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奇观翠云廊漫步

孙先成

亲爱的朋友，当您闲暇之日漫步在“三百里程十万树”的古驿道上，一定会心旷神怡，浮想联翩，不能自已。

翠云廊上的古柏，参天蔽日，形状奇异，蔚为壮观。它与青石铺成的驿道相伴，沿山脊前行，假石级登攀，伴清流小溪流连，踞峭壁绝崖招展，一路穿山越谷，蜿蜒于剑门山区的崇山峻岭之中。

漫步翠云廊是一种美的享受，当你置身那虬枝交错，树叶浓密，遮天蔽日的柏树群落下时，立刻会被众多的负离子包围，并感受到一种宁静清幽的气氛，炎夏的酷热、城市的浮躁和喧嚣定会全然消失。它们千姿百态，互不雷同，有的盘根错节，如蟒如蛇；有的魁梧苍劲，英气凛然；有的挺拔参天，直插云霄；更有一些古柏，生长的形态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历史的风云，传递着厚重的情意。

每一棵古柏都有一个精彩的故事和一段沧桑的历史。翠云廊西段凉山乡清凉村古驿道旁，有一株8人才能合抱的古柏，枝柯交错，翠叶弥天，巍然雄踞道旁。相传古代有位秀才上京赶考路过这里，突然大雨倾盆，秀才便在这株树下避雨。说也奇怪，秀才来到树下，这株树瞬间便长出许多新枝新叶，把他遮护得严严实实，未让一滴雨水滴在他身上。见此情景，秀才连忙跪拜，感谢大树的的呵护，立志发奋读书，并在乡试、会试、殿试中连中三元。功成名就后他专程来到这株树下培土祭拜，尔后这株树越长越高大，成为剑州古柏中最大者，人们便称为“状元柏”。在清凉桥头，另有一株与众不同的古柏，长得十分茂盛，但树干短促，传说很久以前一头放牧的牛，去啃食它的枝叶，被一位神仙发现，朝牛背上猛抽一鞭子，牛负痛奔逃，到梓潼地界就再也跑不动了，颓然卧倒变成了一头石牛。于是，人们就把那地方取名石牛铺，而这株柏树则称为“牛啃柏”。在柳池沟驿旁，有一株出类拔萃的阔叶古树，每年五月下旬，展开状如蝴蝶的白花，熏风吹拂，满树花朵宛如千万只彩蝶，围绕古树翩翩起舞，群众称它“飞蛾树”。在大柏树旁湾，有一株古柏，主干笔直，亭亭玉立，耸入云天，高达34.8米，其枝叶如松似柏，叶片小而细密，果实呈椭圆形，比柏果大，比松果小。1963年朱德委员长视察时高兴地称它“松柏长青树”。经林业专家鉴定，这株树是柏木属中的生长变异品种，是全世界140多个柏木属中被发现的唯一的一株，被命名为“剑阁柏木”，引起国内外一些植物学家的高度关注，并得到国家有关部门的重视和保护。在朱委员长视察时，一位老农向委员长陈述：“那里还有一根帅大的柏树。”（“帅大”广元方言，很大的意思）委员长的秘书不懂“帅大”的含义，朱德便笑着说：“就是像元帅那么大的树。”从此，剑门山区的人们就把这株树叫“帅大树”。距“剑阁柏木”不远处有一株巨大的古柏，主干倾斜，在离地近两米高之处，长出一个主干粗细的肢膊，形成可以遮风避雨的树腔，形象丑陋，极不成材，相传蜀汉灭亡后，刘禅被解送洛阳路径这里，恰遇春雨潇潇，他便钻到这株树下躲雨。因刘禅小名“阿斗”，后人便把这株树取名“阿斗柏”。大柏树湾还有两株古柏，株距有五尺，在离地面四尺处各生一个肢膊，相向交互延伸，像一对情人携手挽臂，互通情愫，被人们称为“鸳鸯柏”。凉山乡东北的山梁上有一株“半边柏”，树高5米处枝叶分成两半，南边的枝叶是普通的油心柏，而北边的枝叶全是扁柏。清凉桥有一高20米，树冠直径30米的柏树，在树干3米处兀然生出无数枝条。整个树形团如帷盖，树下可容数百人遮阳避雨，是一株矩形扁柏，被视为扁柏的祖先。更为神奇的是，凝脂聚香的“香柏”，捻一叶便沁人心脾；奇妙无比的“药柏”，无论什么昆虫，只要误入其树，必死无疑。在翠云廊中，柏树似乎完全超越了它的基因，恣意变换着性状，创造出无与伦比的生态景观，令人叹为观止。

