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居建筑的典范—北京四合院

文 / 徐艳文

四合院又称四合房，是四面建有房屋的传统民居合院式建筑。四合院历史悠久，分布广泛，在中国民居中占据首位，而北京四合院以其独特的建筑风格和营建方式，成为北方民居的代表。

北京四合院属砖木结构建筑，青砖灰瓦，造型古朴。组成房架子的檩、柱、梁（柁）、槛、椽以及门窗、隔扇等均为木制，木制房架子周围则以砖砌墙。梁柱门窗及檐口椽头都油漆彩画，虽然没有宫廷苑囿那样金碧辉煌，但也色彩缤纷。墙习惯用磨砖、碎砖垒墙。房顶的瓦大多用青板瓦，正反互扣，檐前装滴水，或者不铺瓦，全用青灰抹顶，称“灰棚”。

新四合院

北京四合院一般依东西方向的胡同而坐北朝南，基本形制是分居四面的北房（正房）、南房（倒座房）和东、西厢房，四周再围以高墙形成四合，对外只开一个大门。房间总数一般是北房三正二耳共五间，东、西房各三间，南屋不算大门四间，连大门洞、垂花门共一十七间。如以每间11～12平方米以上计算，全部面积约200平方米以上。

北京四合院的中间是庭院，大门开向宅南的胡同。宽敞的庭院中莳花置石，一般种植海棠树，列石榴盆景，以大缸养金鱼，寓意吉利，成为理想的室外生活空间，好比一座露天的大起居室，把天地星月拉近人心，最为人们所钟情。四合院是封闭式的住宅，关起大门自成天地，具有很强的私密性，非常适合独家居住。院内，四面房子都有向庭院方向开的门，一家人住在里面，每天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其乐融融。

北京四合院的庭院围合，以四面房屋的后山墙为主，断开处有短墙相接，最大限度地节约了建筑材料和宅基地面积。中心庭院从平面上看基本是一个正方形，院中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房屋各自独立，又拉开一定距离，再由转角处的游廊和房屋前的檐廊将其串连起来，显得疏朗而不分散。而且普通官方和居民的住宅皆为平房，高度较低，显得院落宽敞，阳光充足，视野宽阔。

1．厢房

2．院落一角

3．南房

4．北京四合院

北京作为古都，建筑物历经多次兴衰，碎砖数量较多。用拳头大小的碎砖就可以砌成高墙，这是北京老工匠师傅的绝活儿。过去的整砖长九寸、宽四寸五、厚一寸二，砖的正面中间有一道深沟；表面为深灰色，比现在机制的红砖大而宽，但略薄些。除条型砖外，北京四合院在不是关键的部位多用碎砖头或半头砖。这些大小不一，外形各异，缺角少边的砖头在当地泥瓦匠手中都派上了用场。具体的砌法是用条砖砌出建筑的四角，中间用碎砖头与泥填充，略向里缩，外面刷上一层白灰，即省材料又美观。

北京四合院里最重要的房间是正房。正房就是北房，也称上房或主房。由于祖宗牌位及堂屋设在正房的中间，所以正房在整个宅院中所处的地位最高，正房的开间、进深和高度等方面在尺度上都大于其他房间。正房的开间一般为三间，中间一间为祖堂，东侧的次间住祖父母，西侧的次间住父母，而且老房子正房左边（东边）的次间、稍间比右边（西边）的略大些，这是受中国“左为上”传统习俗影响的结果。

北京四合院把大门开向南边是有讲究的。首先，这是元代建大都时的城市规划所框定的。元代大都的规划是棋盘式格局，南北为街，东西为巷，街的主要功能是方便交通和贸易；巷就是我们俗话说的胡同，是串连住家的通道。因此，宅院的大门开在南边最为合适。其次，与传统的建筑风水学有关。北京地区的阳宅风水术讲究“坎宅巽门”，“坎”为正北，在“五行”中主水，正房建在水位上，可以避开火灾；“巽”即东南，在“五行”中为风，进出顺利，门开在这个方向以图吉利。北京内城的大户过去一般都是作官的，官属火，门开在南边，寓意官运亨通。再次，华北地区风比较大，冬季风从西北方向来，夏季风从东南来，门开在南边，冬天可避开凛冽刺骨的寒风，夏天则可迎风纳凉，符合居住卫生条件。

北京四合院的大门一般占一个房间的面积。其零配件相当复杂，仅营造名称就有门楼、门洞、大门（门扇）、门框、腰枋、塞余板、走马板、门枕、连槛、门槛、门簪、大边、抹头、穿带、门心板、门钹、插关、兽面、门钉、门联等等。

