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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北京美丽(三)

2018-12-11玖月晞

花火B 2018年8期

作者介绍:

玖月晞,天蝎座AB型,一路行走,一路漂泊;认为迄今做得最好的事,就是活在真实的生活之中,不依赖他物和他人,保持着精神的独立和自由,兀自成长。

写有推理言情小说《亲爱的阿基米德》《亲爱的弗洛伊德》《亲爱的苏格拉底》等。

最新出版青春励志爱情小说《若春和景明》

上期回顾:

纪星在某次会议中将自己对工作的见解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意见诚恳有效,却甚为出风头,让她略有些后悔。韩廷新上任,雷厉风行地处理了表姐的亲信,答应了“红颜”曾荻的饭局邀请。

室友涂小檬去她男朋友张衡那儿了,家里没人。

一进门,厅里堆满涂小檬的各种快递包裝盒。室内空间本就狭小,邵一辰进来更显局促。

纪星住主卧,还算宽敞。

房间收拾得温馨顺眼,原木书柜,米色衣橱,粉色大床。鹅黄色沙发上摆着几只小玩偶,白色梳妆台上插一小束绿叶鲜花,一切归置得井井有条。中间空地上还铺了张白地毯,尽头飘着淡蓝色的窗帘。外头有一方小阳台,种了几盆绿萝。

每天最放松的时刻,便是回家开灯的一瞬。

但今天,她垂着脑袋,没精打采,踢腾掉鞋子换上拖鞋。邵一辰早察觉不对,把她身板拧过来,抬起她下巴,见她眼睛湿漉漉的,愣了一愣:“出什么事了?”

“没事。”她别过头去,揉眼睛,“我不想上班了。”

他稍稍蹲下,平视她的眼睛:“遇到麻烦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更怀疑是否问题出于自身。

她眼泪涌出来,摇头:“什么事都没有。但我就是觉得要被逼疯了,我不想上班!不想上班!”

她有些激动,邵一辰将她拉进怀里搂着,轻轻拍她的背,像哄一个不愿意上幼儿园的孩子:“好好好不去不去。”

她渐渐平息,不哭了,时不时抽一下鼻子。

邵一辰说:“不想上班就不上班,又不是没人养。”

纪星扑哧一笑,鼻涕泡泡蹭他衣服上:“我很不好养的。要吃好的,用好的,你不知道现在女生用的东西都特别贵。”

“那我再加把劲儿。你先买买YSL(圣罗兰),以后再看TF(汤姆福特)。”

“你终于把这俩分清楚啦?”纪星乐不可支,眼里还有泪花呢。发泄过后,人已经好了。抹抹眼睛,说,“我还是自己养自己吧。”

她脱下大衣,挂好,忽问:“一辰,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单干?”

邵一辰正解围巾:“想过,但短期内不会,至少十年内不会。”

“为什么?”

他蹙蹙眉,很认真道:“一,我现在的付出回报率很高,未来的上升渠道也很明确;二,负责的项目工作正是我想做的东西,这一领域耗钱耗人又耗时,只有大企业支撑得起;三,企业文化很好,牛人也多,在这儿每天都有所学。如果单干,无论资金人脉经验暂时都不足,我会先准备十年。”

他这人典型的工科生思维,一聊严肃话题便一二三分条阐述,逻辑清清楚楚。

纪星点头:“懂了。”

“怎么?你想单干?”

她接过他手中的围巾,说:“偶尔想想。主要是我的想法和公司不太一样。你在大企业,我在小公司嘛,内部文化也欠缺了点儿。然后前段时间听苏之舟说他想毕业就创业,有些想法不谋而合。”

苏之舟是他们的师弟。

“哪些想法?”

纪星把白天会上讲的说了一遍。

邵一辰沉吟半刻,说:“你说的这一块确实比较轻便,目前有创业的可操作性。但只要出来单干,难度都不小。我希望你把一切都准备好,不管是思想上、心理上还是能力等其他方面。如果出来单干,是顺势而为,而不是逃避。懂吗?”

纪星盯着他看,嘴唇抿成笑,忽然蹦上去,跟只小鹌鹑一样蹭在他身上,嗯嗯地蹭蹭。

他好笑地搂住她:“怎么了?”

“突然觉得你好帅。”

“只是突然?”

纪星咯咯笑,搂住他的腰,又问:“一辰,你会觉得累么?”

“还好。”又道,“可能过一两年会有些累。”

“为什么?”

