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雷雨》中瓦尔瓦拉的形象分析

王洁

摘要：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大雷雨》中的瓦尔瓦拉虽然是次要角色，却是不可或缺的线索人物，在她的帮助下，卡捷琳娜走向了追求真爱的道路，但这条道路并非一帆风顺，在鲍里斯抛下她一个人离去后，卡捷琳娜的憧憬的爱情和自由都破灭了，最终导致投河自尽的悲剧。瓦尔瓦拉是“黑暗王国”中的另类，她同情卡捷琳娜，支持她追求爱情，表现出了人道主义精神；不仅如此，和卡捷琳娜相比，瓦尔瓦拉所表现出来的反抗精神则更为彻底和有力。

关键词：“黑暗王国”；杜勃罗留波夫；农奴制；宗法制

说起19世纪俄国著名剧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大雷雨》中的瓦尔瓦拉，可能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她，或许是因为在剧作中她只是次要角色，抑或是她的形象没有像卡捷琳娜一样丰满，更有甚者，她的形象被歪曲了。1959年北京实验话剧团为纪念《大雷雨》演出一百周年而公演此剧时，把瓦尔瓦拉处理成一个轻佻、风骚的女人，一个扭动着身体、不停地嗑瓜子的二流子、一个勾引男人的老手。而实际上，瓦尔瓦拉作为“黑暗王国”中的一员，她在追求爱情和自由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勇敢和反抗精神更为坚决；在帮助卡捷琳娜追求爱情的过程中，她没有和代表“黑暗王国”的卡巴诺娃同流合污，她同情卡捷琳娜，希望她能得到爱情，并且帮助安排约会，这是瓦尔瓦拉内心的人道主义精神的集中体现。对于这一人物形象的深入理解，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入手。

一、瓦尔瓦拉与卡捷琳娜相比更具反抗精神

一个多世纪以来，杜勃罗留波夫关于《大雷雨》的长篇评论《黑暗王国的一线光明》一直主导着关于该戏剧作品的话语权。杜勃罗留波夫认为卡捷琳娜是必要的、理想的俄罗斯民族坚强性格的代表，卡捷琳娜可以做为反对农奴专制制度的民主运动的典范。出于进行革命宣传鼓动的目的，杜勃罗留波夫把卡捷琳娜推向了神坛。这在《黑暗王国的一线光明》的最后一句话中可见一斑。“然而假使是“是”的，假使我们的读者，把我们的意见考虑之后，发现艺术家的确在大雷雨中号召俄国生活和俄国力量（采取坚决的行动，假使他们体会到这个行动的合法性和重要性），那时候不管我们的学者和文学裁判官怎么说，我们都会满意了。”这里的“坚决的行动”暗指进行农民革命，推翻农奴制政权。另外，《大雷雨》的作者本身从来都不赞同农民革命的思想，而且奥斯特洛夫斯基在改变俄国生活的途径的理解上与杜勃罗留波夫大相径庭。这样看来，杜勃罗留波夫的确有绑架奥斯特洛夫斯基创作思想的嫌疑。

卡捷琳娜的死固然是对“黑暗王国”的强烈抗议，但这并不是像杜波罗留波夫所说的“坚持到底的抗议”。卡捷琳娜本来希望鲍里斯带她走，可鲍里斯自顾不暇，屈服于其叔叔的淫威之下，拒绝了她的请求。鲍里斯虽然受过一定的教育，风度翩翩、与众不同，但却没有经济基础，他来到卡里诺夫城只是为了从其叔叔提郭意手中获得祖母所说的遗产，得到遗产的条件是鲍里斯必须尊敬提郭意，因此鲍里斯心里非常清楚自己不会得到一分钱的遗产，但他还是在叔叔面前毕恭毕敬、唯唯诺诺，可见其性格软弱的本质。爱上鲍里斯真是卡捷琳娜的不幸！她绝不会回归家庭，因为她不愿再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她无路可走，也无路可退，她无奈只有选择了死亡。在卡捷琳娜身上，我们看到了自由意识的觉醒，却未看到彻底的反抗。

和卡捷琳娜相比，瓦尔瓦拉所表现出来的反抗精神则更为彻底和有力。在卡捷琳娜将自己和鲍里斯的私情向婆婆和丈夫坦白之后，瓦尔瓦拉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也暴露无疑，她被关了起来，但瓦尔瓦拉并没有害怕和妥协，瓦尔瓦拉和她的情人库德里亚什逃走了。作者这看似轻描淡写的戏剧化处理，让读者眼前一亮，同时给了读者以无限遐想的空间。瓦尔瓦拉的逃走给了代表着“黑暗王国”的卡巴诺娃以当头一棒，致命一击，是对腐朽的农奴制和宗法制度的勇敢无畏的挑战。