大门一般是黑色油漆大门，可加红油黑字的对联。进了大门还有垂花门、月亮门等。垂花门是四合院内最华丽的装饰门，称“垂花”是因此门外檐用牌楼作法，作用是分隔里外院，门外是客厅、门房、车房马号等“外宅”，门内则是主要起居的卧室“内宅”。没有垂花门的则用月亮门分隔内外宅。垂花门油漆得十分漂亮，檐口椽头椽子油成蓝绿色，望木油成红色，圆椽头油成蓝白黑相套如晕圈之宝珠图案，方椽头则是蓝底子金万字纹或菱花图案。前檐正面中心锦纹、花卉、博古等，两边倒垂的垂莲柱头根据所雕花纹更是油漆得五彩缤纷。

北京四合院使用的红色油漆有紫朱油、朱红油和红土烟子油。红土要刷胶罩油。一般使用时以红土烟子油为主，点缀用紫朱油或朱红油。与红颜色相配的是大面积的绿颜色，常用的有三绿油和大绿油两种。如此强烈的色彩搭配，非常适合北方居住环境。讲究的人家，在红色或绿色的梁枋上还饰以色调明快的彩绘画。画面则以各种吉祥图案为主，如以蝙蝠、寿字组成的“福寿双全”，以插月季的花瓶寓意“四季平安”，还有“子孙万代”“岁寒三友”“玉堂富贵”“福禄寿喜”等，展示了老北京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北京四合院的窗户和槛墙，大多嵌在上槛（无下槛）及左右抱柱中间的大框子里，上扇都可支起，下扇一般固定。冬季糊窗多用高丽纸或者玻璃纸粘牢，自内视外则明，自外视内则暗，既防止寒气内侵，又能保持室内光线充足。夏季糊窗用纱或冷布，可透风透气，以解除室内暑热。冷布外面加幅纸，白天卷起，夜晚放下，因此又称“卷窗”。有的人家则采用上支下摘的窗户。

北京的冬季非常寒冷，四合院内的居民均睡火炕，炕前有一个陷入地下的煤炉，炉中生火。土炕内空，火进入炕洞，炕床便被烤热，人睡热炕上，顿觉暖融融的。烧炕用煤多产自北京西山，有生煤和煤末的区别，煤末与黄土摇成煤球，供烧炕或做饭使用。四合院内生活用水的排泄多采用渗坑的形式，俗称“渗井”“渗沟”。四合院内一般不设厕所，厕所多设于胡同之中，称“官茅房”。

北京四合院讲究绿化，院内种树种花，花木扶疏，幽雅宜人。老北京爱种的花有丁香、海棠、榆叶梅、山桃花、茉莉、凤仙花、牵牛花、扁豆花、串红等，树多是石榴、枣树、槐树。花草除栽种外，还可盆栽、水养。在庭院中心，经常摆上一只或数只很大的鱼缸，作用一是为了观赏，二是能够调节空气，三具有防火功能。清代有句俗语形容四合院内的生活：“天棚、鱼缸、石榴树，老爷、肥狗、胖丫头”，可以说是四合院生活比较典型的写照。

北京四合院虽为民居建筑，却蕴含着深刻的传统文化内涵。它的营建极讲究风水，从择地、定位到确定每幢建筑的具体尺度，都要按风水理论来进行。但我们现在看到的北京城，基本上保留了元大都对称、中轴分明的布局特点。当时的元大都，长方形的宫城位居中心，一条中轴线贯穿南北。左边是祭奠皇帝祖先的太庙，右边是祭奠土地和五谷之神的社稷坛，宫城前是各衙门建筑，后面是交易市场；城内大街宽24步，小街宽12步，形成规整的“棋盘”，而一座座四合院民居就像这棋盘中的一颗颗棋子，其朝向、纵深、高矮、大小都受到城市整体规划的制约。另外，北京四合院受着等级制度的严格约束。北京在天子脚下，任何人僭越的举动都逃不过最高统治者的法眼，就连王府也不例外。如清代的郑亲王济尔哈朗在建府时正殿地基高了一点，又用了只有皇宫才能用的铜狮、龟、鹤等装饰品，因此被“罢辅政”，还罚银2000两。所以一般人都不会冒这个风险，宁可不达标，也不敢超标。统治者对等级的限制还体现在屋顶、宅门、院墙、台阶、上马石、油饰、彩绘等诸多方面。

从20世纪80年代初至今，北京的四合院聚集区出现了一种新景象：一些移居北京的侨民和在改革开放中先富起来的人，抱着怀旧心理和对传统文化的强烈追求，在四合院集中的地方买下旧院，重新翻建成新四合院。这种新四合院大多采用传统建筑的外形和色彩，室内则是暖气、上下水、卫生间、空调等现代化设施和高档装修。经过翻建的四合院，由多家居住的大杂院变成一家一户的私宅，院落宽敞，花草丰茂，景致幽雅，安恬静谧。这种现象，可以认为是北京四合院的复苏，也是传统民居建筑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发展。

5．北房也称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