“要养家了。”他很自然地说,“想买好一点的房子,还要考虑以后小孩的学区。”

纪星愣一愣,心顿时暖和得要命,又见他勾唇笑笑,很自信的样子:“不过,那时应该职业发展得不错,反而轻松也说不定。”

“噢。”她嗷呜一声,靠他更近。

一辰啊,我不用你养,我也会努力的呢。真的。

很久之后,纪星再回想起那个冬夜,不会再记得深夜空旷的地铁,冷风料峭的小区,风中冰凉的眼泪……记忆中清晰的只有感应灯下邵一辰微笑的眼睛,他摘下来的柔软的围巾,被子里他炙热的、年轻的、有力量的身躯,轻易地就充盈温暖了她的整个身心。

那时她的爱情,分外明晰。

那时她的爱情,尚有神奇的力量,也曾让她只因爱情给的甜,就忘却了生活给的苦。

第二天星期六,纪星要加班,原本的两人时光全被打乱。她不肯起床,赖在床上碎碎念吐槽那帮同事。

最后还是邵一辰又摸头又亲脸地哄了半天把她弄起来,陪她去了公司。

纪星工作,他便拉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塞着耳机拿手机看美剧。

偶尔她拍拍他的手,他便起身去给她倒茶倒咖啡。

剧集可看可不看,他常常看一会儿了,停下看纪星,看她忙忙碌碌地工作。只是看她,竟丝毫不觉得无聊,偶尔还出手帮她计算点儿数据。

黄薇薇叹为观止,上厕所时对纪星说:“你男朋友怎么这么好啊。还陪你来上班,这么无聊他也受得了。”

纪星没觉得这有什么,道:“他一直都这样。”

“你捡到宝了。”

“我也是宝啊。”纪星说。

黄薇薇一愣,继而哈哈笑起来。

那天白天解决了工作,并没有耽误邵一辰晚上带她看音乐会。

准备进场前,纪星收到栗俪的消息,约她一起吃晚饭,饭后再去喝一杯。两人住处离三里屯近,不加班便时常约着去喝酒。

纪星回复:“不在家。跟一辰看音乐会呢。”

几秒后又加一句:“我问问他完了想不想去喝酒。”

栗俪:“得了吧。他陪你过周末,是想跟你喝酒的?”

纪星:“……好吧。我们今天累一天了,过会儿还是回家早睡。”

栗俪:“你俩好好睡,我找秋子去了。”

纪星:“……嗯,你们好好玩。”

她一晚上都跟邵一辰腻在一起,到了周日,俩人又躺在小阳台上晒了一上午的太阳。

北方的冬天,太阳落得早。

下午三四点,阳光便暗淡了。

下午,邵一辰走了。纪星在家洗衣服,室友涂小檬回来,开始拆封清理小厅里的包裹。

纪星见她忙不过来,过去帮忙。都是些商家发来的化妆品护肤品样品或小样,有一些说得上的品牌,其余都是小众牌子。

涂小檬靠商家给的广告费为生,她影响力不算大,收入也就普通白领。

“昨天去美容院办会员卡花了好多钱。我皮肤又变差了。”涂小檬拆开一盒粉饼,忽然把脸凑过去给纪星看,“是不是毛孔粗了?”

“冬天嘛,天气干燥。”

“可我才二十二欸,还没你皮肤好。化妆还是伤脸的。”她揪着眉毛叹气,“下周还得录三四个视频。”为达到最好的效果,她时常要反复上妆数次才能出来一个完整的视频。

“加油吧,年底了,多挣点儿钱。”纪星安慰,把小包装盒塞进大包装盒里省空间。

“竞争压力好大的……”涂小檬说。

床上手机响,打断了聊天。

纪星回房去接,是陌生号码。

竟是曾荻。问她晚上有没有空,是否方便陪她赴个局。

纪星受宠若惊,忙不迭说有空。

“你家在哪儿?”

纪星没说小区,报了个附近的地标。

“顺路。六点半去那儿接你。”

挂了电话,她才开始疑惑,曾荻怎会突然要带她去赴局。

难道……上次会上的发言给老板留下了好印象?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解释。

纪星这才高兴起来,想起曾荻在电话里说:“弄漂亮点儿,都是重要人物。”她立刻跑去洗脸,又喊涂小檬帮忙。

约好的六点半,纪星提前十分钟到了路口。以防万一路况好曾荻先到,却要等她。

深冬的北京,六点半,天早就黑了。路上车流如织,街边商铺里霓虹闪烁。

一切繁华,与纪星无关。零下三度,北风汹涌,她冷得在路边蹦蹦跳跳。

六点二十五,车还没到。

她的脸被风吹僵了,刚想拿围巾遮一下,又怕唇彩把涂小檬借她的围巾弄脏。

呼出的冷气像棉花糖,阵阵蓬松在夜色里,寒冷刺骨,她冻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终于,一辆白色特斯拉停在路边,后排窗户摇下来,露出曾荻美丽的脸庞,红唇一弯:“上来吧。”

窗子升上去时,曾荻目光随意一落,自上而下扫了纪星一圈:妆容打扮都得体,够漂亮,也够年轻。

纪星上了车,脸颊苍白,不停打抖。

“等很久了?”