此外，当地人还根据古柏各自的风姿和传说，取了很多形象的名字，如美女柏、望夫柏、罗汉柏、学士柏、关刀柏、抱汉砖柏、护印柏、斗胆柏、龙爪柏、孔雀柏、观音柏、五鼠犁田柏、当归远志柏、巴猿害羞柏、蜀猴望月柏、白象引水柏等等，每一棵柏树都具有一个精彩的故事，使得翠云廊饶有灵性，充满诗情画意。

“翠云廊”是清代康熙三年剑州知州乔钵给剑门蜀道行道树群落所取的既合乎实际又极富诗情画意的名字。它是剑门蜀道极富特色的路段，以剑州古城为中心，南至阆中，西至梓潼，向北至昭化，“衔空三百里，一色郁青苍”。远远望去，翠云廊像一条莽莽苍龙，逶迤于崇山峻岭之间。身临其境，翠云廊又似一条翡翠画廊，溢彩流辉于古道上。欧美园林专家参观考察后，评价其为“世界文化遗产，古代陆上交通的活化石，可与欧洲罗马大道媲美”；国内专家学者高度赞扬它是“蜀道灵魂”、“国之珍宝”。

号称“三百里程十万树”的蜀道古柏，是中华文明的瑰宝，春潮浩荡的翠云长廊被公认为世界奇观。据1984年剑阁县人民政府组织人员清理以及专业人士1997年对剑门蜀道沿线古柏的普查，当年的“十万树”而今尚存9233株，（其中廣元市境内8186株）。从年轮上看，清代前期栽树年代（150～200年前）的占29%，李璧栽树年代（450～500年前）的占70%，张飞植柏年代（1700年前）的占0.12%，所谓“张飞柏”仅存二十多株了。即使这样，如今在剑门古驿道上平均18米多就有一株参天古柏巍然矗立，可想而知当年的“三百里程十万树”是何等壮观！

面对翠云廊这一世界奇观，人们不禁要发问：这些古柏是谁人栽种的呢？为什么能够一直保存至今呢？

近几十年经过权威林业专家的科学考察、论证，认为这些古柏并非一朝一代所栽，更非一人所植，而是上起先秦、下至明清栽植的；因有政府法令和民众的精心保护，以迄于今。

传说战国中期大规模开凿金牛道后，蜀地对外交通已十分发达。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为了商旅通行、公文传送、征伐和巡察需要，诏令保护和补植行道树，作为秦三十六郡之一的蜀郡地方官员便奉诏在官道两旁植行道树。

又有传说蜀汉巴西（今四川阆中）太守张飞守护金牛、米仓要道，经常飞报羽书军情，往往因山势险峻不识路途而耽误，遂命士卒植柏表道，所以民间又把剑门蜀道两旁的行道树称为“张飞柏”。

从魏晋开始，行道树的栽植和补充得到加强，在西魏统治时期推行韦孝宽在雍州实行的改土堠为道里植树的做法，利用行道树的距离，代替路旁土堠作为计算驿道里程的标识，驿铺之间按规定距离、数量植行道树。当时剑门蜀道一代在西魏辖区，当地官员便奉命栽植行道柏树。

