象
作为印度裔的流散作家,特殊的文化环境使得他们笔下的母国形象既不像本土英语作家眼中的神秘美好,又不像殖民作家笔下的暴戾落后。共同的流散经历与多元的文化环境为拉什迪和奈保尔的母国书写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母国印度呈现出分等级的、边缘化的、杂糅的形象。
(一)分等级的母国形象—弱势的女性地位
以母国印度为创作背景,拉什迪和奈保尔的作品中体现出对母国时刻的人文关怀。他们笔下的女性形象依旧是边缘化形象的代表,摆脱不了阶级、种族和男权社会的束缚。
《午夜之子》中,拉什迪刻画了萨利姆家族的三代女性。祖母纳西姆通过“中间开洞的床单”与祖父阿达姆·阿齐兹相遇。母亲穆姆塔兹,曾与嫌犯纳迪尔汗在地下室过了三年的无性婚姻。女巫婆婆蒂和萨利姆结婚的原因是因为她怀了湿婆的孩子,为了不被整个社会所诟病。街头艺人万尼塔受白人男性梅斯沃德所引诱,与其通奸诞下私生子;护士玛利以爱之名,为讨男人欢心,把两个新生婴儿掉包。《羞耻》中的女性:生活在尼沙浦尔大宅的三姐妹楚尼、慕尼和布尼,被诱奸的法拉,铁裤处女阿朱曼,生育机器内维、“痴儿”苏菲亚等的角色无不生活在重重的男权统治的压力之下。在拉什迪笔下,印度庶民女性被禁声更多表现在男性强势话语的迫害,家庭和社会陋习的迫害以及白人男性的迫害。
在“印度三部曲”中,奈保尔记录了母国女性悲惨的遭遇。“维加亚娜有奴隶市场、有娼庙。它鼓励殉夫自焚。在北方区‘不可接触者中的习俗,男人们为了给有种姓的地主偿还小额债务,将妻子卖到德里的妓院”。
拉什迪和奈保尔的作品中都反映出殖民时期女性的属下地位。女性在这一时期最突出的特点是经济不独立,成为男性的附属品。她们缺乏自我认同,与生俱来的男尊女卑思想根深蒂固。劣势的话语,弱势的地位折射出本国文化的劣根性,还原出一个分等级的母国形象。
(二)边缘化的母国形象—失落的文化身份
“流亡者存在于一种中间状态,既非完全和新环境合一,也未完全与旧环境隔离,而是出于若即若离的困境,一方面怀乡而感伤,一方面又是巧妙的模仿者或神秘的流浪人”。
在《想象的国度》中,拉什迪表达了在异乡他国的疏离感:“像我这样的离散作家,心头可能总是萦绕着某种失落感,带着某种冲动去回顾过去,寻找直落的时光......我们创造的不是真实的城市或乡村,而是看不见的家园,即我们脑海里的印度”。
“我不敢承认我的种族身份,不敢面对我与他们都是有色人种这样一个现实。我觉得一旦当了作家,种族方面的差异就会淡化......甚至当我真的成为一名作家时,在许多年中,我一直都无法消除我的这种心理障碍。《毕司沃斯先生的房子》主人公穷其一生对房子的追求、《米格尔街》中小人物对殖民文化的拙劣模仿都折射出夹缝生存者文化身份的失落。
在主流世界中,拉什迪和奈保尔是作为第三世界的知识分子而存在的。相对于英国本土作家和主流文化而言,他们的身份是边缘化的。与流散作家的经历一样,印度作为英属的前殖民地而言,无论是经济政治还是文化而言,都处于从属的地位。在后殖民时期,边缘化的印度更多的是体现在前宗主国对印度的文化渗透方面。弱势的话语权,导致了文化身份认同危机。而文化身份认同危机则反映出母国印度的边缘化形象。
(三)杂糅的母国形象—多元的文化形态
拉什迪和奈保尔拥有杂糅的文化身份,是多元文化杂交的产物。拉什迪笔下的孟买,作为印度的缩影,是多种文化交汇的后殖民大都市,是混杂性的体现。《午夜之子》中萨利姆提到了孟买看起来像一只手,但实际上是一张嘴,把来自于每一个地方的食物吞咽到印度之中。在《想象的国度中》拉什迪认为印度文化的本质在于拥有一个混杂的传统,一个把相异的古老的莫卧儿王朝和当今美国可口可乐文化杂糅的大杂烩。拉什迪笔下的印度是汇集了多种宗教文化、本土传统文化和殖民文化的大河流。在这片土地上,不仅有神秘传奇的古印度的魅影,同时存在着西方文化的掠影。
奈保尔的早期作品中的特立尼达岛是多种异质文化共存、渗透、相融的万花筒式的纷杂世界,是母国印度的一个缩影。《通灵按摩师》中主人公甘涅沙是印度本土文化与西方文化杂糅的共同体;《埃尔维拉的选举》的背景地埃尔维拉是多元宗教文化交织的场所。
在《幽暗国度》中,奈保尔记录了印度人邦提的生活,邦提家客厅里的挂件体现出印度民众杂糅的生活状态。“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像印度那样适合接纳征服者。”
在源远流长的印度历史长河中,分裂史与殖民史给印度带来了宗教文化和殖民文化。在本土文化和外来文化互动的过程中,文化的交流与碰撞形成了杂糅的第三种形式的文化。无论是拉什迪笔下的孟买,还是奈保尔笔下的特立尼达,都呈现出母国印度保罗万象的形象。在这个大拼盘的国度,既能容下信仰不同的宗教、又能保留印度的传统文化,同时还能接受殖民遗风。母国是一个多民族、多文化的杂糅大拼盘。
三、结语
拉什迪和奈保尔作为流散者,其笔下的母国印度呈现出异曲同工的形象:分等级的、边缘化的、杂糅的。劣势的女性地位反映出母国社会的等级形态;失落的文化象征着边缘化的母国地位;多元的社会形态折射出杂糅的母国文化。通过分析后殖民语境下印裔流散作家拉什迪和奈保尔笔下的母国形象,读者能够揭开东方国度—印度的神秘面纱,了解两位流散作家无法割舍的母国情怀。
参考文献:
[1]V.S奈保尔著,宋念申译,印度:受伤的文明[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
[2]愛德华·萨义德著,单德兴译,知识分子论[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
[3]V.S奈保尔著,蔡安洁译,抵达之谜[M].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16.
[4]V.S奈保尔著,李永平译,幽暗国度[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