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真假,皆我所求
2018-12-11叉叉
叉叉
2018年,对我不太友好。
说不上是哪里出了问题,大概是年纪渐长的焦虑,一夜之间,做什么都不顺手,也总是缺少运气,终于在清明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周,我预感到下一秒就要焦躁到砸电脑,只好反复劝告自己及时止损——下午4:25,我买了当天凌晨飞芭提雅的机票。
等我回过神来,一个人的旅程已成定局,我收拾好行李,疲惫地在机场等待午夜的降临,没有一丝旅行的雀跃。
因为我心里清楚——这是一次“出逃”。
我以往的旅途总是由我牵头,邀请了朋友一起,全程都会按照我规划的路线和制作的攻略游玩。因为我喜欢那种计划期待的旅途的满足感。然而那天,我只是带着一身疲惫、满目憔悴,湮没在兴奋出行的人群里。
凌晨的飞机上,前排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将我吵醒,有人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和我借笔填入境卡,她叫我“姐姐”,我却有些难過。
那个笔帽上映出的人是我吗?依旧带着本子和笔满世界跑,却不再是双目发光的小女孩。
和邻座情侣短暂的交流中,我得知女生预约了芭提雅有名的高空跳伞,像那首老歌里唱的:在一万英尺的距离。
我羡慕她的勇气,心里却有一小块地方,也怂恿着恐惧高空的我——跳下去吧,四千米,脱胎换骨。
那个终于抵达芭提雅的凌晨并不顺利,与情侣告别后的6个小时,我在酒店大堂喂蚊子到天亮,也没等来登记入住的服务员——这就是只身旅行的坏处,我还没能准备好任何事,所以一切都充满未知。
然而当早上10:00,我终于躺在公寓舒适的床上,看着窗外的大海,我突然有了决定。
——我要跳伞。
在芭提雅的第二天,飞机上认识的情侣邀请我一起去吃海鲜——他们早上看日出的时候认识了另一对四川情侣,四川情侣常住在芭提雅。于是大家约好先去海鲜市场买海鲜,再去四川情侣的公寓里做。
那一整天,我们都过得很悠闲。我们提着大袋大袋的虾蟹,开着摩托到了山顶上的公寓。傍晚的时候,大家卷着野餐布、提着水果、蒸好的虾蟹还有超市里买来的调料一起下楼。在和隔壁私人沙滩的俄罗斯门卫交涉过后,我们一行人大大咧咧地把野餐布铺在海边坐下,没有三分钟就跑去玩水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四川男生突然说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们惊奇之下,纷纷拿起螃蟹腿“干杯”。那夜的海风真舒服呀,清清凉凉地吹在小腿上,没有人说话,我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海,看了很久很久。
回程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什么都可以忘了,但是要记得,在这个海边,我曾可以尽情地浪费时光。
回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我都有些眷念那几个在芭提雅懒懒散散度过的白日,我趿拉着拖鞋去超市买菜,和司机为了100泰铢讨价还价,星期五的晚上,穿越大半个城市去看一场泰拳比赛,自由又愉悦。
原来有时候,逃离也是一种自愈的选择。
有人看了我旅程中发的朋友圈,总归是好奇结果:“最后你跳伞成功了吗?”然而大家都知道我跳伞多么不顺利,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店家放了鸽子,最后即使我心存执念,改签多留了一天,还是没有成功。
旅程中唯一的遗憾便来自这里——我仍旧没能如我所期盼的,从四千米的高空跳下,克服那个陈旧脆弱的自己。
可是我又像是克服了,因为我的心早已冲上云霄,迫不及待要和新的灵魂相遇。
我从前很喜欢一句话:“要看到真相,而不是幻象。”这一生蒙蔽双目的事物太多了,所以我常常害怕,我一直身处幻境,甚至未曾触碰过真实世界的边缘。
可谁说幻境就不重要呢?在我们恐惧生活的那个瞬间,幻境能够给予多大的勇气——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
是啊,即便最后没能跳伞,我仍旧知晓了从飞机上跃下的那一瞬间,我会明白的那个道理。
“这世间真假,皆我所求。”