四川在唐代以来没有大规模战争的破坏，社会比较安定，属于国内比较发达的地区，有“扬一益二”（扬指扬州，益指益州，即成都）之誉，交通路线四通八达，剑门蜀道商旅不绝。

宋代剑门蜀道又有新的发展，北宋真宗于大中祥符五年（公元1012年）下诏：“剑州、利州修栈阁路”，规定“自凤州至利州、剑门关，直入益州道路，沿官道两旁，令逐铺兵士每年栽种地土所宜林木”。是年，凤州至利州、剑门驿路，委县令、提举栽植土地所宜林木，年终清点数量，理为劳绩。

元代承袭前朝传统，也重视种植行道树。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就是沿着这条官马西路和西藏大陆经印度阿萨姆州回国”。

明代将驿道及行道加宽成车道，树稀处补栽松柏，并于帝陵、祭坛植陵道树。并把保护行道树和寺庙风景林作为地方官吏考绩之一，推行唐宋以来行之有效的“种松柏、护道路”制度。剑州知州李璧动员民众补植剑门蜀道上的行道柏树。

清代承袭明代“官民相禁剪伐”的禁令对剑门蜀道及道旁松柏加以保护，伐行道树者，由官绅课处。加之历久民间相沿成习，因此行道树无乱砍乱伐之忧。官吏交替，亦以交树为责。其《剑州路柏》诗有“剑州路旁多古柏，霜皮黛色高参天。白日沉沉不到地，秋风飒飒生寒烟。或如龙爪拿云出，或如山鬼摩空拳。或如青牛森五柞，铁干不受枯藤缠。或如黄葛耸翠盖，虬枝四茁盘云颠。千株万株环道左，夏日清凉冬亦颇。武连直抵剑门关，行人尽被浓荫裹。我闻此柏李公栽，剑峰插天层岚开。三百年来人爱惜，扶疏都成栋梁材。君不见，召伯甘棠今千载，蔽芾童童柯不改。遗爱在人金石坚，不独垄头禁樵采。”的描述，全诗呈翠云廊古柏群落遮天蔽日的宏大气势，千奇百怪的形态。

清雍正《剑州志·艺文》载，清康熙初剑州知州乔钵《翠云廊诗序》云：“自剑阁南至阆中，西至梓潼，三百余里，明正德时知州李璧以石砌路，两旁植柏树十万，今皆合抱，如苍龙蜿蜒，夏不见日，钵因题曰‘翠云廊。且赋诗云：剑门路，崎岖凹凸石头露。两行古柏植何人，三百长程十万树。翠云廊，苍烟护，苔滑荫雨湿衣裳，回柯垂叶凉风度，无石不可眠，处处堪留句。龙蛇蜿蜒山缠互，传是昔年李白夫，奇人怪事教人妒。休称蜀道难，莫错剑门路。”（乔钵于公元1646年（清康熙三年）任剑州知州，踞李璧倡导植树大约131年。）

上至先秦，下至明清，无论是君王还是百姓，都为呵护一条贯通南北的蜀道孜孜不倦地栽种柏树。这延续数千年的壮举造就了堪与长城、运河媲美的奇观！翠云廊的惊艳在于，它的缔造者把福祉托付于自然，使人的希望与自然的法则完美地结合起来。当古罗马大道一度繁荣昌盛又永远销声匿迹以后，蜀道在无数古柏的护卫下，仍然历经沧桑而千年不老。它的根基被苍龙盘爪般的树根紧紧固着，它的路面被如云的枝叶呵护着，它路上的石板被浩荡的松柏之气滋养着。

翠云廊是一幅令人震撼的图画。在险峻的古蜀道上，以剑阁为中心，古柏环抱着古蜀道，盘山峦，跨沟壑，越山涧，如苍龙腾跃巴蜀大地。较之长城，它丝毫不见破败与沧桑；较之运河，它全然没有重负与污染。有了古柏，蜀道虽难，却美不胜收。

翠云廊是一首柏树的史诗。无论是它的躯干还是枝叶，都被时间赋予了灵性。站在它的脚下，游人仿佛从躯干到灵魂都倍受恩泽。那是自然与人最和谐、最美丽的存在，无不令人倾倒！