“没有!走过来,路上风太大。”纪星努力笑着说。

“这几天降温了。太阳一落,气温就低。前些天天气好,后头一段时间是不会有了。”曾荻说,“真正的冬天要来了。”

纪星干笑两声,不知如何接话。

在公司老总面前,她不可避免地有些孱弱和谨慎,也没法放松。

暗黄色的路灯光在行驶的车内流转。

纪星没忍住看了曾荻一眼,刚上车时就发现她整个人靓丽极了,一身白色宽松毛衣,一件银灰色亮片半身裙,搭配时尚又漂亮。纪星几天前才在国外明星的街拍造型上见过。她头发简单绾了个髻,耳朵上戴着大颗饱满圆润的珍珠耳环,手腕上一只白金镶钻镯子,女人味十足。

她匆匆瞥一眼就收回目光,余光里一件咖色大衣和一只爱马仕铂金包放在一旁。

纪星揪着自己包包的小带子,默默看向了窗外。

目的地不远,是一处掩映在大片树丛草地间的中式餐厅。如果是春夏或秋季,该是风景如画。但现在是冬天,只有无边的枯木狰狞地伸向夜空。

进了门,曾荻报上“韩先生”,身着素雅旗袍的服务员笑盈盈引着两人往里走。

一路上各类壁画灯光熏香木雕,是个雅处。走廊里弥漫着好闻的淡淡香味,像是某种松木。

有钱的商人偏偏都爱附庸风雅,吃个饭都搞这么大阵仗。纪星可以预见过会儿的觥筹交错嬉笑应酬,真心觉得浪费了这么好的地儿。不过这都不该她操心,老板带她来肯定是因为会聊到工作上的专业内容,好好表现即可。

包厢门推开,一地水墨青山的柔软大地毯,踏上去脚底一陷,跟踩着云似的。

室内空间极大,大玻璃木窗旁一张红木圆桌,围着几把中式椅子,桌上摆着数套精致的餐盘碗碟,洁白的餐巾叠成蝴蝶仙鹤的形状盛在玻璃杯中。

桌上却没人。

另一头有个四方桌,五六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或站或坐,围在桌边玩纸牌。

纪星进门时,那边刚好一局结束,桌上一片笑闹声。纪星一眼看全了数张脸庞,意外的是面相都俊朗倜傥,气质飒飒,并无饭局上常见的俗耐面相。唯独背对着门的那位男士端端坐着,肩膀宽阔修挺,伸手捞着散落在桌上的纸牌。

曾荻將脱下的大衣递给服务员,身段袅袅地走过去,手扶在那个男士的椅背上,笑问:“谁赢了?”

“还有谁,你跟前这位。”左手位置上的肖亦骁爽朗笑道。

他说的正是曾荻搭着椅背的那个,纪星只能看到那人的后脑勺,和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手指长而骨节分明,手法流利地洗着牌。

“他记牌,能不赢?”右手边的人说,“玩个牌都这么认真,韩公子,我服。”

肖亦骁道:“但凡涉及输赢,没他不认真的。”

四周之人你一句我一句轮番调侃,洗牌那位“韩公子”倒自在,不搭腔,专心洗牌。一摞纸牌在他指间服服帖帖,唰唰唰飞动着。

曾荻笑:“是赢了请吃饭么?”