二、瓦尔瓦拉的性格特征

（一）聪明的处事原则

瓦尔瓦拉生活在代表“黑暗王国”的卡里诺夫市，是卡巴诺娃的女儿，卡捷琳娜的小姑子。她是《大雷雨》中必不可少的线索人物。她看透了卡捷琳娜并不爱她的哥哥卡巴诺夫，而爱上了鲍里斯，不仅没有反对，反而同情卡捷琳娜，她帮助卡捷琳娜和情人见面，同时她警告卡捷琳娜与鲍里斯幽会的事不要被别人发现。在对待她自己的情人的问题上，她也是小心谨慎，和情人库德里亚什会面的时候，她会让女仆格里莎把风。瓦尔瓦拉对于封建宗法制下的许多规矩都不喜欢，但她也不追求去打破它们，她学会了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

（二）人道主义精神

在《大雷雨》剧本中，瓦尔瓦拉暗自怼自己母亲的句子不胜枚举。比如，在卡巴诺娃教训季洪，让儿子顺从她、尊敬她的时候，瓦尔瓦拉自言自语：“就不尊敬你！”从这一细节中，我们可以看到，瓦尔瓦拉对于母亲的蛮横无理、刚愎自用十分反感，她的内心非常叛逆，对于“黑暗王国”的某些风俗习惯也是不认同的，她用她自己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反抗，她并没有站在代表“黑暗王国”的母亲一方。在对待卡捷琳娜的问题上，瓦尔瓦拉表现出来的是对卡捷琳娜的同情，她鼓励卡捷琳娜追求爱情，帮助她和鲍里斯见面，她觉得卡捷琳娜有权利追求自己的爱情。在这一点上，有人认为是瓦尔瓦拉诱惑了卡捷琳娜，以至于卡捷琳娜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其实不尽然，瓦尔瓦拉非常喜欢卡捷琳娜，对于卡捷琳娜在家中的遭遇充满同情，瓦尔瓦拉看透了她的“妈宝男”哥哥季洪，对哥哥十分厌烦，反而对于向往自由自在婚姻生活的卡捷琳娜充满同情，这不仅体现了她女性自由意识的觉醒，而且充分表现出了她的人道主义精神。

（三）颇有主见、为了爱情勇敢无畏

卡巴诺娃是卡里诺夫市有名的富婆、寡妇，她主动张罗儿子季洪娶媳妇，儿子娶了媳妇后，她又怕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经常蛮横无理地要求儿子管教儿媳，给儿媳立规矩，卡捷琳娜则常常遭受无端的指责，季洪夹在母亲和妻子中间，不堪其扰，他不去想办法解决家庭矛盾，反而把一切怪到卡捷琳娜的头上，他只一味地逃避，千方百计找机会到提郭意那儿借酒消愁。季洪的妹妹瓦尔瓦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于母亲的蛮横无理，她虽不满，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对于哥哥的做法，她厌烦透顶，却也无能为力。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瓦尔瓦拉和卡捷琳娜的心逐渐地接近，她们有了共同的话题，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好“闺蜜”。当瓦尔瓦拉得知卡捷琳娜爱上了鲍里斯后，她非但没有阻挠，没有向母亲和哥哥告密，反而想方设法为卡捷琳娜和鲍里斯的约会创造条件，提供便利。有人说瓦尔瓦拉是个自私鬼，她不过是想让卡捷琳娜变得和她一样坏而已。实际上，细读文本就会发现，她明显站到了卡捷琳娜的一边，为了让卡捷琳娜追求真爱，帮她出谋划策，竭力维护，当卡捷琳娜内心遭受无尽的煎熬的时候，她竭尽全力阻止她将真相和盘托出。结果事与愿违，她被卡巴诺娃关了起来，这时她选择了和情人库德里亚什逃走。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叙述，凸显出瓦尔瓦拉有主见、为了爱情勇敢无畏的个性特点，她的爱情观可见一斑。

三、结语

在《大雷雨》中，瓦尔瓦拉虽然是次要角色，却是不可或缺的线索人物，在她的帮助下，卡捷琳娜走向了追求真爱的道路，但在鲍里斯抛下卡捷琳娜一个人离去后，卡捷琳娜憧憬的爱情和自由都破灭了，最终导致投河自尽的悲剧。瓦尔瓦拉是“黑暗王国”中的另类，她同情卡捷琳娜，支持她追求爱情，表现出了人道主义精神；不仅如此，和卡捷琳娜相比，瓦尔瓦拉所表现出来的反抗精神则更为彻底和有力。瓦尔瓦拉和情人库德里亚什的逃走不仅体现了她为了追求爱情的勇敢无畏精神，同时也给了代表着“黑暗王国”的卡巴诺娃以当头一棒，致命一击，是对腐朽的农奴制和宗法制度的勇敢无畏的挑战。

参考文献：

[1]任光宣、张建华、余一中.俄罗斯文学史（俄文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2]曾思艺，俄罗斯文学讲座：经典作家与作品（上）[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5。

[3][俄]杜波罗留波夫，杜波罗留波夫选集 第一卷[M].辛未艾 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1.

[4]臧仲伦等译，奥斯特洛夫斯基戏剧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