翠云廊的柏树陪伴着古蜀道，走过无数个朝代，历经世事风云，沧桑变迁，融历史、政治、军事和文化于一体。如今翠云廊上，秦柏、汉柏、晋柏、唐柏、宋柏、明柏和清柏，多姿多彩，相映生辉。

难怪当年张大千先生从翠云廊经过后几十年不能忘怀，老年还提笔挥毫作《蜀中四天下》。剑门的雄姿、翠云廊的古柏，均在张大千的笔下出神入化、栩栩如生。许多人在画前流连忘返，热泪纵横。人们从画里的柏树似乎看到了中华民族之魂。翠云廊的古柏身躯如磐石般苍老、坚硬，树纹如瀑布般畅达，年轮包含了无数的兴衰成败，姿态万千的形状，昭示着生命的无限精彩。

每一朝代、每一年都在延续生命的精彩。剑阁县历来有县令换任首先交接种植、保护古柏的训令，然后再逐一清点古柏的传统。虽然浩浩三百里有莽莽十万树，但每一株都登记在册，这大概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官员换任交接内容。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十分重视对翠云廊古柏的保护，颁布了古柏管理条例，对古柏先后三次清理、登记、编号、挂牌；对枯萎和处于危险环境的柏树进行救治和加固维护，并且每年都要进行群众性防治病虫害和补植幼柏活动。这些举措不仅使古柏益寿延年，而且让它生生不息、春意盎然，成为令地球人瞩目的世界奇观。古人所植之树造福于我们，令我们感叹，我们今天所所植之树也将造福于子孙后代，让热爱自然、保护森林的优良传统和天人合一的哲学观念代代相传，永葆中华民族的勃勃生机。发表在《四川散文》2015年第4期上姜诗所作的“翠云廊赋”，就是作者有感而发的真情流露。现全赋录之，与大家分享：

三百里翠柏成行，三百里绿色幔帐。闻名遐迩的翠云廊，蜿蜒在剑门蜀道上。是金牛古道上的璀璨明珠；是三国组曲中的精彩乐章。这里有引人入胜的世界奇观；赏心悦目的精美画廊。是独具魅力的绿野佳境；遍山浮翠的生态屏障。亭台雄奇雅致，楼榭古朴大方。是观光览胜的极乐园；寻幽怀古的好地方。

翠柏千姿百态，满目琳琅。有的虬干凌空，似巨龙飞舞；有的枝叶相交，如亲人依傍。有的碧影参天，有的翠蓋绿裳。令人目不暇接；令人神怡心旷。

美哉，风韵迷人的翠云廊，你绿意浓浓，令人神往。你的倩影镌刻在游人的心上。你的美名闪耀在一首首诗篇中，跳荡在一支支乐曲上。画册中的亮丽着你曼妙的姿容；荧屏里滚动着你闪光的影像。游人来这里寻梦，看一路树影花光；闻一路柏脂清香。引发多少奇思妙想；写出多少锦绣华章。

妙哉，万树竞秀的翠云廊，你路在林中，人在景中，林涛阵阵，山风浩荡。你是净化空气的柏林绿肺，你是负氧离子的生产厂房。你使游人神清气爽，你让游人情观意畅。你带给人们欢声笑语，你送给人们幸福安康。

奇哉，举世无双的翠云廊，你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承载着祖祖辈辈的梦想，凝聚着世世代代的希望。你同众多杰出人物的名字连在一起，使他们声名远扬。翠云古柏的来历，从古至今，说法多样。张飞“植柏表道”的故事，流传最广。往事越千年，翠柏迎风长。张飞造福民众，功德无量，泽被后世，万民景仰。

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饮水当思源，往事岂能忘。先辈披荆斩棘，凿石垦壤，挥汗如雨，植树造林志豪壮，后辈继往开来，再创辉煌，才有今天这样宏伟的气派，壮观的景象，才有如诗如画的翠云廊。

新的时代，理想闪光。喜看翠云廊，一派新气象。道路四通八达，广场雄伟宽敞。绿荫滴翠，鸟语花香。八方宾客，络绎不绝，熙来攘往。观赏翠云雅韵，共度美好时光。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