“欸,不对。韩廷说这顿你请啊。”肖亦骁看向曾荻,瞥见了站在后头当背景板的纪星,见是生人,眼神略略在她身上停顿一下。

曾荻回身:“这我手底下的小工程师,纪星。小姑娘,还比较害羞,带她出来见见世面,学习学习。”又道,“纪星,这位是中衡的肖亦骁,肖总。”

中衡是业内有名的投资公司。

纪星上前颔首,礼貌道:“肖总好。”

肖亦骁冲她一笑算是回应,却也没多说什么。适才朋友间热络的气氛也回落了少许。

纪星原以为曾荻会介绍下其他的人,但没有。她便自以为肖亦骁是这局里最重要的一位。

曾荻瞥一眼桌上的玻璃杯,随口道:“纪星,帮肖总加点水。”

话音一落,不知为何,室内又稍稍安静了下。

纪星见他杯中的确没水了,赶紧“哦”一声,拿了杯子去倒水,心中暗怪自己没眼力:她一小员工,这点儿场面上的观察力都没有,连倒水都要老板提醒,真是糟糕。

杯子放回来,这回晓得举一反三了。她扫一眼剩下三人的杯子,见那位韩公子的水杯也空了一半,遂自觉拿去加了水。重新摆回去时,韩廷正发牌,低低说了声:“谢谢。”

声音低沉而成熟,很好听。

纪星下意识去看他,她站着他坐着,俯视下只瞥见他一小半侧脸,依稀样貌俊朗。

今日这局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原以为是应酬局,烟雾缭绕,嬉皮笑脸,客套應付……总之就是俗不可耐又得皱眉忍下。

但现在看来是个私人朋友局,且在座之人光是从他们的手表,袖扣,衣着便能判断背景不简单;而言谈举止,语气神情,对局上女性平静礼貌的态度,更显教养质素。

她一无名小卒,站在这群人里头,莫名局促而势微。

曾荻忽说:“坐啊。”下巴指了指肖亦骁旁边的一把椅子。

可领导还站着呢。纪星让出一步,说:“曾总,你坐吧。”

曾荻看着她,微笑:“让你坐就坐。”

纪星只好坐了下去。

有一会儿没说话的肖亦骁忽然扭头看她,问了句:“多大了?”

纪星答:“二十四。”

“我看也就二十一二。”肖亦骁展开手里的牌,说,“没撒谎?”

“真的。”

“年轻啊。”

纪星低声说:“你们也很年轻啊。”

这话一落,男人们都笑了起来,善意且无害。

肖亦骁再度扭头,盯着她看,眼睛亮亮的,饶有兴致:“你看我多大?”

“二十……八?”纪星真不擅判断。

他笑容放大,笑出声来:“谢谢啊。”

“出牌了。”韩廷说。

肖亦骁玩牌去了,没再继续跟她讲话。

纪星坐在原地,左边看肖亦骁的牌,右边看韩廷的牌。

曾荻笑:“纪星,别跟肖总告密啊。”

肖亦骁没接这茬。

纪星不知所措地笑了笑,无意间看了眼韩廷,发现这人的侧脸棱角分明,很是英气。

彼时,顶上一道圆锥形的柔光正好打在他脸上,他垂眼看牌,眉骨和低垂的睫毛拦住自上而下的光线,在眼窝深处投下一抹幽暗。

下一秒,他淡淡牵了牵嘴角,却并不是在对谁笑,而是一种势在必得。他抬眼,眼底瞬时涌入灯光,亮闪亮闪的。

他手中的牌尽数摊开,桌上一片唏嘘声:“又赢了!”

他却也只是随意一笑,仿佛并不怎么尽兴。

聊天声中,又是他洗牌。

坐对面的男人忽问:“你们不觉得她嘴巴长得有点儿像孟家那位?跟韩廷相过亲的那个。”

这下,全场的男士都看向纪星。韩廷整理着牌,没搭理。

肖亦骁摇头,说:“不像。”又皱眉,“你什么眼神?”

“不像吗?韩廷你瞧瞧,像不像?”那人求证。

纪星身板僵硬坐在原地,就见坐她右手边的韩廷扭过头来了。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很帅。那双桃花眼尤其勾人,只是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

他眼眸深深,直视她的眼睛,眼帘一垂一抬,将她的脸审视了一道。那么近的距离,她莫名心跳一窒。他已完成任务,回过头去,说:“不像。”

继续洗牌。

纪星心跳怦怦,觉着他样貌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了,或许是和哪位演员撞脸了?

“真不像。”另外几人也说。

纪星不知道他们在说谁,便闷声干坐着。

倚在韩廷椅背后的曾荻脸色却变了变。犹记得当年听说韩老爷子安排他去相亲时的光景——他站在沙发边穿衬衫,她从床上溜下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调侃:“相亲?你不会真结婚吧?”

韩廷道:“难说。”

她想象不出,咯咯笑:“你要结婚了,那我呢?”

他系着袖扣,随口道:“断了。”

那一刻,曾荻心头跟一簇杂草被扯了根似的。

她知道他说认真的,且说到做到。认识这么些年,他的个性她再了解不过。野心和欲望都在事业、名利、商场、胜负之上,对感情反而没有过多的欲望。正统家庭教育出来的人,极重责任,更重家族颜面,如果真看中谁选做结婚对象,他便绝不会容许她这样的存在来拂他正牌妻子的面子。

做他红颜那么多年,曾荻第一次感到危机。她自己都不信,如此傲气的她,竟会打听那位相亲对象的工作地点。对方是军医院的外科医生,一身白大褂,瘦而清秀,整个人气质非常安静,一看便是小到大在物质上没受过任何苦、无欲无求、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是韩廷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

那天,打扮明艳的曾荻却感到恐慌,直觉告诉她,以韩廷的性格,他不会排斥和那个女人结婚。

但后来却不了了之。

曾荻才知是自己想多了,韩廷这人怕终究是薄情寡性,狠过于柔,不适合结婚。

那段小插曲后,韩廷也没再相过亲,他本身对婚姻无甚欲望。

而她和韩廷也继续着原先开放而自由的关系。看似能随时没了关系,可跟韩廷这种人相处,这已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还想着,一局打完,韩廷又赢了。桌上之人又是一番笑闹。

服务员进来问是否需要上菜,韩廷说可以了。

眾人不玩了,准备上桌。

包间里的洗手间里有人,韩廷出去外头洗手。

刚关上水龙头,洗手间的门被推开又关上,落了锁。

韩廷透过镜子看了眼曾荻,没说话,抽了张纸擦手。

曾荻上前搂他的腰,仰头看他:“怎么见你不高兴?”

他的一丁点儿情绪变化,别人察觉不出,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韩廷道:“把公司员工拉上。不想干正经事儿了?”

“还不是你们这帮公子哥儿眼光高,会所里找的人铁定看不上。我多费心思。”她不知轻重,还在调侃,他眉心却几不可察地凛了凛:“这姑娘知道你什么目的?”

“没明说。不知道肖总看不看得上。欸,你觉得呢?”

韩廷笑了一下:“我觉得你亲自上,效果更好。好歹轻车熟路,是不是?”

人是淡淡笑着,她却心底一沉,知道是真惹着他了。

这才知今儿这招走错了。她知道韩廷一直不喜欢她的某些行事方式,但跟他无关,他懒得管。

可涉及他私交圈子,怕真踩了禁区。

想想也是,能成为朋友,骨子里又能差多少。

“既然不打算正经做生意,以后有什么事儿,别指望我。”他将纸巾揉成团扔垃圾篓里。

见他要走,她赶紧拦住:“我错了好不好?”

她看他下颌还绷着,放软身段往他身上蹭了蹭,柔声道:“好啦好啦,我错了。保证不再犯,好不好?”一边说着,一边仰起脖子吻他的下巴,几乎整个儿人贴在他身上。

韩廷面色松缓了点儿,却没低头。

她手指隔着衬衫摸他的后背,逗道:“还生气呢,要我怎么赔罪。那小姑娘挺漂亮的?”

韩廷眼眸垂下,目光落她脸上:“来劲儿了?”

“啊呀。”曾荻轻呼,笑道,“我这不是想哄你嘛。别板着脸了。”

韩廷没搭理,出门前说了句:“吃完饭了让她回去。”

“行——”她拉长了语调说。

然而还没上菜前,曾荻便找个由头把纪星打发走了。又跟席上之人说,公司临时有事,安排小姑娘回去了。这一小插曲,谁都没留心,也没在意。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纪星在寒风中回到家,蹲在椅子上吃泡面的时候,想起曾荻说,要谈一些保密的内容,不方便她在场,很抱歉让她白跑一趟。

那时她虽然心里有些刺伤,但还是笑着说没关系。

她能理解。领导么,本来就一句话让人走,一句话让人留。

可往嘴里塞着泡面的时候,还是有些淡淡的屈辱和难过。亏她为了穿标致点生生挨冻,还白白浪费了涂小檬给她化的妆呢。

之后的一些天,纪星一边照常工作,一边还存有希望,认为老板会来找她聊上次她在会议上的发言内容。但一天天过去,曾荻再没找过她。有次在公司走廊里遇见,她还礼貌微笑,但曾荻没注意到她,径自走过。

这着实伤自尊。可落寞一两天后,纪星就放下了那渴望被大老板器重的无谓幻想。生活,工作,归根到底还是得靠自己一步步慢慢走。

下期预告:

纪星在陪好友的相亲聚会上,意外遇见了韩廷。在这次聚会上韩廷为数不多的发言中,纪星对他有了更为具体的印象——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